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燕何时归

作者:寻清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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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局中局


      待既定之日,谢筠出了府,入了马车,却发现王莫殇身着侍从之衣坐于马车一侧。
      谢筠不禁失笑道:“如今你怎么也这般行事?”
      “听君子之言,学君子之行。”王莫殇回答。
      “不能不去吗?”谢筠故意学着王莫殇先前的模样反问道。
      “不能,我有要事。”王莫殇也不甘示弱,学着谢筠先前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反驳道。
      “好吧,不过面具要带好咯,王侍卫。”谢筠将那幅狐形银饰面具戴在了王莫殇面上,打量了一下,这面具虽掩去了王莫殇大部分容颜,但终究掩不去他眉眼间的英气。还是有点明显的,但愿那位不要太注意到他了。
      王莫殇许是猜到了谢筠所忧心之事,说道:“昨日孙弈来信与我商议:我混入其中,以便协助他,所以不必担心。”
      忽然,马车外马鸣人声一时鼎沸,谢筠忙出了马车,一探究竟。
      只见岑昔立在前一辆马车之外,四周的侍卫皆环绕着,压制着几个布衣——身着破旧,衣裳久经缝补,衣角、草鞋上皆沾有泥渍,面露憎色,五官拧在了一块。
      为首之人倒是不同,虽也是粗布麻衣,但整洁干净,举止投足之间也与寻常百姓不同。想来可能是仕途不顺、家道中落的读书人吧,他大声辱骂道:“盐价奇高,百姓食无盐味。你身为南疆之首,却无所作为,竟然还有心思外出游戏?竖子不配为王!……”
      见谢筠下了车,小铃连忙赶来拦下道:“不是什么大事,王上能处理好,郁离君不必忧心,请回吧。”
      谢筠只好转身回到了马车之内。
      “王上,已经处理好了。”小铃复命。
      “嗯。”岑昔转身面向那几个布衣道:“此事,本王自有安排,我保证盐铁之事不日便能解决,不然我亲自解下南疆王之衔。但各位以下犯上,不顾立法该当何罪?”
      “为万民谋利,何罪之有?”那布衣义正言辞。
      “好是个有气节,但现在正是耕耘之际,农事甚繁,你们还是先回吧,盐铁之事,本王会给你们交代的。”语罢,岑昔便命人将农具归还于他们,放他们离去。
      众人虽有疑虑,但见岑昔一脸坚决之状,又愿意放他们离去,便不再闹事。
      见那几个布衣回去后,岑昔才上了马车,叹了口气,已经是第五批农民闹事了,希望王莫殇能给点力,不然再闹下去,师父定然不满。
      马车一路西行至一山道,山路窄而崎岖,众人前进缓慢。
      倏忽,马声嘶鸣,眼前箭如雨下,小铃见状急忙躲在车一角——如岑昔事先吩咐那般。
      马车内亦是如此,羽箭倾入。王莫殇应声起身,抽剑,劈下那一面而至的羽剑,一把护住谢筠,破车而出。
      俩边山丘上皆伏有刺客,手持弓箭。另一边岑昔也早已出了马车迎箭,不过似乎射向他的箭分外多。他一面用剑迎着箭,一面暗地里骂道:“该死的王莫殇,不知怎与那狗贼商议的,竟派了这么多的弓箭手。这厮绝对是诚心的,怕不是想让我死在这。”
      四周侍从多有伤亡,再加之弃兵逃亡者,兵力所剩无几。见此景,岑昔顺势中箭而倒,却发现箭上的蛊毒并非自己给王莫殇的蛊毒。嘶,大意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岑昔便身感麻木,四肢瘫软了下去。
      谢筠奔去将其扶起,却略感不对。岑昔的身体冷了许多,与计划的并不太一样,一探鼻息已无生气。谢筠有些慌了,起身抓起王莫殇手臂,质问道:“淮安,这是怎么回事?怎与计划不同?”
      王莫殇将谢筠的手挣开,冷冷道:“如你所见。”
      “你……”
      “我?我此举也是为了衡国,毕竟比起作为属国,让蜀地成为衡国的领土不是更好吗?”王莫殇回道。
      “那你就违背诺言,而且岑昔一死,其他南疆部族皆会举兵而起,战火四起,届时衡国又怎能不费吹灰之力而平乱?杀王而夺疆,并非良策!”
      见岑昔身亡,孙弈领沉渊阁阁员而出,笑道:“中都第一人也不过如此。优柔寡断,瞻前顾后,难成大事。幸得淮宁王识得大局,才能设计成这局中局。”
      正值孙弈得意之际,岑昔却缓缓起了身,用力咳了几声,用手抚了抚胸脯,顺了口气,嘲弄道:“那请问孙大人,说完了吗?”
      “你……”孙弈先是诧异,后恍然大悟失笑道:“原来如此,真是好心计啊!”
      “不过那又如何,南疆王你现在得以暂且苟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现在毙命。届时就上报南疆谋杀淮宁王与太子少师,幸得臣就地诛之。”说完,孙弈转身向身后的沉渊阁阁员命令道,“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阁员点头相应,一众人行至谢筠面前,却齐齐半跪而下,余留之人则持剑相对于孙弈。
      “荒唐!沉渊阁规定,阁员一旦接受任务,除非生死,否则必须完成。”孙弈手指众人双目怒瞪声音有些颤抖。
      哦,确实是有这个规定,可惜百密一疏啊!谢筠暗自摇摇头。
      “岑昔,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谢筠转身道。
      “成王败寇,任君处置。”孙弈从容回答,未见一丝慌张。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这时,一留有长髯,身披蓑衣,手里还执着一竹制的钓鱼竿,脚着草鞋的老翁不知从何处悠哉悠哉地走了出来,“剩下的就交于老朽处理吧。”
      岑昔立即弯身行礼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谢筠,王莫殇也跟着行了敬礼。
      “我若不来,你此次布局如此漏洞百出,如何能处理妥善?”
      “是弟子疏忽了。”
      “蛊用的还不够狠,不够周密,那孙弈一下子就察觉了不对劲。幸而我出了山,又加上淮宁王与老朽共用计中计——与孙弈假意合作,事先把预定用的蛊换成假死蛊……不然此时你便逃一劫了。”
      “多谢师父,徒弟一定改进。”
      “希望如此吧,不然我一把年纪了还得出山重任南疆王之职,岑昔,记住你身上担着整个南疆。”老翁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不少,“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别让我失望。”
      “是。”
      谢筠一直觉得上一任南疆王是何等荒唐才会让一位十几岁的孩童接任这一职位。如今看来,先南疆王思虑周全,确实找了一位很好的继承者。毕竟帝王之材实难求,而岑昔确实有此天赋,但他小小年纪所承担的东西真的很多……
      “子筠,我们该走了。”
      事情已定,两人便告别岑昔准备离开。
      “等一下,哥哥,我有要事嘱咐你。”岑昔向将上马车的谢筠说道。
      岑昔偷偷将一纸条塞入谢筠手中,再无其他言语。
      谢筠也只是点了点头,留了一句:“愿君念几愿。”
      岑昔心中一震,笑道:“谢谢你,哥哥。八荒无涯,后会有期。”
      谢筠上了马车后,展开了那纸条,上面只写道:赠君银镯之铃内大有乾坤,除非生死关头,否则不得将其打开。
      谢筠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将那纸条销毁,叹了一口气,感叹道:“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
      不敢有所耽搁,马车一路行向中都。
      “将军,你们怎么将孙弈拱手让人了?”驾车的十一问道。
      谢筠解释:“不了,既然前南疆王出面要人,我们便不宜插手。毕竟孙弈背后大有势力,若我们出面拷问,南疆必将有所察觉。朝堂之乱,不可让他国知晓,不然就会陷入内忧外患。”
      “确实,而且恐怕我们也很难从他口中得出我们想知道的了,他们已经寻好替罪羊了。”丞相府传递消息的信鸽是会系有红线,但鸽到线毁,布局者漏了这一点。王莫殇在谢筠提及信鸽一事之时便已察觉到了。

      “老师,那沉渊蛊是真的没有其他解法了吗?”望着远去的马车扬起的烟尘,岑昔问道。
      “没有再无他法,毕竟这可是初代南疆王专门为初代沉渊阁阁主所制,可谓‘天下第一蛊’,至今无人可解,除非那个办法……而我们则被要求死守那个办法。你小子也算是对他信任,大部分人可以说是每个人在看到那个方法后,定杀你灭口。这也是为什么历代南疆王至死都不会将这个方法泄露出去。”
      “嗯,我相信哥哥,他是一位君子。”
      “可惜啊,在此乱世,君子终不得善终。”先南疆王轻轻扶过那早已花白的胡子。
      “真无他法了吗?”
      “确实,不过既然蛊在,有沉渊阁在手。在此乱世,先不说能否自保,就是将这天下颠覆也未尝不可。”
      “我明白,但我还是害怕……毕竟他不是别人,是郁离君啊。”
      “那你又何必告诉他真相呢?”
      “可能是……因为……不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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