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爱

作者:甜酸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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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离年三十越近,大家的情绪就愈发高涨。
      企划部的工作算是告一段落,只需要做些清点统计工作。但做为公司骨干,齐伊络这段时间必不可少地跟着向蔚然奔赴一个又一个饭局,打点各类关系。美名其曰——联络感情。
      三杯白酒下肚,齐伊络头开始犯晕,和向蔚然交换了个眼神后,仪态万千地起身,跟众人道个不适便出了包厢。

      洗手间里的灯光是清一色的橙黄暖色调,温暖又暧昧。檀香的味道漂浮在空气里,淡淡的,不浓烈。
      洗了把冷水脸,舒服多了,抬头镜子里面的女人发鬓微乱,脸颊红润得有些不自然。补好妆,把东西收好,想想向蔚然酒量不错,一个人也应付得来,于是便不急着回包间,而是从随身的手提包里取出包香烟和打火机。
      “擦”地幽蓝火焰蹿高,慢慢吞吐,烟雾缭绕,镜子里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脑子却因为尼古丁的作用清醒许多。
      “伊络。”冷不防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身,撞进眼里的是方峻温和的笑脸。

      对她吸烟的举动似乎没有过多惊讶,方峻闲步走近了她,伸手把她嘴边细长的香烟摘走,摁灭在洗手台安置的白瓷烟灰缸里。动作一气呵成,无比流畅。
      她还没反应过来,手指一撮才抓了个空,低下头:“你怎么在这?”
      空气里是烟草和乙醇掺杂的气味。方峻皱了皱眉,看着她,答非所问:“喝了多少酒?”
      “呃?三杯。”在方峻散发的无形气场下,她举起手来,比了个三。
      眼看着方峻眉头又皱了皱,最终无可奈何地叹气:“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知道。”这样子的方峻才感觉不那么陌生,齐伊络笑开了,“这不是应酬嘛!”
      “等会你家宝贝儿子又该嫌弃你了。”方峻说着笑了,齐伊络微微恼怒,上次和方峻聊电话的时候,她把浩轩嫌弃她喝酒的事说了,结果不想这个时候被他挑出来。

      “别恼了。”笑着,他伸手给她把散落下来的头发掠给耳后。
      “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推开他的手,她问。方才他手指擦着耳朵时,那种极其细微的麻痒让她如遭电殛。
      “事务所办庆功会。”他说得简单。
      齐伊络亦不多追问,看着他抿抿嘴:“这样啊!”
      “什么时候散场?我送你回去。”
      眼里闪过极快的喜悦,想了下还是摇头:“不用了,估计还有得磨。”
      “不急,到时候打我电话。”不给她再次反驳拒绝的机会,他接着又说,“喝了这么多酒,我怕你到时候找不到门回去。”
      “好吧。就给你个充当护花使者的机会。”他说得漫不经心,她回得更是随意。两人相视一眼 ,笑逐颜开,为着彼此之间的默契。

      “行了,我先回去,向蔚然估计在心里骂我了。”说了几句,齐伊络记起还在奋战中的向蔚然,自是以公事为重。
      方峻点点头:“也好,记得到时候打我电话。”
      “嗯。知道了,罗嗦。”转身,憋了很久的笑自唇角弯出,旁边整面的镜子将她脸上满满笑意真实映照出来。

      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她才把手搭上黄铜门把,轻轻一旋,推了进去。
      一成不变的橙黄色调,头顶几盏眩光灯不停轮回转动,洒下大把迷离彩光。音响声开得很大,喧闹嘈杂。一大群男男女女围坐一处,灯光暗影间,笑语不断。
      “不好意思,刚在外面碰到熟人就……”话还没说完,一个大嗓门就切断了她的话,嚷嚷着:“齐经理回来了,快来跟周总喝一杯。”

      周总?脑子瞬间捕捉到这个陌生的称呼,今天悦华做东请的都是官员,除了向蔚然哪还有什么老总?
      疑惑着,她朝里面看去,隔着光怪陆离,隔着醉人酒香,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似曾相识的人影,太阳穴突突跳动,齐伊络几欲转身就走。但到底是没有,她一步步走近,不过几步的距离,却像是跨越了无数时光,那些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顿时变得鲜活起来。
      “周……周总!”带着得体的笑容,声音已然稳住,听不出颤音和异常,外人看起来再再正常不过。

      眼前的男人一身笔挺西服,寸头薄唇,高挺鼻梁,俊美帅气,眼眉蕴着柔柔笑意,定睛看去,不难发现那些笑意单薄如雾,轻轻一吹便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是大片大片的深沉清冷。除了这一张脸外,这样的风度,这样的气势,与记忆中的那人相去甚远。
      “齐经理果然像林副局说的那样干练。”周若然微微一笑,手里还端着只酒杯,里面酒液泠泠晃荡,泛起一圈圈涟漪,折射出的光亮并不强烈,可齐伊络还是侧头避开。一个细微的动作,在场众人几乎都没注意到,唯独一双狭长的黑眸极快地掠过不悦,转瞬即逝。
      “周总见笑了!”客气疏淡地应答,脸上的笑容浅淡,如同浮在脸颊的胭脂,只是妆点。

      之后又寒暄了几句,周若然主动提出有事要离开,向蔚然客气地挽留了下,说的自然又是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
      “希望能和向总有机会合作。”周若然端着酒杯,目光若有似无扫过坐在向蔚然身侧的齐伊络,意味深长。
      “当然。”碰杯,向蔚然侧身适当挡住他投向齐伊络的目光。
      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相视一笑,仰头饮干一杯酒,周若然倒转酒杯,跟众位宾客打过招呼后潇洒离去。

      饭局散场,可谓宾主尽欢,向蔚然在楼上洗浴中心订下位置,于是还未醉倒的又转场再战。
      “就醉了?记着今天没喝几杯。”向蔚然安顿好宾客,回来看到的便是齐伊络瘫倒在沙发里,脚上的踝靴也给踢得东一只西一只。
      弯腰给她把鞋子拎到一处,在沙发上坐下:“起来,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好累啊!”齐伊络掉过头来,灯光太过刺眼,她拿手捂着眼睛,踢了踢向蔚然,“明天能请假不?”
      “如果是从年假里扣除的话,我就批了。”向蔚然回答得一本正经。
      “向扒皮,没人性。”嘟囔着,她翻身背对他。

      向蔚然挑眉,终于察觉到她今晚的失常,拍了拍肩膀:“怎么了?喝多了?”
      “没有。”
      斩钉截铁否认掉的话并没顺利让向蔚然放下心,扭过身,神色中大有严刑拷问的架势:“齐伊络,你到底……”
      门“咚咚”响了两声,然后旋开,进来的方峻一下子愣在门口。
      “来得正好,人就交给你了。”向蔚然说着起身,拍了拍西装裤上的皱褶。

      齐伊络背对着门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一转头看到方峻,呆了呆,然后下一秒蓦地想起自己现在这副懒像实在是见不得人,赶忙跳起来把踝靴套好。
      庆功会散场后方峻等了她好一会,也不见她打电话来,便去问前台找了过来,不想看到她这难得一见的狼狈又滑稽的样子。一直抿着的嘴角微微弯起道愉悦地弧度,好心提醒她:“小心点,不急,不急。”
      “是啊,真的不急。慢慢来。”向蔚然还在一边搭腔,齐伊络手忙脚乱收拾自己之余,不忘抬头狠狠剜他一眼。
      无视于她的眼神凶狠,向蔚然拍拍方峻的肩,留下个彼此都能懂得的眼神,飘然离去。

      穿好鞋子的齐伊络匆匆站起,脚下不稳,身子往前栽,正欲伸手去扶旁边的装饰隔断,被一双有力的臂弯勾住后腰托起。
      身子前倾,头正好凑在方峻胸口,呼吸间可以闻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不是古龙水的味道,而是混合着阳光的洗衣粉清香。齐伊络不由自主贪恋起这样干净的气息。
      方峻低头时,看到的是她闭着眼睛,鼻子一耸一耸,可爱得像小狗一样的动作。

      “呵呵。”
      “不许笑。”撑着他肩膀,齐伊络开口,全然放松的状态下,语气居然和浩轩像了八成。
      “好,不笑。”方峻承诺着,收敛起脸上的笑,只是眼瞳里还能依稀看得出盈盈笑意,一手停在她腰侧虚扶着,另一只手平伸出来,“齐伊络小姐,现在可以走了吗?”
      齐伊络仰头看他,一下子想起那天在KTV里的情形,大家起哄要他们一起唱歌,这个男人也是这般姿态优雅地伸手,俊雅的脸庞在灯光映照下格外柔和。
      “嗯,走吧!”把手放进去,瞬间感受到那只干燥大手上传来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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