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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飞
“这一次你非常投入。”
魔鬼线条好似抽干了你全身力气,你朝程女士露出疲惫的微笑。
“A提供了不少信息,辛苦了。”程女士把录音器给你。
你听完之后对A的表述能力非常认同,如果由你讲述,你肯定会因为深陷痛苦而漏掉很多重要细节。
“夏天已经结束很久了。”
程女士告诉你。
“真快,冰箱里还剩下很多冰棒。”
“有草莓口味吗?”
“我不太爱吃水果。”
“A很喜欢草莓。”
“A只是我创造出来的幻想物,它无法代表我。”
程女士开玩笑说:“你现在的眼神很像我那个自大的丈夫。”
你可不想和一个操控妻子杀死女儿的魔鬼相提并论:“我只对有把握的事比较自信。”
“起初我丈夫也不相信死去的女儿回来了,可当他看见死去的女儿站在门口叫他爸爸时,我真希望你能看到他那个表情,精彩极了。”
你没有说话,程女士很快进入正题:“你相信周警官吗?”
你回答她:“现在我很相信他。”
“以前不相信?”
“不敢相信。周警官提出钟庆死亡假设时,我内心非常抗拒,没有人愿意接受自己好友莫名死亡的消息,除非亲眼见到尸体。”
“你们找到了钟庆的尸体吗?”
“只差一点。”
“那就是没有。”
你激动抗议:“如果当时警方愿意相信我们前往港口打捞,周警官也不会失踪。”
程女士问:“你怀疑周蔚蓝和钟庆一样被灭口了?”
“是的,那个女人尸体被偷就是最好的证据,这是一个有预谋的团伙。”
程女士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蓝色隐形眼镜盒:“这是我从钟庆家里找到的。”
你说:“那个女人有能力伪造一切。”
程女士默不作声将眼镜盒放回包里:“商场的名字叫太阳。”
你明显愣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程女士指的是钟庆小区旁的商场。
“我很少去。”
程女士说:“这栋商场最近发生一件怪事。”
你随口答:“怪事时常发生。”
程女士继续说:“有个小偷深夜遛进商场,第二天被保安发现倒在电梯口,他醒来后说商场有鬼。”
你不以为然:“可能是把服装店的假人模特看错成鬼。”
“所以你认为‘鬼’只是小偷的幻觉?”
你点点头。
程女士再次提起她女儿:“当我女儿得知是她父亲策划杀死她的时候很伤心,我丈夫没有接触魔鬼线条前很疼她。不过我女儿非常善良,她没有责怪杀死自己的父亲,而是想尽办法挽救他,后来我女儿终于感化魔鬼,魔鬼重新变回以前那个慈爱的父亲,体贴的丈夫,他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后悔不已,他每天早晨都会跪在我和我女儿面前忏悔。”
你眼前浮现出魔鬼匍伏在少女脚下忏悔的画面,你听不出任何温馨,反倒感觉一丝惊悚。
程女士幸福地说:“那段时光真是太令人怀念了。”
你挤出一个别扭的微笑,如果不是自己亲身体会过,听到程女士这些诡异的经历,你肯定会认为她只是一个失去女儿而发疯的可怜母亲。或许程女士选择向你倾诉正是这个原因,你们都遭遇了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死而复生的女儿,被取代的未婚妻,特殊的你们更容易相信彼此。
“你女儿现在过得怎么样?”
“她遇到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带走了她的全部。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她为那个男孩抛弃了我。”
你提出想看看她女儿的照片,可深爱女儿的程女士并没有她女儿的照片,程女士对此解释:“我女儿回来后非常讨厌镜头,她烧毁之前所有的照片,包括我们的合照。我女儿认为镜头是一个小偷,会偷走她的美貌。”
你脑子里出现一个躲在白雾后面的美丽少女。
你安慰程女士:“虽然外貌停留在十七岁,可她的心智足够应付社会。”
“我很想她,她消失几年后给我寄来了最后一封信。”程女士抓住红色旧丝巾边缘一把扯下,她脖子上有一条长疤,密密麻麻缝合的针眼像条蜈蚣。
你不忍直视移开视线。
“第一次自杀失败后我从医院跑出来,一直走到桥边,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已经知道,我女儿死而复生并且送给我一条丝巾祝贺我重获新生。”程女士沉醉在自己回忆里,“她给我戴上丝巾,像个母亲一样擦拭我的泪水,我永远记得她如同白雪一样纯洁的眼睛,她说…………”
她说:“将赴死的勇气用在夺走你幸福的坏人身上。”
你仿佛看到了自己。
程女士忽然话锋一转:“太阳商场闹鬼事件已经调查清楚。”
你笑了笑:“难道真的是鬼?”
程女士重新带好丝巾:“都不是。”
你惊讶问:“那小偷到底看见了什么?”
“一个藏在商场里男人。”程女士笑了笑,“大半夜像鬼一样在商场里转来转去。”
“那个男人为什么藏在商场里?”
“不知道。”程女士无奈表示,“我做不到每件事情了如指掌,如果我真的有无所不知的超能力,首先我会找到自己的女儿,不过商场闹鬼这件事证明有些幻觉并非虚假,而有些真实并非不可动摇。”
你深有体会地表示赞同。
程女士说:“或许周蔚蓝猜到了真相,但是他无法证明钟庆被谋杀,也找不到合理动机指控被害者是谋杀钟庆的凶手。周蔚蓝在被害者面前模仿凶手的作案过程,我想只是一次试探。”
你仍然被程女士敏锐的直觉震惊到:“没错,刚开始周警官选择隐瞒是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木木会牵扯其中,我更不可能相信,事实证明谋杀钟庆的不是我未婚妻,而是那个女人。”
“假设被害者不是你的未婚妻,那她的动机足够充分。”程女士深吸一口气问你,“钟庆拍下的女尸照片在哪里?”
你摇摇头:“就在周警官失踪前几天小敏拿给我一个手机,是钟庆专门拿来约会的备用手机,藏在抽水箱里。那个女人用我的手机给钟庆发信息索要女尸照片,我压根不知道钟庆有备用手机,更不可能知道他这个手机号码。我告诉周警官后,周警官让我先稳住情绪不要打草惊蛇,他已经找到证据证明那个女人不是我的未婚妻,后来我再也打不通周警官的电话。”
程女士扔出一连串问题:“难道周蔚蓝已经查出被害者真实身份?他一开始并不知道女尸照片的存在吗?直到事发前你都没有怀疑被害者身份吗?”
你逐一解释:“所以我才说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周警官在得知女尸照片前就已经怀疑那个女人不是我的未婚妻,而一系列巧合让我确定照片上的女尸才是我的未婚妻林木,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周警官时他显得很平静。周警官一直在寻找证据,正因为他找到了证据所以才被人灭口,你也能从照片看到那个女人和我未婚妻相似度可达99%,几乎完美。”
程女士说:“从A自述中周蔚蓝离开过鹤港,他可能就是在外出这段时间里掌握了推翻被害者身份的决定性证据,或许我想错了,周蔚蓝重现犯罪场景并不是为了试探被害者,而是给她一次坦白的机会。你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吗?”
你满脸遗憾地回答她:“当天我不在场,不过周警官之后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他说他一定会找出那个女人的名字。”
程女士若有所思说:“可很多场景你都不在场,但是A却能清晰描述整个过程。”
“你怀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想?”
程女士无奈告诉你:“缺少实据真相就无法成立。”
你不甘示弱:“你很清楚被魔鬼线条掌控的人无法撒谎,我告诉你真相,证实真相是你的工作。”
程女士当场没有反驳你,而是做足了准备再次造访,你发现她脸色不太好,你们面对面坐好。
程女士直白地展开对话:“咖啡店店员坚称被害者当晚一直在店内,凶手偶遇的业主住在西边三号楼,钟庆住在东边七号楼,据业主回忆,他遇到的那名女性外卖员去的是西楼。”
你平静反驳:“钟庆失踪当晚那个女人撒谎在学校开会,实际她来到商场咖啡店打扮成外卖员潜入小区谋杀钟庆。那个女人坐在人形牌后面的监控盲点,续杯误导店员,在桌上留下红色手提包,偶遇房客然后中途改变方向,这一切都是她伪造出来的不在场证明。”
程女士又说:“A提到的记者刘嘉目前在医院接受治疗,我找到一名专业摄影师了解到双面照片的出现是受快门速度影响,从而导致被害者面部扭曲成两张面孔,不过他是除你之外第二个坚持被害者不是被害者的人。”
你说:“那个记者不算好人,但他这次没有说错。”
“他已经疯了。”程女士微笑看着你,“以他目前精神状况他无法成为你的人证,看来只有周蔚蓝能揭开所有谜团,巧合的是他也失踪了,或许像你所说,他已经被灭口。”
在你沉默的时间里,程女士离开桌椅在房间踱步,她咬着鲜艳的嘴唇,红色旧丝巾保护着她丑陋的伤口,高跟鞋蹬蹬蹬敲击地板,你无力挣脱,程女士停在角落深情注视着疲惫的你。
她兴奋地告诉你:“我有一种直觉,真相已经离我们很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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