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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陵
娥皇再想拦她,为时已晚。鲤鱼已将不违插入阵眼。
剑身嗡鸣,蓝光大盛,红色结界片片龟裂。诛神本就取诛神恶念之意,尽诛三界奸邪恶毒,何况是荼毒万余生灵的血祭阵。
“破!”一声怒喝,鲤鱼加注灵力,顷刻间结界受击碎裂,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冤魂四下奔逃,呼号震天。
“星染!将他们收入乾坤袋!”
月沉,墨雪与星染闻声,三人成阵,合力祭起乾坤袋。
霎时,水底暗潮翻涌,沙石水草搅的混浊,冤魂源源不断的被吸入乾坤袋。
完了,一切都完了……
娥皇瘫坐地上,毫无仪态。
女英抱着她的肩啜泣。
“姐姐……夫君他……他当真已入轮回?我日思夜盼与他团圆,竟空忙一场。”
彼时承尧帝圣意,二人下嫁于舜。舜生来英俊勇猛,才能出众,唯叹其弟瞽叟心生嫉妒,多次刁难。她姐妹二人常为舜出谋划策,助其脱险。舜视她姐妹二人如神女,日夜疼爱,从未有过嫌隙。
如今……如今……
都怪这个贱人!
娥皇怨毒的看向鲤鱼“贱人,去死!为我夫君陪葬罢……”
一阵冷笑后,藤鞭猛然挥出,鲤鱼手持不违,手起刀落,藤鞭断为两节。
破血祭阵时碍于波涛,娥皇并未看清鲤鱼手中的诛神剑,此刻惊觉,后退两步,惊慌喃喃“你没死?没死?不……不!我亲眼看你死于禹王剑下,你为何?”
“潇湘!”女英发觉姐姐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鲤鱼手中的不违,同样瞪大眼,满是不可思议。“呵……潇湘又如何?今日都得死。”
她振臂一呼,虾兵蟹团团围住,星染收了乾坤袋拿出折扇。四人后背相抵,眼见大军聚集,大有将她们困死此地之意,鲤鱼率先动手。
剑气涤荡,势如破竹。
鲤鱼驭水,月沉驭冰。
鲤鱼打出的每道水波在月沉助力下化做冰锥刺向来敌。
鲤鱼暗叹与月沉的默契,但当她看到一列列被冰锥穿胸而过的死尸时,她深沉的目光中只余沉痛。
同样活生生的性命,精怪也不该枉死。
随即毅然转身踏着堆叠的尸体朝娥皇女英杀去,不愿再对虾兵蟹将动手。或许是源于潇湘骨子里的不忍,即使她再不愿承认与潇湘的关联,却仍心软水底精怪。
这些都曾是潇湘的臣民。
她不该屠杀。
都是生灵。
皆是性命。
“鲤鱼姐姐。”随着月沉一声惊呼,鲤鱼遍体鳞伤从兵刃间穿过,五指紧扣住娥皇的脖颈。
“退下!”在她冷叱下,数万兵将停下手中兵器,呆愣的看着她,静等着娥皇发号施令。
鲤鱼冷笑着对怀中的娥皇道“他们还不知我手下就是你的喉骨,你并无发号施令的机会。”
娥皇异常平静“动手罢。”
女英在一旁咬牙切齿,眼睛看着鲤鱼要盯出火来。
“贱人,放开她。”
鲤鱼目露不解,神情莫名,手上力度稍加,娥皇脸色又白了几分。
“一口一个贱人……我究竟何处令你如此不满?”
“你还敢问!”女英低吼“若非你约我夫南巡至苍梧,他怎会身死他乡,我姐妹二人何以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我作何相约?”鲤鱼追问。
女英骂道“你惯来与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据说蚩尤亦对你青睐有加,你这般人,与人相约能有何好事?不过是生性风流,四处招惹罢了。”
她扯着嗓子,声音极大。周遭人听得清楚,月沉瞬息黑脸,若非星染暗暗拉住她手腕,恐怕她已一拳揍向女英。
鲤鱼问清后并不恼,只是从怀中摸出龟甲,放开女英将龟甲塞进她手中。
“舜帝有言,生死无阻,清气浩渺,心之所向,千里亦达。望二位珍重,莫辜负他一番心意。我与他清清白白。”
看清龟甲图案的刹那,女英神色稍变,与娥皇一同看过后,忽齐齐拜向鲤鱼。
“多谢。”
鲤鱼不解这二人心思转变为何如此之快,不过既然回心转意,愿弃恶从善,她不便多做追究。
自帝喾时期绝地天通后,神明不问凡间事,自有人皇万恶消。奈何天地间遗留精怪众多,人皇力有不逮,才放任湘夫人此类为害一方……
鲤鱼不愿多管闲事,招呼三只狗崽子速速离去。
怀里揣着万余怨灵,需尽快送往幽都,早登极乐。
宁乡客店已被焚烧,想来是娥皇女英派人善后,四人衣衫褴褛,面面相觑。
鲤鱼薄唇轻抿,似是无奈,她道“等我片刻。”
身影消失在街口。
月沉问“鲤鱼姐姐作何去?”
星染拉着二人在路边蹲下“自然是寻衣服。”
路上行人纷纷,三人蹲在路边格外扎眼,有面善妇人经过,摇头咋舌,从口袋里掏出把枣子放下,才叹气离去。
星染毫不客气的抓起收入乾坤袋。
等鲤鱼回来,路人零星,天色已晚。
没等星染开口问她去哪,鲤鱼先披头一人扔去一身衣服。
“月沉墨雪身量高大,寻不到合适的女子衣衫,便拿了两套男子衣衫将就,日后再换。”
转至无人小巷,麻利换下脏衣。
星染边换边嘟囔“日后出门,我必多带几身衣衫,哪儿用得上此等俗物将就。”
鲤鱼不语,动手帮月沉与墨雪整理衣领。男人与女人装扮不同,女人衣领能挡住胸口,男人衣服往往露出小半片胸膛,此时炎热,想找身不漏的圆领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鲤鱼此去的一柱香的时辰都用来翻出两身圆领衣衫。
“欸……玉影姐姐,我帮墨雪就好。”
星染见鲤鱼一副年长者任劳任怨的贤良模样,顿感不快,立即挤开鲤鱼替墨雪整理。
鲤鱼不解,却也不放在心上。
反倒是月沉皱眉盯着打打闹闹的两人若有所思。
“勿闹,即刻动身。”银剑召出,御剑而行。
星染俏皮一笑“玉影姐姐,如今我灵力恢复,我与阿雪御风而行,好教你省些力气。”
“也好。”鲤鱼微微颔首,身后月沉探究的打量不远处搂在一起的二人。
幽都之城只知大体方位,且较为偏远。路经沅陵,夜色渐浓,鲤鱼提议歇息一晚。
夜色笼罩在四方大山之上,村落间几处灯火闪烁,隐隐有蛮声獠气的交谈话音传出。
石板铺就的小路上带着水汽,牛毛细雨飘洒,四周缭绕着透人心脾的凉意。
“鲤鱼姐姐,此地出奇静寂,我有些不安。”
鲤鱼握紧月沉的手,轻声安抚“莫怕。”
或许是村落居于苍山翠林之间,此时的确有些静的过分。
走近后发觉家家黑灯闭户,那几处灯火从一家客店流露,且内里人声嘈杂。
来至门前抬眼看云幡,其上三个大字——地临天。
“几位可是住店?好巧不巧只剩两间客房。”
美貌女子站于门后,衣衫单薄清凉,露着两条洁白臂膀。
鲤鱼上下打量着这位举止轻浮的客店主人,对上那双妩媚眼睛,被其中透出的森森寒气惊到。
她陡然僵住,本能想拉月沉离开此地。却被此女热络的拉入店内。
“赶路乏累,歇歇脚,饮碗酒水就算我请。”
月沉从始至终紧握鲤鱼的手,被店主人一同带了进去。她站在鲤鱼身侧,有意打探“敢问尊下名姓,地临天又是何意?”
“听几位贵客谈吐,想必是从北地远道而来,对本地知之甚少,这地临天的地字取自幽都,沅陵往西便是苗疆地界,苗疆之祖蚩尤居住九黎城,自涿鹿那一战后,军队溃散,民众搬迁,九黎城荒废,帝喾绝地天通,人神分隔,留凡间太平。也正是那时,不周山为通天之路,上达神界,九黎城沦为幽都,与鬼界相通。巧的是不知何人定论不周山通天路名唤幽都之门,常有人弄混,故生出地临天一词。至于我嘛……”
她指尖朝自己一指,俏皮一笑“我名唤呈渺。”
星染懒懒倚靠于墨雪肩头,斜眼睨道“破名字……九黎也是可怜,蚩尤若是知自己的九黎城鬼魂徘徊,不得气活过来?”
“欸~不可妄言。”鲤鱼对她说教,声音不大不小,正能让呈渺听清“既是踏足苗疆,怎可辱人先祖。”
说罢转头对呈渺赔笑“阿妹年幼言辞无状,我代她向姑娘赔罪。”
呈渺不气反笑,将端来的酒樽推向四人“尝尝我亲手酿的酒。”
月沉鼻尖耸动,酒气激的她打了个喷嚏。
“为何味道如此烈?我等怕是无福消受……”
呈渺眼神微冷,红唇弯起“怕我下毒?”
她端起鲤鱼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我好心好意赠酒与你等祛寒,不曾想好心当做驴肝肺。”
鲤鱼见状一时不决,若呈渺一番好意她不可辜负,却只怕她别有用心……
“罢了,既然为难我不强求,是去是留您几位随意。”呈渺甩甩衣袖离去,一阵香风缭绕,鲤鱼心底莫名难受,一把抓住月沉的手。
“上楼。”随手掏出一颗夜明珠扔向呈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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