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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柏舟沉着一张脸转身就走,蹦跶欢呼的纸人一顿,迈着小短腿追上去,“你刚说找到的话就给我们买吃的!”
“你长这么大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惯来胆小的两黑也愤。
“我说的是冒着绿油油的水。”柏舟咬牙切齿。
又是白走这么远的路。
黑一委屈,“我说了是...五颜六色的啊...”
两片灰黄的人跟在最后面,四只黑豆小眼对视滴溜片刻,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双双郑重地一点头,迈开大步,越过两黑,同柏舟并排,朗声说道,“我见过你说的绿油油的东西。”
柏舟停下脚步,不太信任地低头盯着它们。
它们昂首自信地任他看着,“是不是比我们要多两条腿,头发长得糊满全身,味道像是死了好几天都不新鲜的鲫鱼。”
柏舟眉角挑起,有点相信了,抱臂听他们说完。
它们伸出两只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给我们买...两天,不行,两周的螺蛳粉。”
“两周不行,三天。”柏舟面无表情还价。
心想,两周,他哪有时间。
“两周,”纸人不理会他的还价,坚持道。
“三天。”
“两周。”
“三天。”
“两周。”
两边僵持不下,纸人坚持着伸着两个指头,柏舟也坚持着面无表情。
“一周,成交。”一直沉默的季时洲突然出声,骤然吸引了两边的眼神。
每一方露出的惊讶之色都像是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季时洲:“......”
“一周也行。”纸人沉思片刻,割肉一般不舍地说道。
“谁跟你一周也行了?”柏舟维持不住面无表情,怒目圆睁。
“那就谈崩了,”两纸片往地上一躺,摆烂道,“你把我碾死臭豆腐吧。”
柏舟:“......”想骂人。
“一周就一周,”柏舟闭眼又睁开眼,让一小步。
谈妥的一鬼两纸片,看上去是和谐地往前走,五个生物都没有想起季时洲,头也不回的走了。
季时洲正接起一通电话,方一抬头只匆忙去拉柏舟的衣袖,却没拉住,一截手腕擦着手指而过,步履匆匆地走远。
季时洲看着这背影被遮挡在人潮之后,心中一阵异样地的心悸,一抽一抽地钝痛像是刀刃摩擦着愈合的旧伤。
“喂?喂!季时洲你在听吗?”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季时洲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异样,“知道了。”
“你怎么声音哑了?”那头疑惑,“我看到你了,回头。”
“季时洲!”声音从电话语和身后同时响起。
季时洲挂断电话,转过身,一道熟悉的身影蹦蹦跳跳地携着朋友飞速跑来,带起空气弥漫的螺蛳粉来到眼前。
孙落然高高扎起的马尾还在左右摇摆着,接过季时洲手上的手机,也不检察就囫囵塞进兜里,“季师兄,我们还怪有缘的,茫茫人海中怎么就正好捡到我的手机了呢?”
孙落然笑得灿烂,季时洲双手插进外套兜中,不语只是沉静地看着她,眼神古井无波,对她的撩拨毫无反应。
孙落然跟林越许一样,向来是习惯这样的季时洲,只要她说些有的没的,季时洲就是这么一副以不变的神情应对。
孙落然挽着朋友的手悄然拍拍,朋友立马接受到信号,浮夸地拿起手机作惊慌状,“啊!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ddl,要来不及了!那个然然我先走了,你...要不和季师兄一起。”
“啊...这样啊,那好吧,你先走吧~”孙落然惋惜地说着,一只眼瞅向季时洲,见季时洲在他们表演之间已经走出老远,赶忙追上去。
“季时洲,你不是出来逛小吃街的吗?等等我!”
季时洲的脚步停在一家已经休店上锁的店门口,门匾上写着四个五个字,“桃园打印店”。
红色的大锁锁住磨砂玻璃的大门,对着大门的监控尽职地闪烁着红灯,季时洲打开手机,链接上店的网络,指尖在手机山一阵敲打,半晌后,闪烁的红点在闪动最后一下后再也没有亮起。
季时洲从路边的树枝上,取下一段原本用于挂横幅的钢丝,扭曲成方便用力的形状,戳进了红色的大锁中。
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孙落然震惊地靠近,“季时洲,你在干嘛?”
“撬锁。”
“你!撬锁?!”孙落然难以置信,瞪大眼睛看他三下两下“咔哒”一声,锁开了,看他如常大大方方地推门进去。
孙落然:他好熟悉。
半推开的玻璃门在失去季时洲的推力后就要回弹关上,孙落然连忙上前卡住门缝,左看右看没人,才猫腰轻手轻脚地猫进去。
打印店内温度比外面高了至少五度,还在酷酷工作的打印机往外吐着纸,散发着热气。
这家打印店是附近开得最早也关得最早的一家打印店,只要天际泛出一丝白,它就开门,天边最后一丝晚霞被黑暗吞噬的时候就是它关门的时候,到点不管店里还有没有人都通通赶出去。
因为这个原因,每到每年的新生季都会被挂在校园墙上骂一顿,但是因为价格也是附近最便宜的,加上可以远程传输打印,这家店也是从季时洲大一的时候撑到如今。
店面三面的墙壁上都挂满了各色的挂画,裱了精致的画框,自成一道风景,惹得不少人一边吐槽关门时间不合理,一边感慨太漂亮了。
季时洲的目光扫向墙面,精致的画框仍错落有致地挂在墙上,但是画框中的画却不见了,准确地说,应该说是画中的内容不见了,只剩下或黑或白或黄的背板。
“这上面的画呢?”后脚进来的孙落然也发现了,凑近去看画,喃喃道,“老板这么喜欢这个画吗?下班还要带着走。”
打印机靠着左右两边的墙面,面朝门的墙面只是摆了一台打印机。
季时洲前两天来的时候,听到旁边打印的同学说过一嘴,“这台打印机都坏了那么久了,修也不修,换也不换。”
季时洲一路摸过微微发热的打印机,再摸到这台冰凉的打印机,手指捻了捻,没有一丝灰尘。
而这面墙上只挂了一幅画,也是唯一一幅画面仍在的画。
一束光突然擦过季时洲的肩膀照到面前的画上。
孙落然打着手机的手探过来,“就这个没带走啊。”
这幅画同别的画全然不同,从弯弯曲曲的笔触来开,出自一个小孩,右上角半个微笑的太阳之下,茵绿草地之上是手牵着手笑容温暖的一家四口。
光照在画框上反射出金属的光泽,季时洲站在画前定定地看了半晌,原地转身环视周围。这家店面总体格局呈现长方形状,天花板和地板刷成暗沉的黑棕色,左右两边各是满墙的画和排列整齐的打印机,每台打印机上的沾的黄色小花朵,以及...
季时洲转身,看向这台明显老旧的打印机——正上方的花瓶中一簇绽放得正好的黄白玫瑰。
这一个店面平时打开灯的时候不觉得,黑暗中便让人觉得像是——灵堂抑或是停放的棺材。
一阵阴风无端得在室内挂起,似是发现了店内两人的存在。
孙落然打了个哆嗦吗,缩进外套里,粗神经地嘀咕,“这门怎么还漏风呢。”
阴风停滞了一秒,接着刮得更加起劲。
季时洲伸手移开装着黄白玫瑰的花瓶,移开摆放着的木板,果然在这“祭台”下看到了一个怪异的符咒。
麻黄的符纸上,赭红的朱砂构成一个复杂的符文——被季时洲一手撕开。
一秒两秒三秒,寂静的室内骤然响起巨大声响,刺耳的声音从打印机后面响起,像是许久未曾转动的零件运作发出的吃力声音。
闭眼,再睁眼,眼前的场景骤然变化——面前的打印机不见了,变成了一张真正的祭台,摆放在其上的香炉中三根烟烟线向上延伸至挂着的灰白照片上。
孙落然蓦地眼睛睁大,嘴唇哆哆嗦嗦,“这这这...”她转过身去,同停放在背后的一口棺材撞上面,“我我我...我刚...现在...”
季时洲从兜里掏出手机拍下墙上的照片。
阴风愈来愈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就要到来,孙落然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这风的不正常,余光紧盯着这口棺材的同时,余光中悄悄瞅着季时洲,看到季时洲在这种疑似鬼片中才会出现的情况中依旧淡定如常,内心突然诡异的平静。
联想到季时洲熟练的撬锁技术,一出手就找出怪异符文,现在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孙落然顿时觉得自己能从外套中伸出脖颈来。
她刚把缩着的脖颈解放出来,阴风就贴上裸漏的皮肤,蹭一下她又缩回去了。
系在手腕处的玉牌微微发热,贴在皮肤上向全身暖意。
季时洲绕过棺材时,大门突然响起铃铛摇晃的“叮铃”声,阴风在这时也送来一声苍老的叹息。
棕黑色的木门向外打开一条缝隙,一只疤痕累累的手扶上了门框,用力向外一拉,露出这只手的主人。
布艺的五角帽下,一张苍老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来,眯成缝的眼睛努力靠近看向站在屋内的两人。
“是囡囡吗?”
季时洲没有出声,孙落然也不敢出声,在这个地方看到的东西不知道是鬼还是人。
老人步履蹒跚地一点点靠近,直到走到仅一步之遥时才停住脚步,面露失望之色。
她看着黑白照片问道,“你们来这里作什么?”
“打印店内是一张镇压符,您是被困在这里的。”季时洲淡淡的语气中含着肯定。
老人看着照片看得出神,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不是的,我是自愿在这里等着囡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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