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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出春满园的时候,雪已经下的很大了,踩在地上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凉风打在穗禾的侧脸,她像个鹌鹑一样缩了缩身体。
“李妈妈,把车里的那件披肩给穗禾姑娘披上吧?”
穗禾跟着安景舒出了门,才想起了自己还有些东西没有取。
“公子可否准我.......”穗禾没有讲完。
那公子便说了“准。”
“公子还没有听我讲完的。”穗禾知晓自己的话不会被人听见,或许也没有人想要听。
可那安景舒却专门驻足停穗禾说,“你说。”
穗禾只觉得周身都被一股寒气包裹着,让她无所适从,直到身上披上了厚厚的披肩,虽然不算温暖,可也是抵御了寒风。
像安家这种门户,穗禾先前是不敢想的,可如今经过了这么一遭,好像转换了目标也不是一件难事。
可穗禾却总爱和自己过不去。
“姑娘,我还要去取一些东西。”
龙头客栈门口,那客栈的老板娘还看着穗禾的那一摊子,直到看到了穗禾以及身边跟着的人之后,才慌忙站起了身,“穗禾,你看。”
“她是来拿东西的。”安景舒看着那妇人说道。
妇人眼珠子转了一转,最后笑了笑,“好好好,我这就把姑娘的东西拿出来。”
她的眼却落在那不知谁家公子落下的轿子,算是不俗的,她不再多问,便拿着穗禾的那些东西交付了出去。
“放心,一个都没有少的。”
就这么,穗禾跟着安家公子上了车。
穗禾是跟着安景舒进了府,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安景舒对于穗禾的态度。
“大公子回府。”门房的声音恭恭敬敬,安公子先下了车,由那奶娘搀扶着。
当穗禾下来的时候,那目光却停留在了她身上,似乎在计算着叫什么才好,虽说卑顺,却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
穗禾垂着眼,任由这安景舒拉着自己动手,穿过前院,脚下的青石板被扫得干净,可压不住雪还在一直下着。
那屋子一旁种着一盆常青的盆栽,走到廊前,身穿宝蓝色锦袍的少年刚从拐角处走出来,约莫十二三岁,眉眼间与安景舒有几分相似,却更多了一些少年人的跳脱与张扬,根据安景舒的那位奶娘来说,也就是李妈妈。
这位公子哥儿可是个脾气躁的主,让穗禾让着点儿,那是便是安景舒的弟弟安阳舒,如今正是好学的年纪。
他正甩着手,手上抓着一团雪,看到安景舒回来了,眼睛一亮,蹦跳着走到了他的身边,视线却落在了一旁的穗禾身上。
“哥,你鲜少出门,如今下了雪,我还当你又要出去做什么呢!”安阳舒说着将目光落在了穗禾的脸上,似是在仔细端详着,像是见到了什么稀奇玩意儿。
“哥,这女子是刚买来的丫鬟吗?”安阳舒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廊下伺候的小厮丫鬟听到,那些原本垂着眼的人,都忍不住抬眼往这里瞥。
穗禾抬着头,眼神同样也在审视着面前的人,“见过安家二公子。”
“她的模样倒是眼熟的很,只是我想不起来了。”
“行了行了,你的功课如今做完了吗?如今天寒,先生不愿你们冻着,所以让你在家中,若是明日无雪之后,你回了学堂,就要被罚了。”安景舒拽着穗禾。
穗和的身份那么敏感,更何况,如今都猜不透那皇太孙和皇太女究竟要如何对待这个女子,可是事关地图,安景舒也想知道当年母亲一直在隐藏什么。
安阳舒见如今安景舒沉默不语,脸上的兴致瞬间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嫌弃,“哥,你这是什么眼光,京中美人多的是,便是买个奴婢,也应该挑个模样好的,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哥你好男色呢!”
穗禾看着那人,自己的样貌确实没有那些富人家小姐的出色,可穗禾却知晓人无完人这个道理。
也明白安景舒要娶自己不过是堵住外面人的嘴,如今谁人不知安家大公子至今还未婚配?
穗禾是不在乎的,反正自己在哪里,就会做好哪里的事儿,而对于婚姻这件事儿,她从未想过,若是成婚,她也要回禀双亲的。
可这富家的公子哥儿心绪想来灵活,今日喜欢了她,明日就会喜欢别的,想要立的长远,必得让他知晓自己的作用。
“阳舒,你先回去温书吧,府里的事儿,你便不要管了。”安景舒脸上浮现出一抹倦意。
“李妈妈,穗禾刚入府,想来也累了,你让下人把听竹轩收拾出来,让穗姑娘住进去。”
穗禾并不爱珠子,可当听到了那院子最是安静的时候,心中却生起了暖意,原来他真的记得。
安阳舒见哥哥这般的态度,又看着穗禾,许是觉得无趣,临走的时候扮了个鬼脸吓了穗禾一下,嘴里却讥讽着穗禾没有见过什么,一边儿不知是往哪里走。
而廊下的人到没有一直看着,毕竟每个人手头都有自己要做的活儿。
可穗禾能感受到,一些人的目光还是在自己身上来回扫射,就像是如今随处刮着的风,无处不在,无处不有。
李妈妈看着穗禾,“宋管家,你先带着姑娘去看看院子,我把公子安置好了,便去了。”
那一旁站着,也就是刚刚开门的人。
他一把胡子,像是家中的老人,至少和那李妈妈是一届的人。
领路的管家倒是恭敬的,他总给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只见那李妈妈吩咐过了之后,便领着穗禾走,“您就是穗禾姑娘吧,早有些耳闻了。”
那人走的时候,似乎左脚不大利索。
穗禾点了点头,看着安景舒的方向,然后看向那管家回了一句好。
穗禾撵着关家店脚步,穿过了几重院落,果然看见了一处雅致的小院,只见那院门上挂着听竹轩的木匾。
管家伸手,“姑娘这就是听竹轩,这名字,还是当今女帝赏赐的。”
穗禾看着那木匾上的字,只觉得字迹秀丽,却不曾想那竟然是如今女帝缩写。
院内的翠竹虽然落了叶,却仍旧透露着生机,床下摆着暖炉,桌上一壶暖身子的酒,随着房屋的丫鬟刚把暖炉生好,就连屋子里的被褥都是新的,只是可惜,穗禾闻不见任何气味。
这也是怪事儿一件,不过碍不住穗禾啥事儿,于是穗禾便未将这事儿当做一个事儿。
“姑娘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这屋子里的丫鬟吧?”那管家说完便退了出去。
穗禾刚刚也巡视过了一圈,她这个屋子只有两个丫鬟,一个烧水的,一个是打扫的。
穗禾不喜欢别人站在自己身边,于是等那俩丫鬟做完活之后,穗禾便没有再去指挥两人。
可当穗禾刚拿起一旁的茶盏,那双鬓的小丫鬟便倒上了水。
穗禾看着那人,“你不必帮我倒水,我自己来便可以了。”
穗禾接过那水壶,随后自己倒,那两个小丫鬟对视了一下后,只觉得不解,可她们也是新来的,故而对于穗禾的身份是拿捏不准,只是帮着穗禾将她的那些个东西收拾好,再也没有碰穗禾桌子上的茶盏和其他的东西。
穗禾对于来到安府的第一天的兴奋渐渐褪去,她也想了如今自己在安府的境遇不会比在陆府好很多,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安公子到底图她什么?
这对于穗禾,很重要。
歇了大约半个时辰,穗禾觉得烦闷,便起身往四处走。
“姑娘要做什么?”这是一开始倒茶的丫鬟。
“你。”穗禾指着眼前的人,却说不出话来,她该怎么说。
“奴婢小翠。”
“敢问小翠姑娘,花园如何走?”穗禾觉得如果要是去花园的话,应该会减轻一些。
雪如今已经不下了,可还是有一些雪花的,穗禾喜欢雪,故而她想要去花园的亭子里坐坐。
小翠答应好了之后,便领着穗禾去往花园。
那花园还当真不小,腊月里,什么花儿都败了,唯独几株蜡梅开得正盛,黄灿灿的花朵点缀在枝头,白雪更衬得的那颜色鲜亮。
那池子里的水隐约有上冻的痕迹,如今老雪还未曾扫过,新雪便又添了几分。
踩上去发出“咯吱”的响声。
穗禾最喜听雪声,她踩着走到了亭子里。
而就在坐下的前一刻。
一声站住呵住了她。
她还是坐了下来,那梅花枝头原本落着的鸟儿也惊的飞走了。
穗禾回头,只见两个小厮还在啦拽着安景舒,却没有用劲儿,像是怕惹恼了那位尊神。
那人紧紧的朝着穗禾的方向走来,穗禾本想上去迎一下,至少他也算是这个家的主人。
“穗禾见过二公子。”穗禾看着那人。
却不料那人却冷哼着,“我家的花园大吧,你这丫鬟还挺会享受,刚入府就敢到处闲逛!”那安阳舒指着穗禾的脸说道。
穗禾不卑不亢的笑了笑,“安二公子,我并非是丫鬟,而是安公子请我入府,算是客人。”
“客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惹了人,惯会当缩头乌龟,还想拉拽着我哥哥.......”安阳舒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笑出声,一把打在了一旁小厮的肩上,那声音尖锐,“哎,你相信她说的吗,客人。”
湖边的寒风出来,穗禾不耐烦的拢了拢领口,脸上的神情却未变分毫,“看来公子是爱笑的,这天下之人如何不过是求一个归宿,既然有路,为何不能走?”
“你!”那安阳舒还想骂些什么,却说不出什么,于是他碍于面子还是怼了回去,“我告诉你,我们安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来就进来的,像你这样来历不明的,我哥迟早给你扫地出门。”
“听说你是从羌州来的,果然是穷苦之地,出来的人都那么牙尖嘴滑,令人厌恶!”
穗禾冷眼撇向那人,“羌州地界盐矿甚多,这京城半数都是从哪里运出来的,莫非公子平日里便不吃了吗?”
“你!”安阳舒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指着穗禾的手都在发抖,本来他就只是想来嘲讽穗禾的,却不料这人嘴皮子如此厉害,自己都以及气的浑身发抖了,她还是一脸平静,甚至从刚开始的笑意到如今的冰冷,都是一种自热的情绪变化。
“你等着!你等着!”安阳舒自知理亏便赶忙走了。
“姑娘,你好嘴,平日里我们这些丫鬟要不被嘲笑长得不好,要不就是被嘲笑家乡不好,不然就是说我们笨手笨脚的,姑娘如今也算是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那丫鬟笑盈盈的给穗禾竖了一个大拇指。
“罢了,好好的梅花景是赏不成了。”穗禾手里握着的冰也化了,摊开手,等着凉风吹过,那水也一点点的风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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