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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12
奥利弗成了魁地奇球队队长。他的人生圆满了。
好吧,几乎圆满。毕竟魁地奇杯还没到手呢——格兰芬多都好几年没尝过冠军的滋味了。奥利弗决心打破这个局面。
怀着满腔的雄心壮志,整个夏天他都在进行高强度训练,常常练到妈妈喊他回家才肯罢休。
奥利弗独自磨练球技时,自己一点一点进步,很难察觉变化。但霍格沃茨特快上朋友们的话,让他有了底气。亚当捏了捏他的胳膊,调侃道,“你这肌肉哪来的,奥利?想吸引哪个小姑娘呢?”
奥利弗掏出队长徽章——那是他的骄傲与珍宝——轻松化解了他们的调侃。整个夏天,他和珀西写了好多信,全是为各自的新身份兴奋不已。
那个夏天,奥利弗读的书比以前加起来还多。倒不是突然变成珀西那样的书虫,他只是把《古往今来的魁地奇》翻来覆去地读,书脊都裂开了,书页也快掉了。他几乎把内容背了下来,还特意再次感谢珀西送他这本书。他也很开心珀西在毛衣口袋里找到了那块石头——那是他为了回礼,特意刻好准备送给珀西当十五岁生日礼物的,生日当天还另外寄了糖果。
再次见到珀西,是在霍格沃茨特快上。珀西在列车上巡查时,奥利弗透过自己所在隔间的玻璃门看到了他。他看着珀西探头进对面的隔间——级长徽章在长袍上骄傲地闪着光。
珀西转向奥利弗的隔间,手还没碰到门就僵住了。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如果没有必要,他不想和奥利弗的朋友们打交道,所以他只是对奥利弗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去霍格沃茨的路上,奥利弗碰到的韦斯莱可不止珀西一个。他和朋友们为魁地奇激烈争论了一小时后,一枚烟花呼啸着飞过车厢。片刻后,一个留着脏辫的男孩飞奔过来,双胞胎在后面紧追不舍。
“奥利弗,我真同情你。”萨姆说,“现在你是队长,得管住这俩活宝了。”
奥利弗耸耸肩:“我的计划是用训练把他们累垮,让他们没力气烦我。”
“明智。”
“我也有灵光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双胞胎回来了。这次他们没跑,而是挨个儿隔间探头。到奥利弗这儿时,两人咧嘴一笑:“奥利!”
“我们杰出的守门员!”
“敬爱的队长!”
“总是为团队牺牲!比如跟我们亲爱的哥哥住一间宿舍……”
“真是委屈你了,奥利!”
奥利弗无视朋友们的笑声,挑起眉毛,“你们是在找人还是单纯赏光来找我?”
“你太抬举我们了,伍德。”
“不过嘛,还真有事。你俩见没见过一只狼蛛?”
“什么?”奥利弗的一个朋友吓得跳了起来。
“就是那种,八条毛茸茸的腿,一二十只眼睛,钳子似的尖牙——”
那男孩不耐烦地打断:“我知道狼蛛是什么!”
“知道就好,但我们问的是你见没见过。尤其是那种又大又有毒的”
“这儿没什么又大又有毒的狼蛛。”奥利弗保证道。
“除非你把约翰尼的胸毛算上。”亚当补了一句。
被点名的约翰尼震惊地看着亚当:“你什么时候偷看我胸毛了?”
“我没偷看,这是合理推测。”
“很抱歉打断你们精彩的对话,伙计们,”弗雷德或乔治(分不清)打断道,“我们得走了。帮忙留意着点,成吗?还有,一个姑娘告诉我哈利·波特在火车上。那个姑娘是我的眼线。”
“哈利·波特?”亚当瞪大了眼睛,“你开玩笑吧。”
“千真万确。”
“绝对认真。”
“比完美珀西还认真(straight-faced)。”
“要这么保证的话确实有一定可信度了。”
双胞胎走后,奥利弗的朋友们开始八卦“大难不死的男孩”。奥利弗当然知道这个故事,知道他爸爸战死的那场战争,但他不愿想起神秘人——他妈妈想的已经够多了。不过他对哈利·波特来霍格沃茨这事,倒也不是没兴趣,只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到霍格沃茨时,大家还在聊哈利·波特。大礼堂里,奥利弗和朋友们坐在格兰芬多餐桌旁,离珀西不远——以前珀西总跟拉文克劳的人坐一起,现在这样真好。奥利弗想挪过去,问问珀西对哈利·波特这事怎么看,可他没动——还不是时候。
于是他看着一年级新生分院。想到四年前自己也站在同样的位置,感觉真奇妙。他和珀西,从第一天到现在,已经走了这么远。
奥利弗顺着珀西的目光看去,发现珀西盯着罗恩,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盯着哈利·波特。罗恩紧张地站在原地,揉着鼻尖上的一点灰尘。之前写信时,珀西就说过担心罗恩来霍格沃茨——这孩子跟珀西一样,特别容易紧张,而珀西既是哥哥又是级长,总觉得自己对罗恩有更强的责任感。
哈利·波特被分到格兰芬多时,餐桌爆发出掌声。珀西跟他握了握手,还瞪了一眼正在喊“我们有波特了!我们有波特了!”的双胞胎。
“欢迎回到霍格沃茨,开启新学年!”邓布利多宣布,“宴会开始前,我想说几句话。就这几句:笨蛋!哭鼻子!残渣!拧!谢谢!”
波特转向珀西说话,奥利弗忍不住偷听——看珀西迫不及待履行级长职责,还挺有意思的。
波特不确定地看着邓布利多,问:“他……是不是有点疯?”
“疯?”珀西反问,“他是天才!世界上最厉害的巫师!”但他想了想,又点点头,“不过你说的也对,他确实有点疯。要土豆吗?”
*土豆有俚语是指人疯双关
珀西接着跟一个梳着浓密头发的一年级女生深入讨论时,奥利弗把注意力转回朋友身上。亚当一直指着别人,在他耳边小声说谁适合进球队。今年空缺的位置不少,选拔赛够他忙的。
开学第一周没什么大事。奥利弗和珀西很快恢复了往常的节奏——两张床还在各自半边房间的中间,晚上珀西会过来坐在奥利弗的床上。不出所料,随着普通巫师等级考试临近,珀西又埋进了学习里。但他越来越愿意听奥利弗的意见,对论文和复习也没那么紧绷了。
到了第二周,奥利弗开始焦虑——周一课后要举行选拔赛,结果比他预期的糟。双胞胎留任击球手很顺利,其他候选人很快被奥利弗刷掉了。艾丽西亚·斯平内特一上场,奥利弗就给了她追球手的位置——去年当替补时,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接下来要选另外两个追球手和一个找球手。选拔赛进行了整整一小时,奥利弗敲定了安吉利娜·约翰逊和凯蒂·贝尔。可找球手的位置却没人能胜任——所有人都烂透了,烂到奥利弗都想自己兼找球手,哪怕只为赢一场比赛,更别说拿杯了。他跟麦格教授提这事时,教授说他傻,让他别急,说总会有办法的——可奥利弗没抱什么希望。
接下来几天,珀西肯定察觉到了奥利弗的烦躁。好几次,他主动放下作业,全神贯注听奥利弗吐槽。
到周五时,奥利弗都快想从天文塔跳下去了——很快就要跟斯莱特林进行今年第一场比赛,没找球手就上场,他们会成笑柄的。
那天在魔咒课上,奥利弗试图权衡他的选择:所有想当找球手的人里,矮子里拔将军,谁最靠谱?想清楚这个,说不定他和珀西能制定战术,弥补这个短板。
弗立维教授教了驱逐咒,奥利弗本该练习,却在琢磨找球手的事。他的圆珠笔放在桌前,心不在焉地念咒:“Depulso!(驱逐咒)”
笔飞离桌面,却朝错了方向——飞过房间,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珀西的后脑勺。坐在奥利弗旁边的亚当大声偷笑起来。珀西立刻转过来,皱着眉。
奥利弗一脸愧疚:“抱歉,珀西。”
珀西只是瞪着他。别人看到的是珀西·韦斯莱标志性的皱眉——奥利弗常不幸成为这皱眉的对象。但奥利弗能看出来,珀西其实没生气,反而在憋笑。
“能把我的笔还我吗?”奥利弗问。
珀西依旧皱着眉,弯腰捡起笔。他回头看了看,趁弗立维没注意,转身把笔朝奥利弗脸上扔去。奥利弗躲开了,假装生气,珀西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做题。
亚当却没觉得好笑,不满地问:“他以为他是谁啊?”
奥利弗叹了口气:“我室友啊,还能是谁。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打赌他现在戴上那个愚蠢的徽章后,肯定变得更加自命不凡了。”
“闭嘴,亚当。”奥利弗小声嘟囔,声音太轻,亚当没听见。
好心情全没了,奥利弗闷闷不乐地坐着,直到教室门打开,他才回过神——是麦格教授。
“打扰一下,弗立维教授,能借伍德用一下吗?”
奥利弗第一反应是:她要收回我的队长徽章了。连找球手都找不到,我不配当队长,我的人生完了。看来要提前去树林里住小木屋当隐士了。
亚当还火上浇油,在他站起来时凑到他耳边“哦哦”起哄,也以为奥利弗闯祸了。跟着麦格教授出去时,奥利弗能感觉到珀西在看他,却没勇气对视。
走廊里,奥利弗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你是个糟糕的队长,我要收回徽章,把你踢出球队。你平衡不了学业和魁地奇,成绩太差了。”他的脑子里根本没有理智的空间。要是有珀西那样的脑子,他或许就不会这么担心了。直到面对小个子哈利·波特,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麦格教授把他们领进一间空教室,开口道:“波特,这是奥利弗·伍德。”然后转向奥利弗,“伍德——我给你找了个找球手。”
奥利弗从困惑变成惊喜:“教授,您是认真的?”
麦格教授露出了和珀西一样的眼神。一瞬间,无数可能性在他脑子里炸开——麦格教授不会随便推荐人,波特肯定很厉害。这孩子还小,体重轻,说不定能当秘密武器?奥利弗觉得自己像个犯罪大师,得意地搓着手。太棒了!!
“这孩子是个天生的找球手,”麦格教授说,“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天赋。波特,这是你第一次骑扫帚吗?”
男孩慢慢点头,看起来有点懵,好像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从五十英尺高的地方俯冲下来,徒手抓住了那东西,连皮都没擦破。查理·韦斯莱都做不到。”
奥利弗现在彻底看呆了。以前看到其他学生在走廊里对波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时,他还为波特难过,可现在,他满是敬佩——麦格教授从不夸大其词。只有一个小问题:哈利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看过魁地奇比赛吗,波特?”他笑着问道。
“伍德是格兰芬多球队的队长。”麦格教授解释道。光是这句话,就让奥利弗心里一阵激动。
“找球手就得这个体型。”奥利弗围着男孩念叨,自言自语,“轻巧,敏捷——得给他找把好扫帚,光轮2000或者横扫七星,我觉得都合适。”
“我会跟邓布利多教授说,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下一年级不能用扫帚的规定。”麦格教授严肃地摇摇头,“上次比赛被斯莱特林打得落花流水,我好几周都没脸见西弗勒斯·斯内普。”
这就是奥利弗最喜欢麦格教授的原因——她懂魁地奇的重要性,懂这对他意味着什么。她的热情说不定和奥利弗不相上下,只是更会藏而已。
从那天起,奥利弗兴奋得坐不住——室友是战术天才,“大难不死的男孩”是他的找球手。马库斯·弗林特可以去吃屎了。
周六,奥利弗召集球队进行第一次正式训练。他没叫波特——觉得等波特搞懂规则再说比较好。他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更衣室。
“什么事这么开心?”安吉利娜问。
“早上好,伍德。”弗雷德窃笑道,“我希望你洗过手了。”(暗示奥利弗早上打飞机)
奥利弗指着他,严肃地说:“韦斯莱,我不打算跟你计较——我是队长,有权把你踢出去。”
“你不会的,奥利!”
乔治按住胸口:“奥利弗!你超爱我们的!”
弗雷德啧啧道:“我觉得你和完美珀西(Perfect Percy)在一起待久了。”
(PerfectPercy:双子给珀西取的外号)
“你被他的级长病菌传染了。”乔治接话,“症状:极度专横,没幽默感。死亡率百分之一百。”
“是啊,习惯就好。”奥利弗抱臂,“我只想实现我的魁地奇梦想,之后怎么死都行。”
“我们能换个话题吗,拜托?”艾丽西亚建议道,“如果我们因为你们太忙于比较生/殖/器的大小而再次被斯莱特林打得屁滚尿流,我发誓我会把它们割掉。”
凯蒂举起一个看不见的红酒杯,“附议。”
奥利弗决定换个话题,分享好消息:“听完这个,你就不会咒我了——我找到找球手了!准确说,是麦格教授找的,硬塞给我的……但我们有戏了!”
“谁啊?”弗雷德问,“别吊胃口了,奥利小宝贝。”
“别这么叫我。是哈利·波特!”
众人反应各异:双胞胎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恶作剧的光;安吉利娜挑了挑眉;凯蒂的反应像听到梅林本人要来,而艾丽西亚看起来像是要兑现她割掉□□的威胁:“一个一年级学生?”
奥利弗举起手:“一个‘大难不死’的一年级。”
凯蒂还在震惊:“你开玩笑吧?”
“我不会拿魁地奇开玩笑。”
“这是因为他有名还是真的有天赋?”安吉利娜问。
“据说他第一次骑扫帚,就从五十英尺高的地方抓住了个什么球。麦格教授说,连查理·韦斯莱都做不到。”
乔治咧嘴笑:“这话得跟查理说说。可怜的查理,被个瘦巴巴的一年级比下去了。”
“太惨了。”弗雷德附和,“难怪他跑去跟龙待在一起,肯定是受不了这耻辱。”
说真的,查理·韦斯莱太可惜了——那么有天赋,却跑去罗马尼亚。奥利弗心里有点窝火,可珀西让他别念叨,他就没再提。要是查理宁愿跟巨型蜥蜴待着,他也管不着。没关系——“大难不死的男孩”在他队里,这比查理能得到的所有名气和荣耀都强,甚至比想象中查理和格温多格·琼斯(英国魁地奇明星)生七个孩子、组建全红发魁地奇队还强。
这份期待给训练注入了动力,他们进步很大。晚上离开更衣室时,奥利弗脸上挂着笑。他在更衣室冲了澡,头发还滴着水,衬衫贴在潮湿的肩膀上,慢悠悠穿过城堡。
转过一个拐角时,走廊另一头的门——图书馆的门——开了。珀西走出来,怀里抱满了书。奥利弗看着珀西朝自己走来,书堆太高挡住了视线,珀西没看到他。
奥利弗一直等到珀西走近了,伸手接过一半的书抱在怀里。珀西吓了一跳,差点把书全摔了。稳住后,他瞪着奥利弗。
“别这么看着我。”奥利弗指了指怀里的书,“我在帮忙。”
“随便你。”珀西继续往前走,奥利弗跟了上去。这么晚了,城堡里很安静,但还没到宵禁时间。“我自己能行。”
“跟你差点撞上的墙说去吧。”
“我才不会撞墙,奥利弗。能把书还我吗?”
“虽然看你抱着书塔跌跌撞撞很搞笑,但走廊礼仪要求我分担一下重量——为了墙着想。”
“哦对,为了墙。不是为我,不是为我的眼镜,不是为——”
“我已经救过你一次眼镜了,再救一次,我可要收费了。”
“我想我得把它们粘在脸上了。”
“明智的选择。对了,说到这个,我可能得——”奥利弗突然停住。他差点说漏嘴,要在哈利的眼镜上涂胶水(魁地奇比赛时干扰),但这是秘密。他知道珀西不会说出去,可要是珀西不小心跟佩内洛普提了,就全完了——佩内洛普跟珀西不一样,她是魁地奇迷,是“敌人”。奥利弗得小心行事。
不过他不用找借口掩饰了——他们转过拐角,撞上了马库斯·弗林特。奥利弗脑子里警铃大作:追球手,斯莱特林队长。该死,他会不会读心术?会不会看着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有秘密武器?可弗林特只是瞪着珀西,奥利弗才回过神。
“哟,真巧啊。”弗林特冷笑,“又撞上我了,韦斯莱。要像上周那样扣我分吗?还是说,你就是故意跟着我?”
奥利弗慢慢地挪到珀西前面。他宁愿弗林特跟他争论魁地奇——弗林特和珀西对视的眼神,带着太多私人恩怨。
“我为什么要扣你分?”珀西冷冷地问,“你做错什么了?”
“上次我什么都没做——”
“弗林特,绊倒一年级学生就是做错事。你是来坦白的,还是能让我们过去?”
“‘能让我们过去’。”弗林特捏着嗓子模仿,“你就不厌倦了把那根棍子插得那么深(俚语意指死板,Flint利用其开黄腔)吗?”
奥利弗心里发毛——这话跟双胞胎调侃珀西的话如出一辙。双胞胎从不会这么恶毒,但对比之下还是很不舒服。亚当也说过类似的话。
奥利弗忍不住插嘴道:“要说屁股插着根棍子,你上次在扫帚棚摔了一跤,现在还没好利索吧?难怪总摆着张臭脸。”
这句话终于成功地把弗林特的注意力从珀西身上转移到了奥利弗身上。弗林特上下打量他:看到他怀里珀西的书,轻蔑地嗤了一声,又看到他脸上湿漉漉的卷发。“伍德,你干嘛去了?在黑湖裸泳?”
“哦,抱歉,你想看吗?”
看到弗林特语塞,心里很高兴,同时注意到珀西在憋笑,这让他更得意了。
“也难怪。”弗林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转,“早知道韦斯莱是个基佬。没想到他还把你勾搭上了。”
珀西瞬间僵住,奥利弗的血液都快冻住了:“你说什么?”
他几乎没察觉到珀西抓着他的胳膊,催他走:“奥利弗,别理他,我们走。”
弗林特露出那种露齿的、令人恶心的笑。奥利弗胸口燃起怒火,甩开珀西的手,朝弗林特走去。他抓着书的手太用力,指节都发白了。
“你他爹的刚刚叫他什么?”
“你听到了。他是——”
“奥利弗,走吧。”珀西用力拉他的胳膊,奥利弗没办法,只能被拽着离开。
“听基佬的话,伍德,乖孩子。”
幸好珀西抓得紧,不然奥利弗现在可能因蓄意伤人(甚至故意杀人)被关起来了。
“再敢说那种话,我就撕了你的——”
珀西捂住他的嘴,把他转过来,推到拐角后面。
“求你闭嘴。”珀西在他耳边低吼,“别管了。”
“他不能就这么——”
“奥利弗,求你了。”珀西的眼神既恳求又疲惫,奥利弗的火气一下子泄了。弗林特没跟过来,奥利弗闭上了嘴。
珀西没等他,径直往前走。奥利弗追上时,发现珀西抓着书的手在抖。
“不能就这么算了。”奥利弗小声说,声音软了下来,可耳朵里还在嗡嗡响。
“能,我能。”珀西紧紧闭了会儿眼。奥利弗这时才注意到他眼下的黑眼圈,“做什么都只会让事情更糟。”他坚持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德行。”
奥利弗知道,可他就是不甘心什么都不做。他向来是先行动再思考——思考只会让事情变复杂,没法动手。“这不公平。”他嘟囔。
“我很清楚这一点。现在你也是了。”
我很清楚。现在你也清楚了。”珀西不看他,脖子通红——那是他难堪时的样子。他努力调整握书的姿势,想止住颤抖。“奥利弗,别——别听弗林特的话,别在意他——”
珀西又慌又累,差点把书摔了。奥利弗赶紧把自己怀里的书夹到胳膊下,接过珀西手里剩下的书。分成两摞,拿起来轻松多了,可他还是觉得和珀西一样累。珀西想反对,奥利弗没理,大步走到胖夫人肖像前,报了口令。
弗林特的话在奥利弗脑子里打转,让他更想保护珀西。他讨厌弗林特的话让珀西难受,更讨厌弗林特暗示珀西“传染”了他——传染什么?对他的好感?对男生的好感?
他还是搞不懂别人对珀西的猜测。去年他像个傻子一样回避珀西,不是因为珀西可能喜欢男生——他根本不在乎这个——而是因为他不喜欢自己想到珀西喜欢他时的身体反应:想象自己和珀西有那种关系时,感到那种不舒服的热潮……
奥利弗不想让他和珀西的友谊被弗林特曲解成那样。倒不是说永远不会有那种可能——珀西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对他有过任何表示,没暗示过什么,也没说过他约会的女生不好。珀西是个好朋友,奥利弗很喜欢他。他断定,弗林特也不是真的觉得珀西“把他变成基佬”,只是随便找个借口攻击他们而已。
奥利弗特别后悔四年级时回避珀西。他为此无休止地责备自己。珀西的陪伴从不会让他不舒服,当初会那么想,真是太傻了。别人也都是傻子,他们不懂珀西,可没关系——他们不是珀西的朋友,他是。而这次,他不会再逃了。
回到宿舍,仿佛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奥利弗终于能松口气。他把书放在珀西的桌上。珀西靠在门上,头向后仰,闭着眼。
“你还好吗?”奥利弗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事。”
“要是你想找弗林特算账,我跟你一起去——”
“我不想说这个。”珀西突然拔高声音,然后叹了口气,“抱歉,我知道你是好意。”
“没关系,珀西。我只是不想让弗林特烦扰你。”
珀西耸耸肩,靠在门上,动作慢吞吞的。“我不在乎,我只是真的很累。”
才刚到九点,外面却已经漆黑一片了。奥利弗坐在珀西桌子的边缘,看着珀西脱下长袍挂在床柱上,又解下领带。他专注地看着,问:“你没睡好吗?”
珀西走到书桌旁(奥利弗还坐在那儿),在从图书馆带回来的书里翻找。“也不是。”珀西说,“你知道最近我总被安排夜间巡查吧?”
奥利弗知道。晚上在奥利弗床上待着时,珀西不再回自己床睡觉,而是去履行级长职责。奥利弗每次都先睡着,可他还是不满——珀西太频繁地熬夜在城堡里逛了。
“巡查不是该轮班吗?”奥利弗说,“我发誓,你这周天天都要去。他们不能这么逼你吧?”
“轮班表是男女学生会主席排的。其他级长都不配合,没人愿意值宵禁的班。我干脆全接了,省得他们吵架。”
奥利弗惊呆了,“你不应该——”
“我知道。可他们一吵起来,我就头疼。他们好歹是级长,不想干活的时候,跟一年级似的。我懒得管。”
“佩内洛普怎么看?”
“佩内洛普?她跟我一样,觉得他们都太幼稚了。她也值了不少宵禁的班,不过没我多。前几天她还威胁斯莱特林那个级长法利,让她安分点,不然就找邓布利多告状。”
“珀西,你该学学佩内洛普。你这样撑不了多久的。无意冒犯,但你看起来快累垮了。”
“过誉了,”珀珀西干巴巴地嘟囔着,拿起一本课本,坐在床上翻开。
“你干嘛呢?”奥利弗质问——他还以为珀西会换睡衣睡觉。
珀西从书上抬眼看他:“看不出来吗?我在学习。”
“可你都快睡着了,珀西——”
“要是只在不困的时候学习,我就不用学了。总得抽时间学。”
“可你需要睡觉啊。”奥利弗争辩,“不能明天再学吗?”
珀西哼了一声,“有区别吗?我现在这样,以后也好不到哪儿去。”
奥利弗盯着他,然后跳下床,猛地拉开珀西的衣柜。
“呃……你干嘛?”
奥利弗拿着睡衣走回来,扔到珀西腿上,一把夺过课本。
“奥利弗!”珀西想抢回来,可奥利弗跳上床,把书举得高高的。珀西没力气跟奥利弗的固执较劲。
“去换睡衣。”奥利弗命令道,“换完再学。”
“你是谁?我妈吗?”
“要不要我给你妈写信,说你累成这样?”
珀西没反驳,皱着眉拿起睡衣,走进浴室。五分钟后,他换好衣服,刷了牙,走了出来。这段时间,奥利弗也换了睡衣——但他没回自己床,而是拿着书坐在了珀西的床上。
珀西看着他:“伍德,你坐错边了。”
“我待在我床上,你听不清我说话。”
“听你说话?我为什么要听你说话?说实话,我宁愿少听点。”
奥利弗没理会这抱怨——他知道珀西只是又累又烦躁。“你不是想学习吗?”
“是。”珀西坐在床上,伸手要书,“现在能把书还我了吧?”
“我为什么要还你?”
珀西叹了口气,倒在床上,卷发在枕头上散开。“奥利弗,我现在没力气跟你闹。把书给我,让我学习。我们说好的。”
“学习可以,但我没说要把书给你。”
珀西咬着牙,瞪着床上的奥利弗。他们并排坐着:珀西躺着,奥利弗盘腿坐直,一脸得意。珀西又要反驳,奥利弗却先开了口——他翻开书,从第一章开始念了起来。
奥利弗从书页上抬头:“韦斯莱,这叫读书。”
“我看得见。”珀西反驳,“你为什么要读?为了证明你能读吗?”
“我我知道劝不动你别学习,但你说实话,珀西,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反正没事,念给你听,你闭着眼听就行。”
“你别给我念。”
“我偏要念,别跟我讨价还价,好吗?你不是总说我该多复习吗?这对我也有好处,你只要听着就行。”
又劝了一会儿,珀西的疲惫终于占了上风,让奥利弗继续念。不出所料,念了十五分钟,珀西就睡着了。
奥利弗看着珀西,笑了——睡着的珀西真安详,眉间那道总有的细纹也消失了。但他没自欺欺人:他知道珀西睡眠浅,而且自己念着念着也累了。魁地奇训练让他筋疲力尽,连从床上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折腾来折腾去,说不定会吵醒珀西,再让他睡着可就难了。
于是奥利弗在床垫上挪了挪,也躺了下来。他把课本放好,俯身从地板上捡起珀西的针织毯子,盖在珀西身上,然后侧身蜷缩起来,试图入睡。
第二天早上,珀西为自己睡着了生气。可接下来一周,这份气慢慢消了——他渐渐发现多睡会儿挺好的。晚上太累的时候,他就任由奥利弗念课本,多半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奥利弗也很快跟着睡。后来他们干脆在奥利弗的床上这么做:奥利弗盖着自己的被子,珀西盖着针织毯子,睡在他旁边。
接下来那个周六早上,奥利弗醒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珀西还在睡。前一晚珀西太累了,连学习都没顾上,就拿起毯子,躺在奥利弗的床上睡着了。这次他没理由不去自己床睡,可奥利弗不介意。
不过这天早上,奥利弗得早起准备——他要教一个一年级学生打魁地奇。
他在衣柜里翻找合适的衣服,却遇到了麻烦:牛仔裤穿好了,上衣却找不到合适的。他的衣服像往常一样扔得满地都是,可干净的只有T恤和校服衬衫。现在才十月,穿T恤出去会冻着,珀西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仿佛察觉到奥利弗要冻僵了,珀西醒了。奥利弗还在翻衣服,珀西撑着身子,睡眼惺忪地疑惑地看着他。
“我找不到毛衣。”奥利弗解释道。
“地上全是你的衣服,奥利弗。”珀西刚醒,声音沙哑。这声音让奥利弗心跳漏了一拍——他不愿细想,继续翻找。
“不是没洗的T恤,就是不能穿去挨冻的衬衫。”
“穿外套啊。”珀西说,语气理所当然。
“‘穿外套啊’,他说——要是生活这么简单就好了,亲爱的珀西。”奥利弗叉着腰转向他,“我在这儿只有件十二岁时买的丑牛仔外套。而且穿外套打魁地奇太麻烦了。”
“我以为你下午才训练?”
糟了。他没告诉珀西波特的事。“只是珀西而已,”奥利弗提醒自己,“跟他说,让他保密就行。”于是他把麦格教授从魔咒课上叫走他的事说了。
听完后,珀西惊呼:“麦格教授让一个一年级上场?”他现在完全醒了,坐直身子,身上还裹着毯子。奥利弗突然意识到,珀西待在他这半边宿舍的时间,比待在自己那边还多——想想当初他们分房间的原因,真够讽刺的。
“是啊。问题是,我觉得他连魁地奇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还是找不到该死的毛衣。”
“穿昨天那件啊。”
“那我就连续三天穿同一件了。我是没条理,但也没那么邋遢。”
“我等会儿要掐死你。”
“别装了,你在那儿待得可舒服了。”珀西没法反驳——他看起来确实很惬意。
“算了。”奥利弗自言自语,目光瞟向珀西的衣柜,“特殊情况,特殊办法。”
奥利弗第二次翻起了珀西的衣柜。
“你最好别——”
他还是翻了。奥利弗拿出了一件深蓝色绞花针织毛衣,套在了身上。羊毛面料贴在皮肤上,特别软。珀西比他高,毛衣有点宽松,但不算离谱,袖口刚好裹住手腕。毛衣有股淡淡的椰子味,是珀西的味道。
“奥利弗,脱下来,”珀西命令道,“那是我的。”
“我就借一下,”奥利弗单脚跳着穿鞋。
“你非要偷我的东西吗?”
“再说一遍,是借。你该觉得荣幸。”
“呵呵,还是我的。”
奥利弗心里清楚得很,不用珀西提醒。他穿上另一只鞋。
“你要是把毛衣弄脏了,我就给你施咒。”
奥利弗打开宿舍门,半个身子探进走廊,回头朝珀西笑:“知道了。”
“别和马库斯·弗林特打架。”
“但是——”
“奥利弗。”
“好好好,知道了。回头见。”
他正要关门。
“奥利弗!”
他把头探回去:“怎么了?”
珀西笑着,那笑容让奥利弗想起双胞胎。珀西指了指自己的床头柜,问:“能把那本书递给我吗?”
看到珀西裹着厚毯子,窝在自己床上,一脸天真的调皮样,奥利弗忍不住轻轻笑了。他走回去,把书递给珀西,还夸张地鞠了一躬:“为您效劳,殿下。”
珀西往被子里缩了缩,翻开书:“谢谢你,卑微的仆人。看来我不用给你下咒了。”
奥利弗退到门外:“要是我把你毛衣弄坏了也不用?”
“这次放过你。别让哈利摔成脑震荡。”
“可这是传统啊!”奥利弗喊着,在珀西回答前关上了门。
他一路走到魁地奇球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不停摸着珀西毛衣的面料,把袖口拉下来盖住指节。衣服的味道很淡,却挥之不去——奥利弗喜欢这味道。
他终于在外面找到了波特,那孩子已经骑着扫帚飞在空中了。
“波特!”奥利弗喊他,“下来!”
男孩照做了,奥利弗把从扫帚棚拿来的大箱子放在地上。
“不错嘛。”奥利弗看着这小个子男孩,“我明白麦格教授的意思了,你真是天生的好手。早上我先教你规则,之后你每周跟球队训练三次。”
他们开始了。奥利弗讲解球员、球和球门的作用。波特点点头,说:“这不就像扫帚上的篮球,只不过有六个篮筐嘛?”
“波特,别这么侮辱魁地奇,我的耳朵要流血了。”
除此之外,早上的训练很顺利。他们先用高尔夫球练习,波特一个都没漏。
“今年的魁地奇杯肯定是我们的。”奥利弗跟波特保证,其实更多是说给自己听,“你说不定比查理·韦斯莱还厉害——要不是他跑去跟龙待在一起,本来能进英格兰队的。”
十月份就这样慢慢过去了。波特开始参加魁地奇训练,表现得很好。他和其他人配合得不错,对金色飞贼的嗅觉也超敏锐。麦格教授给这孩子配了光轮2000,奥利弗兴奋坏了。有好几次,他都拉着珀西滔滔不绝地说,珀西也保证不会跟佩内洛普提。
与此同时,珀西还是值了太多宵禁的班——奥利弗觉得这对他身体不好,却劝不动。他甚至找过佩内洛普,可佩内洛普也没办法,还弹了他的额头,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帮珀西。奥利弗觉得弹额头没必要,但跟佩内洛普聊完后,他有了目标。
很快,珀西同意在夜间巡查前小睡一会儿。奥利弗训练回来后,他们会坐在床上放唱片。晚上学习时,珀西会躺下听奥利弗念课本,多半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奥利弗也常因魁地奇太累,跟着一起睡。几小时后,奥利弗会醒来,发现珀西已经去履行级长职责了。
早上,珀西会回到自己床上。虽然没解决根本问题,但至少珀西多睡了会儿。有一次在走廊里,佩内洛普朝奥利弗笑了笑——有点吓人,但奥利弗感激这份认可。
万圣节那天,事情全乱了。奇洛教授冲进大礼堂,像是屁股着了火,大喊:“巨怪!地牢里有巨怪!”整个礼堂瞬间乱作一团。
学生们涌出去时,奥利弗几乎没看到珀西。他被人流推着往公共休息室走,和朋友们待在那儿,直到混乱平息。可没看到珀西,奥利弗越来越焦虑,借口回了宿舍。珀西大概在做级长该做的事,只是地牢里有巨怪,也没什么规程可循。
不管怎样,珀西的缺席让奥利弗心神不宁。他躺在床,把金色飞贼扔起来又接住,反复好几次,直到门终于开了。
看到珀西,奥利弗松了口气——可他能瞬间感觉到珀西身上散发出的压力。奥利弗坐起来,看着珀西脱鞋,一句话不说。奥利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中,珀西脱下长袍扔在地上,走过来扑到奥利弗的床上,趴在那儿,脸埋在胳膊里。
奥利弗把手放在珀西的肩膀上,轻声问:“没事吧?没人受伤吧?”
珀西摇摇头,没动,也没甩开他的手。奥利弗往床下面挪了挪,躺在珀西旁边,面朝他(虽然看不到他的脸):“珀西……你想说说,还是就想歇会儿?。
珀西把头转了过来,刚好能让奥利弗看到他眉间深深的皱纹。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焦虑地抓过。奥利弗忍住想把他卷发捋顺的冲动。
“没人知道巨怪是怎么进来的。”珀西小声说,“没人受重伤。巨怪最后跑到一间女生浴室去了,里面有个一年级学生,赫敏·格兰杰。”
“哦不,她躲起来了吗?”
“我……我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是佩内洛普问弗立维教授,我才知道的。但据说——据说罗恩和哈利,他们——”珀西的声音顿住了,又把脸埋了起来,肩膀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又呼出。
“珀西?”
突然,珀西用胳膊肘撑着身子,抬起头,盯着旁边的奥利弗。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深切的担忧——奥利弗从没见过珀西这样。“他们跟巨怪对抗了。我弟弟和哈利,他们——”珀西嗤笑一声,却毫无笑意,“我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我是级长,那是我弟弟啊。就这么让他用一年级的破咒语,跟那么大的该死的巨怪打架——”
“珀西,这不是你的错。你没什么好自责的。”
“他是我弟弟,奥利弗。你不会懂的——那种责任感。总是等出事了,才幡然醒悟。他差点死了,我弟弟差点死了,而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我看到你带领大家疏散,比任何教授都早,这不是什么都没做。你做得很好,确保学生安全是邓布利多的事,不是你的——巨怪进学校,甚至学生去跟巨怪打架,都是他的责任。我是说,巨怪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肯定是有人故意放的。”
“我不管是怎么进来的,我只在乎罗恩卷了进去。不是因为我是级长,是因为他是我弟弟。妈妈让我看着他的。要是他们没那么幸运呢?要是——要是他出事了,我们该怎么跟妈妈说?说他——不,我甚至不敢想——”
珀西的声音里带着挫败的呜咽,他生气地揉着眼睛,把皮肤都揉红了。
奥利弗做了任何朋友都会做的事——哪怕是他自己的朋友。他抓住珀西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脸上拉开,紧紧抱住了他。珀西没有犹豫,整个人靠了过来,胳膊绕着奥利弗的腰,头埋在他的颈窝。珀西哭得更厉害了,奥利弗抱着他,感觉他像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
玛戈特总说,有时候就算没什么大事,也需要好好哭一场,别把情绪憋在心里。奥利弗不记得以前见过珀西哭——就算成绩糟透了,也没哭。珀西是个重感情的人,却不像奥利弗那样表现在脸上。就算是开心,也很克制。
虽然珀西的哭声让奥利弗心疼,可他又有点庆幸——珀西没把情绪藏起来,愿意在他面前哭。
“没事了,珀西,都没事了。”他轻声说,“罗恩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你也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你该为自己骄傲,我知道你妈妈也会为你骄傲的。”
“抱歉。”珀西的声音埋在奥利弗的肩膀里,含糊不清。
“你抱歉什么啊?”
珀西抬起头,揉了揉脸:“我把你衬衫弄湿了。”
奥利弗忍不住笑了,把珀西抱得更紧,几乎要被这种感觉弄得头晕目眩。珀西也轻轻笑了。
“几滴眼泪而已,又不是世界末日,珀西。”
男孩脸红了:“我觉得好傻,我哭什么啊?”
“呃……兄弟情?”
“闭嘴。都怪你。”
“怎么怪我了?”
“你把我弄得多愁善感的,好恶心。”
“这叫关心,珀西。关心人是好事。”
“我宁愿不要。”
“那你想干嘛?”
“睡觉。睡觉挺好的。”
“好吧,那么——”奥利弗一只胳膊还抱着珀西,另一只手把被子从他们身下拉出来,“睡吧。”
“现在睡不着了。”珀西坚持道,“我还有书要读,还穿着校服,离宵禁还早着呢。”
奥利弗低头看了看,没等珀西反对,就扯下他的领带扔到地上,连长袍也一起扔了。他躺回去,关掉床头柜上的灯,房间陷入黑暗。奥利弗现在只能感觉到珀西了——他轻柔的呼吸拂过奥利弗的皮肤。
“明天再读。”奥利弗小声说,“明天有别的衣服穿,宵禁是给胆小鬼定的。睡吧,珀西。”
“但是——”
“你需要休息。就这一次,忘了所有事,放松点,又不犯法。”
为了让珀西明白,奥利弗把被子好好裹在两人身上。他没多想,没考虑这看起来或感觉起来怎么样,只是想让珀西别担心了。要是还能看到珀西的脸,说不定他会犹豫,可黑暗给了他勇气。奥利弗在床垫上躺好,被珀西的温暖包裹着。
一阵沉默。
“谢谢你,”珀西轻声说。
“没什么。”这种亲密很舒服,奥利弗不会让弗林特的嘲讽毁了它,“晚安,珀西。”
那天晚上,奥利弗睡得特别香。平时他总翻来覆去,就算累了也忍不住动来动去,可珀西在身边,他只能保持不动——不然会烦到珀西。他强迫自己躺着,专注于和珀西接触的每一处,忍住乱动的冲动,几乎立刻就睡着。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奥利弗没去纠结他和室友之间这份新的亲近。过去一年总时不时出现的隔阂,彻底消失了。在宿舍这个小空间里,他们相处得很平静。一起写作业或研究魁地奇战术时,珀西不再刻意保持距离;宵禁巡查前小睡时,也不再只待在奥利弗床最远的边缘。
珀西对弟弟和巨怪的焦虑慢慢消退了。他更留意罗恩的去向,但最终还是变回了平时的样子——没有更多拥抱,没有更多眼泪,也没有更多相拥而眠的夜晚。奥利弗没深想,为了避免去年那种不适,他不让自己去多想。他不能让羞愧感占上风,珀西不该得到这样的对待——珀西值得一个亲密的朋友,而不是一个对每一次触碰都想入非非的的人。
星期天到了,随之而来的是本学年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按理说,前一天奥利弗该不停训练,可凯蒂“贴心”地给她朋友丽莎安排了和他的霍格莫德约会。奥利弗太客气,没好拒绝。
约会还算愉快。丽莎很有趣,也很漂亮,留着金色卷发,可奥利弗满脑子都是第二天的比赛,总走神。丽莎值得一个全心对她的人,而奥利弗做不到。
晚上,他和珀西研究战术。两人坐在床上,奥利弗靠床头,珀西在对面。珀西昨晚和前晚都没值宵禁的班,没那么累了。但他还是早早收拾好作业,让奥利弗早点睡,为第二天做准备。
珀西回了自己床,奥利弗关了灯,躺在自己床上。他闭上眼睛,盼着睡意来,可腿却不舒服,胳膊痒,还满脑子比赛的事——怎么都睡不着。他躺了一会儿,终于放弃,坐起来喝了口水,揉了揉眼睛。
他看向珀西的床,在黑暗中眯着眼,看到被子里裹着个人影。自己的床垫感觉太大了,空得慌,脑子里全是焦虑。有珀西在身边时就不会这样。有珀西在,他会专注于他们之间的小空间,没空想别的,也没力气乱动。现在他就想要那份平静,那份能好好休息的状态——明天要拿出最佳状态,要把弗林特那得意的嘴脸打下去,就需要这个。
奥利弗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在做什么,就下了床。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不得不承认,离珀西近一点,他更舒服。而且这里只有他们俩,没人会评判。他一边这么告诉自己,一边在黑暗中走向珀西的床。
他轻轻碰了碰珀西。珀西没睁眼,却轻轻“嗯”了一声。
“抱歉,珀西。”奥利弗小声说,“你醒着吗?”
“嗯。”
奥利弗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喃喃道:“我……我睡不着。”
珀西没回答。大概又睡着了,奥利弗想。他还期待什么呢?希望珀西早上别记得这事就好。
可就在奥利弗转身要回自己床时,身后传来被子摩擦的声音。他回头,僵住了——珀西看着还睡得很安详,却用一只胳膊掀开了厚厚的被子。
在珀西躺着的地方和床垫边缘之间有一个小缝隙。一个明确的邀请。
奥利弗立刻钻了进去。里面暖暖的,珀西暖暖的,被子也暖暖的——珀西把被子重新盖在两人身上。暖,暖,真暖。终于,终于——奥利弗能好好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奥利弗慢慢醒过来,意识到两件事:一是阳光刺眼,他皱起了眉;二是他蜷缩在珀西身边——而且不是平时那种姿势。
平时晚上一起睡,两人之间总会留些空隙,互不触碰,可这次不一样。夜里不知发生了什么,那道界限彻底消失了。就像上次拥抱一样,只是这次没有“安慰珀西”这个借口。
奥利弗半压在珀西身上,头靠在他胸口,一只胳膊松松地绕着珀西的腰,一条腿还夹着珀西的腿。
醒来看到这么亲密的姿势,奥利弗吓了一跳,滚下了床。浑身发烫,他讨厌这种感觉——珀西的温暖仿佛印在了他皮肤上,浓重又挥之不去。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让他更燥热,赶紧冲去洗冷水澡。他强迫自己不碰身体下半部分,在冰冷的水里待着,直到冷静下来。
裹着浴巾站在浴室里,奥利弗才发现自己只带了珀西的毛衣过来——就是之前穿的那件。真蠢。毛衣上有珀西的味道,糟糕。他不想再洗一次澡。奥利弗对着雾气蒙蒙的镜子怒目而视,头发滴水,脸颊通红。振作起来,伍德,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当终于回到宿舍时,珀西刚起床,完全没察觉奥利弗的内心挣扎。珀西刚说了句“早”,奥利弗就说要去大礼堂吃早餐,匆匆离开了。
他不是在逃避,他不是在回避珀西——他不会。这次不会。他是真的要快点吃早餐,睡过头了。他只是需要几小时理清思绪,之后一切就会好的,他和珀西也会好的。
大礼堂里,奥利弗没跟朋友们坐一起,而是挪到了双胞胎旁边——他要跟他们讨论战术。之前约会的丽莎刚好坐在附近,朝他笑了笑。
“早啊,奥利小宝贝。”弗雷德或乔治打招呼。
“早。”奥利弗语气生硬。
“今天心情不错嘛。”
“容光焕发呢。”
奥利弗往盘子里堆食物:“我很紧张,只想赶紧比完,再也不用想斯莱特林的事。”
“懂你。放心吧,伍德,今晚公共休息室肯定挂满横幅。红色和金色代表胜利。”
“没时间了。”奥利弗打断他们,“得去更衣室了。”
“好嘞。”
“不过我好奇,”另一个双胞胎说,“你这件毛衣看着好眼熟。”
奥利弗从食物上抬头,希望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紧张:“呃,是吗?我以前穿过,可能是这个原因。”——才不是你哥哥的。
“嗯,可能吧。”
“好了!”奥利弗把最后一片吐司塞进嘴里,“走吧,伙计们,快点。我们要赢比赛了!”
“奥利弗,加油!”丽莎在他起身时喊他。他匆忙笑了笑,冲向更衣室。
半小时后,全队站在他面前,穿戴整齐,扫帚就绪。外面已经能听到观众的声音,让他热血沸腾。
他清了清嗓子,“好了,伙计们——”
“还有姑娘们,”安吉利娜插嘴道。
“还有姑娘们。就是现在了——”
“关键时刻。”弗雷德补充。
“我们等了好久的时刻。”乔治咧嘴笑,“你这一整天都在说这事。”
“你们俩闭嘴。”奥利弗厉声说,“这是格兰芬多多年来最棒的球队,我们会赢的,我知道。”他看了看钟,“好了,该出发了。祝大家好运。”
球队鱼贯而出。奥利弗按住波特的肩膀,把他留住:“记住我跟你说的,没问题的。”他说,“像扫帚一样思考,像扫帚一样感受,成为扫帚。你是优雅的雄鹰,金色飞贼是可怜的、毫无防备的小老鼠,懂吗?”
波特点点头,有点警惕。奥利弗不在乎,这很重要。
他们很快跟上其他队员。奥利弗不得不跟弗林特握手——简直是折磨。他迫切想打败斯莱特林,不只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珀西——报复马库斯·弗林特让珀西难受的样子。两人握手时,几乎要把对方的手捏断。
比赛开始了。
李·乔丹的解说很有趣,追球手们把鬼飞球牢牢控制在远离奥利弗这边球门的地方。后来比赛变激烈,斯莱特林追球手几次试图射门,都被奥利弗挡了回去——对弗林特,他还格外用了力。
他努力留意波特,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看到波特朝什么东西冲过去,奥利弗还以为他盯上了金色飞贼,可弗林特突然挡在波特前面,让波特的扫帚偏离了方向。
“犯规!”奥利弗喊道。李·乔丹的解说立刻表示同意。
斯莱特林第一次得分,不是奥利弗的错——他又在留意波特,不知怎么,波特的扫帚差点把他甩下去。鬼飞球刚好从奥利弗身边飞过,进了球门。
波特的扫帚又猛晃了一下,那可怜的孩子只用一只胳膊抓着扫帚。奥利弗正要飞过去以防万一,双胞胎先到了,在下面盘旋——可波特的扫帚晃得太厉害,他们没法一直待在旁边。
然后扫帚不晃了,波特爬了回去。奥利弗没注意到教师席那边着火了。
比赛重新开始,波特突然朝地面俯冲,奥利弗还没反应过来,人群就欢呼起来。他一直盯着波特俯冲时伸出的手,确定他什么都没抓到。有那么可怕的一秒,奥利弗以为是斯莱特林在欢呼,可落地后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没抓到!”弗林特争辩,“他差点吞下去!”
奥利弗欢呼着,当着弗林特的面大笑——弗林特那要杀人的表情,太解气了。
海格把波特带回了他的小屋。奥利弗很快被队员们围住拥抱,格兰芬多的学生涌进球场庆祝——他知道珀西不在,却还是找了找。
结果他看到丽莎在看台上看着他。知道找珀西没用,奥利弗走向丽莎。
“太棒了!”她祝贺道,站在长椅上,奥利弗得抬头看她,“太精彩了!”
“谢谢。”奥利弗有点不好意思,“你看双胞胎配合得多好,没有他们,我们肯定没这么厉害。还有波特,差点从扫帚上掉下去,还能——”
她打断了他。用一个吻。她捧着奥利弗的脸,拉他靠近,嘴唇贴了上来。
奥利弗吻过不少女生,对这个吻,他有点愧疚——还是觉得丽莎不该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可那一刻,他太开心了。与漂亮女孩接一个美好的吻,没什么坏处。丽莎还站在长椅上,奥利弗抬头配合她。周围传来起哄的口哨声,丽莎加深了吻,奥利弗的手抚上她的头发——指尖穿过柔软的卷发,他得踮着脚。
这是比赛完美的收尾,可吻着丽莎时,奥利弗无法控制脑海中的画面:眼前的不是漂亮女孩,而是珀西·韦斯莱——他的卷发,他的身高,他柔软的皮肤,他的嘴唇。本该是珀西的。
这个想法让奥利弗的身体颤栗。在那一刻,他无法判断这是好是坏,也无法理清自己的情绪。他只知道这个想法有多诱人——要是吻他的是珀西就好了。吻结束后,他立刻把这个念头压回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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