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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这些触须……草！审判庭疯了吧，把这种活体感染源放进来。”
眉与一把抹去脖颈上的血，从一旁的残片堆里抽出一片刀刃，撸去上面的粘液感染源，麻溜剜去被感染的部分。
在感染扩大前剥离载体是最简便的处理方法。
高策从侧后方袭来，一刀割开偷袭的触须。减速缓冲时，他冷冷的讽刺道，“活体感染源再强也没挡住你费心思算计人！”
瞥一眼下方，眉与刚扔下去的编织物已经被高冉一分为二。他定定的看着那个身影和被罩住的女人，翻涌的记忆刚冒头就被按下去。
“做你该做的！”说完，他转身冲向“培养皿”陷落的地方。
眉与看着他来又去，除了宽厚的背影，只留下两句冷不丁的话，不自觉捏紧手里的刀片。下一根触须扑过来前，她连刀带抠出的血肉一并扔向那人离开的方向。
闻着血腥味，触须猛扑过来，半空拦截，眨眼就蚕食殆尽。
这波动静不小，高策头也没回，不远处的九余回望一眼，裹了手套的折叠棍在空中转半圈，勾引触须转晕方向，随即迅速穿透触须顶端，死死钉在在原地。
低低的嘶吼从洞中传开，起起伏伏。他脸色沉如水，冷冷警告道：“眉与，别做无谓的事。”
眉与瞪他一眼，往反方向跑。她身上伤口未愈，汩汩流出的血液接连吸引三条触须紧跟在身后，是最好的活靶子。
根据以往的经验，下面的活体感染源是环节动物变异而来。对标灯塔设定的标准，这是二级变异，对血腥味非常敏感。
因为变异的环境特殊，这东西比她以往见过的都要强大；时间越久，这东西吞噬的“饵”越多，他们失败的概率越大。
地面震动的瞬间，她就明白光靠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在活体感染源成熟前抓捕成功。合作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这是她在W区最后的机会，她不甘心！如果没有被偷袭，就不会受伤，她就不会失去竞争的机会！她明明还可以搏一搏！
她转身往回跑，余光一扫，瞥见开始往上爬的高冉，心里的火气噌一下旺起来。
一棍子打飞脚边的金属盒。
下一脚踩空，她心不慌气不急，反手抽出一根棍子，用力｜插｜进｜从凹陷处探出的触须。棍子飞速变短，她抓住转瞬即逝的一点反作用力，扑向对面。
“九余，搭我一把。”
九余正下腰后仰躲过触须，闻言转身，勉强拉住她，身体重心不稳扑下去。手中的折叠棍收回，用力｜插｜入碎片中固定位置。
前后夹击而来的触须在后脑勺一指外狠狠撞起来，交缠蠕动着。
恶风扑面，碎片松动。他急忙拔出折叠棍，两人一棍翻滚下去。
后背朝下坠落时，他用眼尾余光扫一圈，反手握住折叠棍抵在高高翘起的长针上。长针韧性十足，承载两人的重量，弯成一个可怕的弧度。等稳住身体，他拉人上来。
凄厉的嘶鸣从下方扑上来，金属发生激烈碰撞的声音刺穿耳道，心神剧颤。
绝对是那个金属盒子。
眉与心一凛，下意识看向高冉，却扑了空。下一秒，她被拽到空中，和九余对视一眼，眼中的惊讶想藏都来不及。
她和九余……关系有这么好吗？
“高策，你觉不觉得九余这里有问题？”她依在窗口，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阳光穿过将落未落的窗玻璃，照在对面书案上。
“嗯。”高策微不可闻的应声，继续埋头看书。
她翻个白眼，暗自叹口气，偏头瞪着左侧肩膀上的窗户。新买的衣服，就这么弄脏了。
窗户足有半米高，窗棂上只剩一颗生锈的螺丝钉。要不是她坚持修，现在那颗生锈的螺丝钉应该已经折合成中央系统里的一个数字。
那个出去买钉子的傻子怎么还不回来？！
“眉与。”
说曹操曹操到，她一激灵，脑海里已经自动生成自己被砸个准的蠢样。躲不开了。
“你在干嘛？”
九余扶住窗户，淡淡地问，“这又是什么游戏？”
“不是游戏。”
高策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安好钉子就过来商量这次的行动计划，守卫人从那块未知之地带回来的污染源已经放进东区。用不了多久，L区就会来人通知。”
九余应一声，低头看她，“怎么还站这里？”
“……”她可不想说是因为太喜欢这扇窗户才站在这不走的，“我来晒太阳。”
话一出口，九余就和预测的一样，微皱眉盯着她看，“……不要晒太阳，W区的保护强度不高，会得病的。”
她抬头看，从窗户漏进来的光大多被九余挡住了，她是半点儿没沾到。
“好好好，九余妈妈桑，我监工行吧。算了，钉子给我，我自己来。”
她摊开手掌。
九余展开掌心的两枚钉子，捏一根对准位置摁进半根，接着是第二根，又捏紧拳头哐哐砸几下，硬生生砸进去，“好了。进去吧。”
她看了看钉好的窗户，又看九余，“我说，我想自己钉。”
“没有多余的凳子给你踩。”顿了顿，九余又补一句，“高大哥有没有告诉你，书上说晒太阳长高是假的？”
“……”她转身往屋里走。
一根手指戳了戳左肩膀，那块酸软的肌肉微微刺痛，她回头，瞪圆眼睛，“你又干嘛？”
“这个。”九余变戏法似的，从没有口袋的身上摸出一枚胶囊，递过来，“给你。”
“阿希魔试剂？！”她一眼就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心中诧异，她小心翼翼地回头望一眼。高策还埋首在桌上写写画画，对接下来的行动计划精益求精。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她压低声音小声问。
九余压下微微翘起的嘴角，“刚刚抢的一个叫渔利的人。”
“怎么又是渔利？这是第几个了？”
“三个。之前出去遇到负责东区治疗所那块补给站的大人，他告诉我这个名字早废了，抢了也是中介商的。”九余比了“三”的手势，语气平静。
“你怎么给我？”她的声音更小了。
“这一次行动后，你再不去L区就来不及了。我还有两年，高大哥也是。你拿着，以防万一。”
她垫脚掐住九余脸上薄薄的肉，轻轻揉，“姐姐在L区等你，到时候还你一个。”
她以为，他们是因为高策才能合作这么久的。
心念一转，她抛了个媚眼。
“滚。”
“……”
收敛眼中情绪，九余凌空松开手，无缝衔接旁边的刀刃。抽出抹去上面的粘液，他反手折到背后，对准感染刺痛的地方连划两下。
血肉被硬生生划开，喷溅的血液糊满手套。
他迅速抠出可能的感染区域，连手套带血扔在在长棍上，随即一个虎跃扑到一边，捡起两只大小不一的断手，拔下手套，自己戴上。
粗大的触须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住长棍和血肉，死死搅紧，一滴不漏。眉与的背影出现在触须远处，飞速冲向“培养皿”陷落的地方，越来越小。
九余回眸，深呼吸，喘口气。最初麻痹的痛楚迅速回笼，来势汹汹，但时间不等人，活体感染源已经吞噬到底层，时间越久，对这里的控制力越强。大大小小的陷阱层出不穷，粗细不同的触须不断探出头，扫荡附近鲜活的血肉。无数残片落下来，填补空缺，伪装的极好。
想在上面移动，速度不快的话，随时都可能丧命。他必须快速离开这里。
一抬头，看见在残片上一步一挪的“怪人”。
江酒正同手同脚蹲着往上爬，似有所感应，侧头和九余对视上。
要死，被发现了！
她松开脚下的断手，双手高举头顶，弱弱地讨饶：“您请您请，我就看看。为我这种小人物浪费力气和时间，不值当。你看上面，他们都快到了。”
九余苍白着一张脸，盯着她看了一眼，转身大跨步飞速往上爬，身影很快模糊成一个指头大小。短短几秒，背后那道巨大的伤口已经止血，行动时上下肌肉伸缩，一块一块的。
江酒眯着眼睛盯着看，确认过了，是血痂。
一两句话的功夫，这个叫九余的男人伤口就结痂了，这种体质真的是人类吗？而且这个速度，这个体力，丝毫不像身受重伤的人，反而有种伤势越重，行动越敏捷的感觉。
太诡异了。
……不能想不能想，这些都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等人走远，她抬起脚，把断手抽出来，放在高处。身体倾斜时，脑中一阵晕眩，她顿了顿，慢慢稳住身体，踩上去，接着提起另一脚。
根据她的观察，触须只对活人和粘液感染源聚集有所感应，从而追踪、设下陷阱。她本就体虚，跑不快，被感染后体力飞速下降，只能另辟蹊径：用断手隔开感应。
目光上移，距离半成熟活体感染源陷进去的地方，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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