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五岁是太后

　　“主上，这太后离宫，我们原本的计划岂不是被打乱了？”星云眉头紧蹙
　　玉衡默不作声，毛笔悬在宣纸上，墨汁顺着笔尖微微晕开一点浅痕。他的目光落在画卷中山水的轮廓上，似在氤氲的墨色里思索着什么。
　　原本想借太后与太子争夺伴读之由，将星云推到明面上来，如今花甜偏选了离宫三年，再想让星云顺理成章进宫，倒是多了几分阻碍。
　　只是这花甜，难道不知即便离宫三年，册封之命终究躲不过？届时归来，与此刻的境地又有何异？一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玉衡眼底掠过一丝沉吟，愈发觉得此女捉摸不透。
　　“主上？主上？您到底有没有听见属下的话？”星云试探着唤了两声，见玉衡终于停下笔，目光落在眼前的山水画上，便也顺着他的视线歪过头去。
　　这一看，他顿时瞳孔微缩，手指着画卷左上角的山峦，声音都拔高了些许：“这山……这不是历代太后的皇陵吗？”他满脸疑惑，实在不懂主上为何要作这样一幅画。
　　“派人去，盯着。”玉衡的墨笔在纸上轻轻一顿，落下最后一笔山尖，视线仍未离开画卷，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星云心头一凛，顿时了然，躬身应下便不再多问。
　　若是玉衡此刻能瞧见马车里的情形，定能知晓他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渐渐远去，车帘外的京城轮廓越来越模糊。花甜与清韵在车厢里并坐，窗外的风卷进几缕草木的清香，二人相视一笑，眼底满是释然。生辰过后，她们便在暗中盘算离宫之法，只是迟迟没找到合适的由头。从招婿、和亲到出家、装病，想了一堆不靠谱的主意，总算敲定了守皇陵这一选项。可皇陵非同寻常，花甜特意翻遍了典籍，才发现历代太后的皇陵远在京城之外，坐落在东北方向的北坤山上。传闻那山上空气清新，风光极好，最高处甚至能望见大海，而大海的对岸，便是魂牵梦萦的明州。一想到明州，花甜指尖不自觉捻着衣角，眼底漾起难以掩饰的激动。
　　温玉菁与唐牧自然猜得到花甜的心思，无非是念家心切。
　　“想来她年幼，本就对这皇权富贵无甚眷恋。”唐牧端着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淡淡道，“三年后她回来，不必等册封，便给她在明州寻个上门夫婿便是。”
　　“臣妾遵旨。”温玉菁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眼底却无多少温度。
　　如此一来，既对得起先帝的嘱托，也不必痛下杀手。给她一个“民间太后”的虚名又何妨？那上门夫婿定要选无官无职之人，一纸婚书便能将她困在明州，纵使她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出他们夫妇的手掌心。
　　一路颠簸，这温玉菁自然也没忘了派了眼线混在部队里跟着出发，不过早就被清韵识破，眼见马车已经到了一家客栈时，她冲着花甜使眼色。
　　马车刚到客栈门口，花甜便掀开车帘，眉头拧得紧紧的，抬手揉了揉酸胀的腰肢，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娇气：“这路颠得人骨头都要散了，今日非得在此歇够了再走！”
　　清韵连忙扶她下车，顺着她的话头对车夫吩咐：“把车马安顿好，娘娘要在这儿用膳，再开两间上房歇息半日。”
　　客栈里正是热闹的时候，往来食客三五一桌，人声鼎沸。花甜故意选了靠窗的显眼位置坐下，手指敲着桌面，高声唤来店小二：“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端上来，再来一壶上好的茶！”那架势，全然是娇惯的太后模样，丝毫不见异常。
　　派来跟着的三个眼线丫鬟，看着大部队都熙熙攘攘的坐下了，也只好选了角落的桌子坐着，目光时不时瞟向花甜这边，警惕地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清韵亲自去后厨催菜，路过眼线那桌时，脚步微微一顿，装作整理衣袖的模样，指尖飞快地从袖中摸出一个油纸小包，趁着店小二端汤过来的间隙，手腕一翻，药粉便悄无声息地落入了那碗温热的茶汤里，搅都没搅，瞬间便融了进去。
　　菜很快上齐，花甜故意吃得慢条斯理，清韵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趁她夹菜的功夫，又借故起身去取茶水，路过眼线桌旁时，目光扫过他们腰间挂着的腰牌。
　　那是宫里人的信物，清韵心中有数，趁着其中几人低头喝茶的空档，指尖如灵蛇般探过，轻轻一扯便将腰牌摘了下来，飞快地塞进了袖中，整套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
　　那三个眼线喝完茶水没多久，便齐齐捂住肚子，脸色发白，起身跌跌撞撞地往茅房跑去，哪里还顾得上盯着花甜的行踪。
　　“娘娘，瞧您吃得也差不多了，不如我们早些出发？”清韵回到桌边，低声劝道。
　　听的这话花甜知晓她得手了，放下筷子，故作不耐地撇撇嘴：“也罢，这客栈吵得人头疼，走吧。”
　　二人起身结账，清韵对着早已备好车马的随从使了个眼色，一行人迅速登车，车夫扬起马鞭，马车轱辘滚滚，很快便驶离了客栈。
　　而客栈里，等那三个丫鬟折腾完出来，早已不见了花甜一行人的踪影，再摸向腰间，才发现腰牌不翼而飞，顿时慌了神……
　　如此三番两次，那些大部分的眼线终究被甩在了身后。等他们气喘吁吁追到皇陵门口，却被守陵卫士以“无腰牌、不识身份”为由，拦在了门外。
　　一进皇陵，为首的老嬷嬷便屏退了左右，声音低沉而恭敬：“太后娘娘，请随老身来。”
　　花甜与清韵跟着她走过几段长廊，两侧的宫灯昏黄，映着斑驳的墙壁，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回响。
　　穿过几道拱门，总算抵达一座静谧的殿堂。殿内香烟袅袅，供案上的烛火微微摇曳，两个灵位静静立在中央，鎏金的字迹在微光中泛着冷寂的光。
　　花甜与清韵上前，对着灵位毕恭毕敬地拜了三拜。
　　直起身时，花甜从怀中取出一封折叠整齐的纸信，递到老嬷嬷面前，开门见山问道：“嬷嬷特意传信唤我们来这皇陵，究竟是何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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