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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训练场的沙地上,肖阳正抱着个能量监测仪追刘鹏,仪器的警报声被刘鹏故意调得像哨子:“刘鹏你站住!把我校准好的参数改回来!”
刘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边跑边笑:“就改了个小数点后两位,至于吗?你测出来的‘回声’频率跟实际差0.1赫兹,还好意思叫技术组的?”
“那是设备老化!”肖阳急得脸红,怀里的仪器颠得快散架,“陈默都说了……”
“说啥?”陈默灰头土脸的,从旁边的工具箱里探出头,镜片后的眼睛没离开手里的电路板,“是指说你上周把校准线接反了,害得整个组重测了三小时?”
肖阳的脸更红了,王建蹲在沙堆上拍巴掌起哄:“肖阳你不行啊,被陈默揭老底了!”
“要你管!”肖阳气呼呼的瞪她一眼,转身看见楚盛晗,立刻蔫了,“楚姐,刘鹏欺负人。”
刘鹏刚要反驳,后腰被人戳了戳,回头见赵敏抱着本《梦域生物图鉴》站在那,眼镜滑到鼻尖:“刘鹏,你上周汇报里把‘胶状物’写成‘胶体物’,赵队让你罚抄一万遍‘胶状物’你抄完了?”
刘鹏的笑僵在脸上:“……明天交。”
“明天?”赵敏推了推眼镜,翻开本子,“上周三你也是这么说的。”
楚盛晗抱着胳膊站在树荫下,看他们闹。
王建凑过来,用胳膊肘撞她:“晗姐你看,刘鹏最怕赵敏,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谁怕她?”刘鹏听见了,梗着脖子喊,“我是尊老爱幼!”
“我比你小两岁。”赵敏冷冷回了句,低头继续在本子上记着什么,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比赵猛的军靴声还让人发怵。
“行了别闹。”陈默突然站起来,手里举着个巴掌大的金属片,“新做的信号屏蔽器,能挡‘回声’的模仿波,肖阳你试试。”
肖阳眼睛一亮,刚要接,刘鹏一把抢过去揣兜里:“我先试!上次在B区被‘回声’骗了半盒压缩饼干,正好报仇。”
“你那是自己笨!不要波及我的信号屏蔽器!它是无辜的!!!”肖阳又要追,被楚盛晗拦住。
“别追了。”她指了指训练场入口,“赵队来了。”
赵猛的军靴声从沙地上碾过来,军大衣的下摆扫过草叶,带起一阵风。
刚才还闹哄哄的场地瞬间静了静,刘鹏悄悄把屏蔽器塞回陈默手里,肖阳背着手站得笔直,赵敏低头假装看本子,只有王建的小辫子还在偷偷晃,她在憋笑。
“楚盛晗。”赵猛没看别人,径直走到她面前,“A区的巡逻路线改完了?”
“改完了,张队已经签字。”楚盛晗递过文件夹。
赵猛翻了两页,然后边看边说:“楚盛晗、王建,队里给你们特批了一天假。”
赵猛顿了顿,他没抬头,声音却比刚才沉了些:“张队说你们俩上月处理‘回声’时,新人零伤亡,算三等功。”
王建的小辫子猛地一顿,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猛地抬头。
“明天不用出操,”赵猛终于合上文件夹,视线扫过王建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又迅速移开,“别跑太远,后天早八点集合。”
“是!”王建的小辫子在身后欢快地晃,差点甩到赵敏的本子上。
赵敏往旁边挪了挪,笔却在纸上顿了顿,偷偷把“刘鹏罚抄进度”那页翻了过去。
刘鹏凑过来,酸溜溜地说:“行啊王建,这就休上假了?别忘了给我带包现实的薯片,上次你说的那个番茄味的。”
“凭啥?”王建挑眉,“你先把‘胶状物’抄完再说。”
“我……”刘鹏被噎住,转头冲肖阳使眼色,肖阳却早被陈默手里的新零件勾走了魂,正蹲在工具箱旁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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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公交车摇摇晃晃驶进老城区,窗外的楼房渐渐矮下去,墙皮剥落的砖墙上爬满爬山虎,晾衣绳在两栋楼之间拉得密密麻麻,挂满了洗得发白的床单。
王建扒着车窗看,忽然指着街角的杂货店说:“晗姐你看,那家店还在!我小时候总偷拿我妈钱包买冰棍。”话说到一半又顿住,赶紧转移话题,“快到了,下站下车。”
楚盛晗没接话,只是帮她扶了扶背包。
包里装着刚买的水果和一件浅灰色的开衫——刚才在商场,王建摸着这件衣服说“我妈穿这个显气色”,讲价时脸红到耳根,最后老板被她磨得没办法,便宜了五块钱。
王建家在一栋老式居民楼的三楼,楼梯扶手的漆掉得斑驳,踩上去“吱呀”响。
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传来咳嗽声,王建的脚步顿了顿,手在门把手上捏了捏才推开。
“妈,我回来了!”
客厅里的旧沙发上,坐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正歪着头给花盆浇水。
看见王建,她手里的水壶差点掉下来,眼睛一下子红了:“建建?你咋回来了?不是说这礼拜忙吗?”
“领导给放了天假。”王建走过去扶住她,又指了指楚盛晗,“这是我同事,楚盛晗,跟我一起来看看您。”
王妈妈赶紧擦了擦手,拉着楚盛晗的手往沙发上坐,掌心粗糙却暖和:“快坐快坐,姑娘长得真俊。哈哈哈,建建这孩子笨,在单位多亏你们照顾。”
楚盛晗刚要说话,王建已经端来两杯水:“妈,我给你买了新衣服,试试合不合身。”
她把开衫往王妈妈身上比,声音轻快,“你看这颜色,比你那件蓝布衫好看多了。”
王妈妈笑着拍她的手:“就你花钱大手大脚,我这身子骨,穿啥都一样。”眼睛里却亮闪闪的,透着藏不住的高兴。
楚盛晗坐在旁边,看着墙上贴满的药盒标签和日历上圈着的复诊日期,忽然明白王建每次领了津贴,为什么总把大半寄回家。
屋里的家具都旧了,茶几的边角磕掉一块,用胶带缠着;电视是老式的显像管,屏幕边缘发暗,但擦得干干净净,上面摆着个王建小时候的相框。
照片里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站在工地的水泥堆旁,灰头土脸,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露出一排大白牙。
“你们在单位……忙不忙啊?”王妈妈喝着水,忽然问起。
王建正给苹果削皮的手顿了顿,刀尖差点戳到手指:“不忙,就……整理整理仓库,清点清点货物。”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楚盛晗一半,冲她挤了挤眼睛。
楚盛晗接过来,顺着她的话说:“嗯,挺轻松的,同事们都处得好。”
“那就好,那就好。”王妈妈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看着王建的眼神里带着点心疼,“别总加班,你看你这手,咋又添了道口子?”她拉起王建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虎口处的新疤。
这是上次在梦域刽子手划的,幸好躲得快,要不然胳膊都没了,但是王建说是整理仓库时被箱子划的。
王建抽回手,挠了挠头:“不小心蹭的,早好了。妈,晚上想吃啥?我去楼下菜市场买。”
“不用不用,我跟对门李婶说好了,她给带俩馒头。”王妈妈拉着她不让走,“陪我说说话就行,你上次说的那个……周同事,人咋样啊?”
王建的脸“腾”地红了,嘴里的苹果差点噎着变成白雪公主:“妈你问这干啥!就……就普通同事,挺和气的。”
楚盛晗在旁边看着,忽然想起上午在商场,王建对着一件男士衬衫看了半天,又红着脸放下,说“算了,估计不喜欢”。
傍晚离开时,王妈妈非要塞给她们一兜自己腌的咸菜:“下饭,你们在单位食堂吃,就着这个香。”
她送她们到楼梯口,看着王建的眼神依依不舍,“下回来……提前说一声,妈给你包饺子。”
“知道啦。”王建挥挥手,转身时眼圈红了,却没回头。
走到楼下,楚盛晗才发现王建手里还攥着那个相框,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没心没肺。
“我妈总说,”王建忽然开口,声音有点哑,“我这名字起得糙,不像个姑娘家。可她不知道,‘建’字挺好的,能扛事。”
她把相框塞回包里,拍了拍:“走,晗姐,带你去吃那家糖醋排骨,我跟你说,比王师傅做的还甜!”
餐馆就在街角,招牌掉了个角,写着“家常菜馆”。老板是个胖大叔,看见王建就喊:“丫头来啦?还是老样子?”
“对!两份糖醋排骨,多放糖!”王建拉着楚盛晗坐下,眼睛又亮了起来,“再要个番茄炒蛋,晗姐你爱吃的。”
排骨端上来时,油光锃亮,甜香味漫了满桌。
王建吃得满嘴是油,含糊不清地说:“这家老板以前是工地上的厨子,(嚼嚼嚼)我爸跟他认识,小时候总带我来吃(嚼嚼嚼)……”
还不忘夹了块排骨给楚盛晗,“快吃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嚼嚼嚼)”
回去的公交车上,王建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头歪在楚盛晗肩上,嘴里还咬着半块没吃完的排骨。
窗外的路灯亮了,照在她脸上,那道在B区添的疤淡得几乎看不见。
楚盛晗轻轻把外套披在她身上,一旁的袋子里露出了楚盛晗偷偷买的男士衬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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