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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比丧尸还可怕的气息
江泊之没说话,只是迅速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做了一个清晰而有力的噤声手势。
他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扫视着走廊两侧紧闭的门扉和前方的幽暗。
他无声地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那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枪口微微下沉,对准前方未知的黑暗,一点点朝着最近那扇紧闭的金属门移动。每一步都落得极轻。
我和郑和对视一眼,也放轻脚步,紧紧跟在他身后。郑和的手掌已经悄然泛起湿润的微光,水汽若有若无地萦绕。
这里太安静了。虽然身处地下,隔绝了外界大部分声响是正常的,但这份寂静,静得过分,静得压抑,静得仿佛能听到灰尘缓慢飘落的声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蜗里奔流的闷响。
那不是安宁,而是一种黏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下意识地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耳朵努力捕捉着空气里任何一丝异常的振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让人极其不舒服的气息在周围盘旋、游荡。
“不对劲。” 我几乎是用气音对走在前面的江泊之说道,手指因为用力而攥得骨节发白:“这里的感觉……很奇怪。跟上面完全不一样,有种……被什么东西盯着的感觉。”
江泊之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他微微侧过头,看了我一眼。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眸在应急灯淡蓝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里面清晰地映出了我的紧张,同时,也多了几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严肃和重视。
他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别放松警惕。跟着我,别乱碰这里的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些容器和仪器。”
我们三人保持着紧密的队形,身体紧贴着冰冷、布满灰尘的墙壁,如同三道缓慢移动的阴影,一点点靠近了第一间关着门的房间。
江泊之在门前停下,用眼神和极细微的手势下达指令。
他指了指门把手,又指了指自己——他来开门。
然后看向郑和——准备接应或控制。
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警戒后方和侧翼。
郑和郑重点头,掌心的水汽瞬间凝实了几分,隐隐形成一层流动的、半透明的水膜护在身前。
我也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了那把对我来说依然陌生的手枪,食指虚搭在护圈外,眼睛死死盯住门缝,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江泊之的身体微微压低,重心下沉,左手轻轻握住冰冷的门把手。
他停顿了一秒,似乎在感受门后的动静,随即,猛地发力,向内侧拉开了房门!
“吱呀——”
生锈合页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在这片寂静中被无限放大。
预想中丧尸扑出的场景并未发生。
门后是一个不大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不锈钢实验台,台面落满灰尘。
台上最显眼的,是一个半米多高的透明玻璃圆柱形容器,里面盛满了浑浊的、泛着诡异淡绿色的液体。
液体中,隐约可见几块暗红色的、形态不规则的块状物沉沉浮浮,边缘模糊,看起来像是……被切割下来的、属于某种生物的肌肉或内脏组织。
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更复杂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行压下了涌到喉头的酸水。这两天受到的视觉和嗅觉冲击实在太多,再多来几次,我怕是真的要以为自己真要有了。
“这……这是在研究丧尸?” 郑和小心翼翼地凑近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立刻嫌恶地后退两步:“这液体颜色看着就邪门,泡的东西也……”
我的目光则被实验台后方墙壁上,一个用记号笔潦草写下的英文单词吸引—— Renewal。
这个单词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一下我的记忆,我努力回想是否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标记或信息,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毫无头绪。
江泊之的注意力没有停留在令人作呕的样本上。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每个角落,最后落在了实验台旁一个翻倒的金属垃圾桶里。里面散落着一些被撕碎、揉皱的纸张。
他示意我们保持警戒,自己则蹲下身,动作极其小心地,将那些碎片一张张捡起来,平铺在相对干净的地面上,试图将它们拼凑复原。
我也蹲下来帮忙,手指触碰那些粗糙脆弱的纸片时,带着一种莫名的寒意。当我们勉强将几片较大的碎片拼合在一起,看清上面残留的字迹时,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沉到了谷底。
“……病毒变异实验体……注射记录……”
“……第37次注射后,样本攻击性显著增强,移动速度提升约15%……”
“……对特定频率声波敏感度异常升高,疑似具备初步趋声性……”
“……肌肉组织活性与病毒浓度呈正相关,但神经退化不可逆……”
零散的文字,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轮廓。
这里,不仅仅是在观察丧尸,而是在主动进行丧尸病毒的变异和强化实验!
可这……和那张人类清扫计划的文件,又有什么关联?
“江哥,你看这个!” 郑和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惊异,指向房间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支架。支架上固定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监控屏幕,屏幕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已经完全黑屏。
但诡异的是,屏幕下方,一个微小的红色指示灯,正如同鬼魅的眼睛,在规律的间隔下,幽幽地亮起、熄灭、再亮起……
这指示灯,意味着这套监控系统的电源和部分功能,很可能还在运转!
江泊之立刻起身,俯身仔细检查那台破损的监控设备。
他的指尖轻轻拂过碎裂的屏幕边缘,又摸了摸后面连接线缆的接口,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设备的主板和供电模块是正常的,” 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冰冷的锐利:“屏幕是被人为暴力破坏的。但看脚印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到达这里,而且离开得非常匆忙。”
他示意我们看向实验台和墙壁之间的地面。在那里,积灰上印着几枚凌乱而模糊的脚印。脚印的纹路还很清晰,边缘没有被新的灰尘完全覆盖。
“这些脚印,不属于同一个人。而且,” 江泊之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三天内?有人来过?不是我们?
他的下一句话,让一股寒意直接从我的尾椎骨窜到了天灵盖:“从脚印的方向和凌乱程度看,他们不是在探索,而是在……逃跑。”
逃跑?在这个诡异的、进行着禁忌实验的地下实验室里,他们在躲什么?躲避实验失败的产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郑和蹲下来查看线路连接与脚印,脸上满是困惑:“既然来了,为什么不直接切断电源,或者干脆破坏主机?反而要费劲砸烂这个显示屏?留着这套监控系统,不是更能掌握这地下区域的情况吗?”
我盯着屏幕上那些纵横交错、仿佛带着某种仓促和愤怒的裂纹,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也许……对方破坏屏幕,不是为了阻止监控运行,而是为了不让人看到某个特定的、已经被记录下来的监控画面?或者,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踪被系统拍下?”
这个推测让房间里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度。
郑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但是……这个摄像头,到底对着哪里?” 他环顾这个小房间和外面的走廊:“我们一路过来,没看到明显的摄像头啊?”
我心中的不安像失控的藤蔓疯狂滋长、缠绕。
这些人,究竟是人类清扫计划的执行者,还是误入此地的幸存者?或者……是别的什么?如果这里真的在进行病毒变异实验,那些失败的、或者成功变异的实验体,现在在哪里?
会不会就藏在隔壁房间的阴影里,甚至……就在我们头顶的通风管道中,无声地窥伺?
“继续搜查,提高警惕。” 江泊之冷冽的声音将我从可怕的想象中拽了回来:“把所有看起来有价值的纸质记录、电子存储设备,能带走的都整理好。即便暂时没有发现活体样本,这些资料本身,可能就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就在我们准备扩大搜索范围,整理那些散落文件时——
“咔。”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这死寂环境中却如同惊雷的声响,从走廊更深处传来。
像是……一扇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不是被风吹动,而是带着一种明确的、人为的闭合感。
江泊之瞬间抬手,握拳,做出了一个绝对的停止手势。我们三人立刻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仿佛凝固了。
“有声音。” 他极低的声音几乎只是唇语,眼神锐利如刀,刺向声音传来的黑暗深处。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我,那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期待?
“邱梨,你再仔细听听。试着判断声音来源的精确方向,还有……有没有伴随其他的动静?脚步声?呼吸声?或者……别的什么?”
我?我真的能做到吗?
昨天说不定或许只是巧合,是这身体对危险的本能预警!我根本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听!
“江泊之,我不……” 我下意识地就想开口拒绝,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
“试试看。” 江泊之的声音严厉地打断了我,那不是商量,而是斩钉截铁的命令。他的目光牢牢锁住我,带着一种迫人的压力,仿佛在说:你必须做到。
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我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和周围幽蓝死寂的环境,知道此刻任何犹豫和退缩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
我只好闭上眼睛,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和对自己能力的极度不信任。
我不知道具体要听什么,但我努力地、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耳朵上,摒除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将感知像触角一样,小心翼翼地朝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延伸、探去……
黑暗、冰冷、死寂……然后是更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不,不是声音,更像是一种……模糊的、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存在感?
“我感觉……可能是在储存区方向,” 我闭着眼睛,艰难地描述着那种虚无缥缈的感应,声音发紧:“而且……”
就在我的感知即将触碰到那片区域的边缘时——
一股强烈到几乎实质化的、充满暴戾、混乱的气息,猛地撞进了我的感知范围!
那感觉,就像在绝对的黑暗中,突然闯进了由无数疯狂嘶吼和尖锐痛苦的空间!
“呃!” 我猛地睁开眼睛,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角沁出冷汗,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我好像感受到一股……很凶、很乱的能量!”
江泊之的脸色骤然一变,眼神瞬间凌厉如出鞘的利刃!他没有丝毫犹豫,语速快如子弹:
“郑和!立刻构筑水盾!重点防护我们左右两侧和头顶!邱梨,你跟紧我,贴着我后背,眼睛给我睁大,盯死我们前进方向的每一个角落,有任何异动,哪怕是一块砖头动了,也立刻喊出来!我们保持队形,慢慢朝储存区方向移动,先确认情况!”
他的声音带着铁一般的决断:“一旦确认情况超出我们应对能力,或者遭到直接攻击,不要恋战,立刻全力向楼梯口撤退!明白吗?!”
“明白!” 郑和低应了一声,双手猛地向两侧张开,空气中的水汽疯狂汇聚,瞬间在我们身体两侧和上方形成了一层不断流动、厚实了许多的淡蓝色水幕屏障,发出细微的汩汩声。
我用力点头,感觉牙齿都在打颤,双手死死握住枪,指关节捏得发白,眼睛瞪大到极限,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应急灯光切割得明暗交错、仿佛潜藏无数鬼影的走廊。
我们三人以极其缓慢、谨慎的速度,朝着储存区标志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挪动。
离那个方向越近,我心脏跳动的声音就越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如同沉闷的鼓点。手里的枪沉重得几乎要握不住,掌心全是冰凉的冷汗。
我有一种无比清晰、近乎预感的绝望——
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东西,绝对比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普通丧尸,甚至变异丧尸,都要危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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