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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天实干家圣体
玉宙又问了衙门那边的进展。
“大人已经派柳先生和月亮去墓地了,若情况真如那些村民所说,便会将墓地看守起来,派仵作前去验尸。”
被捆起来的江父江母显然也听到了这话,江母又开始哀嚎:“你们怎么可以这样?竟然还想让仵作去染指引儿的尸身,让她走都走得不能安生!”
验尸竟然能和染指扯上关系,这是什么离谱的描述?
玉宙无语至极,质问她:“验尸难道是什么不道德的事吗?你女儿含冤而死,你为什么还要用验尸这事污蔑她啊?你是当娘的吗?还有我也想问问,你们让她走得很安生了吗?不然她为什么入土了还要为自己伸冤啊?”
江母噎住,但很明显仍旧心存不忿,在环顾一圈发现众人都在以谴责的神态看她时,她又明显慌乱起来,双唇嗫嚅两下,最终低泣着哭诉起来:“引儿,我的女儿,你到底是受了什么冤屈……”
玉宙冷冷看着她的泪滴砸到地面,又问:“现在当着你们家这些街坊邻居的面,我提前审审药女可好?虽然她讲不了话,但还是能点头摇头的。”
江母一震,头都没抬便住了口。
玉宙的心情却更加不好,因为江母这欲盖弥彰的态度也愈发证明,江引儿的死真的跟她娘家人有关。
这女孩到底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罪,值得被夫家娘家同时围剿。
夏雨骤显然也察觉到了玉宙不寻常的情绪,轻声安慰道:“会还江姑娘公道的。”
玉宙依然冷脸:“公道对死人还有意义吗?”
夏雨骤顿了顿才说:“比没有好,对死者是慰藉,对罪者是惩戒,对观者是警戒。”
玉宙看了他几秒,移开了目光。
不得不说,这些话有道理。只是对于玉宙来说,她为的一直都不是这些。
但她的初衷也没必要跟夏雨骤细说。
她岔开话题,指指这家后院:“他们家俩儿子还躲在里面呢,需要也给他们带回去审问吗?”
夏雨骤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我还不知道这里具体出了什么事……”
玉宙还真给惊了一下,然后比了个赞:“真沉得住气。”
来这么半天了,四周一团乱,他硬是一个字都没问。
她长话短说地将全部的经过都捋了一遍,又压低嗓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按这夫妻俩的做事风格,以及两个儿子的衣服整洁度,目测是没有让儿子参与进来的,不然四个人杀一个人,药女肯定早就死了。
“不过既然这里是案发现场,那肯定屋子里的都是嫌疑人,按照我的理解,一家人全抓走也合理。就是不知道这边的法律怎么规定,夏大人又怎么想。”
夏雨骤也思索了一会儿:“应是要一道带走的。”
说完他掂了掂手里的刀:“我这便去将他俩给绑了。”
不一会儿他就空着手回来了,脸色倒是很平静:“没人,后门开着,应是从后门跑了。”
“啊?为什么会跑?难道还真有他们的份?”玉宙问着问着,一下子就懊恼起来了,“我竟然忘了后门是可以从里面打开的了,啊——好低级的错误。”
她很有一种类似“失去后方觉遗憾”的情绪:
原本那两人在眼皮底下的时候,总觉得抓不抓都是随手的事,但一得知俩人跑了,她就剩一个念头了,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不把他们叫到前门来?!
这里人多眼杂的,他们肯定不敢跑。
夏雨骤安慰她:“是他们窝囊,不怪你。而且此处只有你与庆叔二人,也很难制住四人。等回了衙门,咱发个通缉令。通缉令在身,对于读书人而言,就是自毁前程。”
这话一点没压着嗓音,所以江家夫妻都听了个满耳。
沉默许久的江父终于开口,嗓音带着沙哑:“都是我们夫妻二人的错,与犬子无关啊,他们还小,没经过事儿,定是受了惊吓才跑的,还望官爷明鉴,犬子不是畏罪潜逃啊!”
江母也哭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与两个孩子无关!”
夏雨骤居然很认真地回应了二人:“那你们务必记着,见到大人了老实招供,才有可能免了两个儿子的潜逃之罪。夏大人铁面无私,可不是你们说几句好话就能应付的。”
夫妻二人愣了一下,都有些憋屈地点头应是。
夏雨骤转头向玉宙低语:“这样看,两个窝囊废跑掉也不算坏事,是不是?至少真罪人的招供会诚心一些。”
玉宙沉默看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只是兴致依然高不起来。
所幸很快袁芷带着闻勉和琥珀姑姑过来了,是赶马车来的,还带了几副脚镣和枷锁。
玉宙想向夏雨骤借二十文钱付小姑娘的跑腿费,后者却是掏出了一小块银子:“我只有这个。”
“这值多少文?”
“一百文。”
“……那算了。”
最后问了一圈,只有琥珀姑姑身上带了十一文,玉宙不得已和袁芷打起了商量。
“你家是哪个屋?”
袁芷指了指往里第三个门:“那里。”
玉宙将手里的铜钱放进她的手里:“还欠你九文,等这个案子结了,我再送来还你好不好?”
袁芷有些害羞地摇摇头:“不……不要了……”
“那不行,我得说话算话。”
袁芷悄悄凑近她的耳边:“那颗糖特别好吃,裹着糖的皮也特别漂亮,抵得上一百两银子,这些钱我就不能要了。”
玉宙见她还真听话地吃了糖,不由笑起来:“你是好样的,不过糖是糖,钱是钱,不然失信的就是我了。”
最终袁芷还是乖乖收下了钱,合着双手将一捧铜钱紧紧捂在胸前,然后继续待在第一线吃瓜,很有几分可爱。
而闻勉和琥珀姑姑给三个嫌疑人上了枷锁镣铐之后,直接将他们塞进了马车里。
相较于影视剧中拖着镣铐自己走路,或是站在囚车里被游街的犯人,坐马车可谓是超高级别的优待了。
琥珀姑姑给玉宙解释了一下这么做的原因:
一是眼下县衙只有一位县官和一个小女孩留守,夏风驰让他们尽快把人押解回去,以免内外都生变;
二是曾被洗劫过的县衙没有囚车,他们不得不使用自己带来的马车。
唉,偏远地区的基层小官可真难。
一行人好不容易回到县衙,已经接近午时。
玉宙又把江家发生的事跟夏大人完整说了一遍,后者听完,便指挥着闻勉和琥珀姑姑夫妇把三个嫌疑犯关进了牢房。押后再审。
这边刚散场,闻月亮也从墓地回来“报信”了,确认了“死人伸冤”的事实。
这也就意味着县衙得马上派仵作去验尸。
夏风驰掏出一个令牌递给夏雨骤:“我查了之前的卷宗,本县最出名的仵作有两人,一个是城东榆树巷的许关,另一个是城北碎岩口的陈东志,你去把他们都找来。”
夏雨骤领命走了。
夏大人又给闻月亮安排了一个找人的任务:“去找两个大夫,最好是名头响亮的,到时候跟仵作一起上山,总归医者与仵作有相通之处,互相监督着,验出来的结果才最准确。”
玉宙举双手大拇指点赞:“夏大人想得可真周到。”
夏风驰微微一笑:“小事一桩,过奖。”
“有句话叫细节决定成败,小事也是大事。”
“细节决定成败?小事也是大事?”夏风驰脸上浮现出一抹兴味,“很有意思的两句话,我喜欢。”
而夏大人的这番安排也给了玉宙一个灵感,她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夏大人呀,你说可不可以让大夫也顺便验验江引儿用过的药罐子,或者找找她喝过的药渣,看看是不是有可疑之处?”
因为玉宙的靠近,夏风驰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又逐渐放松下来,略微沉吟了一番就下了决定:“这提议相当不错,或许真能成破案之关键。走,我们现在去审审药女。”
一转身,官服袖袍带起了风,吹得玉宙的额前碎发飘扬起来。
玉宙的眼型弯成月亮,眼中却盛起了星星。
她三两步追上去,直白告诉了夏大人她此刻的想法:“夏大人,你真棒,行动力好强,简直是先天实干家圣体!”
夏风驰有点犹豫地问道:“这……是在夸我?”
“当然!是对为官者最高的夸赞!”
夏风驰脚步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似乎是有点费劲地开口:“你……不必如此……频繁地夸我……”
玉宙不干:“我说了要永远支持你的,夸奖是最显性的支持,怎么能少?”
夏大人很难得露出一种类似无措的表情,最终只能无奈讲起了条件:“那……可否尽量莫在人前夸?”
“这个倒是没问题,但是当着县衙的人应该可以吧?”
“……嗯。”
“行,那我知道了。”
两人闲谈着到了牢房,琥珀姑姑就在门口处坐着打盹,如今没有牢头,只能她暂时盯着。
夏风驰让她将药女提了出来,因着后者嗓子还是说不出话,夏大人就只能提是或否的问题。
“你为江引儿煎药的药罐子还在吗?”
药女略作思索,摇头。
“不在?”
还是摇头。
“你不知道还在不在?”
这次终于点头。
“是在齐府?”
又是点头。
“你为她煎药后的药渣,通常都如何处置?可是倒掉了?是倒在府里,还是府外?”夏风驰分别指了指门外门内,为药女给出了手势示范。
但药女却好一会儿没有动作,似乎是有点犹豫该不该说。
夏风驰冷了神色:“到这个时候了,你在犹豫什么?莫不是江引儿的死当真你是主谋?”
药女连连摇头,这下倒是飞快朝门外一指,随后又好一番比划。
“你是说,你要带我们去找药渣?”
药女相当坚定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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