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危猎物

　　晚上，到了该坐浴的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刘乐成挠着脑袋说：“少爷，药泡好了，呃……你能走吗？要我抱你过去吗？”

　　韩东悦有些为难地说：“我能走了，但是还弯不下腰，等会要麻烦你帮我脱一下裤子……”

　　“行！这是小事！”

　　刘乐成答应得爽快，可真要脱裤子时刘乐成还是很别扭，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脱男生裤子，犹豫间就对上了韩东悦疑惑的眼神，他忙解释：“少爷，你放一百个心，我绝对是比钢筋还直的直男！”

　　韩东悦僵硬地点了点，把脸扭到一边。

　　刘乐成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地脱下了韩东悦的裤子，他对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概念，可看见韩东悦腰上、腿根上一些尚未退散的淤青时，就止不住的浮想联翩了起来……

　　刘乐成心中大惊，仓促地说道：“少、少爷，我在外面等你，你好了叫我一声。”

　　刘乐成慌慌张张地走出浴室，迎头撞上了初一，此时他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正对上初一审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心虚了起来。

　　“CT诊断报告出来了，你现在去拿一下吧。”初一抬眸，冷冷地盯着刘乐成脸颊上不自然的红晕。

　　刘乐成感觉脊背一阵发凉，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男孩居竟气势如虹，口中的话语也是不容置喙。

　　刘乐成连连点头，落荒而逃。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韩东悦一抬头，眉头就皱成了一团，“怎么是你？”

　　初一居高临下地看着韩东悦，他一语不发，平静的表情下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上下打量的目光看得韩东悦浑身不自在。

　　“你来干什么？出去。”韩东悦语气不善地说道。

　　初一皮笑肉不笑地说：“当然是来帮你上药。”

　　“不需要你帮，出去。”韩东悦冷声说着，别开脸。

　　“不要我帮，要刘乐成帮你吗？”初一嗤笑一声，走上前，撩起了韩东悦宽松的病号服，戏谑地说：“你给他看我在你身上留下的这些痕迹？然后还要让他帮你上药？”

　　“你他妈的！”韩东悦闻言肺都快气炸了，顿时忘了自己还在坐浴的事，起身握着拳头就往初一脸上砸去。

　　韩东悦弱不禁风的拳头在初一眼里就跟闹着玩一样，他稳稳地接住韩东悦的拳头，“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你随随便便就把身体给别的男人看，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你脸皮这么厚啊？”

　　“管你屁事啊？你管的也太宽了吧？”韩东悦死活抽不出回手，气势弱了一半，只能用眼神凶狠地瞪着初一，“你他妈是不是以为跟我睡过两次就能自以为是地来管我的私事了？”

　　初一冷笑，“不好意思，我对你的私事、还有你都不感兴趣，我只是想在你的伤痊愈之前，对我的造成的后果负责罢了。”

　　“我自己的屁股，你这么上心干什么？你别忘了你只是我爸花钱雇来保护我的下人。”韩东悦气得嘴唇发颤，“还有，我要提醒你一点，你对我是不是有点关心过度了？要是你这个小处男，觉得跟我睡过两次感觉不错就对我纠缠不清，我可是会很困扰的啊。”

　　初一脸色一沉，脸上的五官都抽搐起来，他指节攥得发响，冲着韩东悦的脸猛地举起了拳头。

　　他真该掐死韩东悦，如果第一眼的时候就掐死他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愤怒将他他的眼底染成一片血红。

　　韩东悦被吓得浑身颤栗，他下意识就抬起手挡住脑袋，那双明媚的眼眸里汇聚着泪水，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就连这幅胆小怕死的样子都和初见时一模一样。

　　初一突然回过神，眼中的暴戾消散而去，变得明亮透彻。

　　初一失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深深叹了口气，又朝韩东悦伸出了手。

　　“你、你干什么？你别过来！”韩东悦畏畏缩缩地抱住头。

　　初一默不作声，拿过毛巾把韩东悦身上的水擦干，没有了往日的耐心和温柔。

　　韩东悦不敢再反抗，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看见了初一红得跟兔子一样的双眼，就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隐约听到耳边传来细微的叹息声，身后那只手的力道也跟着轻了不少。擦干之后，初一沉默地给他穿好衣服，抱回床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离去。

　　那失望、受伤的眼神让韩东悦胸口发闷，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初一疲惫地靠在墙上，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地难受起来。

　　是他搞砸了，明明让那件事成为过眼云烟就好，明明只要像韩东悦一样风轻云淡地放下就好，可他终究是耿耿于怀，既做不到在酿成错误前克制，又做不到在结果无法改变时洒脱。

　　有时候记性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韩东悦随随便便就能忘掉的事情，也许只有用刀把他的大脑剖开，将那一部分记忆剔除，否起他大概终其一生都无法忘掉那个美妙的夜晚。

　　可是忘不了又有什么用呢，就像韩东悦说的，韩东悦没必要、也不会为他这份莫名其妙的情绪负责，他和韩东悦只不过是一段金钱交易，本就是永远不会交汇的平行钱，不管行进途中发生了怎样的偏离，终究也会走向毫无交集的结局。

　　初一正失神，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急急忙忙地走到了楼道间。

　　“老大。”

　　男人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问道：“怎么了？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遇到什么麻烦了？”

　　只是两个字，就被听出了端倪，初一无奈得挠了挠头，“没有。这边一切正常，韩东悦还在中心医院，这几天也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那你呢？遇到什么麻烦了？”男人慵懒的嗓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我……没有什么麻烦。”初一支支吾吾地回着话。

　　“好了，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撒谎能骗得过我吗？”

　　初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把这几天和韩东悦之间的事一吐为快。

　　电话那头隔了很久传来一阵坏笑，男人调笑道：“看来我们老幺在初尝人事之后，情窦初开进入青春期了。”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对韩东悦……”初一警惕起来，他大概明白男人话里的意思，但他不应该、也不能拥有那样的感情。

　　“你别着急下定论嘛。”男人语调悠长，“像咱们这样孑然一身的人，孤独久了，感情都会变得非常淡漠。当然了，对我们来说，感情反而是弱点。但人类是世界上感情最丰富的动物，你遇到稍微一点给你温暖的人，你就会无限放大他们的好，那是因为那些被你遗忘的感情需求会在这一刻疯狂反噬，你会变得谨小慎微、神经敏感，但那不是你的错。”

　　“你试着抽离自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看他，他真的有那么好？真的值得吗？”男人的声音渐渐变得严肃，“如果不值得，那就该断则断；如果值得，也必须断。”

　　初一听着，瞬间清醒了不少，只是心中沉闷的心情不减反增。

　　男人一笑，又不正经起来，“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玩玩他，玩到我腻歪了之后就抽身离开。但你不是我，你太嫩了，以后多跟我去‘rust’玩玩就好了。”

　　初一失落地问：“老大，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有这种困扰？”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发出一声自嘲的笑，“好了，别多想了，过两天我去中国办点事，到时候来看看你。”

　　刘乐成走回病房门口时，正碰上打完电话回来的初一，“初一，我过去的时候医生都下班了，打电话问医生，医生说结果明天才能出。”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刘乐成若有所思地看着初一远离的背影，他推门进房间，发现韩东悦已经穿戴齐整坐在床上了，有些不自然地问道：“少爷，你是不是还要……上药？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了，你帮我叫护士进来吧，你就在外面等着吧。”韩东悦揉着疲惫不堪的脑袋回答。

　　“好的。”刘乐成莫名松了口气。

　　护士一进来，看见韩东悦紧张兮兮的表情就笑着安慰他：“你不用害羞，我们要帮很多病人看伤口，过两天，就不会记得你了。”

　　话虽如此，可是要在一个异性面前光屁股心理负担还是很重。韩东悦扭扭捏捏地脱下裤子，结果除开感觉害羞、丢人以外，也没有多余的想法了，怎么同样都是上药，初一帮他上药和护士帮他上药的感受就是不一样呢？

　　“诶，怎么没看见那个皮肤黑黑的弟弟呀？”护士一边涂药，一边问道。

　　“不知道，出去玩了吧。”韩东悦敷衍道。

　　“那是你的表弟吗？不过看着不像中国人。”护士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又自顾自地说：“他今天还特意跑来嘱咐我，说你怕疼，要我给你上药的时候轻一点。我看他这么关心你，还以为是你的亲人。”

　　“啊？”韩东悦惊讶地回头看着护士。

　　护士看见韩东悦惊讶的表情，反应过来是自己说的话让人误解，笑着解释道：“他不是说这个地方，他说的是你腰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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