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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人偶
梨枝探墙,幽夜浮香。
梨花坞内鸡犬不闻,气氛悠宁。
竹小郎遥遥一指,“前方的玉石像便是了。”
祁岁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入眼便是一尊玉石人偶,正依靠在树根旁。
玉石质地细腻,月光下显得温润又清冷,人偶双手虚握犹如捧着某珍爱之物,姿态虔诚。
竹小郎飞身向前,热情地拍了玉石人偶两下,“醒来醒来,有急事找你。”
人偶同竹小郎一般大,被他拍得晃了晃,里面传来不满地声音,“你个冤家,好生恼人。”
竹小郎急地踱着短腿绕着他飞了圈,“真的有急事!”
玉石人偶向外砰砰蹦了两下躲开竹小郎的骚扰,睁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有何急事能让你夜半找上门,不去陪你那好郎君。”
玉石明明是个死物件,可人偶的嗓音却好似带着钩子,把人全部心神都勾过去。
祁岁听着蛊惑人心的话音,不由地感到一丝微妙得熟悉。
竹小郎却直接颔首道:“正是为了若生才来寻你的。”
人偶闻言来了兴趣,哦了声问道:“遇到何事了?能寻到我这艳鬼身上?被吸了精气了?”
祁岁:“……”
他不在竹林的时候,小郎就和这种鬼一起玩耍吗?
怪不得竹小郎时不时说些怪话,原来是被艳鬼拐带坏了。
“倒是不曾被吸精气。”竹小郎轻叹两声,拉过‘祁岁’的发丝,一起凑近玉石人偶悄声吐苦水,“若生他近来好似走背运,替白鱼妹妹捡骨时,他不小心和那位可怕的庙祝大人绑了红线。”
发丝扯动,闻人晦顺势弯下了腰,垂眼看向玉石人偶。
耳畔听着竹小郎的小话,他意味不明地扯唇笑了声,“我观闻人庙祝为人还算和气,并非如同小郎口中说得那么可怕。”
“吓!”竹小郎手指倏地攥紧,惊而跳起,“若生你是被相思茧影响脑子了吗?此物竟如此可怖,直教大活人说胡话!”
嘶——
闻人晦头皮一紧,被竹小郎拽下去几根发丝,他无奈闭了闭眼,“我们还是说正事罢,休要再提闻人庙祝。”
啧,闻人庙祝也有如此不体面的时候。
祁岁方才一直悠哉看戏,见闻人晦吃瘪才脚步轻快地行至树根下。
随他走近,一缕青烟自玉石人偶头顶升腾而出,青烟扭曲纠缠化作一红衣男子。
红衣男子身形凝实,双眼下各一点垂落的烟灰色泪痕,清冷的颜色却平添了份妖冶。
“艳鬼花趁意,见过庙祝大人。”朱红衣裳衣摆招摇,恭敬垂首的姿态莫名引人怜惜,果然不愧艳鬼之名。
祁岁晃了晃神,又极快地恢复清明,略微颔首道:“深夜叨扰,是为相思茧而来。”
花趁意闻言颇为意外,既是对其清醒的速度,又是诧异会听到相思茧的名字。
他身为艳鬼自然会些迷人心智的法门,只是他修行不够,常会不受控制地惑人心神,极少有人几息之间挣脱出来。
不愧是那位娘娘庙的庙祝,果然不同凡响。
而相思茧嘛——
花趁意唇角噙笑,“依照方才小郎所言,庙祝大人您同祈郎君意外绑了红线,您既已知晓此红线是相思茧,不知庙祝大人还有何处不明?”
祁岁摇摇头,“我只知此物名为相思茧,其他一概不知,此番是为解惑而来。”
“原是如此。”花趁意揣手道:“既如此,我便从其由来说起罢,几位可知晓在繁桑城城东有座荒宅?”
祁岁同闻人晦对视一眼,又各自转头颔首道:“略有耳闻。”
“那座荒宅原本也是座美轮美奂的宅院,雕梁画栋很是豪富。”花趁意双眸闪过怀念的神光,烟灰色泪痕随之幽深,“只可惜,宅院之中只有当家主母一人守家。”
南陲战乱,常有将士领兵驻守在此。
那荒宅曾经的主君是位将军,战火起时主君外出征战,独留当家主母一人守着家门。
可未等将军得胜归来,当家主母因出了意外而离世。
“许是生前留有遗憾,她死后怨气凝聚化为妖鬼,寄身于院中相思树,自称相思娘。”说话间,花趁意手指勾动,一截红线自他指尖显现,“相思娘墨色发丝脱而落下,便成了殷红的相思茧。”
“而相思茧,可缚有情人。”花趁意指尖摇动,唇角漾着缱绻笑意。
花趁意虽无异动,祁岁却总觉得他行动间含有几分怪异,如此想着他不由得多看了眼。
只见其指尖的相思茧颜色朱红近紫,似有千百重量,相思茧伸展勾缠紧紧绕在玉石人偶周身,给人永不分离的错觉。
祁岁眉心一跳,“你……”
花趁意借着相思茧将玉石人偶勾到手心,说得认真,“不错,此人偶恰是我心爱之物,生死相随。”
玉石人偶表面掠过一抹浮光,似是回应。
嗯?!
祁岁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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