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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是
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在眼前,熟悉的机械电子音再一次响起。
“系统提示您,请勿对任务产生懈怠情绪,否则将会影响您回归现实生活。”
夏至已经不想搭理它了,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儿,谁也没出声儿。
“还不开始吗?”夏至靠在靠背上问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熟悉的那句话出现了。
“炮灰404系统在此预祝您旅途愉快。”
夏至仿佛听到有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昏暗的房间映入眼帘。
塑料布被当做帘子挂在床边上,夏至睁眼看到这么个场景,吓得以为又是在哪个变态杀人犯的剧情里。
有个人影在帘子外面晃过来,夏至十分紧张,她想起来离开这张床,因为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个环境很不安全。
但刚动了一下,她就觉得自己浑身在疼,仿佛全身的肉和骨头都在叫嚣着让她老实待着别动。
唰的一下,帘子被拉开了,夏至被吓得一哆嗦。
“你哆嗦什么啊?”唐璿笑道。
夏至呼出一口气,看着唐璿把一个托盘放下,上面有些吃的和水。
“感觉好点儿没?”唐璿从旁边儿抽了个凳子坐过来。
夏至看着她,又看向她脑袋上方的一个绿色进度条,进度条旁边儿显示着95%的数字。
“这是什么?”夏至抬手指了下,发现自己的手可以穿过这个进度条。
“咋了?”唐璿抬眼看了下夏至的手,“被打傻了?”
“血条啊。”
“血条?”夏至收回手,又往自己脑袋上方晃了晃,“我也有吗?”
唐璿本来不太在意的表情变得有些担心了,她拿出手机对着夏至咔嚓就是一张。
夏至接过唐璿递过来的手机,看向照片里的自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脑袋上方还真有个血条,只不过她这个是红色的,而且数字是45%。
“什么意思?”夏至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血条,再一次证实确实是摸不到,“我怎么就这么点儿了?”
唐璿看着她,皱起眉头:“你不会真被打到脑子了吧?”
“怎么了?脑袋不好使了?”塑料布帘子再一次被拉来,童漫忆走了进来。
“好像是,老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唐璿搬起凳子往旁边儿坐了坐。
童漫忆站到夏至床头,掰过她下巴,又扒着她眼皮看了看:“脑袋有不舒服吗?”
夏至往后躲了下头:“哪儿都挺不舒服的。”
童漫忆笑了下,收回手:“我看你挺好的,没事儿。”
夏至撇撇嘴,挪动了一下自己躺得有些发僵的身体,注意到了童漫忆脑袋上的血条。
“我去,100%!”夏至叫道。
唐璿和童漫忆对视了一眼,唐璿笑道:“你叫唤什么啊。”
“100%很常见吗?”夏至不解。
“挺常见的。”童漫忆说道。
唐璿在旁边儿挠挠下巴:“其实也没那么常见吧。”
童漫忆挑了挑眉:“是吗。”
夏至看看她,又看看她,很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我会被打啊?”
“真失忆了啊?”唐璿瞪大眼睛看着夏至。
“啊。”夏至干脆点点头,“应该是。”
“在这里打人还需要理由吗?”童漫忆略带嘲讽地笑了一声,“杀人都不需要理由的地方。”
夏至眨巴了眨巴眼睛,大脑飞速地运转。
“杀人|游戏吗?”夏至试探地得出结论。
“什么杀人|游戏?”唐璿看着夏至。
“就这儿啊。”夏至食指向下指了指。
童漫忆笑了笑:“你还挺会概括。”
唐璿思考着点点头:“要这么说,确实也像,通过杀的人头数来获取金钱和财富,死了的也可以无限复活,不是游戏又是什么呢?”
夏至眨眨眼,指着自己脑袋上的血条:“那我这是刚复活?”
“真伤到脑子了。”唐璿看着她,“你刚复活怎么着也该是绿条吧,就算到不了100%,也不至于是红条吧。”
“这也就得亏是人家愿意救你。”唐璿说这话的时候侧头示意了一下是童漫忆,“要不然你就真得重启了。”
“噢。”夏至还像模像样地朝童漫忆抱了下拳,“多谢女侠。”
“救了我还能100%也太强了。”夏至是由衷地感叹。
童漫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倒也没那么夸张,这会儿恢复好了而已。”
“噢噢。”夏至又转头看向唐璿,“那你是怎么回事儿,也受伤了吗?”
“我吗?”唐璿指向自己,“我没受伤啊。”
“噢,你说血条。”唐璿反应过来,“有些人本来身体就不好的,也根本到不了100%。”
“啊,这样啊。”夏至点点头,“你这么弱吗?”
“啧。”唐璿无语地看着她,“那也比你强。”
“行了啊。”童漫忆打断了她俩十分没营养的对话,“该吃饭的吃饭,该休息的休息,在这里把身体养好才是硬道理。”
唐璿“嗯”了一声,把床上的折叠小桌子拉了出来,又把刚才端过来的托盘放到了桌子上:“手还能动吗?”
夏至动了动两只手,发现右手手腕疼得厉害,但所幸左手没什么太大问题。
她举起左手晃了晃:“没问题。”
不过即使她这么说了,唐璿和童漫忆也没着急离开。
夏至说是没问题,但她并不是左撇子,根本就没养成用左手做事情的习惯。
她较着劲把勺子拿了起来,喝了一口粥,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儿的筷子,果断放弃,直接用手把鸡蛋软饼拿了起来。
感受到视线,夏至停顿一下,看向她俩:“没问题的,你们去吃饭吧。”
唐璿点点头:“这也是得亏没给你做面条。”
夏至咬了一大口鸡蛋软饼:“面条也一样吃的,人还能被饿死不成。”
童漫忆笑道:“也是,那你慢慢吃吧,有事情叫我们。”说完,她俩就拉开帘子出去了。
又只剩下夏至自己一个人了,这会儿她也确实是饿了,盘子里的三张鸡蛋软饼她全给吃了,粥因为不爱喝,硬着头皮喝了几口就放那儿了。
本来想着吃完了收拾收拾,但夏至发现自己用左手端个托盘都抖得跟个筛子似的,于是干脆放弃,闭上眼睛直接睡觉。
她现在也不打算思考什么任务不任务的,毕竟动一下还疼得不行呢。
可能是吃了不少碳水的缘故,也可能是受伤吃了什么药的缘故,反正夏至入睡得十分迅速,跟直接晕过去没什么两样。
再醒来,夏至看到饭和小餐桌都被收起来了,大概是唐璿和童漫忆谁帮忙弄的。
她用左手拉了拉被子,打算再一次安心入睡。
闭上眼没两秒钟又把眼睛睁开了,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夏至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确认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夏至把盖在身上的被子松了松,又闭上了眼睛。
钟表指针的哒哒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显得十分清晰,夏至的心跳声也十分清晰。
夏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了,她猛地把被子掀开,从床上滚了下来。
看着被被子兜住的这个人,夏至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切东西朝他砸了过去,如果不是用左手,夏至觉得也许能砸得更疼些。
她这边儿几乎是刚一出动静,唐璿和童漫忆就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儿?”童漫忆看了一眼站在床边儿的夏至,又看了一眼床另外一边。
被子下面的人跪趴着,这会儿都不动了。
“你不会给打死了吧?”唐璿说道。
“怎么可能。”夏至说着抬了下自己的左手,“我甚至用左手丢的,都没什么劲儿的。”
童漫忆倒是比她俩都平静得多,走过去用脚轻轻踢了下被子:“再不出来真给你打死我就不管了。”
被子里的人探出脑袋来,夏至歪着头一看:“袁景序?”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看向夏至,唐璿明显不认识,童漫忆问道:“你认识?”
袁景序把被子掀开:“你认识我?”
“呃……”夏至抠抠脑袋,“认识。”
袁景序抱着被子站起来:“是吗,咱俩在哪儿见过吗?”
“哎!”看到袁景序要把被子往床上放,童漫忆叫道,“这都在地上滚了一圈了,还往床上放。”说着,把袁景序手里的被子扯走了。
拿走被子的时候,童漫忆看了一眼袁景序脑袋上的血条:“又跑哪儿挨揍去了?”
“什么挨揍。”袁景序反驳道,“我是去赚钱去了行吗?”
童漫忆“哦”了一声:“那你杀了几个?”
这话问完,袁景序不言声了。
童漫忆看了他一眼:“弄得脏不拉叽的,赶紧洗澡去吧,洗完吃饭。”说完,转身走了。
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袁景序挠挠头打破了尴尬:“你反应还挺快。”
夏至勉强地笑笑:“是你动静太大了。”
“啊?”袁景序又有些尴尬,“我以为很难发现呢。”
结合刚才童漫忆和他的对话,夏至大概知道袁景序是个什么角色了。
她看了一眼袁景序头上发红的血条,数值竟然比自己的还低,不知道有没有刚才自己一通砸的原因。
“你……去洗澡休息休息吧。”夏至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噢。”袁景序点点头,“那不打扰你们了。”
等他走了,唐璿才开口道:“你对他那么客气干嘛?”
“啊?”
“很难保证他刚才是不是要偷袭你啊。”唐璿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应该不会吧。”夏至想了下道,“他和童漫忆一看就是认识啊。”
“是认识。”唐璿没否定夏至的话,“但我看他想杀人也是真的。”
夏至这次也没否定唐璿的话,她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有些想当然了,这里毕竟和现实世界有着很大的差距,不能简单地用以往的处事准则来判断。
“知道了,你提醒的对。”夏至说道。
唐璿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在这里这样也是没办法。”
“我知道。”
“那你没事儿吧?”唐璿看了看夏至。
“没事儿。”夏至抬抬胳膊抬抬腿,“能有什么事儿。”
唐璿点点头:“那你等会儿,我给你拿个新被子过来。”
“新被子。”这时候童漫忆正好走了过来,“盖这个。”
夏至和唐璿相互看了一眼,都有些沉默,童漫忆把被子放到床上。
“不好意思啊。”童漫忆笑了下,“他没恶意,在我这儿他也不敢干嘛,不过任何时候保持警觉确实都是有必要的。”
夏至看了一眼唐璿,对童漫忆道:“多谢。”
“恢复得不错。”童漫忆突然说道,“比一般人快多了。”
唐璿抬头看向夏至:“真的诶。”
夏至有些蒙,她指指脑袋上方:“绿了吗?”
“何止是绿了,都80%了。”唐璿也很惊讶,“漫忆这简直是妙手回春啊。”
童漫忆笑了下:“都用的是普通的药,她确实是恢复得快。”
看着夏至四处寻摸,童漫忆走到一个置物柜前面,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小手持镜:“是要找镜子吗?”
夏至点点头,接了过来,照着自己,脑袋上方的血条真的已经变绿了,这么短短两句话的功夫,数值已经到82%了。
她活动了下自己右手的手腕,发现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
“想完全正常光看数值还不行。”童漫忆在她旁边儿说道,“病还是要好好养的。”
夏至“嗯”了一声,童漫忆看看她俩:“行了,那你俩歇会儿吧。”
见童漫忆要走,唐璿开口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我自己弄就行。”童漫忆客气地说道。
“我帮你吧。”可能是因为刚才和夏至说的那些话,唐璿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我也可以帮忙。”夏至说道,“要做什么吗?”
“你好好歇着吧。”唐璿按着夏至的肩膀,让她重新躺回床上,“恢复好了再说。”
“有事儿叫我们。”
经过这一通的折腾,夏至其实也不困了,干脆溜达着四处转悠了。
也不知道童漫忆上哪里找了这么个住处,空间比夏至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如果感觉得没错的话,位置应该是在地下,也有可能是山洞里,夏至这么想着。
迎面从拐角走出来一个人,夏至定睛一看是袁景序。
见他擦着头发往这边儿走,估计是刚冲完澡。
“诶?你起来了?”袁景序看见是她说道。
夏至点了点头:“溜达溜达。”
袁景序看了一眼夏至脑袋上方:“恢复得挺快啊。”
夏至也看了一眼他脑袋上的血条,发现数值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低,但人看起来却又不像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你不用去休息会儿吗?”夏至问道。
袁景序眨眨眼,指了指自己脑袋上面:“你说这个吗?”
“我休息也没什么用的,身体不好。”袁景序看起来很无所谓地说道。
夏至也不知道应该接点儿什么话了:“那你,不用去看看吗?”
袁景序“噗”的一声乐了:“在这里吗?”
夏至蹙了下眉,看见袁景序摆了摆手:“没其他意思,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是刚来的吗?”
夏至没说话,袁景序继续说道:“这里哪有什么医院。”
“噢。”夏至点点头,没打算继续再说什么。
“不过像我们这种的也有些好处。”袁景序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像他们那种大佬一般都懒得杀我们。”
夏至看着袁景序,话虽然是值得庆幸的话,但却听出了一丝的不甘。
“那不是好事情吗?”夏至虽然听出来了,但却还是这么说道。
“是啊,是好事情。”袁景序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
夏至并没有什么意愿安慰他,于是说道:“那我不打扰你了。”
“你为什么受伤了?”袁景序忽然又问道。
夏至当然不知道自己受伤的具体原因,但又觉得不找点话搪塞过去估计需要解释更多。
“打架。”
“打架?”袁景序以为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一样,“是为了杀人吧?”
虽然夏至还是很不能适应这里把杀人当做什么不起眼的小事儿,但还是开口道:“不为了杀人为了什么?”
袁景序满意地点点头:“那你杀了几个?”
说实话,夏至已经开始有点烦了,于是说道:“你猜。”
“看样子你是被漫忆救下来的。”袁景序还真猜了起来,“你一个都没杀吧?”
“她杀了几个跟你有什么关系?”一道声音从夏至身后响起。
童漫忆走过来道:“小袁,不是所有人到了这里都一定要杀人的。”
见了童漫忆,袁景序像是不太敢继续说什么了,童漫忆叹了口气:“去吃点儿东西吧。”
夏至看着袁景序离开,没想再说些什么,反倒是童漫忆先开了口:“这里很多人都是这样的,小袁其实还不算太偏激的,大家没办法,干什么都需要人头币,吃的穿的住的,人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沉默了几秒,夏至才开口道:“你不想杀人所以才住这里的吗?”
夏至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什么事实,童漫忆愣了一下:“也不是。”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杀得可多了。”童漫忆叹了口气,“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杀到几十个。”
“你玩过一个游戏吗?”夏至忽然说道。
“什么?”
“我喜欢在那个游戏里到处打人,后来不玩了,因为有点儿害怕。”
童漫忆没问她害怕什么,但夏至继续说道:“害怕我自己,我在里面到处打人的时候觉得很爽。”
“暴力会带来快感。”童漫忆说道。
夏至点了点头:“那你不杀人,吃什么?”
虽然这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但童漫忆能听懂:“可以自己种菜。”
“噢对,你吃的鸡蛋软饼,也是自己养的鸡下的。”
夏至不勉有些想笑:“鸡蛋是吧,鸡下什么软饼。”
“嗐,你懂我意思就行。”童漫忆也笑了笑。
“那粮食呢?”夏至顿了下说道,“也自己种,在这里?”
童漫忆摸摸脸:“粮食是买的,这里种条件不足。”
夏至挑了下眉:“那不也是需要人头币吗?”
“老本儿还比较足。”童漫忆解释道。
“老本儿吃完了怎么办?”夏至问了一个现实问题。
童漫忆思索着眨眨眼:“不考虑那么久远的问题,万一那会儿已经死了呢。”
夏至似是无奈地笑了下:“不能想点儿好事儿吗?”
“好事儿?”童漫忆作托腮状,假模假样思考了会儿,“那就是这里被炸掉,再也没有人头币这一说了。”
夏至笑笑,点头道:“可以。”
“你俩在这儿呢!”唐璿走过来道,“怎么站这儿聊上了?”
“我洗了点儿水果,走,吃点儿去。”唐璿拉上两个人。
夏至坐在餐桌前:“西红柿啊。”
“小番茄。”唐璿纠正道。
“是啊。”夏至塞|了一颗到嘴里,“小西红柿。”
唐璿懒得理她,童漫忆想起来什么似的道:“我给小袁拿过去点儿。”
“他吃了。”唐璿说道。
“吃了?”
“嗯。”唐璿点点头,“我刚洗完就碰上他了,他着急忙慌地吃了两口说要出门。”
“又出去了?”童漫忆皱起眉头,“一天到晚的还没完了。”
“他那血条数值出去是不是太危险了?”夏至说道。
“这个倒不用担心。”童漫忆叹了口气,“那小子耐活得很。”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实际上童漫忆吃了两口就起身说要出去一趟了。
“我们跟你一块儿去吧。”夏至说道。
“不用。”童漫忆摆了下手,“他去的那几个地方我都比较熟,而且现在天黑了,要是出去分散开不太好找,也不安全。”
“你们休息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你说童漫忆管他干嘛。”唐璿一边刷碗一边道,“反正是他自己要出去的。”
夏至坐在餐桌前发呆:“不知道,万一是她救命恩人呢。”
“谁是谁救命恩人啊。”唐璿说道,“童漫忆是他救命恩人才合理吧。”
“嗐。”夏至打了个哈欠,“肯定有什么理由呗,而且童漫忆不也不认识咱俩,不还救咱们了吗。”
这点唐璿倒是没反驳,她给夏至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水,坐下道:“但他现在不是在给童漫忆找事儿吗?”
唐璿把水推到夏至跟前儿,夏至看着水说道:“那童漫忆也可以不管啊。”
“对啊,我就是这意思啊。”唐璿点头。
“我是说。”夏至转着杯子,“袁景序也没让童漫忆去找他吧。”
唐璿皱皱眉:“他是没说,但是这不是认识的人吗,他大晚上不回来,必然会去找他啊。”
夏至听着唐璿说完,平静地看向她。
唐璿“啧”了一声:“你搁这儿绕我呢是吧。”
“没绕你。”夏至嘴贴着杯子吸溜了一口水,“正常逻辑。”
“拿起来喝。”唐璿说道,“三岁小孩儿吗。”
“噢。”夏至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那等我养好了,咱们要走吗?”
唐璿手撑着下巴看着她:“不然呢?你当人家这里是收容所吗?”
“噢。”夏至放下杯子,“那咱俩有住的地方吗?”
“没有,都是睡桥洞的。”唐璿回答得十分顺畅。
“啊?”夏至的表情变得不太好了,“这么惨?”
“那我还是比较想住在这里。”沉默了两秒,夏至得出结论,“或许你可以嫁给童漫忆。”
“你有病吧。”唐璿简直是忍不住乐了,“怎么不是你嫁呢?”
“我比较喜欢一个人。”夏至认真地回答道。
“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唐璿看了她一眼,“水还喝不喝了?不喝睡觉去吧。”
“再来一口。”夏至说着又喝了一口。
唐璿站在旁边儿,拿着自己的杯子看着她,等她喝完了,才把杯子拿走:“睡觉去吧。”
“你不睡吗?”夏至起身道。
“刷完杯子的。”
“那我刷吧。”夏至说道,“刚才碗就是你刷的。”
“行了行了。”唐璿把夏至往外边推,“等你养好了天天你刷。”
夏至上床之前,又拿起了那把手持镜,带着手持镜躺在了床上。
这会儿她脑袋上的数值已经到了97%了,夏至用手戳来戳去,玩累了便把手持镜放下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夏至也不知道了,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
她揉了揉眼睛,本想着翻个身继续睡,但又突然有点儿想上厕所。
犹豫再三还是起来了,外面开了通道的灯,没有那么黑,夜里四处静悄悄的,夏至走两步觉得很别扭,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她再害怕也不能这会儿跑去把唐璿晃醒就为了让人家陪自己上厕所。
火速地上完厕所,又迅速地洗好手,夏至计划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床上,但事实是她走得跟个偷鸡的似的。
晚上地下给人的感觉真的很怪,明明白天也见不到亮光,但到了夜里氛围就是差很多。
夏至尽量减少自己的回头频率,但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不是听见了什么,也不是看到了什么,就是突然停下了。
她朝身后看过去,摸了摸自己的兜,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原路返回了,只不过是背贴着墙往回走,虽然这样看起来有些猥琐,但在感觉不对劲的时候,背后有点儿依靠会镇定许多。
大概对方也没想到夏至会这么走路,跟上来的瞬间,正好照一个脸对脸。
夏至愣住了,对方也愣住了。
夏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先发制人的重要意义,所以她直接开口质问道:“谁啊!”紧接着,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这人大概没想到夏至会先过来,撒腿就跑。
他跑,夏至就追。
跑了两步,可能是对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跑,于是渐渐慢了下来。
他慢了下来,夏至也慢了下来,她追是追,但没想真追上。
对方在感受到这点之后,干脆停了下来。
夏至在停下和不停之间短暂地犹豫了两秒,继续朝着前面的人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发现,这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甚至有些瘦弱。
夏至还没来得及掉以轻心,这人就已经把刀拿了出来。
出手速度快得很,但扎得不算准,有种有决心但没太大能力的感觉。
夏至也没什么能力和技巧,但她力气大。
没错,就是力气大。
夏至在躲过第一刀的下一秒,抓住对方一侧的帽檐,拽着往墙上猛地撞了对方的脑袋。
这一下大概已经晕头转向了,因为夏至看他拿刀的手也跟着乱晃一通。
夏至攥住对方的手腕,避免刀伤到自己,接着又朝着这个人的肚子猛踹。
在对方躺下之后,夏至还是坚持把刀从他的手里抠了出来。
这人忽然装死一样地晕了过去,夏至虽然拿着刀,但也没打算捅|他。
夏至用脚踢了踢这人:“别装死。”
对方还是不动,夏至犹豫了一下,伸手想去拉这人的帽子,没想到他忽然弹了起来,猛地撞了一下夏至,掉头就跑。
要不是靠了下墙,夏至估计都得被撞倒。
“你他妈……”夏至站稳就开始追。
这人打架虽然不怎么行,但跑得还挺快,夏至以为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跑起来发现头是真的疼。
“诶呦,脑瓜子嗡嗡的。”夏至一边追一边忍不住吐槽。
“诶!”一直追到外面跟丢了,夏至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出来很远了,“这哪儿啊?”
夏至缓慢地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和拖鞋,又转头看了看身后,思考自己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很幸运的是,因为过于专注于追人,她已经完全不记得出来的路了。
夏至撑着腰走到路边儿,看到有个长椅,想走过去坐下歇会儿。
等到了跟前儿发现,长椅上全是血迹。
她皱了皱眉,犹豫了下还是没坐。
环顾四周,高耸的大楼和破败的道路显得格格不入,黑夜让大楼的压迫感变得更强。
街边儿的路灯有的好,有的坏,有的频繁闪烁着。
安静、死寂。
夏至下意识地用手蹭蹭鼻子,不断地往四周看。
她打算先凭感觉往回走。
即使是半夜,夏至也很少见到这么冷清的街道,她顺着路灯往回走,听着自己的脚步声。
在这种情况下,听到其他人的脚步声也是轻而易举的,毕竟再压步子,也会被这么安静的街道衬托得无处遁形。
夏至在继续走和停下之间选择了继续走,她有点儿后悔刚才跑出来追人的时候没有带上那把刀。
不过这人好像并没有加快脚步追上夏至的意思,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夏至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猜测是不是想跟着她一路回去把他们一锅端了。
那这人运气可是不太好,夏至心想,她倒是想回去呢,但是不认识路了。
凭着记忆力,夏至终于还是没找到正确的路,她走得都有点儿累了。
前面零星的火光吸引了夏至的视线,定睛一看,是有几个人站在路边抽烟。
夏至一开始是觉得自己被两面夹击了,后面又觉得好像也不是,是他俩都要歇菜了。
她停下脚步,后面的人也停下脚步,夏至想,如果后面这人撒腿就跑,那她也跑,到时候这群人指不定会追谁。
不过后面这人没动,夏至一咬牙也没动。
抽烟的这帮人明显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其中一个往他们这边儿走。
夏至一边看着前面,一边听着后面,都不够她忙活的了。
她心说,后面这朋友是不是已经吓傻了,怎么也一动不动的。
夏至本来下定决心打算就是不动的,但人趋利避害毕竟是本能。
她连着后退了几步,边退还边念叨:“我说跑,咱俩就分头跑啊。”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夏至也不知道后面这人听没听清楚她说的话。
“跑!”夏至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喊道,不过说是喊其实也就是把音量提高了一点儿,她怕把更多人招来。
远处那几个人都朝他们看过来,夏至掉头就跑,她的逃跑计划在撞到身后这人之后戛然而止,逃跑总路程累计两米。
她捂着脑门晃了晃脑袋:“跑什么跑啊还。”
“不是,你跟个柱子似的杵这儿干嘛呢?”夏至从地上爬起来,“周寄言?”
“言哥你认识啊?”走过来的男的问道。
周寄言看了夏至一眼,摇了下头,男的见状撸起袖子,笑道:“不认识啊。”
在他的手差一点要抓到夏至胳膊的时候,周寄言拉住了他:“这一看也不值什么钱,算了吧。”
男的看了一眼夏至,对周寄言道:“哥,这世道不值钱也是钱啊,你说对不对?”说着,要去扒周寄言的手。
“我说算了吧。”周寄言把他拉近,在他耳边说道。
男人看看周寄言,又看看夏至,把胳膊抽回去,半抬起手笑道:“好了好了,明白了。”说完转身朝地上啐了一口走了。
夏至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即使她知道在这儿死了也代表不了什么。
周寄言看着男人离开才收回视线:“你快走吧。”
“我走哪儿去?”夏至看了眼前面那波人,明显还在看着他们这边儿。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周寄言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
夏至沉默两秒,略有些尴尬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儿。”
这回换周寄言沉默了,他看着夏至道:“那你大半夜在街上晃悠什么呢?”
“我这不找我家在哪儿呢吗。”
两个人同时沉默了,夏至看看周围:“要不我跟你走吧?”
“你疯了?”周寄言略带无奈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们这些人看着像是很容易接纳新人的人吗?”
夏至摇摇头:“不像。”
她紧接着又说:“可问题是我现在不知道去哪儿,在外面晃也不是很安全。”
“嘛呢言子,该走了。”一个人过来打断了他俩的对话。
夏至看着倪庄眨眨眼,倪庄看着夏至也眨眨眼。
“你朋友?”倪庄看向周寄言。
周寄言不说话,夏至则是在旁边猛猛点头。
倪庄笑了下,看了一眼夏至的穿搭:“你不会是梦游跑出来的吧?”
“我是追人。”夏至摆臂做了个跑步的姿势,“追人出来的,但是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倪庄拖着长音“噢”了一声:“那你怎么办?要不先跟我们走?”
被周寄言瞪了一眼,倪庄又说道:“没办法嘛,她一小姑娘又没地儿去,在外面也不安全啊。”
“在咱们那儿就安全了吗?”周寄言说道。
倪庄哽了一下:“咱们那儿,不是有咱俩呢吗。”
又有人招呼他俩,周寄言看看夏至,又看看倪庄,转身边走边说:“走吧。”
倪庄朝夏至使眼色,示意她赶紧跟上。
刚才抽烟的那波人大部分对夏至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敌意,只是好奇地问了几句,周寄言不说话,倪庄打了几个哈哈就这么给搪塞过去了。
只有一个人看着情绪不太和他们在一起,就是刚才想把夏至解决了的那个。
夏至察觉出来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这些人选的地方和童漫忆选的完全不同,如果说童漫忆选的地下室是想安安静静不受外界打扰,那他们应该是巴不得谁来打扰。
是一座废弃的工厂,大门敞开着,仿佛是谁都可以进,但想必也是没人愿意进的,因为从大门口就守了很多人,而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最主要的是很多人身上都有枪。
一路上,夏至一直在被打量,她倒是也能理解,毕竟她真的是睡到一半出来的。
到一个拐角的地方,周寄言放慢了些步子,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了夏至。
夏至一把接住,没什么扭捏地火速套上了。
虽然只是个外套,但好歹是让她没那么突兀了。
期间,倪庄看了他俩一眼,但没说什么。
进到工厂里面,夏至发现人更多了,终于看见了女生,只不过女生相较于男生确实是少太多了。
因为人很多,她倒是没那么显眼了。
夏至跟在周寄言和倪庄屁股后面看着他们四处跟人打招呼。
厂房的楼顶高高的,水泥的地面反倒看不出来有多脏,但灯光下的飞扬的灰尘却也是清晰可见。
夏至看着眼前的场景,总觉得马上要开员工大会了一样。
这里大部分人脑袋上的血条都是绿色的,而且数值很高,夏至想应该也没什么人敢来这里找事儿。
忽然人群一阵躁动,又是叫唤,又是吹口哨,夏至很懵地看向四周不知道他们在沸腾些什么。
但她知道周寄言和倪庄都往她前面站了站,大概是想要再挡住她一些,夏至也很配合地缩头缩脑地往他俩身后躲。
好像是有个人在绕着圈地跟他们打招呼,夏至想这种地方大概会有个类似于头目的人,或者俗称的那种“老大”。
在这种情景下,夏至一方面觉得有点儿害怕,一方面又忍不住觉得好笑,
这人打招呼打到他们这里的时候,夏至从缝隙中看过去,看到了权曦晨的脸。
夏至收回视线闭了下眼,不闭眼的话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翻白眼了。
不是她对权曦晨有什么意见,而是她对这个系统每次环境的设定实在是无语了,爽的人永远都在爽,而苦的人只会吃到更多的苦。
好在权曦晨并没有注意到她,夏至呼出一口气,探了探脑袋,不过还没太往前呢,倪庄又一把把她按了回去。
权曦晨转完这一圈,人群稍稍安静了些,等他坐下,有人跑到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夏至看到他的表情变了下,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大家这一阵儿都辛苦了。”权曦晨开口道,“成绩也都不错,能有现在的成绩离不开咱们在座每一位朋友的努力。”
“我今天呢,也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权曦晨说完这句,下面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周寄言和倪庄相互看了一眼,表情不太好。
“咱们有新人来了。”
他说完,下面又是一阵哗然,夏至看看四周,往后退了半步。
周寄言和倪庄故意没转头看她。
“肯定有人跟他说了。”倪庄低声道。
周寄言“嗯”了一声,看向权曦晨的方向。
只见权曦晨起身,往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夏至这一瞬间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因为周寄言和倪庄挡着她,她只能通过脚下观察权曦晨的动向。
一步一步,到他们跟前儿停了下来。
夏至一直憋着的气吐了出来,果然有些事情光靠躲是躲不掉的。
权曦晨看看周寄言,又看看倪庄,两个人沉默对视了一眼,都往旁边儿让开了一步。
“诶呀,还是个小美女呢。”权曦晨上前两步,走到夏至跟前儿。
权曦晨侧过头看了一眼周寄言,又看了一眼倪庄:“你们俩谁的女朋友?”
两个人都在看对方的眼色,导致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我不是他俩女朋友。”夏至看向权曦晨。
权曦晨原本因为不耐烦而皱着的眉头忽然松开了,他很和颜悦色地看着夏至道:“那是他俩的损失。”
夏至客套地笑了下,看到权曦晨朝自己伸出了手,她犹豫了下还是把手递了出去。
结果权曦晨牵着她就走出了人群,虽然夏至已经感觉到很诡异了,但也不能把他的手甩开,她总觉得这个权曦晨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
等把她拉出人群,权曦晨开口道:“让我们欢迎新人。”
人群又欢呼起来,夏至难以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她实在笑不出来,只觉得很恐怖。
权曦晨抬起另外一手,人群立马安静。
“既然有新人来,那大家知道的。”权曦晨饶有兴致地说道,“肯定要有欢迎仪式。”
他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群开始齐声喊道:“欢迎仪式,欢迎仪式……”
跟触发了什么NPC机制一样。
夏至回过头去看周寄言和倪庄,俩人的表情也很迷茫,显然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权曦晨拽了下夏至的手,这让夏至的思绪收了回来。
夏至看着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来,接着松开了自己的手,又看到他拿住刀身,把刀柄递向了自己。
刀刃发着光,夏至沉默地盯着,她其实并不是在考虑要不要接,因为这压根也不是道选择题。
权曦晨看着她,手里的刀稳稳递着,夏至不再犹豫地握住了刀柄,周围的起哄声更甚,夏至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太嘈乱而心烦气躁,心脏狂跳个不停。
“看看,这才是新人应该有的姿态。”权曦晨在旁边儿假模假样地拍了两下手。
“现在这个世道啊不好混。”权曦晨一边说一边往他的座位走,“咱们这里已经算是体量很庞大的了。”
“现在是什么呢,人太少了不好,人太多了也不好。”权曦晨叹气道,“人少了觉得你们好欺负,人多了觉得你们太不好欺负。”
“怎么把握好呢?”权曦晨坐到他的座位上。
夏至听着他说的话,看着自己手里的刀。
“老周啊,你说说。”权曦晨突然看向周寄言。
周寄言看了一眼夏至,回道:“维持好平衡。”
“说得对!”权曦晨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又抬了下手。
一个人就从人群里被推到了前面。
他畏畏缩缩的,很害怕的样子,慌里慌张地看向四周,然而四周除了一个孤零零的夏至,也只有孤零零的他自己了。
夏至看着他,看着他脑袋上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红色血条,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她不同情他,就像她也不同情她自己一样。
“小美女毕竟是个女生,所以给把刀还是很合理的吧。”权曦晨说道。
有人应道,说“合理”。
“所以谁能留下呢。”权曦晨笑眯眯地靠到椅背上,“全凭各自的本事儿,毕竟这世道不养闲人。”
“小美女”这个词让夏至听着觉得异常的膈应,仿佛她叫什么一点儿都不重要一样,反正一会儿有可能就死了。
“还是老规矩。”权曦晨打了个响指,“没有规矩,开始吧。”
人群欢呼起来,夏至搞不懂一天到晚叫唤个什么劲儿,热带雨林吗。
对面的男生紧紧瞪着夏至,夏至其实在生活中一直有个习惯,就是在感觉到可能会有冲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喜欢去评估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以及能打赢的胜算有多少。
一般在评估完毕,感觉自己能打赢的情况下,才会默许矛盾升级。
夏至心里大概有百分之七十的胜算,拿上刀大概有百分之八十。
这是很大的占比,也就是说她现在有充分的条件动手。
男生看着她,不前进也不后退,但眼神不会骗人,他是害怕的。
夏至想大概率不是怕她,而是怕她手里的刀。
因为两个人一直不动,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权曦晨抬了下手,在人群安静下来之后开口道:“大家的时间都是很宝贵的,要是一直这样,我们只能认为你们俩都不太想活了。”
夏至看了权曦晨一眼,又看了看他周围的几个人,她抬了抬拿着刀的手。
当她往男生的方向走的时候,人群果然欢呼起来,在欢呼什么,是他的死亡,还是她的死亡。
男生的眼睛因为浓浓的黑眼圈显得凹陷得很深,此刻他瞪着眼睛,像是因为梦魇半夜惊醒了一般。
再近再近,夏至看到了他干得起皮的嘴和嘴角的青紫色。
再近再近,男生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得救,猛地喘了口气。
再近再近,男生向后退了两步。
夏至没有犹豫地举起刀,但却像是放了慢动作般地刺下去,慢到什么程度呢,男生哆嗦了一下还是来得及抓住她的手腕。
没有人是傻子,周围的人群发出喝倒彩的声音。
夏至感受了下男生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量,她甚至觉得给自己打百分之七十的胜算都低了,因为对方的力气实在是小得可怜。
但放水总是有限度的,夏至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继续放水的话,可能会把权曦晨惹怒。
夏至抬起另外一只手,拽住男生的衣领往自己身前拉,同时抬起腿,用膝盖一下顶|到了对方肚子上。
这一下虽然没使全力,但也没怎么放水,大概率是很疼的。
男生半弯下腰,但仍然没松开抓着夏至手腕的手。
夏至也没松开他的衣领,扽着就把他放倒了,夏至单腿跪在地上,松开抓着衣领的手,直接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人群再次欢呼起来。
男生另外一只手去掰夏至的手指,但显得十分徒劳。
夏至是半用劲儿的状态,并没有使出全力去掐。
男生的脸慢慢地涨红了,周围的人开始齐声喊道“用力”,像是有节奏的口号一般。
夏至倾下身子,继续用力,她的头发从两侧垂了下来,挡住了她的脸,也挡住了男生的脸。
不知怎么的,男生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大家都以为是垂死挣扎,没想到男生像是突然爆发出了某种力量一般,一下把夏至推开站了起来。
夏至并没有被推倒,但还是往后踉跄了两步。
人群惊讶,但周寄言注意到了夏至脸上并不惊讶的表情。
趁着夏至踉跄的这两下,男生猛地把夏至向后推去,要不是有人群挡住,夏至可能都得倒地上。
被人群兜住扶了一把,夏至借力站稳了,没有任何犹豫地转过身,按住身后这人的肩膀。
在旁人看来,两个人贴这么近,还以为是突然拥抱了,莫名其妙的。
直到有血从两个人之间滴落下来,周围的人这时候纷纷反应过来。
夏至拔出刀子,血以更大的量流到了地上。
对方想要抓住夏至握刀的手,但受伤之后显然没有夏至的反应速度快。
夏至换了个位置再次捅|了进去,依旧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次男人好像彻底不再挣扎了,彼时他们两个周围已经空出很大一片空地,男人就这么死死盯着夏至倒了下去。
他是拽着夏至的衣角倒下去的,攥得很用力,直到倒到地上,他还是没松手,眼睛也没闭起来。
夏至把他的手扫开,动了动拿刀的手,用衣服把刀刃和刀柄擦干净了。
周围一片死寂,周寄言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是刚刚在外面想要把夏至解决掉的那个人。
大家都是看看夏至,又看看权曦晨。
夏至沉默地把刀擦干净,捏住刀身,把刀子反向递给了权曦晨。
她没往前走,是隔空递的,也就是说权曦晨真想接,他得从座位上走下来接。
大家都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权曦晨当然是没动,他开口道:“为什么杀他?”
“为了保持平衡。”
权曦晨冷笑一声:“是要保持平衡,可我没叫你杀他。”
夏至放下拿着刀的手:“可他要杀我。”
“你怎么知道他要杀你?”权曦晨看着夏至,“你跟他认识吗?”
“不认识,但见过,他是要动手的。”夏至回答得很简练。
“那他不是没动吗,不然你怎么会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权曦晨反驳。
“他有这样的想法,杀我,是迟早的事儿。”夏至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权曦晨。
先是沉默,而后权曦晨忽然拍手大笑起来。
他起身离开座位,走到刚才把夏至推到人群里的男生身边儿。
男生抖得跟个筛子一样,权曦晨拍拍他的肩膀:“你看看,人家还是个姑娘呢,这是什么思维,你今天能活下来可得好好感谢人家。”说完,他还拍了人家屁股一下。
权曦晨又走到夏至跟前儿,拿过她手里的刀子,一下就把刀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又是一片死寂,夏至不是不害怕,她是单纯没反应过来,所以没动。
权曦晨弯下腰看着她,把刀子撤了回去:“有种。”
“不过虽然说讲求平衡,但效益也很重要。”权曦晨说着,比了个“数钱”的手势,“你杀的这个,挺能杀的,你……”
“还有他。”权曦晨拿刀指指夏至,又指指男生,“加起来可能都不会有他杀得多。”
“你说我这是不是亏本买卖呢?”
夏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很神奇的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变得透明了,但地上的血迹却没有要消失的意思。
“不会。”
“嗯?”权曦晨听到夏至说的,歪了歪脑袋。
“我俩杀得比他多,你就不会亏本。”夏至用更完整地话回答了他的问题。
人群有起哄的迹象,权曦晨笑道:“你口气不小啊。”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权曦晨继续说道,“可别让我失望。”说着,他捏了捏夏至的肩转身走了。
等权曦晨离开,周围的人也都没有再过多停留,大家临走前看夏至的眼神大多都是不屑和嘲讽。
夏至看着地面,男人已经完全消失了,如果不是血迹还在,夏至可能会以为刚才都是一场梦。
“没事儿吧你?”倪庄和周寄言走了过来。
夏至抬起头看向他俩,摇了摇头。
她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了一眼身上,又看向周寄言:“你这衣服给你弄脏了。”
周寄言扫了一眼:“没事儿。”
夏至看向周围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的人:“现在去哪儿?”
倪庄看看周寄言,又看向夏至,忍不住问道:“不是妹子,你真不知道你家在哪儿啊?”
周寄言无语地看向倪庄:“不然你以为她跟过来,又杀个人是闹着玩儿呢?”
倪庄挠挠头:“那你这个……”
“把阁楼给她住。”周寄言说道。
“不是。”倪庄眨眨眼,“你真打算带走啊?”
“那让她自己留这儿吧。”周寄言说完,又对夏至说,“他说的。”
“诶!我不是那意思啊。”倪庄冲着夏至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你不管是跟我们走,还是留在这儿,都不是什么好选择,压根不是什么好地儿。”
“你这话说得也太晚了。”周寄言看向他,“权曦晨都知道有她这么号人了,你又给她放走了,是你能耐大到什么程度了,还是她能耐大到什么程度了?”
周寄言说得直白了些,但话确实在理,倪庄直接不说话了。
“你就不怕我们是坏人吗?”倪庄有些无奈地问道。
夏至沉默了两秒:“这儿有好人吗?”
周寄言乐了一下,倪庄眨眨眼:“是啊。”
“那走吧。”倪庄招呼了下,“我都困死了。”
“等一下!”
三个人一齐回过头去,是刚才的那个男生。
“你还没走啊?”倪庄惊讶道。
男生走过来,倪庄抬手道:“没有第二个阁楼了啊。”
男生刚要开口说话,倪庄又道:“地下室也没有。”
“不是。”男生摆了摆手,对夏至说道,“谢谢。”
周寄言和倪庄看向夏至,只见夏至面无表情地站着,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要是没他,死的就是你,所以没什么好谢的。”
男生明显哽了一下,又说道:“咱俩要怎么样比他杀得还多呢?”
“你杀得比他多不就好了。”夏至用很平淡地语气说出这句话。
“我吗?”男生指指自己。
“不然我吗?”夏至说道。
“那倒……”男生声音小了一些,“我可能不……”
“拜拜。”夏至打断他的话,转身就走。
周寄言跟了上去,倪庄看了一眼男生,也跟了上去。
走出工厂,倪庄说道:“他既然谢你,你就认了这个人情不就完了,不要白不要啊。”
“这算哪家子人情。”夏至说道,“今天不杀,明天也有可能互相杀的关系。”
“那你就放心让他一个人完成任务?”倪庄问道。
“什么任务?”
“就权曦晨说的啊。”
“噢。”夏至反应过来,“我就那么一说。”
“那你杀啊?”倪庄惊讶。
“我杀什么?”
“那你敢跟权曦晨承诺?”倪庄一脸不解。
“我没跟他承诺啊。”夏至依然不以为意的样子,“我就那么一说。”
“好嘛。”倪庄尴尬地笑笑,“人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君子一言,全当放屁是吧?”
“哪有君子承诺别人杀人的?”夏至反问。
“那不是这里环境就这样吗。”倪庄摊了下手。
夏至看向他:“对啊,那我这种说话全当放屁的在这里才是正常人吧。”
“你的切入点还真是……”倪庄叹了口气,看向周寄言,“你看见了,我可是好言相劝了啊。”
周寄言看了他一眼:“你好言相劝什么,你要么帮她杀,你要么替她死,要是都不想,那就别管了。”
“哇,老周你这嘴才真是……”倪庄摇了摇头,“走吧走吧。”
对于周寄言和倪庄住的地方是个独栋别墅这件事儿,夏至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毕竟在居民小区里很难见到阁楼这一说。
一进屋,倪庄把鞋一换就说道:“我先洗澡去了。”
“你洗完澡再收拾阁楼不又脏了。”周寄言在他身后,把他乱脱在地上的鞋踢到一边儿。
“我收拾阁楼?”倪庄很震惊地回过头。
“你把你的东西收了,我把我的东西收了。”周寄言一边说一边换鞋,“她自己打扫。”
倪庄扶额:“明天再说呗,先让她睡客厅,要不我睡客厅,她睡我那屋。”
“她睡客厅,你洗完澡就不能光着腚出来晃了。”周寄言说着,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拖鞋出来放到夏至脚边,“先凑活着吧,没女生的拖鞋。”
夏至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拖鞋:“我穿的就是拖鞋。”
“你都穿着在外面溜达一大圈了。”周寄言直起身道,“而且,还有血。”
夏至再次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拖鞋,周寄言说得确实没错……
“好的,谢谢。”夏至老实地换上了拖鞋。
“你要睡客厅还是他那屋?”周寄言问道。
夏至抬头看看眼前的这栋大房子:“这么大的别墅没有其他屋了吗?”
“那你是要睡衣帽间、健身房还是电竞房?”周寄言说道。
“浴室有浴缸,倒是也能睡。”倪庄在周寄言身后说道。
夏至绝望地闭了下眼:“那我还是睡客厅吧。”
周寄言看向倪庄,倪庄看看他,又看看夏至:“干嘛?我大部分时候都是穿好衣服出来的好吗!”
“你可以先去衣帽间看看,有没有你能换的衣服。”周寄言边说边往里走,“浴室,我这边儿有,他那边儿也有,你看你用哪个方便。”
倪庄放低声音道:“我建议你用我这边儿的,老周比较洁癖。”
“嗯,他说的没错。”说完,周寄言就进自己屋了。
夏至感觉这也没得选了,对倪庄说道:“那你先洗吧,我去找找衣服。”
倪庄比了个“OK”的手势:“衣帽间二楼。”
夏至上去找衣服之前,先去厨房把自己的手洗了洗。
衣帽间很大,明显是共用的,因为什么类型风格的衣服都有。
夏至找了个黑色薄款的卫衣,又找了个黑色配抽绳松紧裤腰的大短裤。
挑黑色是因为毕竟是人家的衣服,穿浅色的真弄上什么不好洗的也蛮膈应人的,挑抽绳短裤是因为虽然大,但不会走着走着路就掉下来,而且也不会因为裤子太长踩到裤脚。
她挑完了衣服也没好意思往沙发上坐,在客厅站着等着。
不过倪庄速度挺快的,也没让她站多会儿。
“你站着干嘛呢?”倪庄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客厅走,“噢噢,有血是吧,那你赶紧洗去吧。”
夏至点了点头,拿上衣服去浴室了。
开水之前,夏至往旁边儿让了让,一开水果然挺凉的,这要是直接站下面,估计得跳起来。
夏至尽可能快速地洗完了,不过再快速也没有周寄言和倪庄他们快速。
她洗完出来的时候,倪庄坐在沙发上喝可乐,周寄言坐在餐桌前面喝水。
倪庄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墙上的表:“你洗得还挺快。”
“多少分钟?”夏至坐到沙发的另一边儿。
“一刻钟。”
“那已经算慢了。”夏至说道,“我中学军训的时候洗澡顺带洗衣服十分钟。”
“那能洗干净吗?”倪庄想了想。
“十分钟到了就停水了。”夏至说道,“干不干净的就是他了。”
“你不吹头发吗?”倪庄问道。
“吸吸水再吹。”
“你要喝什么?”倪庄举了下自己手里的可乐。
“我喝水吧。”夏至说着起了身,她这会儿总不能还让人家两个人帮忙倒水了。
周寄言看了她一眼,等她过来,朝上面的柜子抬了抬下巴:“杯子在那里面。”
“噢,好。”夏至给自己倒了水。
“诶?我才发现,你这一身拿的都是周寄言的啊。”倪庄在后面说道,“不是,我的衣服怎么了,不好看吗?”
夏至喝了口水,犹豫了下,也坐到了餐桌前面,笑着说道:“我就随手拿了两件,没挑。”
“你喜欢粉色啊?”夏至转移话题道。
“你怎么知道?”
夏至看着倪庄一身粉色睡衣陷入了沉默。
“噢。”倪庄低头看了一眼,忽然笑道,“逗你的。”
“当时买了一套粉色,一套蓝色的。”倪庄说道,“老周要穿蓝色的,我就穿粉色的了。”
夏至侧头看了一眼周寄言身上的深蓝色的睡衣。
“不是那套。”倪庄说道,“是浅蓝色的。”
“噢。”夏至点点头,“类似于情侣装呗。”
“嗯,可以这么说吧。”倪庄对于夏至的反应速度认可地点点头。
周寄言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不带女生回家了再说吧。”
“嘿!”倪庄靠到沙发靠背上,“你怎么就不能和我甜蜜一下呢?”
“诶?我发现你也不问我名字。”倪庄忽然想起来说道,“你也不做自我介绍。”
“你好倪庄,我叫夏至。”说着,夏至抬了抬手,做了个隔空碰杯的样子。
倪庄抬了下手里的可乐,也隔空碰回去了:“你怎么知道我的?”
夏至反应很快:“周寄言告诉我的。”
“噢对,你俩是朋友。”倪庄点点头,但又疑惑道,“但我怎么从来没听老周提过你呢?”
“嗐,没提过才正常吧。”夏至假笑了下,“要是每个朋友都提一遍那才叫奇怪吧。”
“也是,你俩怎么认识的?”
屋里短暂的安静了两秒,倪庄看向两个人,周寄言不说话,夏至眨眨眼:“呃,追星。”
“追星?”倪庄很疑惑,“老周你还追星吗?”
“他帮我追。”夏至接道。
“哪个明星啊?”倪庄的问题层出不穷。
“塌了。”夏至回答得很果断。
“塌了?”
“对,塌房了。”
“谁啊?”
夏至“嗐”了一声:“塌了还提他干嘛。”
万幸倪庄没再问了,但他又问道:“你真不记得你家在哪儿了吗?你平常没出过门吗?”
夏至转着手里的杯子:“真记不得了,我好像没怎么出来过。”
“那你杀人这么利索?”倪庄不解。
“还好吧。”夏至摸摸额头。
“你可以简单描述一下你家或者周围。”倪庄说道,“没准儿我们认识呢。”
夏至来到这个环境里还没到过自己家呢,这会儿也只好把童漫忆的住处当作是自己家了。
“就是,是个地下。”夏至努力回忆着,“拱形的那种通道,四通八达的,出来之后,好像有个铁丝网的门吧。”
“你家在地下?”倪庄不可思议地问道。
夏至摸摸鼻子:“算是吧。”
“不过地下也蛮好的,省得半夜有人敲碎了窗户进来。”
“我还以为这种好房子不会有人敢进来呢。”夏至说道。
“那有什么不敢的。”
“这儿不是杀人越多,财富积累越高吗。”夏至说道,“怎么敢惹杀人多的人呢。”
“有句话说得好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倪庄把剩下的可乐喝完,“人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什么做不出来。”
倪庄伸了个懒腰:“行了,明天再聊吧,我得睡觉了。”说完,起身就回屋了。
周寄言起身把自己的杯子刷了,对夏至说道:“我们一般晚上干活儿,白天睡觉,你要是不习惯可以去电竞房,那屋可以打游戏,投屏追剧也行。”
夏至点了点头说了句“好的”。
等两个人都回了屋,夏至坐在客厅里愣了会儿神,客厅的遮光窗帘蛮厉害的,关了灯,就算是外面是白天,屋里也是乌漆嘛黑的。
她确实是不困,但她也没什么心情去追剧打游戏,所以等头发干了,夏至还是躺下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确实是有些玄学的,所谓一语成谶大概就是这意思。
夏至躺了半天也清醒得很,所以睁一会儿眼睛,闭一会儿眼睛。
动静出现的时候,正好是她刚把眼睛闭起来,夏至猛地睁开眼睛,寻找声音的来源。
是从大门那边儿传来的,夏至下了结论。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起来的时候,门已经被打开了。
夏至无语地闭了下眼,没再动。
但警报系统没有让她继续安生躺着的意思,这人抬脚进来的瞬间,房子里的警报器就响起来了。
夏至盯着门口的方向起了身,她本以为这人会逃跑,结果并没有,反而向她猛冲过来。
看他这样子大概是要破罐子破摔拼一把了。
等他窜到夏至跟前的时候,屋里的灯全亮了,伴随而来的还有“砰”的一声。
夏至一阵的耳鸣,血溅了她一脸,男人就这么在她面前被爆|头了。
倪庄走过来看了一眼,确认人已经没气了,抬头对周寄言比了个“OK”的手势。
夏至看着周寄言走了下来,手里拿着枪。
倪庄捏起夏至的手腕,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刀,又蹲下撩开地上这人的衣服看了一眼。
“你反应也够快的,什么时候拿的刀啊?”倪庄起身看向夏至。
见夏至没反应,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吓傻了?”
“躺下前。”夏至看着正前方开口道。
“挺会挑,你拿的是老周最爱用的一把水果刀。”倪庄乐了起来。
夏至感觉耳鸣的声音渐渐弱了,眼睛也重新聚焦起来,她看向周寄言:“抱歉。”
“让他再买呗。”倪庄没什么太大所谓地说道,“不过你下回可以去武器库挑,那儿的刀好用。”
听到夏至“嗯”了一声,倪庄看了她一眼:“你去旁边儿歇会儿吧,我们把这儿收拾一下。”
夏至看向倪庄:“一块儿收拾快点儿。”
倪庄也不在多说什么,拍了拍手道:“干活儿干活儿,睡个觉都不安生,你说说这些人。”
夏至先找东西把手里的刀擦干净了,放到了桌子上,刀旁边儿就是刚才周寄言拿着的那把枪,夏至用余光看了一眼,没伸手碰。
“你说你当着人家小姑娘的面直接爆|头多吓人啊。”倪庄并没有管地上的尸体,而是直接开始擦沙发。
周寄言一边戴手套一边说:“那个角度打脑袋比较有把握。”
夏至听着他俩的对话,像是在讨论下一顿吃什么一样自然。
她蹲下来开始擦地上的血,倪庄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夏至你要不先去擦擦脸?”
夏至意识到什么,“噢”了一声起了身。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的血已经有要干的迹象了,用手了抹了下,蹭红了一大片。
夏至打开水龙头开始洗脸,血和水一起流向了下水口。
她呆呆地看着,仿佛思绪也跟着一起流进了下水口。
夏至回去的时候,地上的尸体已经消失了,倪庄见她回来开口道:“你真的没怎么出过家门吗?”
“怎么了?”夏至用拖把把血推到一边,投拖把,再推一遍。
“你这下刀的位置挺准的。”倪庄往沙发上喷着什么东西,“上一个我看也是。”
夏至“噢”了一声,她该怎么说呢,在之前的环境里被别人捅|过?所以知道捅|哪里死得更快?
“感觉。”夏至说道,“感觉那儿是要害。”
倪庄看了她一眼:“那你感觉挺准。”
夏至假笑了下,倪庄又说道:“你是不是不会用枪?”
“不会。”
“噢,那回头教教你怎么用枪。”倪庄喷完沙发又开始喷桌子,“虽然刀也挺好用的,但枪能远点儿解决的不是省得弄的哪哪都是了吗。”
夏至点了点头,提上桶要去倒水。
倪庄从她手里接过来道:“我去吧。”
夏至只好拿起刚才倪庄拿的那个喷壶,学着样子到处喷。
“那把枪你拿着吧。”周寄言开口道。
夏至看向他:“那你……”
“还有的是呢。”周寄言说道。
“噢。”夏至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枪,虽然周寄言这么说,但她也不好意思过去拿。
因为她只是见过,但确实没用过,现在让她过去拿她都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方式拿起来,毕竟不是玩具枪,不是闹着玩的。
周寄言看了她一眼,走过去把枪拿了起来,握把冲她递了过去:“弹夹已经拿出来了。”
“其实应该是要谨慎一些。”周寄言说道,“没试过的应该先去靶场,不过在这里肯定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先活下来是主要的。”
周寄言教了夏至握枪的姿势,夏至拿着的时候,倪庄正好回来。
“扣扳机。”周寄言看了一眼倪庄开口道。
“卧槽。”倪庄往旁边儿躲了一下,“周寄言你有病吧。”
夏至扣动扳机,嘎达一声,周寄言在旁边儿说道:“没子弹。”
“你验枪了吗就没子弹,万一有呢。”倪庄走过来朝周寄言竖了个中指。
“万一有,那你就回炉重造。”周寄言毫不在意地说道。
“你有心吗?”倪庄对夏至道,“你看看这人有心吗?”
“噢我知道了。”倪庄摇着手指指着周寄言,“你是想我走了,你俩好在这儿住是吧。”
周寄言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你推测得挺准,那还不赶紧成全我俩。”
“我呸呸呸。”倪庄撇撇嘴道,“我才不,我会监视你们,永远。”说着两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夏至和周寄言。
夏至尴尬地笑笑:“放心吧,他抛弃谁也不可能抛弃你的啊。”
倪庄看看她,又看看她手里的枪,十分幽怨地说道:“他一般都不让我碰他的枪的。”
夏至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枪:“啊?”
“你少碰了?”周寄言在旁边儿无语道。
倪庄笑了笑,走到夏至旁边儿,握住她的手,利落地装弹上膛,砰的一声打碎了一个玻璃杯。
夏至以为手枪后坐力没那么厉害,但实际还是挺强的,倪庄另外一只手扶了一下夏至。
这种教人的方式其实并不适合用来学习,因为夏至什么也没看清,什么也没感受到,光顾着呲牙咧嘴了。
龇牙咧嘴是因为她讨厌被人环着,所以开完一枪,夏至突然往旁边儿大迈一步并大喊一声:“太厉害了哥们儿,我自己试试。”
砰的一声,打碎了一个花盆,又是一声,打掉了一个装饰画。
“还行啊,有点儿准度。”倪庄说道。
夏至尬笑两声,把枪口朝向他们三个的反方向:“然后呢,我现在不打了,我要干嘛?”
“收了就完了。”倪庄说道。
“啊?那不是很危险吗?”夏至说道。
倪庄刚要走过去,周寄言就开口道:“你要是担心就把弹夹取出来。”
夏至刚才跟周寄言学了这个,是会的,老实把弹夹取出来了。
“拉套筒,看一下有没有子弹。”周寄言又说道。
“嗯。”夏至照做了,“看上去是没有的。”
“对空点两下。”
夏至继续照做:“好像没问题。”
“嗯。”周寄言应道。
夏至把枪放下,听到倪庄说:“其实开了一次后面就好说了。”
夏至点点头,她是认可这点的:“不过真要打人估计还得做做心理建设。”
“我看你捅|人的时候挺果断的啊。”倪庄说道。
“用刀和用枪还是有挺本质的区别的。”夏至说道,“视觉效果也完全不一样。”
“真冲过来要给你一下或者拿枪对着你的时候你就没什么想建设的了。”倪庄说道。
事实上,倪庄预料得确实更准确一些,第二天夏至拿着枪和他俩一块儿“上班”的时候,脑子里刚想建设点儿什么的时候,手上扳机都已经扣完了。
“你是不是昨天爆|头给人留下什么ptsd了。”倪庄换弹的时候对周寄言说道,“她怎么光照着人脑袋打啊。”
周寄言看了一眼夏至的方向:“打哪儿不是打。”
“再说了,你为什么不打头?”周寄言说着,也爆了一个人的头,“是不想打吗?”
“嘿!你阴阳我?”倪庄放了两枪。
周寄言看了一眼:“你嘛呢,让子弹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气势,气势懂吗。”
“砰”的一声,倪庄打中一个人,也是脑袋。
“诶我说什么!”倪庄扬起下巴,“就你们能打中?”
“夏至!”周寄言忽然叫了一声。
倪庄看过去,夏至已经把刀捅|进了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一个人的脖子里,又拔|了出来,紧接着又是沉闷的一声,夏至在这人心脏的位置来了一枪。
倪庄微微蹙眉,对周寄言道:“这也太狠了。”
夏至把这人从自己身上推开,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血,她沉着脸走到周寄言和倪庄旁边儿。
倪庄看看夏至,又看向周寄言,没说话。
周寄言看了夏至一眼,微微蹙眉,但转瞬即逝,他从外套上扯了块儿干净的布,抬手把夏至另半边脸擦了擦:“擦脸就擦半边儿。”
“哦。”夏至又要抬手用袖子蹭,被周寄言拦住了:“已经擦掉了,回去再洗吧。”
“这就叫完事儿了吗?”夏天说出了今天出来之后的第一句话。
倪庄“嗯”了一声:“得看后半夜还给不给咱们安排活儿了。”
夏至点了点头,楞楞地站着,也不往其他地方看,就盯着前面。
倪庄还以为她看什么呢,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好几次,发现什么也没有。
看看夏至,又看了看时间,周寄言说道:“这个点儿要不先回工厂吧。”
夏至和倪庄没什么意见,三个人正准备走的时候,有人忽然叫住了他们。
说是叫住了他们仨,其实只叫了夏至的名字而已。
三个人回头看过去,原来是昨天那个男生。
“夏至,你叫夏至吗?”男生开口道。
“有什么事情吗?”夏至没回答他的问题。
“我想问问你杀了多少个了?”男生问道。
夏至看着他:“没数。”
“噢噢。”男生点点头,“那我感觉咱俩和在一起也应该够了。”
夏至皱了下眉,但没多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不过我觉得你之后就不用这么累了。”男生还没完,“可以少杀几个。”
夏至歪歪头,犹豫了下但还是开口道:“权曦晨的话你没必要太在意。”
男生的表情显然没有真的理解夏至的意思,夏至笑了下,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是说我不应该杀这么多人吗?”男生在夏至要离开的时候开口道。
夏至停下来看向他:“没什么应不应该的。”
“这孩子怎么突然开始杀人了?”三个人离开之后,倪庄率先开口道,“原先不是看见人就跑的吗。”
“他不是突然开窍的。”夏至说道。
“什么意思?逐渐开窍的?”倪庄疑惑。
夏至摇摇头:“不是突然开窍,而是突然获得了某种能力。”
“态度可以一朝一夕之间改变,但能力只在一朝一夕之间是很难有大的变化的。”夏至继续说道,“除非你是天降奇才,而且正好给你打通了任督二脉。”
“你觉得可能性大吗?”夏至看向倪庄。
“很扯。”倪庄摇头。
“那问题是,谁给他的呢,这个能力?”倪庄又疑惑。
“权曦晨。”夏至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我靠。”倪庄胡撸着胳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夏至看他,听到他继续说道:“虽然你说的毫无依据,但又很真是怎么回事儿。”
“因为你也信呗。”夏至说着,和他们一起走进了前一天去过的的工厂里。
这时候的人也不少,但夏至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只是她是被绑在椅子上的。
夏至看着周围的情况,默默挪了过去。
周寄言和倪庄也跟着她动,倪庄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你要走哪儿去啊?”
夏至没理他,一直走到这人身后停了下来,她刚站到那儿,就有不少视线扫了过来,其中包括权曦晨的。
犹豫了一下,夏至还是转到了这人前面:“漫忆?”
童漫忆看见眼前的人眼睛都瞪大了:“夏至!你怎么在这儿?”
“我还想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夏至说着就要去解绑着童漫忆的绳子。
忽然有子弹上膛的声音。
“你干嘛?”有人拿枪对准了夏至的脑袋。
周寄言和倪庄的反应也很快,一齐掏枪对准了这个人,紧接着又有不少人掏枪。
现场可以说是乱成一锅粥了,但没人真的敢开枪。
“都这么紧张干嘛。”权曦晨开口了,“把枪都收起来。”
有些人收了,但拿枪对着夏至脑袋这人没动,所以周寄言和倪庄也没动。
权曦晨走了过来,挡到了夏至前面,看着这人道:“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这女的杀了我好几个手下,不能放了她。”
权曦晨握住这人的枪口:“没人说要放了她。”
“那她这是干嘛呢?”这人指的是夏至。
权曦晨把他的枪压下去:“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太相信她?”
这人气愤地看着夏至,把枪收了。
权曦晨转头看向周寄言和倪庄,两个人也把枪收了。
夏至手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绑着童漫忆的绳子解开了。
“没事儿吧?”夏至问她。
“我没事儿。”童漫忆摇了摇头。
夏至皱了下眉:“唐璿呢?”
童漫忆哽了一下说道:“对不起。”
夏至眉头锁得更紧了:“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权曦晨笑道,“那是你朋友是吗?”
夏至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他在跟谁说话,但她心里不好的感觉全都指向了同一件事情:“你把她杀了?”
权曦晨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在问我记不记得某个杀过的人吗?”
周围忽然响起笑声,夏至没理会,抬手就是“砰”的一声,权曦晨竟然躲过去了。
周围响起嘈杂的议论声,夏至听清了一句。
“她是不是疯了?”
疯不疯的她也不好判断,夏至感觉自己其实在进了这个系统之后精神就没正常过。
就像此刻,她在震惊于权曦晨可以躲掉子弹这件事情以外,竟然还有闲心得出这个系统里的设定都是智障的结论。
所以她到底是不是疯了这件事儿很难下定论,所以她又开了一枪。
意料之中的,权曦晨又躲了过去。
倪庄走过来把夏至拿枪的手按住了,并试图拽她回来。
夏至当然是没动,权曦晨一点没有生气的样子,笑呵呵地走过来:“至于吗?在这里又不是不能复活了。”
“噢。”夏至语调平平,把手腕从倪庄手里抽出来,拿枪指向了童漫忆的脑袋。
大家都懵了,童漫忆也懵了,夏至看到权曦晨眼中一丝闪烁开口道:“至于吗?又不是不能复活?”
权曦晨笑了下:“你觉得你可以比我快?”
夏至没接话,只是把手指放到了扳机的位置上。
扣动扳机,枪响。
是两声枪响,离得相当近,近到大家一下就反应过来不是同一个人开的。
童漫忆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转头看向夏至,夏至拿着枪的手其实根本没有正对着她的脑袋,而是在脑袋后方一些的位置,只不过在权曦晨的视角里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出来。
童漫忆起了身又看向周寄言,周寄言手里的枪并没有着急收回去,第二声枪响来自于哪里不言而喻。
夏至看到权曦晨挣扎着起了身,又听到他说:“你们俩倒是打得一手好配合。”
“话是你说的。”夏至走过去,拿枪对准了权曦晨的脑门,“这里不是得守恒吗,童漫忆来了,总得走一个。”
“那为什么不是你的男朋友呢?”权曦晨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砰”地一声枪响,子弹射|进了权曦晨的脑门,他最后的表情十分诡异,像是没想明白夏至听到他的话为什么连回头都不回的。
有两个倒地的声音,一声来自权曦晨,另一声来自夏至身后。
“老周!”倪庄喊了一声。
夏至很缓慢地转过身,径直走了过去,经过周寄言尸体旁边儿,一个眼神也没给。
她看向眼前的男生,自己原先放过的这个人。
“权曦晨给你这样的能力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夏至开口道。
男生不说话,夏至继续说:“他觉得你会成为他忠诚的一条狗。”
“他料想对了。”夏至把自己的枪收起来,拿走了倪庄腰间的一把左轮手枪。
“经典规则。”夏至只留了一颗子弹在枪里,“谁先呢,女士优先还是男士优先,我先来吧。”
众人的表情都带着惊恐,因为在这里,如果是被杀是可以复活的,但自己把自己杀了,那就是彻底没了。
童漫忆冲过去,要夺夏至手里的枪,但夏至已经扣动扳机了。
这发没有子弹,所有人再次获得呼吸的机会。
“到你了。”夏至抬起手,用枪指向男生的脑袋。
夏至来开枪,即使这次真的有子弹,男生也可以复活。
看着他把眼睛闭了起来,夏至笑了下,“砰”的一声一枪正中脑门。
伴随着男生倒地,所有人看向夏至,又看向她手里的枪,夏至用的是她自己那把。
夏至看看周围,又用枪指了指权曦晨尸体的方向:“你们老大说的啊,这儿的规则是没有规则。”
她叹了口气,把左轮递给倪庄:“还你。”
倪庄看了一眼,其实夏至一个子弹都没放。
接连的情况把大家震得都愣住了,所以当夏至走到中间空地的时候大家还是愣着的,不知道这个“疯子”要干嘛。
当夏至把枪对准自己脑袋的时候,有些人才反应过来她走远是要干嘛。
只听到童漫忆喊她名字的声音。
枪响。
“欢迎回到炮灰404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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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曦晨:夏至纯纯就是个癫人!
倪庄:老周我能说实话吗,她确实癫。
童漫忆:现在谁不癫啊?
唐璿:就是就是!
周寄言:癫吗,我觉得挺正常的。
(夏至悄咪咪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