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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姜衍又零零碎碎忙了两天，总算赶在周三ddl之前，把小组pre收了尾。
小组其他几个人也都完成了各自的部分，将写完的文稿和ppt发在群里，由组长陈阳负责最后的整合和提交。
姜衍松了一口气，再次确认发送在群里的文件是修改后的最新版本之后，合上了电脑。
他坐在地毯上，愣了会儿神，站起身走到厕所，心不在焉地洗手。
洗手台对着一面镜子，温水细润地缓缓流出，姜衍的视线落在镜子中的影像。
左脸颊的掌印经过这两天的冰敷已经好了许多，只有凑近一点仔细看的时候，才能隐隐约约看出一点淡红色的印记。
但下巴上的两处淤青似乎还需要时间散开，在姜衍白皙的皮肤上，有些扎眼。
好在这两天的课程并不多，况且秋末冬初正是流感的高发季，因此姜衍一直戴着口罩，也并没有什么人觉得奇怪。
但是后天的课就要上台作pre，姜衍皱着眉头，用指腹轻轻按了按下颌处的淤青，仍然感受到很明显的痛感。
戴着口罩上台的话，应该也不会很奇怪。姜衍想，系里好像很多人都感冒了。
因为结束了一个课程ddl，姜衍吃过午饭之后终于心情舒畅地睡了一个很长的午觉。
等醒过来的时候，他迷迷蒙蒙地无法看清窗帘是否拉上了。
姜衍隐约记得，他睡觉的时候，厚重的金丝绒窗帘只拉了一半，秋末午后的日光柔和地从另一半窗户里照进来，姜衍是在这样温柔的光线中入睡的。
但是现在房间里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姜衍窸窸窣窣地摸索，摸到墙壁上的开关，按开房间的灯。
窗帘已经完全拉上了，严丝合缝地遮住了整个窗户，没有日光照进来，使他有一种丧失时间的混沌和抽离感。
他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所以，他这一觉睡了足足三个多小时。
但是窗帘是谁关的呢？
姜衍靠着床头想，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沈承簪。沈承簪似乎很不喜欢沈家有外人在，因此沈家的钟点工、厨师、司机等等，都会尽可能地快速完成分内工作，绝不在沈家多呆一分钟。并且姜衍在沈家住了这些天，发现每天早上来打扫的钟点工，只负责客厅厨房等公共区域，沈承簪的卧房和书房，连同姜衍现在住的这间客房，似乎是没人打扫的。
会在工作日下午走进姜衍的房间，拉上窗帘的，似乎只有沈承簪。
这两天以来，沈承簪也始终没有回家吃饭，照常早出晚归，和姜衍几乎碰不着面。
那么今天，沈承簪怎么有空回来，甚至于还到姜衍的房间来过？
姜衍支起耳朵听了会儿，并没有听到门外有什么声响。
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出房间，朝走廊外看了一眼。
沈承簪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从姜衍的房间看过去，主卧房间的门关得很严实。
姜衍不太清楚沈承簪还在不在家。但沈承簪并不是逾矩的人，在进入姜衍的房间之前，一定是先敲过门，在姜衍没有应声的情况下，仍然走进姜衍的房间——沈承簪约摸真的有事找他。
姜衍这样想着，已经踱到了主卧的房门前。
他抬起手，犹豫了几秒，轻轻叩了叩门。
没有人应声。
姜衍再次叩门。
仍然没有人应声。
姜衍紧张的心情舒缓下来，松了口气，转身欲走的时候，主卧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姜衍往后退了一步。
沈承簪出现在门后。
“......姜衍？”沈承簪说。
虽然是在家里，沈承簪仍然是一身正式的浅灰色暗格纹西装，但胸前的领带却被随意地扯开，就那么松散地挂着，使人联想到秋日枝头垂落的最后一片叶，摇摇欲坠。
姜衍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胡乱套着的皱巴巴的棉质睡衣，再次向后挪了挪步子，才开口说话：“沈总......我下午睡着了，您找我？”
沈承簪微微点头：“闫怀说你在家，但是敲门没人应，所以进了你的房间。抱歉。”
“没事没事儿，”姜衍连连摆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下午睡过头了.....这两天做pre，有点累.....”
“做好了？”沈承簪问。
姜衍点头：“......对，今天是ddl。”
“嗯，可以发个最终版给我吗？”沈承簪顿了顿，解释道，“挺感兴趣的。”
“......当然可以，”姜衍点头，又想到了什么，迟疑道，“沈总......我没有您的联系方式。”
“问一下闫怀。”
“好的沈总，”姜衍仍然点点头。
沈承簪低头看着他。
姜衍的脑子就有些宕机了，有些窘迫地站在沈承簪面前。
所以刚刚敲沈承簪的房门是要做什么？
姜衍很快地感觉到耳廓又热起来。
“噢......那个，”总算想起来了，姜衍松了口气，说，“沈总，您下午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沈承簪似乎也有些愣神，顿了顿，说：“......想问你要一份学校的课表。”
沈承簪问：“方便吗？”
“......啊？”姜衍错愕地张了张嘴，有些艰涩道，“学校的课表......我们系的吗？”
沈承簪点头：“对。”
“但是......因为我们同一门课可能同时有好几个老师开在不同的时间段，所以每一个学生都可以自由选择排课......系里是没有统一的课表的......”
“你的课表可以吗？”沈承簪说。
“......可以的。”姜衍说。
“谢谢，”沈承簪顿了顿，“下去吃饭吧。沈菁给你留了饭。”
“好，”姜衍说，他迟疑道，“沈总......您不吃吗？”
“吃过了。”沈承簪颔首。
姜衍点点头，迷迷糊糊地转身，走下楼梯。
主卧的门在他身后重新关上。
一直到吃过晚饭，又回到客房，姜衍都没想明白，沈承簪刚刚的那一番行为是什么意思。
问他要了pre的最终版本，问他要了学校的课表......如果抛却他和姜衍之间那层强行扯上的婚姻关系，沈承簪的所作所为，全然是一个关心后辈学业状况的年长者——类似于兄长的角色。
但是现在很明显不是。现在沈承簪是姜衍名义上的伴侣。
姜衍理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先问闫怀要来了沈承簪的联系方式，发送了添加好友的请求。
沈承簪似乎正拿着手机，很快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姜衍从手机里翻出一张课程安排表，发送给沈承簪。
沈承簪：[有另外的版本吗？]
姜衍摸不着头脑：[什么？沈总，我没听明白？]
沈承簪：[这张课表没有显示授课教师。]
“......”姜衍皱着眉，从相册里翻出一张显示每门课程的任课教授的课程表发送给了沈承簪。
沈承簪：[谢谢]
姜衍却拿着手机，似乎有了一点头绪。
所以沈承簪并不是对姜衍的课表感兴趣，是对课程的授课教授感兴趣？
姜衍又想到了之前和沈承簪在车上的对话，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次，沈承簪似乎是对尤教授开的那门世经概有些兴趣。并且，听沈承簪的语气，他和尤教授，似乎是熟识。
这样想来，没猜错的话，沈承簪或许是对尤时尤教授感兴趣。
虽然并不清楚沈承簪和尤教授究竟有什么渊源，但好歹给沈承簪的奇怪举动找到了一个稍显合理的解释，姜衍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第二天晚课的时候，姜衍的这个猜测，似乎又被坐实了一点。
周三晚上18：30-22：10，正好是尤教授开设的世界经济概论。
因为还有别的琐事要做，姜衍在沈家吃过中饭就回了学校，在学校忙完了杂七杂八的事情，已经五点多了。
晚上的课是18：30开始，现在这个点，再赶回沈家吃饭有些来不及了。
姜衍给闫怀发了消息，想了想，还是打开了和沈承簪的对话框。
姜衍：[沈总，我刚刚忙完下午的事，晚上有晚课，就不回去吃晚饭了，我在食堂吃了。]
沈承簪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好。]
姜衍：[玫瑰花]
沈承簪：[上课之前，在经院门口等我。]
看到沈承簪这条消息的好一会儿，姜衍都有些懵。他又把这条很短的消息又看了两遍，确认沈承簪的意思似乎是准备来经济学院门口和姜衍碰面？
但是B大的校园并不对外开放。校园门口的门禁24小时有保安值班看守，学生和教职工都需要刷卡进出校门，外来人员不得入内。
姜衍不太确定沈承簪是否清楚这条规定，他迟疑片刻，打字道：[沈总，我们学校要刷卡。您要进来的话，需要我帮您填写亲友入校申请吗？]
姜衍：[但是辅导员审批可能很慢。]
沈承簪很快回复：[不用]
“......”
姜衍：[好的]
如果沈承簪和尤教授相熟的话，想来沈承簪应当是有渠道打申请进入B大的。姜衍想。
18：25，姜衍吃过晚饭，站在经济学院教学楼的大门口，等着沈承簪。
这个点儿，仍然有不少学生踩着点进入教学楼，姜衍就这么在门口站定，巴巴地向远处的大路上望着，和周围抱着书匆匆忙忙奔向教室的学生们有些格格不入。
姜衍再次看了眼时间，已经18：27了。沈承簪仍然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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