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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归人
黑衣士显然有备而来,而且只针对寻深。
这群家伙的武功参差不齐,打起来虽手忙脚乱,却刀刀下狠手。
明归没办法,只好拔剑相向,他下手尚且留几分余地,将人打倒并不伤其要害。
但寻深面对疯狗一般嗷嗷咬上来的家伙,顾不上伤不伤死不死,他狠狠刺出一剑,来不及收回,身后数把长刀已然近在身侧。
寻深情急之下凌空一跃,侧身与刀刃擦肩而过,紧接着他执长剑一扫,鲜血飞溅,数人已被割破喉咙。
眼见寻深被围困,明归焦急不已,想过去帮忙,面前两个大块头却将他的去路挡得严严实实。
明归无法,手腕使力将剑侧劈而出,面前两人提刀正面相迎,谁知下一刻,明归兀地从剑柄处拔出一把极薄的短刃,他矮身灵巧地绕到块头身后,飞速出击,趁两人躲开之前,已经割断了两人的脚筋。
两人发出一声惨叫,明归在其他人涌上来前,箭步飞出,他左手用长剑挡下大刀,右手握短刃来去一瞬,在对方手腕的鲜血流出之前,他们手中的刀刃已然纷纷落地的声音。
明归定睛揪住寻深的影子,后者面对数十人接二连三的猛攻,身上多了几道血痕。
明归提剑而上,有人察觉身后来风,电光火石间,那人急忙一个转身,手臂上兀地多出一道伤口。
那人与两个同伴会意,紧握大刀使足了蛮劲朝明归飞速劈来,明归被三人包围,每挡下一击,虎口手腕处便传来密密麻麻的痛。
这三人武功不低,单凭蛮力,明归短时间内也讨不到好处,反而累的大汗淋漓,他一剑拦下三刀,出腿横扫掀起一阵劲风。
那三人一看这架势,心道不好,下一瞬间,其中一人侧腹挨了一脚,他立即朝同伴飞冲出去,将另外两人也撞倒在地。
趁他们爬不起来,明归轻功一跃,对准向寻深出刀的那几个家伙的后脑勺来了几个旋风踢,那群家伙措不及防,纷纷摔成一段距离。
寻深见势提剑而上,冰冷的剑刃划过滚烫的咽喉,血珠喷涌,脏了他的面目。
明归错愕不已,他忙不迭凑近寻深,又心疼又慌乱地查看对方的伤。
粗略一看,寻深身上有十几道口子,寻深握住师父的手,摇头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此时两人身后爬起来一个人,他趁二人不备,迅速出手,明归眼疾手快,将剑刺出,精准地穿过了那人的心口。
那人往后直直倒地,死不瞑目。
头一次杀人的明归心里疙瘩一声,垂下的手止不住颤抖。
寻深仔细打量师父前后,不安地问:“师父,你受伤了吗?”
明归摇头,“我没事,倒是你这个样子得赶紧处理,我们先回山上。”
寻深点头应好,随即他用凶狠的目光从满地黑衣人身上扫过,他朝一个挣扎起身的家伙走过去,狠狠一脚踩在对方胸口,冷声道:“谁指使你们来的?”
被踩那人暗骂一声,他啐了口血沫,露出阴鸷的眼神,哼笑道:“你是魔头的孽种,杀你何须他人指使?!你爹娘罪该万死,你也该和他们一起下地狱!”
那人大喘口气,缓了缓,咬牙道:“我们这些人,都与你爹娘有血海深仇,今日弟兄们死的死残的残,算是你性子低劣凶暴的证据!来日会有更多人将这笔债连本带利算在你头上!届时人人讨伐,我就不信,姓莫的还兜得住你!”
寻深气极反笑,他尚未开口反驳,明归竟然朝那人毫不留情地砸去一拳,那人被打得两眼发懵,诧异地瞪着明归。
寻深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见脸色通红的师父揪住那人的衣领,后者恨声道:“寻家夫妇作恶的时候,寻深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他又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你们凭什么把错怪在他身上!”
明归羞愤难堪,几乎吼出来:“我明白你们不甘心,可天下不甘心的事情多了去了!谁能事事痛快?!若你们不分青红皂白,非要对一个无辜人泄恨,那你们与你们口中的魔头又有什么区别!”
明归眼里红的能滴血,寻深神色复杂地盯着前者的背影,四肢僵硬没了知觉。
此时一个沙哑的哭腔冲明归喊道:“谁在乎谁清不清白、无不无辜!我只知道我儿子被那个畜生活活烧死的时候,他才三岁!我没有亲手杀了那畜生,便只能亲手杀了这个孽种!”
明归愤愤的目光朝说话的家伙钉过去,不一会另一个、两个、很多个带着怒火的声音也开始咆哮。
周遭叫骂的声音此起彼伏,明归气得两耳嗡嗡,胸中积压已久的情绪与数十年的委屈,在这一刻纷纷涌上脑海,令他头晕脑胀产生了幻觉。
寻深眼前渐渐模糊,他上前一步朝师父伸出手,谁知下一刻他的腿脚一软,竟跪了下去。
明归的脑子疼得快要爆炸,他没注意到寻深几不可查的呼喊,随后明归胃里翻滚,突然呛出口鲜血。
“师父!”寻深焦急万分,身上却无半分力气。
明归喷了口血,胸口舒坦不少,意识也渐渐清醒,他回头瞥了眼寻深,后者嘴角溢出黑血的模样将他吓得全身冰冷,无形之中仿佛有只手扼住了他的咽喉。
明归再顾不上其他,他打横抱起毒发的寻深大步朝山上跑,所幸两人刚出来没多远,明归轻功又好,没多长时间,明归便带着寻深冲到了尊主面前。
尊主正和几位客人议事,一屋子人先是被明归的动静吓一跳,紧接着又被全身发黑的寻深吓一跳。
尊主略懂医术,他赶紧给寻深探探情况,同时那一会功夫,明归又喊来了山上医馆的齐爷。
尊主与齐爷对寻深又是扎针又是放血,两人一齐忙活到日落,寻深的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
明归在一旁等得焦头烂额,他好不容易见两位松了口气,忙不迭给他们倒茶递毛巾,急切问:“他如何了?”
尊主看了眼齐爷,后者拧着两条大粗白眉,口气凝重道:“性命是保住了,可他的身体,今后怕是不能再练武了。”
明归心中一沉,忧心道:“否则会怎样?会不会留下病根之类?”
齐爷摇摇头,“眼下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他短时间内身子虚,什么情况都可能有,这段日子我每天都会来给他看看,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齐爷把话说完,与尊主道了别后,拿起药箱子先行离开了。
尊主拍拍明归的肩膀,安慰道:“别担心,寻深年纪轻,身体好,这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山下那群人宋萧萧已经去查了,等他晚上回来,会亲自来告诉你结果,届时我让他再拿些补药过来,你安心照顾他便好。”
明归对尊主感激不尽,目送后者离开后,明归坐在寻深床边,心疼地看着往日眉开眼笑跟小狗一样粘人的小孩此刻面容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面前。
寻深黑血流满整张脸的模样在脑海扎了根,明归心如刀绞,暗自懊悔当初轻易答应他下山。
明归把眼泪憋回去,他担心下一刻徒弟醒了,见他这副样子会心疼而自责。
明归小心握住寻深被针扎青了的手,他轻轻凑过去吹了吹,嘴唇与手背贴得近了,他便不由自主地落下一个吻。
泪水从眼眶里滚落,明归心中一边暗骂自己的懦弱与卑劣,一边又舍不得分开这片刻偷来的亲昵。
宋萧萧到门口时,正好将这幅画面收入眼底,他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见明归身子一个激灵挺直身子,他才抬手敲了敲门。
明归尴尬地抹了把脸,忐忑不安地朝人走过去,喊了一声“宋师兄”。
宋萧萧没进门的打算,他偏头示意,“外头说。”
两人走到院子,宋萧萧将一份画有寻深肖像的信息册递给明归,解释道:“如今山下四处都在传这个——上面记载着寻深一些信息情况,顺便提到了他父母当年犯下的错,你看它的遣词造句,明显在混淆逻辑把矛盾往寻深身上引,杀你们那批人,多半是被这篇文章煽动后,私下聚集,伺机报复。”
明归仔细读过纸上的每一个字,宋萧萧耸肩无奈道:“如今山下不安全,你们短时间内还是在这里待着最好,尊主送来的补药我放在厨房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等!”明归叫住他,皱眉道:“师兄,还请你告诉我这东西是谁散播的?”
宋萧萧迟疑几秒,提醒道:“能将一个人的底细查得如此清楚,又大肆传播,还引起很大的轰动,这不是一件简单事——想想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大人物,但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有分寸。”
听完宋萧萧的话,明归脑子里兀地想起侯长平。
侯长平在大街上嚣张跋扈与夜晚低头求和的神色被他从脑海里挖出来,明归觉得恶心,头一次对一个人生出恨意。
“师父......”
屋里传来虚弱的呼唤,明归立即斩断思绪,脸色一变,急忙忙跑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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