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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那个答案就像是魁地奇里的金色飞贼,在他快要抓住的时候从指缝之间飞速溜走。
“喂。”温执强压着不爽接通了电话,“江大强,你最好告诉我是有正事找我,否则这一次我绝对会告诉你妈你又藏了部手机。”
“小舅舅,我不是说了别这么叫我吗,多难听啊。”电话另一半的江游不满地哼哼起来,“我找你当然是有正事啦!”
江游是温执姐姐的孩子,他怎么也想不通温柔知性的大姐和文质彬彬的姐夫居然会生出来一个像江游这样的混世魔王,才六七岁就惹出了不少麻烦。
“说。”温执揉了揉太阳穴。
“最近是不是有个综艺找你。”
“哦。”温执有些不耐,“找我的节目一天好几档,你说哪个?”
“当然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明星家庭旅行观察类综艺《星途之旅》啦。”江游看着平板上的新闻,两眼闪闪发光。“五个明星带着五位自己的家属出发去看极光,极光诶!~~~”
温执不以为意:“哦你说这个,我已经拒了。”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震天响的哀嚎,让温执不得不把自己的手机拉远了点。
“而且,你不会以为如果我去的话会带上你吧。”温执看透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不可以吗?”江游的声音期盼小心翼翼里又带了着点可怜,“节目录制时间可是在暑假诶。”
“早点死心吧。”温执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挂之前还不忘补刀,“放心吧,我会告诉你妈你想暑假不写作业跑出去玩的。”
“喂——”
嘟的一声,江游小朋友的嚎叫被隔绝在外。
他还不死心地又打过来好几遍电话,被温执一遍遍地挂断后才终于放弃,屏幕再也没亮起。
被江游这么一打断,温执的思绪再也回不到刚才的状态。
秦叔也再也没说什么,安静地把人送到了家。
*
也不知道是拜交到了朋友所赐,还是因为ABO世界的神奇体质,林暖的病好得很快。
没到三天就能跑来跑去,不到一周,他身上的红肿就消得差不多了。
这几天里林如灼没什么通告,一有空便带着林暖往暖阳幼儿园跑。
林暖在一群小朋友里面混得如鱼得水,刚开始还有点生疏,最后竟然隐隐成了一呼百应的孩子王。
这幅场景似曾相识。
林如灼看着不远处玩耍的小朋友们,有点出神。
自己可完全做不到这么顺畅地跟一群陌生人混熟,也不知道他这性格到底是孩子的天性,还是随了另外一个人。
“决定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纪圆安静地走到了他的身边,跟他并排看着。
“差不多了。”
林如灼算算时间,之前的那笔钱差不多到账了。
至于侯恬那边的医药费……他要再想办法了,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顺便问一句,小暖到底是算做幼儿园的学生呢,还是孤儿院的孩子。”纪圆声音轻柔,那问题却如同一把匕首。
听到纪圆如此亲昵地称呼着他,林如灼心情有点复杂。
“我会来的,我有空的时间就会来的。”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在生活与工作时刻不停的逼迫下,他一边要照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康复的侯恬,一边还要在聚光灯下工作,甚至还要担忧林暖的存在被人发现。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时间来到这里,连林如灼自己也说不清。
这几天来如潮水般升升降降却挥之不去的情绪再次袭来。
是愧疚,是亏欠。
“好的,我知道了。”纪圆轻轻点头。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林如灼觉得她对自己的敌意好像没有第一天那么浓厚,大概是因为林暖太过招人喜欢,他也被爱屋及乌了吧。
紧接着,纪圆看了眼日历:“既然如此,下周日送过来怎么样。”
“玩了那么多天,那个时候,他对单独留在这里不会太过抵触。”纪圆托腮,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脸颊,“刚开始你可以每天都来这里,再接着两三天一次,再然后一周一次,再然后……”
“渐渐地,温水煮青蛙,他就不会想你了。”
纪圆的用词很直接,林如灼在心里问自己,这不是正如自己所愿吗。
所以,干嘛要难过呢。
“……好。”
*
刚跟林暖见面的那几天,林如灼每天都觉得度日如年。
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孩子来。
但偏偏要送走林暖的这几天,时间反而流逝地飞快。
快到林如灼连做一道菜都没能学会。
最后在中午的饭桌上端给林暖的只是一份过了火候的糖醋排骨,因为醋放多了,酸得有点刺人。
林如灼尝了一口,有点不好意思。
但他也没别的选,毕竟厨房里能勉强上得了台面的只有这一份而已。
林暖却吃得很香,筷子动个不停。
看着正在吃饭的林暖,林如灼缓缓问道:“林暖,你今天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今天就是之前他跟纪圆约好的时间了。
再拖一会,他就把人送过去。
“游乐园!”
林暖瞬间给出了答案,这是前几天他从别的小朋友嘴里听说的。
那天有个姓钟的小朋友带了一个可爱的狐狸头箍来,说是在游乐园里买的,林暖这才知道原来暖阳的小朋友们绝大部分都去过那里。
就他自己没去过,别人谈起来的时候都说不上话呢。
林暖心痒痒了好几天,终于找到机会。
林暖圆溜溜的大眼看着林如灼,甚至还伸出右手小幅度地拽了拽他的衣袖。
心理防线本来就不堪一击的林如灼瞬间心软,答应下来。
然而上头之后就是后悔。
他好歹也是一个明星,带着一个孩子到人山人海的游乐园里去,就跟把自己拿到火上烤没什么差别。
说反悔很简单,林暖也一定会答应。
但是在这样的日子里,真的要拒绝林暖吗?
林如灼闭上了眼。
打扮严实一点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于是一个小时后,一个带满墨镜口罩帽子的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出现在了游乐园面前。
尽管没人看得清男人的面孔,但那肩宽腿长的惊人身材还是惹得不少人频频回头。
S市的游乐园本来就是全国闻名的网红乐园,再加上正好是周末,更是挤得水泄不通,不管往哪走都是来来往往的游客。
林如灼本来就讨厌与人接触,在这种场合里更是觉得折磨,恨不得躲着人走。
然而在这种地方,越是排队久的地方意味着越好玩。
看着眼巴巴盯着各种游乐设施的林暖,林如灼实在不好意思说不想排队,只能跟着他一起挤在人堆里,挤完了旋转木马挤鬼屋,挤完了鬼屋挤观光车,为数不多的耐心也被挤成了碎片。
看着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把形状各异的气球,正要发给面前小朋友的NPC,林如灼眼前一黑。
又要挤。
好在这是个问答游戏,用不着排队。
NPC提了一个关于乐园的问题,只要答对了就能从他手里拿到气球。
林暖记忆力和反应速度不错,刚听到问题就答了上来。
NPC的动作非常迅速,没过一会就把林暖选好的粉红色小猪气球塞到了他手里。
甚至还非常称职地继续角色扮演:“小朋友们,我们城堡是不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
林暖十分配合地拖着长腔:“是——”
“真乖,这个气球就奖励给最可爱最听话的小朋友啦。”
林暖欢呼一声,拽着气球就往外跑,眼睛发亮地把气球给林如灼看。
“看!”
林暖跑得太快,惯性使然,飘在空中的那只粉色的卡通小猪甚至轻轻撞了下林如灼的鼻尖。
好丑。
林如灼有点嫌弃地看着那个玩偶,但毕竟孩子在场,他不得不说违心地说了一句:“挺可爱的。”
谁料林暖瞬间笑嘻嘻地把气球绑在了他的手腕上。
“嘿嘿,是不是可爱又显眼。”
绑完,林暖就蹦蹦跳跳地往外走着,一边走一边说。
“这样我回头的时候就能够一眼找到你啦。”
林如灼心里一颤。
看着周围紧紧抓住自家孩子的大人们,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到底哪里跟他们格格不入。
人潮拥挤,别人都生怕孩子从视野里消失。
只有他放任林暖在前面蹦蹦跳跳,甚至还要对方跑回来找自己。
顾不上人挤人了。
林如灼叹了口气,步履又快了几分。
*
游乐园最出名的项目是夜场的烟火秀,林暖当然不肯错过。
不过小孩子精力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到烟火秀快结束的时候,林暖的眼皮子已经掀不起来,歪七扭八地倒在了林如灼怀里,任凭远处轰隆隆的响,怎么喊也喊不起来。
林如灼自己一个人自然是没看烟花秀的兴致,便打算离开。他拿睡昏过去的林暖没办法,只能把人背在背上,逆着人流慢慢地往出口走。
没过一会,林如灼感觉到肩头有点湿漉漉的,额头瞬间冒起了青筋,压着嗓子喊了一声。
“林暖……”
你小子该不会在我背上流哈喇子吧。
“嗯?要吃生日蛋糕了吗?妈妈。”
林暖显然睡迷糊了,连林如灼对称呼的叮嘱都忘记了。
“什么……生日……”林如灼的脚步慢了下来。
今天是他的生日吗?
林如灼从没问过林暖这个问题,毕竟生日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美好的象征。
但很显然,生日对于林暖不同。
烟花声太吵,林暖压根没听清林如灼的话,嘟嘟囔囔:“我本来想吃过生日蛋糕再睡的,可是我现在实在太困了,明天再吃可以吗?”
林暖试图睁开眼,但他实在太困了。
汹涌的人群、灯光璀璨的游乐园,还有眼前人宽厚的肩,任他依靠,永不离弃。这一切太美好了,就像是卖火柴的小女孩在火焰中看到的美妙幻境。
他觉得自己如此幸福,幸福到有什么东西抑制不住,从自己眼眶里溢出。
“我知道你想给我一个惊喜,可是我可是很聪明的,一眼就猜出来了。”
“毕竟,这还是你第一次带我来游乐园,第一次陪我这么久,第一次给我买这么多可爱的玩偶,这么多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我好幸福。”
“我一直在等啊等,等蛋糕什么时候端出来。可是妈妈,你的蛋糕实在来的太晚了。”说到后面,林暖的话更加黏糊不清,好像下一秒就要进入梦乡,“所以……我们明天吃好不好……”
“反正明天,我们还在一起。”
在烟花间隙的寂静中,林暖的轻声细语如同雷声般轰鸣。
“谢谢你妈妈,今天的生日,我过得真的很开心。”
不远处,一颗烟花冲天而起。
林如灼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中炸裂开来。
不远处,纪景正安静地看着他,面容沉静。
这里距离暖阳幼儿园不远,半个小时后林暖就会被送到那里。
明天,他们不会在一起了。
这就是他给林暖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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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