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午饭过后，四人兵分三路回教室午休，云川回头看了看走远的白榆和闻栖，随后肘了一下向阳的手臂，低声道
　　“哎，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向阳听后皱起眉，问他
　　“星期二？什么日子？”

　　看人的反应和自己差不多，云川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他将闻栖刚刚问他的话，一五一十的说给了向阳
　　“你说奇不奇怪？难不成今天是他生日？然后变相找我要礼物？”

　　向阳下意识到，“不是”

　　闻栖的生日是7月21，那天在日落长廊，两人在逛小吃街的时候，闻栖忍不住说了出来，眼神里还带了些兴奋，向阳便给他补了个生日蛋糕，他不会忘记那一天

　　“那还能是什么？”

　　向阳摇头，“不知道”

　　可一提到“生日”二字，有一个隐晦的想法在向阳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他打开手机，人脸识别很顺畅，想找的东西并不难，短信的第一条——中国移动……
　　自从有了手机，每一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收到一模一样的短信，那熟悉的字眼，机械般的祝福，总在反复的告诉他，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还记得刚到福利院的时候，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陈英给他买了个巧克力蛋糕，并允诺他今后每一年生日，都会替他的父母补给他。
　　破碎的小孩子很敏感，这句话记了许久。
　　偏偏这个承诺只持续了两三年，那个巧克力蛋糕让人沦陷于甜腻，无法自拔，烛光忽明忽暗，如梦似幻，像是进入了极乐世界，向阳沉浸在那时的温柔里
　　刚开始向阳还很在意，总想着去提醒他还没有收到生日蛋糕，可一看到陈英忙碌的身影，那些在脑海中演示过无数遍的话，又再一次咽回了肚子里
　　渐渐地，生日不再是渴望，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从这天开始，就比前几天年长一岁罢了，没什么稀奇的，都一样的

　　而现在，在知道闻栖有可能知道今天是他生日的时候，向阳居然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期待，如同枯木逢春，期待惊喜的降临
　　可没走几步，他又将这个想法扼杀在摇篮里，有些自嘲的想

　　太傻了，自我感动式的幼稚，人怎么能经常去幻想那些还未发生的，虚无缥缈的未来呢？
　　现实与想象中不符，落差感加剧后，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没有实际性的意义，做什么都会是徒劳，只是单纯的想也不行
　　自己太脆弱，就不要向未来递一把刀，一把可以将自己捅的血肉模糊的刀
　　……

　　下午下课，闻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找向阳，向阳盯着聊天界面看了一会儿

　　【宇宙无敌超级暴龙战士∶向学长～老师留我堂了╰( ￣﹏￣)╯，不用等我啦～
　　【宇宙无敌超级暴龙战士∶你先和云川哥他们一起，晚点我再和王航啃啃面包就好
　　【宇宙无敌超级暴龙战士∶记得！不用等我！好好干饭！
　　【宇宙无敌超级暴龙战士∶干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小声哔哔）

　　他将手机灭屏，和身旁的云川说

　　“我们先去，小七被留堂了，今天就不和我们一起了”

　　云川没听出向阳语气里有什么不同，他举着手机摇了摇，叹气道
　　“哎，白榆那儿有点事，今天我也陪不了你了，孤家寡人，你好好照顾自己”
　　“……”

　　他走之前还顺手拍了拍向阳的肩，以示安慰，明明脸上还带着迫不得已的无奈，步伐却走得轻盈，感觉给个篮他都能扣上去

　　向阳看他那不带一丝犹豫的背影，心里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自己一个人进了食堂

　　莫名没有胃口，向阳在十几个窗口处逛了好几圈，实在不知道吃些什么，最后停在了蒸食面前打包了一份蒸饺，还要了两个芋头包，出食堂的时候也顺带去了一趟小卖部，拿上一排AD钙，两包黑巧和几袋零食后，便往高一楼走去

　　向阳拎了好些东西，走在绿荫大道上，当时刚来的时候，树上还都是嫩芽，温暖的光线还能穿过，而此刻绿荫茂密，柏油路上只剩下斑驳点点，现在感叹时间太快，未免晚了些

　　太阳逐渐西沉，校园被黄昏包裹，融成糖色琥珀，飘飘洒洒的光粒悬浮在空气中，微风轻拂，向阳的影子被拉长，消失在大道的尽头

　　王航百般无聊的趴在桌子上转笔玩，校园广播里还放着Magnolia，正准备感叹学校广播室品味真好时，抬头便看到裹着暖黄色光的向阳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可闻栖今天下午并不在，王航带着疑惑凑上去打招呼

　　“嗨，学长，你是来找小七的吗？”

　　在回话之前，向阳往教室里面瞄了几眼，闻栖的座位是空的，无意识皱起眉，却又想到王航还在，便挂上了惯性微笑，他点头道

　　“对，他不在教室里吗？”

　　“他不在，一下课就跑没影了，我还以为他去找你们玩了”

　　这话和闻栖与自己解释的完全对不上，心里一下子空了，本就有点怀疑的矛头，此刻却被无限断裂放大，不安感爬升

　　闻栖没有骗过向阳，至少日常生活里都很坦诚，有喜欢的事就分享，有不顺心的事就抱怨，小话唠一个，偏偏今天早上向阳还在自嘲自己的多想，现在知道闻栖骗了自己，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还是有点难过，大脑开始矛盾，总觉得自己自从遇见闻栖之后，思想的自控力好像没以前那么好了

　　他已无力去维持社交微笑，却还是将买的东西交给王航

　　“我给他买了些吃的，等他回来可以帮我给他吗？”

　　“好啊，没问题”

　　向阳又拿出了一袋子零食，说

　　“还有这个，这些零食你们可以分着吃”

　　王刚盯着那一大袋薯片，眼睛都亮了

　　“好！那就谢谢学长了，使命必达！”

　　“嗯”

　　云川本想卡着点回教室上晚自习，却还是晚了一点，他从后门猫着腰偷偷进入，只见向阳坐在位子上，皱着眉咔咔刷题，他刚回到空位置没多久，便凑着脸过去，嘻嘻笑道
　　“怎么啦？不就一次没人陪着去吃饭，心情失落，摆臭脸了？”

　　向阳手一用力，铅笔笔尖断了，他抬眼，一脸看傻逼的样盯着云川
　　“你有病？有病去治”

　　他已经算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情绪失控了，不管了，这该死的温柔体贴人设爱给谁给谁吧，累死自己才是真的不划算

　　云川不懂向阳心里的弯弯绕绕，也不管向阳对他的骂，自顾自的继续说，还从身后拿出一罐红色饮料

　　“呐，经典王老吉，怕上火就喝王老吉！消消火呗，向学长～”

　　向阳的嘴角忍不住开始抽，闭上眼，深呼吸，一套连招下来，还是收了那罐红色经典，他如了云川的愿，提拉罐一开，喝了几口，放下经典，淡定的开口
　　“我没帮你答到”

　　云川愣了一瞬，瞳孔震缩，先是惊讶，再到不可思议
　　“我的妈！你怎么能这样？！”

　　向阳要的就是这个反应，心情得到了缓解，脸上也逐渐泛起笑意，在握起笔准备继续刷题的同时，又补了一刀
　　“也没帮你在背诵表上打勾”

　　这下是云川深呼吸了，可还是忍不住掐了向阳一把，咬牙切齿道
　　“说好的‘做兄弟在心中’呢？你忘了我们在大明湖畔的情意了吗？不就一次没陪你吗？就这么把我落下了？你把我落下了？！”

　　向阳掰开他的手，揉了揉被掐的那块肉，这手劲，排球队没他真是浪费人才了，他又“拍了拍”云川的肩
　　“你可以情绪再激烈一点，然后全班都看着你，最后老班来批你”
　　“……”

　　云川认了，论手段他玩不过向阳，他转了转自己的肩，缓解缓解，向阳拍的也是真疼，不愧是“真兄弟”，下手就是不知道轻重

　　下晚修后，许是云川还惦记着自己的签到，心里感到重创，并没有选择和向阳一起走，向阳也没多在意，打算回宿舍再同他解释，而自己则去往高一楼找闻栖

　　“小七？他回家了吧，和下午一样，铃声一响就没影了，学长你找他是有事吧，手机联系不到吗？要不然你和我说说，我可以帮你转达”

　　王航在收拾书包，装书的时候一个没注意，铅笔滚了下来，向阳眼尖，接住了它，并还给王航

　　“谢谢学长！”

　　向阳点头，“不用谢，也没什么事，既然他已经回去了，那就不打扰你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好嘞！学长再见！”

　　向阳今天回宿舍是绕了高一楼后的羊肠小道，两边种满榆树，偶尔掺上一两棵玉兰，知了的嗡嗡声此起彼伏，盖过了夜间的寂静，是夏天独有的绝唱，向阳的心被这嗡鸣荡起了圈圈涟漪，天蓝的湖底不再平静，晚风微凉，吹不走此刻的燥热
　　自今天下午的那条信息后，闻栖再没了音信，聊天界面也停在了向阳问他的“你在做什么？”，没有后续的空白，向阳翻开了很多遍，在刷题的时候也是这样，他想通过刷题改变一下专注力，可思路总是被卡，一卡就忍不住去想其他
　　想闻栖为什么骗他？想闻栖此刻在做什么？想闻栖这么晚了有没有睡觉？还是在熬夜追番？为番剧没有更新而烦恼？……

　　向阳坐在书桌前，题是做不下去了，想放空大脑，他转头看了一旁空荡荡的床位，云川还没回宿舍，估计去找白榆了，也不知道今晚还会不会回来

　　这时，手机响了，闻栖回他了

　　【宇宙无敌超级暴龙战士∶向学长～
　　【宇宙无敌超级暴龙战士∶你那不省心的学弟小七我鬼混回来了～(￣▽￣～)~
　　【宇宙无敌超级暴龙战士∶麻烦来到阳台处看看楼下呗～

　　一看完信息，向阳毫不犹豫拿起外套和钥匙下了楼，打开宿舍大门后，见到的是仰头看天的闻栖，他还穿着学校校服，夜风将他的衣摆吹起，发丝也跟着混乱
　　闻栖脸上带着笑，仰了一会儿，便又皱着眉去看手机，再次抬头时，想见的人就出现在了眼前，好意外，好惊喜

　　闻栖噔噔几步跑到了向阳面前，背着手歪头看他，笑眯眯的说

　　“你怎么直接下来了？不是让你在阳台上看看我嘛？就不再确认一下，不怕我骗你？”

　　向阳抬手捋了捋闻栖飘乱的发丝，说

　　“你骗我的还少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闻栖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他对向阳应该还算坦诚吧……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从身后拎出了一个方形盒子，上面还打着彩带
　　“哦对，赶时间，之后再讨论这个，现在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把蛋糕举在了向阳面前
　　“当当当当！祝我们温柔体贴，善良大方，品学兼优的向阳，我们的向学长！18岁生日快乐！成年快乐！”

　　向阳的注意力一直在闻栖身上，都没看见他来的时候，其实还带了蛋糕的，闻栖的脸上充满期待，他笑得很开心

　　向阳盯着他的脸看，下弯的眉眼，有点透粉的鼻尖，上扬的嘴角，还露着八颗大牙，视线一路向下，最后停在了他手上的蛋糕

　　那是一个极为朴素的六寸蛋糕，呈半圆状，边上画了几朵要倒不倒的向日葵，每朵向日葵都带着笑脸，而最上面则放了两个草莓和几片薄荷叶点缀，中间还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Happy birthday”，有的地方奶油也刮的并不光滑，一看就知道做蛋糕的人手法不熟练

　　向阳绕过蛋糕去看他，脸上也带起了舒心的笑，“这是你做的？”

　　闻栖瞪大了双眼，有点不可思议
　　“啊？！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猜的出来？不应该是我告诉给你的惊喜吗？你就这么水灵灵的猜出来了？！”

　　向阳揉着他的头，接过蛋糕，把人拐进了宿舍楼里，笑着对他说
　　“可能是某人满脸都写着“惊喜”大字，不猜出来太难了”

　　闻栖有点颓，用头挤兑他
　　“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这可是惊喜哎，你能不能表现的惊讶一点？不然显得我有点像小丑”

　　向阳掰开他的头，捏住了他一边脸蛋，凑近对他说，“哇，好惊喜！谢谢小七啦～”

　　闻栖涨红了脸，挣开他的手，往前跑了几步，又定了一会儿再跑回来
　　“啊啊啊啊，真是受够你了，不想给你吃蛋糕了！”

　　闻栖抢过向阳手里的蛋糕，往楼上走去，然后催他
　　“快点啦，马上就要过12点了，我要吃蛋糕！我自己都还没有吃过自己做的蛋糕呢！”

　　向阳快步跟上他，“真的不给我吃了？这个蛋糕不是给我的惊喜吗？”

　　闻栖扭着头，加快了步伐
　　“给给给，你是寿星你最大！”

　　两人走到宿舍门前，闻栖抱着蛋糕催他快开门，向阳扭开把手，门一推，“砰砰”两声，礼炮的彩带从天而降，像是彩色梦幻飘的向阳满头都是，这是第二个惊喜，闻栖在他身后偷偷的笑
　　云川的声音从里面响出来
　　“Surprise！”

　　下一秒，向阳被拉进门里，闻栖也跟着进来，带上了门，云川摆好桌子对他们抱怨
　　“你俩在楼下磨蹭的太慢了，害我和白榆等了好久”

　　白榆从云川的床下拿出了几袋零食放到桌上，“哪里久？也才几分钟”

　　闻栖将蛋糕放在正中央，拆了彩带和盒子，边插上蜡烛，边说
　　“就是就是，人要有耐心！你没耐心，还想干什么大事？”
　　“小七说的对”
　　“……”

　　看着眼前这一幕，向阳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只是静静的看他们布置一切，本以为今年会像往常一样平平淡淡度过就好，先前的期待却同惊喜一般降临，这一次的胡思乱想并不是虚无缥缈，而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眼前，他又再一次掉进了极乐世界，是那个有实感的，是因他而存在的极乐世界，而不是浮云般的乌托邦
　　无以言表的情感，眼睛代替了他说话

　　闻栖为他戴上生日帽，云川在一旁打趣道，“做兄弟在心中，你就说感不感动吧？”

　　云川点蜡烛，白榆关灯，三人转着圈为他唱生日歌，跳跃般的歌声在他耳边回绕，朦胧的烛光下，平静的湖底似乎泛起了涟漪

　　“向阳，你哭啦？”
　　闻栖停在他身边，歪着头看他，向阳对上他的目光，慢慢收回了异样的情绪
　　“没有”

　　闻栖不管他的回话，又说∶“被感动了吧？快许愿，快许愿！”

　　“一定要许？”，向阳皱着眉

　　“那当然！少了这一步，生日都不完整！”

　　向阳妥协了，闭上眼睛开始许愿，几秒后睁开眼，吹灭了蜡烛，闻栖想去开灯，按了几下却没反应
　　“哎，怎么不亮？你们宿舍灯坏了？”

　　白榆看了下时间
　　“晚上11点半寝室熄灯，我们只能开手机手电筒了”

　　云川扒开一包薯片，边吃边说
　　“这么巧？碰巧熄灯，刚好吹灭蜡烛，向阳，你可真是个幸运儿！”

　　闻栖抢走他的那包薯片
　　“人寿星都没有切蛋糕呢，你就先开吃了！脸可真大！”

　　“哎，你个小屁孩，薯片还我！”
　　云川想动手去抢，闻栖便躲在向阳身后
　　“略略略，就不还你”

　　向阳本想切蛋糕，却被闻栖和云川一扯一拽，手一抖，上面的草莓“啪”的一声掉了下来，白榆在一旁捂住了脸，拦都拦不住

　　向阳叹了口气，插上最后一颗草莓，塞进了闻栖的嘴里
　　“别闹，吃蛋糕”
　　“哦……”

　　闻栖这下稳住了，向阳将切的第一块蛋糕递给他，闻栖很听话，乖乖的坐在一旁，美滋滋的吃着蛋糕，里面的夹心是芋泥和布丁，味道还不错，不愧是自己做的！
　　闻栖很满意自己的手艺，吃的更香了

　　云川切了一声，夺回自己的薯片，“咔嚓咔嚓”的吃了起来，最后一块蛋糕是给云川的，见寿星亲手为他切蛋糕，忍不住开腔
　　“既然寿星亲自上手，那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他今晚犯下的错误了”
　　“……”

　　向阳有些无语，蛋糕收回还来得及吗？

　　“什么错误？”

　　闻栖舔掉嘴角的奶油，凑过来八卦

　　云川为他解释一番，闻栖点点头，以为这小屁孩终于和自己站在同一战线时，却不曾想听到闻栖说
　　“可上课迟到就是不对啊，还想让人帮你混过关，想的倒挺美”

　　云川翻白眼，“我那是为了谁？要不是和你忙前忙后准备生日惊喜，我怎么会迟到？”

　　可闻栖又说，“那为什么我和白榆学长没有迟到？脚慢无，怪不了别人”

　　白榆在一旁点头，云川觉得自己要被这小屁孩给弄炸了，他现在不太想说话，想静一静

　　向阳见小少爷给的巴掌差不多了，于是拍拍手，给云川一颗甜枣
　　“其实是骗你的，我帮你答过到了，也帮你应付了背书”

　　“什么？！”
　　云川震惊的看着他，情绪大起大落，觉得自己要被这两人折磨疯了
　　“那你骗我干什么？骗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看我像小丑吗？”

　　没等向阳回话，闻栖先搭了腔
　　“像”

　　“哈哈哈哈哈”
　　白榆捂着脸，肩膀一颤一颤的，察觉到身旁杀人的眼神，自己便换了个角度搭在了“小丑川”的肩上
　　“不好意思，我真的忍不住了”

　　云川有些生无可恋了，爱笑就笑，想笑就笑吧，随它吧

　　这场欢笑喜剧一直持续到了将近一点，直到宿舍阿姨给他们发起了警告，他们才慢慢收敛
　　“太晚了，小七今晚就留下来吧，我寝室那里还有一个空床位”

　　白榆洗着手和闻栖说，云川却插话进来
　　“别啊，你那张床我都睡习惯了，小七，你就睡我床吧，我和白榆走”

　　这个安排也不错，本来闻栖也想和向阳待一块，他当然欣然接受

　　等收拾完残局，寝室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个人走动的声音

　　向阳说∶“要不你还是睡我床吧，云川经常串寝，他那张床还要收拾一下才能睡”

　　闻栖瞅了一眼那张衣服乱丢的床，有些犹豫道∶“要不一起睡？”
　　话到后面声音有点小，闻栖有些心虚

　　可向阳还是听到了
　　“可以啊，怕挤吗？”

　　“不怕”

　　学校寝室的床位并不大，一米的宽度堪堪挤下两个人，一方还需得侧躺才行

　　闻栖睁着眼看天花板，一个转头就能和向阳对上眼，寂寥无声的空间只有两道不太均匀的呼吸，热气打在他的肩上，透过单薄的布料，闻栖感受到了向阳的温度，心跳莫名加速，登时没了困意
　　他换了个姿势，背过向阳，而后闭上眼睛开始数羊，想换掉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强逼自己睡觉

　　向阳没出声，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直到身旁的人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向阳才抓起被角，盖过闻栖的腹部

　　他也没好到哪去，失眠到半夜，中途闻栖还转过身与他面对面，那睡熟的面庞就在眼前，向阳抬起手指，沿着他的鼻峰开始勾勒，一直画到闻栖右脸颊上的痣才停下，那是一颗和自己一样，位置却相反的痣，它安静的躺在那儿，像是墨水挥洒后的点睛之笔
　　向阳有些着迷

　　窗外蝉鸣作响，绿枝丫随风摇曳，星光闪烁下的城市逐渐被放空，连带人一起步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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