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福作灾

　　进入十二岁，2002年元旦过去未久，六十四岁的文阿姨，没有多少痛苦的，在常州老家小住月余后，一夜安睡中结束了一生。文阿姨的去世，顾瑜宝不清楚家里做了些什么，从去参加过葬礼的季阿姨态度看，顾家祖父母必然没有薄待文阿姨身后事，想必是风光下葬笼住了人心。季阿姨在家也已然半年时间，她与文阿姨一样，很是偏爱顾瑜宝。尤其对顾瑜宝父亲，总是有各种夸赞话语，后来顾瑜宝才知道。季阿姨年轻时候，来顾家寻文阿姨玩，见过几次还未成婚时的顾宁和，对于风度翩翩，学问又高的顾宁和，那时就好感大的不得了。文阿姨去世时，她自己子女都没回来，是顾宁和不但到场，还行了孝子一应礼节。可不就是加深了季阿姨，爱屋及乌对顾瑜宝的好。何况顾瑜宝本身，长得好成绩也好，还不怎么劳烦人，比她自己儿子带着都省事。

　　季阿姨常会带顾瑜宝，去菜市场挑选果蔬肉类，了解菜品质量，尤其是各种物品价格，她自己儿子可是不愿意去的。这种生活习惯，也是祖母的意思，好让顾瑜宝从小知道，柴米油盐与物价，避免长大有盲区。文阿姨秋季还在家时，就看着季阿姨教顾瑜宝，开始学起菜品，一周学一样菜式。会自己做饭料理家务，这也是江浙男孩，都必须要会的一个技能。真的会做菜，才能真会吃菜，也不容易被人误导，还能不落了下乘。什么事情其实都是如此，只有真的会，那才能有鉴别能力。不会书法不会画画，从来没在这方面下过功夫，怎么可能会懂的鉴别？美食家也是如此，真正的美食家，自己就是个好厨子。通过自己动手，熟悉一项事务，才能有基本了解能力。

　　这年冬季上海依旧寒冷，一切按部就班，老太太带着孩子们，住到巨鹿路上。不过说是住不了多久了，政府已经下达拆迁动员，虽然老太太不想拆，可也违拗不了大势所趋。选择有两种方案，一是给内环最好地段，两套两室小面积房子和巨款。二是给中环普通地段，五六套大面积房两室和巨款。顾瑜宝祖母一生五个子女，首选当然是第二个方案，但排除了顾瑜宝小叔。大姐为家里打理家业有功，会获得两套房屋，顾瑜宝、大姑母、小姑母各一套，钱财由老人掌握（后来是给顾瑜妗，买成了金苑的房屋）。巨鹿路的房子装修，是很用了些心思的，了拆迁也不太看那些，所以祖母一开始抵触拆迁。好在有律师斡旋，也不算太吃亏。来年就要搬去静安寺附近，被划定为文保的小洋房，那里就不可能会再被拆。当年是和巨鹿路房屋，一起被祖母家收回，并同时进行的装修。每年祖母几个外甥，都要花大价钱进行保养。这得益于祖母几个哥哥在境外，都有一片不错事业，外甥们多有在上海开拓经营，对于钱财更是从来不吝啬。

　　要放寒假那一周，已经考完完试，只是法定时间还没到，学校继续上着最后几天课。那年的寒冷天，使得到处冻爆水管，早上骑车沿北京路上学，隔几天就会遇到，公房楼上爆管成瀑布景象，也算是当时上海一个景观。冬季四点钟放学，九年级的顾瑜旼要晚半个钟，因为要备战2002年的中考了。顾瑜宝等她放学，已经是成为习惯，有时候还要看她挨训。老师们都感觉神奇，哥哥比妹妹岁数小，加上俩人学习水平差距很大，一度让人怀疑俩人，是不是真的一家人。那日严友书因为他爸爸，算是年前休假回了上海，所以早早就被司机接走，回了东街一家团聚。顾瑜宝就独自在教室，做作业和看书，静等顾瑜旼放学。不想突然出现个，让人惊喜的人影，是顾瑜妗已然从日本回来，还第一时间来接自己弟弟放学。

　　那时学校是可以随便进的，不似如今什么学校都不好进。一贯不会喜形于色的顾瑜宝，高兴的直接蹦起到顾瑜妗面前，满脸喜色语态开心的道：阿姐，我不是做梦吧，你这都回来了？顾瑜妗张开双手，顾瑜宝很懂的，扑上前去抱住她，姐姐身上那熟悉好闻的味道，让顾瑜宝内心愉悦非常。好在教室那时已经没人，顾瑜妗对谁都冷，可对自己这个弟弟，有着格外的亲近，还很喜欢亲吻他，顾瑜宝也喜欢被她亲吻。所以拥抱相面，是少不得的流程，俩人腻味一阵后，顾瑜妗问道：这个点早就放学了，你怎么还不回家？顾瑜宝拉着姐姐，坐在自己位子旁边，有些无奈的回道：老四要中考了，晚半个钟下学，甚至还要长一点，她是妹妹，我阿要陪着点？等会我们一道去吃肯德基好哇，她一直嚷着要吃，晚点我们在去大世界玩。不过要先回趟家，和阿娘说一声，我再拿点钱带上。

　　顾瑜妗笑眯眯的，给顾瑜宝收拾起书包回道：阿弟又攒多少钱了？顾瑜宝毫无保留的告知：有三千多块钱了，我想过年时候，给阿姐买个金手镯好吗？最近电视上，总是有金镯子的广告，真的是蛮好看的。我有去南京路上，偷偷的亲自看过，70多块钱一克，个么我的钱好买一对。你同大姐一人一只，阿是好的很？顾瑜妗明显一惊，她难以置信才十二的男孩，居然会想到给自己买金镯子。就凭顾瑜宝这份用心，就让顾瑜妗欢喜的很。顾瑜宝的颜值自比不说，唇红齿白五官端正，有着书香门第的贵气同时，还有着武官家的英气，同时还因为身世原因，总是带着些淡淡的忧郁。顾瑜妗对自家弟弟的颜值，那是非常肯定和喜欢，再加上非常懂事，气感又特别合拍，加之和顾瑜宝之间亲近，丝毫没有那种姐弟屏障感，让其感觉有别样的舒适。

　　让只是见到顾瑜旼，又是另一副脸色了，要不是顾瑜宝执意要等，她是根本不会浪费时间等她。等顾瑜妗被人追打似的，一窝蜂从自己教室，跑进顾瑜宝教室，还没到门口就开始哇哇叫：阿哥，我要吃炸鱿鱼，快快快，我要饿死。待进门一看就顾瑜妗时，那是顿时愣住，顾瑜宝刚好开口招呼，只见顾瑜妗牵着顾瑜宝手，就要往教室外走，硬生生打断顾瑜宝要出口的话，只给了顾瑜旼一个不咸不淡表情。这在顾瑜旼眼里，妥妥就是被挑衅和蔑视，可是对于顾瑜妗她是很怕的，因为吵架吵不过，打架更是不可能会赢。只能鼻子里哼了一声，跟着在顾瑜妗与顾瑜宝身后，去往车棚取车。平时顾瑜宝见到顾瑜旼放学，是会主动接过她书包，放到自己自行车上，好让她轻身骑车舒服些。今天因为顾瑜妗拿着个包包，顾瑜宝就疏忽了自己妹妹，等到了取自行车时，看着顾瑜宝和顾瑜妗手牵手，一路欢声笑语。

　　顾瑜旼别提心里多气了，竟是赌气的把书包，硬塞到顾瑜宝身上，这才让顾瑜宝想起自己疏忽了。忙将其书包放到自行车篮筐里，也看出了顾瑜旼不高兴，说道：炸鱿鱼今天就不要吃了，中午你都吃过了，那个季阿姨讲不卫生，吃多了闹肚子就不好了。现在咱们先回家，帮阿娘说过后，我们一道去吃肯德基，你不是一直说要吃嘛。今天阿姐回来了，咱们三个好一道去。吃好了我们去大世界玩，你之前讲晚上去鬼屋，坐小火车才更有意思，个么今天满足你的心愿。顾瑜旼这才阴转多云，在多云转晴，马上回道：我要吃全家桶，那个吃着才过瘾，汉堡可乐也都要。顾瑜妗似笑非笑，像看傻子一样看顾瑜旼道：读书读书不行，吃饭你倒是每次第一名，还都是爱吃垃圾食品。顾瑜旼也不示弱，姐妹俩巴拉巴拉，一路斗嘴到家。

　　那会大世界是上海小朋友，很喜欢去玩的一个所在，堪比综合大型游乐场。成年人也是很喜欢去那儿，属于老中青都适宜。一楼就是各种吃，进了大门穿过哈哈镜厅，是大戏台和吃茶、吃点心的散台。附近老年人很喜欢在那儿，每天喝杯茶看看戏，早上吃碗面，中午吃个盒饭。三五好友可以坐那儿，吹牛皮一整天，要么聚在一起下棋打牌，比公园可有意思的多，台上还有唱戏的助兴。其他楼层是各种表演和游乐设施，比如顾瑜旼很喜欢的鬼屋火车，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就喜欢那种刺激吓人的东西。顾瑜宝祖父每个月，都会带着他去玩，和熟人喝茶下棋。去大世界是祖父，少有的娱乐事情，也是和老伙计，炫耀的重要场所。顾瑜宝不只是围棋下的好，下象棋那也是，小小年纪就放倒了一片，这么宝贝的孙子，当然要拿出来炫耀下，这是老人们都通有的一个毛病。

　　正式放暑假第二日，顾瑜宝在祖母和二姐，一同看着下试穿，今年订做的西装，属于日英结合版。后摆双开骑马装英式风格，方便坐下也显得很绅士。裤子和衣服颜色分开，西装哑光深黑色，配米灰色西装裤，就很有日式风格了。或许是因为订做缘故，也或许是顾瑜宝，真的就是天生适合穿正装，每次衣服上身，都能让人眼前一亮。祖母对于顾瑜宝，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贵气，那是非常的欣赏，更难能可贵的在于，顾瑜宝从不颐指气使。对家里阿姨也好，还是服务人员，以及外间人员，都很是绅士客气，礼貌中还会让人舒适。这在当时许多贵姓人家，已然可以说很是少见。哪怕许多人家会明面教育子孙，对所有人都平等客气，可是那种流于表面的客套，和骨子里的傲慢，还是会让人一眼看出来，不似顾瑜宝那般，让人觉得贵而不傲。

　　巨鹿路上居所，顾瑜宝几乎没见过，有亲眷前来拜访，但在这年却是例外。一个三十多岁青年，长相白净微胖，面容儒雅且温和，从脸型神态看，就肯定是顾家人。领着比顾瑜宝大两岁的男孩，登门给顾瑜宝祖父母提前拜年。这个青年就是顾俞均，顾瑜宝的大堂兄，w集团创始人与领导者。顾家那一代资产外相代表第一人，领着的孩子就是他儿子顾文，要叫顾瑜宝一声小叔。顾俞均父母属于，同宗未出五服结合，生下的孩子除了长得不高，略微有点痴肥，别的方面都很是在线。顾俞均三十不到，就成为全国知名首富，既是其个人努力，也是顾氏一门大力帮衬有关。其中以顾瑜宝大伯顾宁生为首，为其谋划了这一切，才能使得其成为，年轻的首富企业家。所以顾俞均有要事，都会先拜见顾氏，苏南顾瑜宝家这一房，然后才会召集宗亲议事，最后才是法定董事会。

　　顾瑜均说不上风度翩翩，但看着很温和，让人有好感度，只是他儿子可能遗传，上一代近亲结婚的延续瑕疵，略微有点胖以及迟钝。对于和自己儿子一样大的小堂弟，顾俞均展现了一个大哥的态度。在2002年w集团，即将上市的第一支股票中，顾瑜宝会得到，所持有母公司股份相应比例。信托基金也会在顾瑜宝十八岁开始，每月发放数百美金生活费，还会逐渐递增直到死亡。当时登门拜会，家里股票上市只是一桩小事，主要是鼎昌总统，身体已经将近大限。在顾宁生羽化后，鼎昌总统得不到有效丸剂续命，现下已经是油尽灯枯。作为顾家在海外，最有权势的宗人，顾家在其身上花了不少心血，当然也反馈了许多，比如一个庞大的工业园区。顾瑜均在其国投入颇大，因此问计于顾将军，大概率是怕鼎昌总统一死，会影响顾家在其国利益。

　　二人深谈许久，而顾文则是和，顾瑜宝等人一起玩耍。即便家里最不聪明的顾卿，都小声问顾瑜宝：舅舅，这个哥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怎么看着反应那么慢。四嬢嬢就比他大一两岁，感觉完全就是两类人。顾瑜宝没有回答他，只是嘘了一声，顾卿立时会意。顾文开口说话都很晚，那时候都以为是贵人语迟，比如五百年前顾家那位圣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是真迟钝，而不是圣人姿。后来发现不对，顾瑜均没少求医问药，顾宁生在世时，顾文都已经快恢复到，正常年岁水平状态。结果顾宁生羽化一走，还是那些药物和治疗，少了顾宁和为其看治，顾文智力是肉眼可见下降。许多玄之又玄的事情，真的是很难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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