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唠杀手好吃懒做

　　61
　　孔雀买假包的菜市场，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西兰花菜市场］。
　　我很喜欢——后来孔雀登基，硬是把它改成［爆米花菜市场］，算是达成了她当年的誓言。
　　我走到我们曾经租住的小平房门口，看到郁金香花海是金色的海浪。对门的菜市场建了高大的珐琅彩凯旋门，旅游的人都会来这里买个假包。
　　牌匾上，是孔雀带着调侃的六个鎏金大字——爆米花菜市场。
　　真的闪瞎狗眼。
　　孔雀审美品味极差，别说真包假包，她连珍珠和糖豆都分不清。在她眼里，除了闪闪发光的真金白银，只有亮黄勉强进得了她的眼睛。
　　而他们孔雀一族，找对象都挑顶好看的，相貌第一，家势第二，品性第三，能力第四等等等等。
　　就她这样的审美……我觉得吧，她总有一天会把三足金乌从天上拽下来。
　　“我喜欢温柔的。”孔雀掰手指，一条一条给我数她的梦中情人：“要他往东就不能往西，要他撵狗……”
　　我一边种花一边想：
　　三足金乌每天上班路线是固定的，不以孔雀的意志为转移，每天工作24小时，也没时间撵狗斗鸡……
　　这样的话……我心想恭喜，天上那位仁兄逃过一劫，可以继续工作，普照大地。这样我新种的郁金香就可以健健康康地长大开花，我想它们在阳光下亮的晃眼。
　　我还可以买一个躺椅。
　　再搭一个葡萄架。
　　“……他一定要会做饭，会打扫卫生，还会带孩子，哦，对了，他还得会做饭！”孔雀开心地拍手：“想吃炸薯片……”
　　“搭个葡萄架吧？”我说。
　　“啊？在这？”孔雀看了一眼门口的杂物堆。那是房主堆的狗窝，塌了，狗都挖不出来。
　　当然，这事儿我没和孔雀说。
　　“嗯，我明天找人把这清理一下，然后搭个架子。”我大致比划了一下，继续说：“你明天有空没？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卖树苗的，买一棵葡萄藤，记住了没？”
　　“没问题——我想要一棵樱花树，我喜欢吃樱桃。”孔雀掰手指：“还有……”
　　“那你该买的是樱桃树。”我扶额，叹气：“好了，去，屋里把电视打开，大点声，听听明天下不下雨。”
　　“好～”孔雀啪嗒啪嗒回屋了，她拖鞋是坏了还是怎么着，走路像个小鸭子。
　　好了，世界太平。
　　我坐在小马扎上，继续往地里埋郁金香的种球，乐此不疲。

　　62
　　我发现我们的小白痴没有遗传孔雀的审美。哦对，没有血缘……那应该说是没有被孔雀传染。
　　小白痴长大后是个冷酷硬汉，只不过被他天生的圆脸大眼拉低了严肃感。他只喜欢黑白两色，因为他身上只有黑白两色。
　　我怀疑若他是个彩鸡，会不会什么颜色都喜欢。
　　反正雪逍不喜欢我的颜色，应该是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
　　他小时候有一段时间特别怕我。
　　那段时间他被奶妈下毒，我和孔雀差点吓疯。好不容易救回来后，我才有时间腾出手来清扫垃圾。
　　然后那些垃圾不知道怎么托人找的关系，和雪逍说那毒是鸩羽过水——是我要至他于死地。
　　原因无非就是那几条，翻来覆去说烂了的，比如——我要孔雀给我生太子。
　　天啊宝贝儿你可是我们一起从大街上捡的，多么有纪念意义——即使这就是事实，但总有骗小孩的嫌疑。
　　孔雀也没有办法，她一开口这小白痴就跟不傻了似的，就一句话一直怼孔雀：“你是不是要给我生太子弟弟？”
　　我说孔雀要不咱们报警吧，这孩子再不歇停，咱们都得去住ICU了。
　　“这样吧。”孔雀崩溃着崩溃着，居然笑了起来：“我带他去批奏折吧——”
　　“先给他念些骂你的消消气……顺便教他写写字……”孔雀憔悴地不成样子：“天家无小事……咱们捡他回来，是不是做错了……”
　　“我觉得咱们应该吸取教训。”我直接拍板儿：“咱们分工协作，你教她批奏折我教他学医，制毒的话看他愿不愿意——好了，去，补觉去，丫困死我了赶紧洗洗睡去……”
　　“但是……”孔雀还在那但是。
　　“没有但是。”我拉开门叫侍女来给孔雀更衣，自己则走到水井旁边拉水上来洗脸。
　　洗着洗着忽然想起个事儿，转头隔着房门喊孔雀说明天上朝叫上我，我也去。
　　孔雀没答应，倒是那侍女出来跪安说，她已经睡着了，和太子一起。

　　63
　　“你们平常在朝上怎么吵，怎么闹，不要紧。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孔雀不会动你，我也不会。
　　但你们若是动手杀孔雀，也没问题——我杀回去就是了。
　　这也没啥，杀皇帝并不稀奇。谁都喜欢杀皇帝，我也喜欢，皇帝再大也不过是一刀一箭的事儿，你们很清楚。
　　这也就罢了。
　　但——动我儿子？
　　不好意思，你们，得死。”
　　硬汉雪逍毫不脸红，把上面那一长串中二病似的发言背给我听。我听着似曾相识但只觉得一股子熟悉的沙雕气息……
　　直到他说，这话是我说的，说这是那天我破天荒的跟孔雀一起上朝，还说谁不乖就杀他全家，嚣张跋扈简直目中无帝。
　　那天之后，骂我的奏折比之前多了八倍有余——直接造了个新典故，叫“鸩鸟之罪，罄竹难书”。
　　孔雀看那些奏折看得还可高兴——在她眼里那都是夸我的，也不知道她怎么长得眼睛。
　　连乌鹊安锡都写了一封奏折大骂我是傻逼，他当着我的面遣词用句，几度增删后终于心满意足，然后叫青鸟过来交给皇帝……他说他要赶时髦，还要融入群体。
　　回去后孔雀说不愧是乌鹊安锡，文笔真好，骂的动听。
　　“我妈让我背下来了。”雪逍看着我，面无表情：“她把她认为骂的好的、夸的棒的，都挑出来放在一起，每天让我背，还要默写，错一个字都不可以。”
　　“她为了不让你发现，还让我背了整套帝国简史——整整八排书架的《帝国简史》，就怕你哪天心血来潮问我你妈教了什么，而我只会背你的彩虹屁。”
　　“更糟糕的是——你还从来没问过。”
　　我一边吃麻辣小龙虾一边听儿子控诉我，他这么委屈，我要是再不吱一声的话，显得多不近人情……
　　于是我问他：“但你…不是个傻的吗？我怎么问你？”
　　“不是！！！！！！！”
　　儿子气炸了花，变成毛头鹰，什么硬汉什么风度，全都炸成鸡毛掸子。这得是多大的怨念，让他如今一争霸天下的超级大佬，在这儿孩子似的嗷嗷大叫：
　　“我不傻！！！我从来就不傻！！！整个皇宫就你俩以为我是傻瓜！！！！”
　　“我们猫头鹰本来就比其他鸟晚熟！！！你们凭什么！！！凭什么告诉全世界我雪逍是个傻瓜！！！”
　　“你以为我想叫‘雪道’啊？！还不是‘雪逍’太出名？！！！有你们这么坑孩子的吗？！！有吗？！！”
　　“逼得我一出宫门都得改名！！！无论是打牌还是争霸！臭老爸你还我名声！！！还我清誉！！！”
　　啊。
　　行吧。
　　好惨一个娃。
　　我心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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