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第一部]与子同梦

　　自从哥哥进了鹿台，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姬发被降了职，鹿台是进不去了。他拜托姜文焕甚至黄元济帮忙打探，可是都没有消息。姬发有些疑心是狐妖施了什么术法，但是他不明白狐妖扣留哥哥意欲何为。而大王，大王是怎么想的呢？是作为对自己的警告吗？是……让自己，在兄长和父亲之间选择吗？
　　也许大王是不想要任何一个伯侯存在。姬发隐约意识到这一点。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是不是父亲和哥哥就都能活着回去呢？又或者，怎么才能让大王相信，只要自己在朝歌，西岐就绝对不会反大王？
　　如果那天见过的神仙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就好了。那个什么东海炼气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万一他说的话有水分呢？万一那个封神榜，其实不用杀人呢？
　　那三个昆仑山道士……他得找到他们。

　　“老大这几天天天都烧的什么东西？”
　　孙子羽从崇应彪门前路过，看见守在不远处的金葵，有点好奇地问了一句。
　　金葵摇了摇头：“没你的事儿不要多问。”
　　孙子羽咧咧嘴：“我没别的意思。”他是苏全孝死后递补上来的，跟首领之前不是很亲近，自觉要学的还挺多。
　　其实金葵知道烧的是什么，只不过因是首领家事，之前除了苏全孝没人敢跟首领提家庭相关，久而久之大家都养成了回避的习惯。首领质朝歌八年，崇侯府中只来过一次家书，还是首领在西方阵首领姬发的撺掇下写了三封信回去后才收到的回信。那时看完信的首领脸色也是从掩藏不住的期待渐渐刷白然后阴着脸将书简摔到地上蹦上去踩了好几脚才让苏全孝拿去烧掉的。这次在姬首领降职首领得爵又升职有望的当口，伯侯府突然一连来了五封信，首领又没忍住每一封都看了……他们几个拿自己的眼睛发誓，这几天首领房里取火的绝对都是那些玩意儿。
　　大王……不知为何，迟迟没有正式下旨册封新的四方伯侯。也难怪首领最近越来越心浮气躁。有句话叫名不正则言不顺。毕竟首领从未做过世子，跟家中关系也不如姜首领。西岐除了姬发首领大王大概不肯给别的人，南疆绝嗣另说。
　　四伯侯叛乱夜发生在龙德殿上的事，他们不在场的也渐渐从当值的朋友口中有所耳闻。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当夜首领是怎么自己走回来的，又是怎么在那之后看起来一如既往地当值行动的。
　　现在只是烧点书简，他们多替首领看着点也就是了。日后若是首领回北崇，他们北方阵所有弟兄，也永远会站在首领身后的。

　　寿仙宫迎来了新一任的主人。
　　娇艳美貌的年轻女子披着鲜红的外袍，赤足在宫室内跑来跑去，像是刚从什么乡下地方进城。而威武的帝王就在榻上含笑饮酒，仿佛十分宠溺怜爱。
　　有姜后自幼的贴身侍女，看这位新来的美人竟然把先主的礼服翻出来往身上披，忍不住出声阻拦：“禀美人，此为王后旧衣，并非美人新装，时节大小许是不太合衬，还请美人三思。”
　　“哦？”那美人低头看了看衣襟，又抬手嗅了嗅袖沿，“可是我很喜欢啊。很漂亮，还有姐姐的气息。”她转身扑到帝王的脚下，拉他看自己的穿着，“王，我好看吗？”
　　帝王垂目，眼前晃过另一个人年轻的容颜。他咽了一口酒，伸手为抓住自己的妖抻了抻袖子，好像拂去了一缕尘埃：“美人自然是好看的。这宫中你喜欢什么，尽可取用，无需顾忌。”
　　狐妖欢欢喜喜地站起来，又去扒拉先王后的妆奁。殷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姜氏的忠仆。一些留给狐妖的口粮，自然无所谓她们说些什么。他起身步入偏殿。殿内深处的皮垫上悄无声息，仿佛上面卧着的只是死物。殷寿走到立柱旁，静了一会儿，抬手抚摸了一下柱子上扣死的锁链一端，发力一拽。
　　锁链的另一端哗然一响。一声喘息惊起。在黑暗中显得虚弱而低回。殷寿自外殿取了一盏灯火，此时沿着锁链将灯油淋了过去，而后点亮。蔓延过去的一线火光渐渐推开了这一片空间的晦暗，渐渐映出一个散发袒胸的人形来。
　　在灯油滴到那委地的长发末端上以至于引燃之前，殷寿一脚踏了上去，将衣角连同头发都踢开。锁链掉在地上，一点火星很快就灭了。殷寿蹲下身，将灯盏凑近这属于自己的囚徒的面容，只见那依旧端坐如神像的俊美青年恢复了闭目敛息，不言不动。脖子上的锁圈边沿透出艳丽的红痕，纱质的中衣遮不住肌肤上重叠的各色印迹。殷寿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他将灯盏放到了身后。
　　“姬昌真是生得两个好儿子。”他喃喃道，手不经意碰触到青年圆润的膝头，那下面的小腿和脚掌已经被他拆掉了，伤口让狐妖愈合后，简直看不出来后天损伤的痕迹。
　　“你的父亲是个聪明人……他已经俯首认罪了。”殷寿扣着青年的腰，贴在他的耳边低语，“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了。”
　　青年没有任何硬性抗拒的动作。他只是不说话，不迎合。就算听到帝王说把他的一条腿做成了肉饼，就算眼见他曾心生怜惜的小姑娘在他面前生啃了他的另一条腿……他也再不动声色，仿佛一潭静水。
　　殷寿也不觉得失望乏味。人体的本能有时候是无法完全用意志控制的。他确实很羡慕西伯侯。多么侥天之幸，可以让两个这么出色的孩子都成为他的儿子。
　　当然，现在，以后，全部，都是他帝辛的了。

　　“明日祭祖之后，本王就封你为新的王后。”
　　是夜，帝王餍足之后，离开寿仙宫前，对狐妖许诺。
　　“——好啊！”
　　抱着新衣服的少女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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