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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
涂玄嘴边掠过一丝笑意,他往前走了几步,到周恬知面前缓缓蹲了下来。
周恬知感觉他的态度不再像敌人,但他身上的保护壳好像刚刚要融化的冰层,不再那么坚固却仍旧保持着应有的低温。
涂玄眼尾带有微不可查的笑意,“你很开心吗?”
周恬知仰起脸大大方方地说道:“我可以变得跟你一样强了,自然开心。”
他垂下眼睛,轻声笑了一下,“原来如此。”
接着涂玄抬起眼睛,略带玩味地的眼神在周恬知脸上流转,又恢复了他惯有的不屑口吻说道:“谁告诉你会跟我一样强?”
周恬知闻言心中一震,书中确实没有提及吃了别人的内丹就会拥有他的功力这回事,是她心里先入为主,自以为是约定俗成的规则,难道白高兴一场了?
“那内丹有什么作用?”周恬知微微挑眉,虚心地发问。
“我可以结出两个内丹,你吃的那颗是我体内幽族之力的一部分化成的。”涂玄注视着周恬知的眼睛,观察她的反应。“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把所有功力转入内丹之中,更何况幽族之力只是我功力的一小部分而已。想要获得我所有力量,你还真是贪得无厌。”
原来如此,不过谁说非要你全部的功力了!只是误会了规则好不好,真是只自以为是的狐狸。
周恬知不满地皱起眉毛,想要反驳,涂玄把手放在自己的嘴上,轻轻摇头,示意她先不要出声,他放下手接着轻声说道:“我允许你贪得无厌,我会让你变得更强,直到所有人都无法再威胁你,可我不会让你比我更强,因为我要让你永远不敢违背承诺。”
他说话时候的眼神好像逐渐化开的墨石,慢慢扩散,逐渐从坚不可摧变得模糊不清,周恬知看到他瞳孔逐渐放大,虽然说着威胁的话,可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柔软,他的眼睛被垂下来的睫毛微微盖住,苍白的肤色让人感受到一种脆弱的美感。
她看地心脏怦怦跳动不止,差点被他的样子迷惑,她深呼吸了几下,接着迅速睁大自己的眼睛,清醒了过来,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老大你放心,我肯定勤加修炼,绝对不拖你的后腿。”
周恬知不是石头,她自然看出了涂玄的变化,但不明白他为什么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自己之前说的太过了,让他产生了什么奇怪的误会?不管怎样她都得及时提醒涂玄,让他明白自己只是他的一个小跟班而已,她不想让涂玄对她有任何特殊的感情,毕竟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只是一个穿书者罢了。
她说完话看向涂玄,见他眼睛也微微张大,瞳孔重新聚集,表情先是恢复了平常,过了半刻突然惨然苦笑,不知为何,周恬知脑子里浮现出一朵晨露中残破的小野花,孤零零的在微风中摇曳,这让她产生了一阵怜惜之情,意识到自己的感觉,她快速甩了甩头,把脑袋里莫名其妙的想象清除了出去。
她小心翼翼举起手在涂玄一眨不眨地眼睛前晃了晃,倏然间,在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她的手突然被涂玄抓住,手中的触感冰凉柔软,周恬知呆滞住的脸瞬间红透了,你在干嘛啊喂!反应过来之后她使劲往后扯自己的手,想要挣脱,可是越扯手就被握得越紧。
“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周恬知瑟瑟地缩起双腿,胳膊带着上半身抗拒地使劲往后倾斜。
“为什么如此抗拒?”涂玄的眼睛墨色幽深。
周恬知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她边往后挣扎边喊道:“男女授受不亲不懂吗,你先放开我啊!”
涂玄的眼神从扩散的黑墨逐渐变成尖锐的红剑,周恬知见状本能般地抬起在身后支撑的手掌,一簇火焰从掌中砰的一下窜出,此时涂玄突然松开手,周恬知一卸力,向后仰了下去。
她支起上半身,揉着自己的手腕,心里止不住的吐槽,这狐狸怎么突然就耍上流氓了!她正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倏地眼前一黑,周恬知疑惑地抬起自己自己因皱眉思考而半眯着的眼睛,一个特大号狐狸头覆盖住了她头顶的空间,一双红透了的巨大双眼正紧紧盯着她,吓得周恬知本能地大叫了一声。
喊声过了一会,周恬知才恢复了理智,她声音颤抖地问:“涂……涂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别吓我,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这一下接着一下的意外情况,让周恬知害怕,她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反复惊吓的压力。
她鼓起勇气又看了一眼巨大化的狐狸,心想难道他走火入魔了?
狐狸露出了自己的尖牙,大头向下压,缓缓贴近了周恬知的脸,吓得她连忙往后退去。我的天老爷,这是什么情况,它是打算现在吃了我吗?之前该吃的时候不吃,现在又是搞什么幺蛾子?
她收回乱七八糟的想法,试图开口唤醒涂玄,“涂玄?涂玄!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是我,周恬知。”
巨大化狐狸发出了极低沉的声音,“周、恬、知,你是个异类,不应该存在于此,我现在就要让你永远消失。”
什么?!涂玄是怎么知道她是异类?难道他开了天眼,知道了真相?明牌了还怎么玩?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周恬知警惕的看着巨狐,怕他下一秒就咬掉自己的脑袋。
低沉的声音响彻小屋:“你不应该告诉我你不惧成为幽族,你怎么可以开心,你该怕,你该绝望,你应该求我不要让你吃下内丹。与其让你有朝一日得了机会离我而去,不如让你现在就消失。”
就因为这?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间就发疯了,周恬知以最快地速度回想刚刚都发生了些什么,她突然脑袋一通,上前抓住了狐狸的巨爪,“我愿意留在你身边,直到我死去,绝对不后悔,不管因为什么我都不会走的。”周恬知猜想是刚才自己的几次抗拒让涂玄破防了,这是什么得不到就要毁掉的狗血情节啊。
果然狐狸一愣,低头看了看爪子上握着的手,缓缓收回了利牙,眼神也平静了下来,周恬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脏从嗓子眼回落。
她一直不敢松开握着狐狸爪子的手,就这样跟它大眼瞪小眼地维持了好一阵。
不知多久,周恬知甚至觉得有点困了,眼皮不受控制地就要闭上,她刚一眯眼,眼前的狐狸突然变回人形,手中触感一变,吓得她清醒过来。
周恬知手指本能地一缩,又立马小心翼翼地舒展开恢复了原状,人形涂玄就这样静静地低头看着那只手,居然有一点含情脉脉的意味,周恬知被他这眼神看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如果有毛早就炸了。
涂玄另一只空闲的手臂伸直,一件小物从角落的箱子里弹了出来,飞过来落入他掌中,是一个六面体小物品,上面刻印的复杂神秘的纹路发出淡淡银光,涂玄拿着它的手指不知何时渗出鲜血,纹路被血浸满,瞬间金光乍起,把整个密室都照亮了。
他把发着强光的六面体放到了一直握着的周恬知的手中,“它可以帮你融合内丹的力量,把它带在身边吧。”
话毕慢慢松开了周恬知的手。
周恬知手心向上拖着六面体,初接触觉得身体中寒意涌起,很快又被一阵暖意压制,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她感觉自己的五感逐渐变得更清晰了,涂玄轻轻一动,她敏感地瞬间捕捉到平时不可能听到的声响,她略有震惊地用手轻触猫耳,果然变得更敏锐了。
但之前涂玄那些亲密的举动让周恬知不太敢接受这个东西,因为莫名感觉有点定情信物的意味。她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既不激怒他,又能顺利的把东西还给他。
涂玄好像看出了她的迟疑。“不必怕我,以后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更不会因为给了你个东西就图报,放心收下吧。”
周恬知听他语气平静,比平常多了几分郑重,表情也柔和自然,她也不想再激他,便顺着他的意收下了。
“谢谢。”周恬知观察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吓到你了。”涂玄声音低沉微弱,眼睛向下,没有直视周恬知。
“嗯。”周恬知没有掩饰,她不希望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她只是个工具人,理智告诉她绝不应该在这个世界留下什么情感羁绊,既然只是任务,何必留下什么牵挂呢?百害而无一利。
而且涂玄……刚才的那些反常的举动应该是出于一种占有欲,周恬知可以跳出来,做个理智的旁观者,不会糊涂的把他一时的情绪曲解。
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要赶快变强,才能有把握扭转结局。
正当周恬知理智的思考自己的计划的时候,手边毛乎乎的手感把她从想法中拉了出来,一只小黑狐狸正贴在她的手边。“你干嘛?”周恬知惊讶地看着涂玄,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累了,带我去睡觉。”涂玄理所应当地提出要求。
“你的伤不是已经好了吗?完全可以自己走路。”周恬知怀疑狐狸的大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今天真是一次比一次奇怪。
黑狐狸好像没听见她说话,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她身边,居然玩耍无赖这招?
周恬知也不理它,自己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大大咧咧地走到密室门口,学着涂玄的样子把手放在了上边,果然开了!她本来只是猜想吃了内丹也许这个门会把她认成涂玄,看来她想对了。
随着密室大门缓缓打开,外面的阳光洒了进来,暖烘烘的,周恬知的眼睛被突然的光亮刺的眯了起来,果然在敏感的知觉下,连光亮都变得格外刺眼。
“我先走了,你自己出来吧。”周恬知留下一句话,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今天的的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她也感觉身心俱疲,小木屋里的那张大床一看就很舒服的样子,但周恬知只看了几眼,还是挪了出去,回到外间她之前睡觉的角落,打算眯一会,恢复一下精神。
梦里涂玄背对着她站在繁花盛开的小院中,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他弯着腰给轻轻摇曳的花儿们浇水,“涂玄。”周恬知听到是自己的声音在喊他。涂玄转过身,一缕微风轻轻扬起他的发梢,笑意在他脸上化开。突然间狂风大作,满地疮痍,周恬知站在山峰之巅,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眼前残石碎瓦,鲜血横流,涂玄身上的黑袍在狂风中乱舞,手中鞭子已成暗红,在地下拖出一道血痕,他转过头来,艳红的双眼满是萧杀之意,周恬知踉跄地在狂风中逆行,“涂玄!涂玄!……”她竭尽全力的拼命呼喊,涂玄好似察觉不到她的存在,朝他自己的头颅举起沾满鲜血的双手。
“涂玄!”周恬知满身冷汗惊醒过来,发觉自己醒在木屋的大床上,身边蜷缩着一只小黑狐狸。
原来只是噩梦一场,周恬知放松了全身绷紧的肌肉,擦试着自己汗水密布的脸颊,擦着擦着,她动作一顿,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一下,我为什么会在床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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