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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天空是深蓝色，又坠着点灰。
像是要下雨，却又没有云。
沈离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才发觉选今晚的约会对象，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发个短信或者填个表格，说下自己有意向约谁就完了。
每个人屋中的桌子上，都摆着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已经显示了试题。
沈离简单地看了眼卷子，那问题…差点没给他直接送走。
于是沈离枯想了近十分钟，也只把前面3题工整写完：
【1、请问，第一天的生产活动中，小屋中的哪一位嘉宾，让您觉得最有好感？】
【答：李巍薇】
【2、请问，第一天的生产活动中，小屋中的哪一位嘉宾，让您觉得最没有好感？】
【答：杨至琦】
【3、请问，您会选择和这位“最有好感”的嘉宾约会么？】
【答：不会】
【4、究竟是您的前任，还是今天的“好感嘉宾”，更符合您的择偶标准？】
【（未作答）】
【5、请问，您觉得您的前任，和您今天的“好感嘉宾”相比，有什么缺点？】
【（未作答）】
【6、请问，您觉得您的前任，和您今天的“无感嘉宾”相比，有什么相同特点？】
【（未作答）】
【7、请问，您今晚想邀约的嘉宾是？】
【（未作答）】
……
这怎么答？
不过区区四道题。
好似人生分水岭。
沈离的目光定定看着天空，表情空白，看上去有点忧郁。
沈离想来想去，还是没想明白，他现在该怎么写，钱行之看到才不会生气，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思考究竟是否有意义。
他们都离婚了。
即便钱行之昨晚喝醉，稀里糊涂说了句“想复婚”，他也的确没必要因为这么几个字，就顾及他感受到这种地步。
可自己面对这种题目，第一反应还是要守“夫德”，也的确是可笑至极，但是脑海里反复回播的记忆，确实清晰无比，流畅锋利，一帧一帧都扎在他的心上，毕竟钱行之其人简直可以用一只“行走的醋包”来形容。
三天一小醋，五天一大醋。
明明一米九多的大个子，每每吃醋了，就一言不发地趴在餐桌上，那对多情的桃花眼很委屈地垂下来，眼尾耷拉着，眼底眼圈都泛着红地盯着来厨房倒水的沈离，等待沈离自发地将他“捡”回卧室，任沈离怎么逗引都不说话。
可爱。
直到沈离说一句“我明天不值班”，这人的眼睛勉强才一亮，按着人的腰就要把人扑倒。
所以沈离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搞不明白，钱行之到底是真吃醋呢，还是搁这儿跟他玩情趣？
即便知道知道钱行之的初衷，或许只是想让自己陪他。
可是工作的事，他也实在没办法，时间就那么个时间，于是只能在能妥协的部分尽量妥协。
为此，沈离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让着自己的原则，甚至是底线。
其实他不是个会轻易妥协的人，但钱行之是他活了三十五年，唯一试图讨好过的对象。
可沈离还是抓不住。
钱行之太过“风向”，一会儿一个变，沈离哪怕想破脑袋，都理解不了钱行之到底在想什么。
后来沈离也开始怀疑：他们真的合适么？
他就算没有普通人那么多时间去陪伴，但所有的节假日，他已经都与钱行之一起度过。
甜言蜜语他也学着去讲，哪怕是那种自己非常无法接受的视频，后来都默许钱行之随意去弄了——他究竟还要做到怎么样？钱行之才会满意？
“难不成真要他辞掉工作，见天地陪在他身边，做一个跟屁虫、金丝雀，钱行之才能满意吗？”
在两人关系的后期，沈离竟冒出这种想法。
这不是一种健康的关系，钱行之在他身上也变得愈发索求，恨不能要和他24小时都黏在一起。有时更荒唐一点，还会提出埋在里面睡一晚上。
沈离很少哭。
但自那之后，也有几次在钱行之睡后，背对着爱人无声流泪。
他不适应这样的关系。
太窒息了。
理性强迫他面对现实，他知道自己和钱行之的分开只是迟早的事，因为事实已经证明，他们本就不是同路人，过不到一起去。
可感性又拖拽着他一次次忍耐下来，钱行之的出发点只是喜欢他，如果他们都能调整呢？会不会有更好的相处方式？
沈离在一次次的试错中，一次次退让，哪怕到最后的退场，也没完全理解，到底什么才是钱行之想要的爱。
只是在离婚之后，沈离非常清晰地知道，自己的确更需要一个情绪稳定、后盾般的生活伙伴，钱行之非常不适合自己。
但是为什么……
他都想得这么清楚了，还是会因钱行之的一句想复婚，就心脏加速到难受？
为什么，现在只要一想到钱行之在屏幕前面看，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更想让自己，做出符合钱行之心意的选择？
沈离面无表情地望着天，终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他们之前走到现在这步，全是因为自己太不作为，一步步顺着钱行之为所欲为。
他也曾以为只要这样就能天长地久，然而事实证明，并不是，两个各自有想法性格的人，已经收获了如今的恶果，不能因为忘了果子有多苦涩，因着那一点不负责任的感觉，就这么重蹈覆辙。
在问题解决之前，若是再完全按照钱行之心意，说复婚就复婚。
那他们的以后又会是什么光景？
性格决定命运。
没有哪一个人是能够轻易改变的。
沈离想到这里，也不再纠结。
他极迅速地，将剩下内容按真实想法作答完毕，系统显示匹配完毕，匹配对象会在三分钟内前来邀约。
三分钟后。
沈离的房门被敲响，而沈离回眸望去。
只见摄像头中，沈离的眼睛微微睁大，稍讶异道：
“…怎么是你？”
而那人道：
“不该是我么？你还想约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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