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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军训结束后，全年级的人普遍晒黑一圈。只有一直涂厚厚防晒，或者像喻柠这样因病请假的逃过一劫。
放学的时候，霍青青拉着喻柠去校门口的摊子上买关东煮。
“豆腐结，魔芋，鱼籽，牛肉丸……”霍青青什么都想尝尝，每样还都买双份。
喻柠先霍青青一步付钱：“我昨天刚发了零花钱，这么多。”她伸出5根手指，整整50块。
以前读初中，一个星期零花钱只有10块。要想存钱买书，她就得把早饭钱省下来，现在终于涨钱了。
“好，你请！等下我俩逛街去，好久没去了。那边好像开了几家精品店。”
来逛精品店的基本都是一中还有附近五中的学生，又以女生居多。霍青青看到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买，往购物篮里放了一大堆。
最后又看上两个柠檬公仔：“喻柠，我买这个，咱俩一人一个，我要青的，你要黄的。”
喻柠笑着点头。青青总是一看到和柠檬有关的东西就上头，就想给她买。还说青柠这个名字，就代表她俩天上地下宇宙无敌好姐妹的感情。
“老板，这个星星纸可以选不同颜色的吗？”有一个短发女生指着一堆长条纸问。
老板本来看着电脑上的剧傻乐，闻言站起来：“你在后面的纸箱子翻翻，有混色包装的，一包一百张，10块。”
霍青青注意到喻柠的视线：“这不是小时候折星星的纸吗？我就没学会过。”
喻柠说：“好久没折了，买一包玩吧。”喻柠选了最普通的纯色，各种各样的颜色混成一包。
她们结完账出门时，之前买星星纸的女生还在前面兴奋地说：“等我折够1314颗星星，我就去表白。”
霍青青感慨地说：“我去，现在这么开放吗？折个星星就表白。”
她转念一想，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等等，你不会也喜欢谁，打算折星星表白吧。”
喻柠神情顿住，片刻后瞪圆了眼睛：“哪有。纸星星代表幸运，我是打算折了祈祷咱俩考试顺利。”说得无比真诚可信。
“那是得折，折到高考得了。”霍青青拍拍喻柠的肩膀，“咱俩的成绩就靠你了，下次纸不够了我给你买。”
喻柠笑着答应，她知道这种事霍青青过两天就会忘记。
因为霍青青最近爱上了耽美，尤其喜欢看《黑执事》，还和喻柠说《百变小樱》里雪兔和桃矢是一对，默默摧毁了喻柠单纯的童年。
台灯下，喻柠选了一支她最喜欢的水笔。笔尖纤细，能把瘦金体写得很好看。
第一张是浅蓝色的星星纸。喻柠想了很久才写下一句话：宋宸安，你好吗？
写完之后折一折绕一绕，再动手鼓一下，一颗纸星星就这么折好了。字迹很浅很淡，必须很努力地看，才会发现里面可能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星星在爱情里有它自己独特的含义。
99颗星星是愿与你长久，520颗星星是我爱你，999颗是永久长守，1000颗星星是无悔的爱，至于1314颗，当然就是代表爱你一生一世。
喻柠不知道自己会折几颗。她买星星纸时很冲动，但也并没有打算像白天遇到的女生一样，折够多少颗星星就去说明心意。
喻柠只想像现在这样，每天在星星上写一句话，然后把它折起来。像把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爱意也折起来。
……
高中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得很快。几乎是考完的当天晚上，分数和排名就已经明确了。
之前开学自我介绍，江月白这么放狠话，谁都想知道这次第一花落谁家。
还没等老师公布成绩，江月白就已经进进出出办公室好几次，终于提前打听到消息。
宋宸安不仅还是第一，总分还比她高出21。
她走到宋宸安课桌前说：“这次是我输了，下次我一定会赢。”
宋宸安抬头瞟了她一眼，不作任何回应。等江月白走了，他看到喻柠垂头丧气地从外面进来。
“你怎么了？被人打了？”宋宸安说。
“谁被人打了。”
“没被人打伤心成这样。”
喻柠长叹口气，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她这次不仅排名在班上下游，连之前一直很出彩的语文成绩也没拿到单科第一。
江月白不仅是年级第二，还是语文单科第一。喻柠唯一引以为傲的一门成绩，也这样失去了。
……
高中生活比起初中，确实称得上丰富多彩。
比如不少同学申请加入学生会，每天神气十足地去检查学生有没有穿好校服，教室的卫生干不干净，眼保健操有没有按时做。可以说是提前享受了一把权力的滋味。
高中生还可以自主策划诸如“校园读书节”“校园创意集市”“校园辩论赛”等活动，当然前提是必须通过政教处的审批。
各种社团也只对高中生开放。男生们喜欢加入各种球社，女生们偏向舞蹈社、文学社和动漫社。
文学社的社长是一个对喻柠印象很深很好的高二学姐。她几次力邀喻柠加入文学社，一起制作校刊。甚至提出喻柠只要来就可以当副社长。
但对于喻柠来说，时间太宝贵了。物理和数学这两次的小考结果给她的打击太大。喻柠很显然不是聪明那一挂的学生，她必须非常努力，才能跟上同班这些恐怖天才的进度。
所以喻柠只能几次都拒绝热心学姐，唯一答应的是每个月给校刊供稿。
学姐只能另外找人。很快，江月白担任文学社副社长的消息传遍全年级。
高一学生在各个社团基本就是普通社员，撑死了当个小组长，副社长这种可以直接和学校领导汇报对话的职务，很显然象征非常高的荣誉。
班上不少同学都围着江月白，问是不是以后经常能在校刊上看到她的作品。又问她们班的人想投稿是不是会容易。
江月白笑眯眯地满口答应，又说：“其实我也没想到学姐会主动找我。”
其他人说：“说明学姐眼光好！选你就是最合适的。”
喻柠仿佛并没有听到她们的话，她正被一道算变压器匝数比的题难住。
但江月白走了过来，径直坐到宋宸安的座位上。她对喻柠说：“喻柠，听学姐说你以前经常给校刊投稿，历史人文还有影评你都挺拿手的。以后，你就直接投给我，我这边初审。”
喻柠抿唇点头：“谢谢。”除此之外，她说不出多余的话了。
霍青青正好回来，她看得出来江月白看不惯喻柠，还非要来喻柠面前舞。霍青青马上反驳：“得了吧。你不知道我家喻柠的稿子是直接免审的吗？而且要不是喻柠不去……”
“青青。”喻柠站起身拉住了霍青青的手。
霍青青只能把后半截话咽回去，超绝不经意地翻了一个江月白能看到的白眼。
江月白脸色冷了下去，哼了一声后回了自己座位。
上课铃响，宋宸安浑身冒着热气从外面回来。大课间时间，他们还趁这个间隙打了场篮球。
看到桌上的书被弄乱后，宋宸安眉头一皱：“刚才谁坐这了？”
喻柠没说话。
宋宸安说：“做题做得这么投入？这题选C，用课本第78页的公式。”
喻柠正好想到这里，一套公式果然做了出来。她长舒了口气，恍惚地转头看宋宸安。
“你桌子？我帮你整理。”喻柠没提江月白。
宋宸安没让她动手，三下五除二恢复原样，又说：“下次你桌子我帮你整。”
“真的？”喻柠有些惊喜。其实她偷偷照着宋宸安的风格整理过课桌，只是不管怎么处理，都没有他整理得那么干净整洁。
宋宸安：“有个条件。”
“你说。”
“以后我不在，你要看着我的座位，不让别人动。要是别人非要动，你就说是我说的。”
喻柠犹豫很久后才说“好”，对总是喜欢回避矛盾的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很难做出的决定。
宋宸安不经意地笑了笑，抽出一本数学奥赛题专心致志地做起来。
……
关于学习的事，喻柠在Q上询问了雪溪姐姐的意见。
林雪溪现在已经是省城一所中学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她直接发给喻柠一张学习时间表，并发来一句话：“小柠，时间表按照你自己需求调整。你聪明又努力，姐姐相信你，无论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聪明又努力，简简单单几个字，熨帖了喻柠的心。无论什么时候，世界上总会有雪溪姐姐这样的人一直鼓励她安慰她。
下午放学到上晚自习，中间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以前喻柠都会回家吃晚饭，看看小说再回教室。
现在她干脆和寄宿生一样，直接去食堂吃饭，吃完饭至少可以节省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学习。
喻柠吃完晚饭，也不会直接回教室。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努力学习。倒也不是要藏锋，只是喻柠怕下次考砸了，别人会说她已经这么努力了还考不好，太丢人了。
反正单词和公式在哪背不是背，喻柠直接对着咕噜大背特背。
咕噜作为一只中年喵，平常有其他学生来逗它，它都是爱搭不理的。但喻柠的脚步声一响，它跑得比谁都快。
“是不是闻到我给你带吃的了？”喻柠把网购的冻干撕开包装，倒进咕噜的碗里。
她看了看咕噜的猫窝，现在是天气还热，有人还特地给它放了个隔热的小垫子。
“咳咳……”喻柠清清嗓子，在咕噜旁边摇头晃脑地背起单词来。咕噜偶尔抬头扫她一眼。
“跟霸天说英语，它又听不懂。”宋宸安从楼道上下来。
喻柠简直如遭雷劈，下意识想把单词本藏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怎么不能在这，我小姨喊我吃饭。”宋宸安指了指教师宿舍的三楼，沈老师住在那。
宋宸安继续说：“别藏了，我又不会到处去跟别人说你在这背书。”
喻柠：“……”
她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叫它霸天？”
宋宸安扯扯嘴角：“霸天很明显比咕噜好听。没我取的名字，它能当一中的猫霸吗？”
喻柠想不出反驳的话，低头对着暴风吸入的猫喊了一声“咕噜”。
吃得正欢的猫抬头，目光里都是疑惑。发现喻柠没有什么事找它后，它又把头埋进猫碗里。
“你看。它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喻柠心情很好地说。
或许是因为和宋宸安做同桌有一段时间了，她不再像以前一样，连话都不怎么说。偶尔，也能怼回去几句。
“霸天。”宋宸安喊道。
猫不得不再次抬头。它踱步到宋宸安和喻柠中间，端坐着盯着他俩，大脸盘子上还带着一点冻干碎屑。
“要不结合一下，叫咕霸天。”宋宸安想了一个折中办法。
“你的取名水平也太可怕了。”喻柠不理解，但是震撼。
“走了。”宋宸安没有再说别的。
自这以后，喻柠碰到宋宸安在这喂猫，她没有再躲起来。宋宸安如果看到她在这，也会直接走过来。
两个人每次都要争论一些关于猫的问题。比如咕噜今年几岁，霸天和谁更亲，咕噜到底有几个孩子，霸天到底更爱吃哪种口味的猫粮。
但一离开这里，回到教室，他们又会变成大家眼里，关系一般的，不怎么说话的同桌。
几天过后，仇老师开班会顺便说了一个通知。
学校的“校园之声”广播电台招播音员，他觉得声音条件不错的同学都可以去试试。他这里有两个推荐名额。
江月白是第一个上台的，朗诵一首《当你老了》。所有人都不意外，开学这么久，他们也渐渐熟悉了江月白的性格。简直女版宋宸安，什么都要争第一。
不过还是宋宸安更强一点，不用争就是第一。
江月白的声线很有播音腔那味道，字正腔圆，仇老师满意地点头：“还有没有人自告奋勇？大家可以竞争一下嘛，丰富一下课余生活。”
喻柠没想到，座位旁的身影一晃，宋宸安上去了。
这个年纪，总是喜欢起哄一些有的没的。更何况大多数人都觉得，全班第一和全班第二很相配。
江月白面无表情地坐着，但是眼角分明也带着笑。如果宋宸安是为了她才准备去当播音员，那这很大程度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喻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一起去播音，意味着宋宸安和江月白又多出半个小时相处的时间。
但是等宋宸安开口后，她什么都不想了，她很少有这种能直视宋宸安而不用担心被任何人发现的时刻。
宋宸安背的是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字字句句从喉间迸出，既有少年特有的清亮，又压低声线显出家国情怀的厚重。
不少人都听得热血沸腾，等朗诵结束后掌声一片。
当天晚上，喻柠在纸条上写下：宋宸安，前途似海，来日方长。每一颗星星都被她放在崭新的铁盒里，已经攒了有两个月的数量。
宋宸安和江月白很快就到电台上岗，班里开始流传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八卦传播速度简直就像病毒一样，这对金童玉女男强女强的学霸组合，甚至连别班都开始知道了。
傍晚，吃过晚饭的喻柠从学校食堂出来。
今天的晚霞是灿烂的一片橘红，看见火烧云的那一瞬间，她先听见了江月白清脆的声音，随后宋宸安的声音跟着从四面八方的喇叭里传出。
桀骜不驯，却又温柔厚重的声音也从四面八方包裹着她。
半个小时后，随着几首流行歌曲的播放结束，今日傍晚的校园之声也到了尾声。
从广播室到教室，一定会路过教师宿舍。
江月白看到宋宸安停住脚步，问：“你不回教室？”
“我去找一下初中的沈老师。”宋宸安说。
“好吧。”江月白只能独自回教室。
等江月白走了以后，宋宸安走了过去。
喻柠坐在咕噜旁边，手里还拿着物理的公式口袋书念念有词。听不懂的会觉得她在做法。听懂了，又觉得她学得太呆板。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少年站在树下：“物理光背有什么用？又不是语文。”
喻柠哑然。她低头看了看小册子，上面的符号突然变得讨厌起来，一个字都背不进去了。
她问：“你怎么没直接回教室？”
宋宸安挑眉：“怕霸天想我。”
喻柠马上说：“是咕噜。”
两人又开始就名字争论，当然这次也是不会争出胜负的。
末了，宋宸安忽然问：“今天听我广播了吗？”
“听了。”喻柠实话实说，“你们的声音都很好听，像在听广播剧。”
宋宸安忽然笑了：“你接着死记硬背吧，我打球去了。”
少年翻过栏杆，从两米高的地方纵身跳下操场。
喻柠看着那道身影在残阳中划过的弧度，心跳忽然慢了半拍。
期中考的时间很快就定了。
“搞什么？我们才上了两个月课。”
“不是？我们是高一又不是高三。考完月考隔半个月就考期中考，这对吗！”
仇老师在台上听着他们的牢骚，冷笑：“真要是高三的话，就不是月考，是周考。下个星期考试，你们都给我好好准备，别给567丢人。”
发牢骚归牢骚，能到这个班的人确实没几个怕考试的，只除了喻柠。她一度怀疑自己得了考前综合征，听到考试两个字就紧张，甚至身体都在轻微发抖。
宋宸安的视线落在她身上：“你冷啊。”
喻柠长叹一口气，没力气回答宋宸安的问题。
宋宸安直接把一套物理卷子丢给她：“做，不会的问我。”
后排，江月白有些怔愣地看着宋宸安。她曾经提出想问宋宸安问题，当时宋宸安的回答是：“问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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