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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宿一晚
等天色暗下来,他们的工作也差不多结束了。海边的天气说变就变,一场大雨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落下来。
村主任见状,挽留说:“小徐啊,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山路也不好走,要不你们今晚就留村子里吧。”
林瑞翻了下手机,“师兄,天气预报显示有雷阵雨。”
“不如就留一晚吧,师兄。”张悠然附和说。
徐衍蹙眉,有些为难。一边是雨天山路不好走,一边是留宿给村里添麻烦。
周思璇:“是啊,这山路晴天都不好开,更何况现在下这么大雨,对吧小妧?”
“是挺危险的,但是留下太麻烦村民了。”陆妧望着屋外的雨有些担心。
陈一铖倒是淡定,静静立在一旁,俨然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村主任见他们拿不定主意,又继续道:“不麻烦不麻烦,大家巴不得你们留下呢。好了,都听我的,今晚住我家。”
徐衍最终还是妥协了,一群人打着伞往村主任家走。
一栋两层平房,进了院子,楼下是客厅和厨房,楼上是卧室,平时家里只有主任和他妻子,儿子在外省读大学。
到了饭点,也不知村民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都带着各家烧好的菜,赶到村主任家来了。生怕被拒绝,放下菜就跑,连人影都抓不住。
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家常菜,光是鱼啊肉啊这些荤菜就占了一大半,白切鸡、酸笋鱼、芋头扣肉、纸包鸡,鸭脚煲等等,弄得他们几个蹭饭的,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林瑞看到这么多好吃的,眼睛跟放了光似的,激动地说:“主任,村民也太客气了吧,这都是逢年过节吃席的待遇了啊。”
“你就知道吃席,猪头。”张悠然坐在他旁边,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
村主任的妻子,刘姨是个温婉的妇人,“村里乡亲送来这么多菜,我都没做什么。都是我们这儿家常菜,你们吃得惯就好。”
徐衍斟了一杯酒,敬村主任和他妻子,“麻烦孙主任和刘姨了,帮我们跟村民道个谢。”
村主任:“好好,我们一定转达。”
徐衍敬完了继而又对他们几个说:“既然都留下了,就别辜负村民的好意。”
林瑞回答得最积极:“保证不辜负村民的好意,还有这么多好菜。师兄,我们可以喝酒吗?”
徐衍点点头,“小酌。”
张悠然很自觉地起身敬主任,又瞪了林瑞一眼,后者刚要夹起一块白斩鸡又放下筷子,赶紧倒了杯酒一起。接着就是陆妧和周思璇。
酒过三巡,话匣子也打开了。
村主任涨红了脸,“小徐啊,我家小子今年毕业了,本来实习的公司干得好好的,还说要给他转正,结果他跟我说想辞职回来。”
他喝了口酒,又继续说:“你说我们这小地方,好不容易培养个大学生出来,当然是希望他能走出去。可这小子跟我说什么做直播,搞好了可以带动村里发展,让大家一起赚钱,那钱是这么好赚的吗?我是真生气啊。”
周思璇接过话茬,因为在这方面她比较有话语权,她给村主任解释了一番,又说:“主任,现在直播做得好确实能赚钱,可以带货,接推广,这些都是能变现的。年轻人多闯闯,也挺好的。”
也不知道村主任听进去了没,只一个劲喝酒,边喝还边嘟囔着:我是真生气啊。
最后,一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外面的雨势却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
刘姨安排他们几个人住在二楼,刚好空了两间客房,男生一间,女生一间。
陆妧不得不佩服周思璇的先见之明,她竟然随身带了换洗衣物。可惜只有两套,张悠然正推说要留给她们俩,自己不用。话刚到嘴边,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陆妧。”是徐衍的声音。
陆妧跑去开门:“怎么了?”
徐衍递过来一件白衬衫,跟上次一个牌子,只不过这件是拆了吊牌的,“给你。”
“那你呢?”
“主任儿子的衣服,借给我们穿。”徐衍扬了扬另一只手上的短袖。
“好。”陆妧接过,突然想起来,“上次那件衬衫我还没还你。”
“不着急,回去再给我吧。”
合上门,陆妧就看到床上两个人露出了不可描述的笑容,周思璇指指她手里的衬衫,“有人送温暖来了。”
张悠然打趣道:“师兄这个大直男这么贴心,没想到噢。”
简单洗漱过后,三个女孩并排躺在了床上,窗外的雨声渐渐平息,只留下房间里的嬉笑声。
“徐衍的八卦要不要听?”
不光张悠然眼睛亮了,陆妧也来了精神。
“听!”
周思璇说,高中的时候徐衍跟程荀玩得最好,还都特别受女生喜欢,特别是程荀,毕竟他更会说话。徐衍则是那种对谁都彬彬有礼,却又保持着一点距离感。
邹蕴那时候喜欢徐衍,谁都能看得出来,包括徐衍。邹蕴她很聪明,她知道徐衍不喜欢自己,所以不表白就不会被拒绝,努力跟他们成了好朋友。就连毕业志愿都填了同一所大学,其实最初,邹蕴是为了徐衍学医的。
大学没读多久,邹蕴好像就放弃徐衍了,找了个男朋友,不过谈了一年就分了。据周思璇说她还见过几面,跟徐衍是一个类型的。
陆妧有些心疼邹蕴,她太明白一个人的暗恋是怎样的感觉了,“她应该很辛苦吧,感情就是这样,付出了未必能得到等价的回报。”
张悠然有些怅然,“但人最没办法控制的就是感情。”
周思璇觉得氛围不对劲:“姐妹们,我们在聊八卦,不是聊人生,别这么丧好吧。”
陆妧:“那他有过女朋友吗?”
周思璇:“这个不太清楚,毕竟也很久没联系了。”
张悠然躺在床上,冲着天花板举手说:“这题我会!我知道!”
“请开始你的表演。”
“故事发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讲重点!”周思璇推了推她。
张悠然:“师兄大三的时候和我们学校一个学姐在一起了。再然后他们一起出了国,师兄一个人回来了。接着就听说是分手了。”
周思璇好奇问:“怎么分的啊?”
“具体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那个学姐定居国外了。”张悠然看到他们两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可能学医的都比较忙吧,感情方面顾不过来,慢慢淡了就分开了。”
周思璇暗笑:“没想到徐衍还有这么一段。”
张悠然一听到她的笑,不禁后背发凉:“你们可别说出去啊,我可不想挨骂。”
“我保证不说。”陆妧看了看身旁的周思璇一脸坏笑,“不过思璇姐我就不能保证了。”
张悠然苦笑:“璇姐,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哎呀你放心,我不会说是你告诉我的。”
张悠然幽怨地望向天花板,长叹一口气,“我就不该多嘴。”
一直聊到后半夜,房间才慢慢恢复了静谧。
可能是晚上喝了不少酒,陆妧觉得口干舌燥,睡意全无。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就着窗外淡淡的月色,一步一个台阶,缓缓走下楼梯。
“陆妧?”徐衍把声音压得很低。
她没想到楼下有人,一只脚悬在半空。望着沙发上的黑影,顿了几秒,仔细分辨出是徐衍的声音,才又继续往下走。
“你怎么没睡?”
“不习惯跟别人一个床,睡不着。”徐衍像是提前知道她要来倒水似的,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
陆妧接过,喝得很急差点呛住。徐衍一下又一下,轻抚着她的后背:“没事吧?”
“嗯。”
徐衍坐回沙发,示意她快去睡觉。周围暮色四合,在黑夜的包裹下,反而让陆妧产生了一种安全感。
无形之中似乎有一根线,牵引着她往徐衍身旁走去,在沙发上坐下。
徐衍温声道:“想跟我聊聊?”
陆妧颔首,视线向窗外挪动:“可能是因为写作的原因吧,我一直都特别喜欢黑夜。白天在我的印象里总是有些闹腾的,有烟火气的,它没办法让我的心静下来去思考。”
两个人影并排坐在一起,徐衍窝在沙发里安静地听她说话。
“但是黑夜又总是笼着一层愁绪,尤其是晚上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的时候,更容易让人陷入悲伤的情绪。”
徐衍没有打断她,只是对她凝眸浅笑。
陆妧又继续说:“其实转念一想,又会觉得经历过的悲伤困苦也没什大不了的,它们反而会让之后的幸福更加热烈鲜活,对吧?”
一旁的黑影,久久没有回应。
陆妧被那道视线盯得灼热发烫,漆黑的客厅里,呼吸交错在一起,就连屋外的蝉鸣都遮不住她的心跳声音。
徐衍盯着她,眼角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缓缓在她耳边说:“你好像误会了。”
“啊?”
“我说,我和舒曼的事,你误会了。”徐衍耐心道。
“谁?”
徐衍似乎怕她听不清,特地坐近了些:“刚才你们讨论的八卦,我的前女友。”
“你都听见了?”耳边突然一阵热流,激地陆妧一惊,却还是压低着嗓子,不敢吵醒楼上熟睡的人。
“房子隔音不是很好。”
她有种说坏话被教导主任揪住小辫子的感觉,羞愧地低下头没吭声。
“舒曼有女朋友,她们已经在国外结婚了。”徐衍的表情很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女朋友?她喜欢女孩子?”陆妧有点摸不着头脑,“那你们是和平分手吗?”
然后,徐衍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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