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流

　　方娥清晨是素颜，状态还可以，储丹珍看着她，交代说：“对了，你早上别化妆，去试妆，就别化妆了，可以在车上敷个面膜，到时候化妆师好上手。”

　　“知道。”

　　知道个屁，方娥和苏敏敏根本没去拍过戏，还知道。

　　殷绾绾起来了，去了卫生间洗漱，说紧张，储丹珍比殷绾绾还紧张，起码殷绾绾还有一点点口碑和名气，这次不行，可以回去接着演太后。

　　她储丹珍就没带过一个成气候的，苏敏敏新人就不说了，方娥都站了三四年台了，如周扒皮所说，五年出不来，就不续约了，年纪越来越大，将来难道真的和一帮靓妹争站台，卖化妆品吗？

　　陆乘风早就到了片场，今天试几个女演员的戏，皇甫姝染说她的师兄推荐了薄佩玉，古装皇后，也过来试试女主。

　　这样一来，女主的年龄层确实偏大了，殷绾绾都嫌大了，三十三岁，薄佩玉多大了，四十，四十二？

　　“人都来了，快到片场了，试一试吧。”都是人情，人都来了，总不好说你别来了。

　　薄佩玉状态很好，身形纤细，尤其是背很薄，还是很上镜的，素颜没化妆来的，也没带化妆师，就一个助手，不算大牌的样子。

　　“姝染，你好，在哪里化妆？”

　　薄佩玉是老江湖，知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本来就是插队进来的，尽量就不要拖延时间，直接上妆造，她有演技，相信可以用演技征服众人的。

　　殷绾绾她们到的也不晚，起来的早，大家伙儿早餐都没吃，挤进一个出租车，避开了早高峰时段，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一个小时又五分钟就到了，没耽误一点时间。

　　七点半，殷绾绾也来了，她打扮得不隆重，但是套装，一身白色西服西裤，在深秋的北京城郊外，很显眼。

　　北方灰尘大，禁不起穿白色，还是这样一身白。

　　后面是储丹珍带着她的两个艺人，陆乘风看见储丹珍就笑了，她还在低头找资料，她准备了简历，帮殷绾绾准备的，这样比较专业一点。

　　“您好，我们是乌龙影视的，这位是殷绾绾，来面试‘安夏初’这个角色，这是她的简历。”

　　简历就是写殷绾绾演过什么戏，殷绾绾演过的戏确实多，一张纸写不下，介绍栏里排列得密密麻麻，储丹珍也做足了功课，虽然有些戏内地没有引进，但也要说，不说人家怎么知道你什么成色，什么材料。管它好的戏，坏的戏，都一股脑儿堆积上去，也显得殷绾绾有演技有经验。

　　简历递出来，来人接了，丹珍一抬头，又看见陆乘风的脸。他问她：“饿不饿，吃早餐了吗？”

　　“没，还没，我们没迟到吧，我们住的有点远，不好意思啊。”

　　那确实远，北京东边的郊区赶到北边的郊区，能不远吗。

　　“没迟到，那边有早餐，你去拿，给她们也拿，别饿肚子。”陆乘风说。

　　皇甫姝染在不远处打量，这就是皇族，殷绾绾？她没太注意陆乘风先生看储丹珍女士有一些不同寻常的表情，她的注意力全在殷绾绾身上，这就是陆乘风见卜季雅退出之后，力荐的人选。

　　“吃早餐吗？”皇甫姝染问。

　　“不吃了，直接化妆吧。”殷绾绾说。

　　都是有经验的演员，吃太饱会影响状态，她又不是饿死鬼投胎，现在不吃，等中午休息再吃也是一样的。

　　“好，里面请，殷小姐。”皇甫姝染笑着说，一边和陆乘风打招呼，“我带殷小姐去化妆。”同不认识的储丹珍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储丹珍指着里面，“我要跟进去吗？”

　　她是真什么都不懂，没来过后台，片场也是头一回进，陆乘风笑，“不用，去吃点东西，等她出来就好。”

　　“好，”丹珍转身，忽又回头，拉着方娥和苏敏敏上前来，解释说明：“罗婷婷她身体不适，暂时不能来北京拍戏，我们公司还有两个比较新的脸孔，你看看合适不合适你的那个剧，她们也能演的。”

　　“对对对，我们也能演，什么都能演。”方娥老江湖，知道话事做主的就是这位，立马跟着储丹珍的口风说：“我们也能演，什么角色都行，我们不挑的，那种什么青楼拉客的，卖唱弹琴的，我们都行啊，先生给口饭吃，用我们吧。”

　　这口才，这急智，丹珍都甘拜下风，她偏过头去，调整表情，忍住笑意。

　　陆乘风也在看她，明明都忍不住笑出声了，还在装严肃，他知道她们公司的情况，艺人主要的工作就是站台宣传化妆品，有时候是帮汽车公司站台，有时候是内衣，有时候也有洗发水广告，帮着出镜头发的那种。

　　方娥见大老板不说话，赶紧拉苏敏敏的手，苏敏敏也反应过来，跟着说：“老板，我们很有诚意的，千辛万苦来北京，随便演什么都好，不然我们就这样回香港会被炒鱿鱼的，我们真的很能吃苦的。”

　　储丹珍还没这两人能说，陆乘风望着储丹珍，点她：“你不是有剧本嘛，你觉得她们俩适合演什么？”

　　“珍姐，你有剧本，你怎么不早说？”

　　“珍姐，你好啊你......”苏敏敏迅速发现了陆乘风对储丹珍的不寻常，珍姐怎么想不知道，反正这位先生肯定是先动心了。

　　“哦哦，我有剧本，《三千世》，三千世里面那个沈昭雪啊，那个反派，让方娥去试演一下，她行的。还有那个锦上，让敏敏去吧，她古装应该也挺好看的。”

　　陆乘风当然知道锦上就是个有几个镜头的路人甲乙丙丁，两个小角色，一个锦上，一个添花，都是没什么分量的，谁演都行。她倒是不贪心，为自家艺人争取角色，还考虑了苏敏敏是个纯新人，演戏那叫一个没章法，就是莽。

　　沈昭雪这个角色镜头稍微多一点，其实也谁演都行，镜头面前妖妖娆娆，使坏就行了，对演技要求不高。

　　他原先看中的罗婷婷一定是自己不想演，肯定不是她的问题，她山迢水远从香港跑来北京跟组，一定睡得不好，眼下有淡青。

　　陆乘风帮储丹珍脑补了一出好戏，丹珍看他不说话，以为她要求高了，于是退一步，说：“那就锦上和添花，她们两个能行的，能不能让她们试一试，陆生。”

　　着急了，又开始喊他陆生。

　　陆乘风头一回听人喊他陆生，就是她喊，他还去专门查了，为什么不是陆先生，原来就是一种简略地方口音，无伤大雅的。

　　陆乘风也不再逗她，直接说：“你还知道锦上和添花，这两个我觉得没有挑战性，不如让方小姐试镜蓬诗霜，苏小姐去试沈昭雪好一点，她看起来比较清甜可爱，演坏人不容易被观众讨厌。”

　　这给的是女二和女三啊，不是锦上添花那种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储丹珍赶紧把剧本塞给苏敏敏和方娥，“快点，好好看剧本，研究一下怎么演，我帮你们拿早餐，你们过去那边坐着，对，那边，那边没有风，别着凉，快点，多谢陆生。”

　　她又来了，不知道在忙什么，一忙就很激动，一激动眼睛就很有光亮，陆乘风只盯着储丹珍看，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笑意盈盈的。

　　“多谢陆生！”方娥和苏敏敏齐心合力，一齐弯腰一拜，九十度鞠躬。

　　陆乘风被她们吓一跳，无端受了个大礼，正要退后两步，储丹珍就说：“好了，快来这边坐，有位置，我帮你们拿早餐。”

　　太阳出来了，深秋的北京城天天雾霾霾的，她一来，天空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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