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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官鸢上前几步,拉开育婴堂的大门,还是一样的场景,只是今日无晴,连光都暗淡了些,倘若没有那一日的闯入,也不知何时能重见天日。
秦止上前两步,拍了拍官鸢的肩膀,牵起了官鸢的手,官鸢没说什么,转身给每个人分了工。
那些孩子生时等不到一个公道,至少死后也要寻得一个安生,而不是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那悲哀而又无望的一生。
正要动工时,远远来了群人,瞧见官鸢又快走了两步。
“怎么,现在时兴闷声干大事,不叫上你霍姑姑?”霍姑一把拍开秦止好不容易牵上的手,朝他脑壳就是一下。
又揉了揉官鸢的脸,“怎么了嘛,苦瓜相,你得往好处想,起码咱们能做的做了不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萍水相逢,也对得住那些苦命的娃娃。”
瞧官鸢仍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又使劲掐了掐官鸢的脸蛋。
“嘶,疼,霍姑。”
“知道疼就好,可别再在你姑子我面前这副神情了昂。这些娃娃你打算埋哪儿?决定好没?我知道块地方…”
官鸢打断霍姑的话,接到。
“埋霍家祖坟。”
“啊?你这小臭崽子说什么???”
霍姑给了官鸢一个暴栗,“你给我再说一遍?”
“说错了,说错了,埋官家,算官家人。”
“你…想好啦?”
“想好了,这里不知道有多少没名没姓的孩子,我也不信什么神佛,但这世间走一遭留个名字也好,百余年后这冤情解了,他们是官家的孩子,是有归处的。”
“生前…死后…都是有人要…有人疼的,好孩子。”
霍姑听完红了眼眶,官鸢还是第一次瞧见她这副模样。霍姑抓住官鸢的手,连声说:“好、好、 好、将军地下有灵也会欣慰的。”
说罢霍姑背过身,摸了两把眼泪。
“将军?什么将军?”
霍姑连忙转过身,拍拍官鸢的肩膀,说到“你嘟囔些什么呢?哪里还缺人手,我们霍家酒楼可是为你停了一天的,你可得好生谋划谋划,亏得我心痛哟。”
霍姑瞥了一眼自家长腿的“摇钱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霍姑又“温和”地给了秦止一下。
“走吧走吧,干活干活。”
人手多,孩子骨架又轻,不算重活,只是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有的婴儿骨头都凑不齐,有的只剩下块包裹布,包着块指骨或者腿骨。
官鸢给每个孩子寻了个好位置,立起了小小的墓碑。山坡上多了大小不一,一眼望不尽的坟包。
天气闷热,起了一阵清风,风过时,官鸢似感到被什么人轻轻抱了一下,还不舍的扯了扯衣角。
也没有什么特别感人的事情,只是在那一刻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风过树梢,像是一句无声的谢谢。
忙活完,官鸢差了人给帮工的农夫按约发了薪水,约定好的饭也没落下,只是官鸢眼瞅情绪不高,食不下咽。
秦止发现贴了过去,“吃不下?我回去给你开小灶?”
官鸢失笑到:“你什么时候这么贤惠了?”
“那可不?多吃两口带你去个地方。”
秦止这话勾起了官鸢的好奇心,多扒了两口,追问“什么地方,这么神神秘秘的,好了,你瞧这饭,我敷衍完了,带我去。”
“见鬼了,还能有比你更敷衍的。先回去换两身衣裳,要最破的那种。”
“破衣裳?”官鸢放下饭碗,跟小枝等人招呼一声,跟着秦止走了。
“什么地方还需要破衣裳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秦止敲了敲官鸢的额头,示意对方少说话。
官鸢撇撇嘴,快步跟上。
“我刚跟小枝她们说了,她说她有衣裳可以借我,是新近还没来得及丢了,还跟李侍卫借了一件,她那儿也有。”
“李侍卫的旧衣裳怎么会在小枝那里?”秦止倒是要看官鸢这脑袋开不开窍。
“小枝手巧,李侍卫的旧衣裳给她补补也是正常的,我们府上人少,大家就互相帮帮忙,节省开销。”官鸢跟在秦止身后嘟囔到。
秦止忽然停住,官鸢直直撞在秦止背上。官鸢揉揉脑袋来不及说上两句,就听到一声轻轻的抱怨。
“榆木脑袋。”
官鸢上前两步跟秦止并肩,应声到。
“我知道,她们互相喜欢。”
秦止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那我们呢?”
“我们也是。”
两人都没有说出口,默契的向前走去。
官鸢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秦止?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可是官鸢清晰的知道,这种心为对方而搏动的感觉。
是心动。
熟悉而又陌生,像是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在遍布尘埃的记忆里,为对方心动了千千万万次。
可惜,无人知晓。
我定不是第一次,这般为你心动。官鸢想到。
“到了。”秦止见官鸢发呆,敲了敲她的肩。官鸢会意进屋子里寻出两套破旧些的衣裳来,递了一套给秦止。
秦止在手里掂量掂量,要官鸢先去换,他在外面守着。
官鸢也没多想,转身进了屋子。
出门的时候还对着镜子照了照,心想自己还没穿过这么破烂的衣裳。
秦止见官鸢出来,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捧铃铛花。
“你从哪儿寻来的?这么好看!”官鸢瞧着那花说不出的喜欢。催着秦止去换衣服,自己回书房找了个花瓶换了水,耐心的插好,摆在窗户正下方桌上,有光的位置。还顺手挑了两块自己最喜华的花生芝麻糖。
秦止换了身衣裳,脸也沾了些煤灰,黑乎乎的。
“诺,给你。花生芝麻糖,算谢礼。”官鸢笑嘻嘻的双手将糖递给秦止。秦止并不吃也不接糖。
“我也有个礼物送给你。”秦止一有坏主意,狐狸眼就微微眯起来,看上去就是个狡猾的家伙。
官鸢知道这家伙憋了坏水,欲要往后退两步,被秦止发现快速拉回身前。
“嘿嘿,逃不掉咯,小鸢儿。”
官鸢瞧着秦止鲜亮的眼睛,一时间晃了神,让秦止得了手,他两手煤灰,糊了官鸢一脸。
还聚精会神的看了看,好似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得意的拍了拍手,弯腰拾起散落一地的糖果。小心的揣进怀里。
“这样就好啦,完美!”秦止朝官鸢坏笑到。
秦止刚刚那一套让官鸢才冒出来的粉色泡泡碎了一地,官鸢揉着脸想到,’祖母说的对,女人好色伤身…’
官鸢低头一看,手也沾了一手的煤灰。
“好啦,官大小姐,下次给你做顶好吃的枇杷茉莉膏成吗?”
“好吧,原谅你啦,多放点蜂蜜。”
“领命,官大小姐,走吧。天色黑了可不好。”
秦止自然的牵着官鸢的手,拉着她向外走去。
“这是哪儿啊?”官鸢瞧着一地的脏水,还能瞧见有人家在街边上/杀/鱼,鱼腥直窜到官鸢的鼻子里,官鸢皱着眉头捂紧鼻子。
“贫民住的地方,带你去见一户人家。是我恩人。”
秦止牵紧了官鸢的手,街上时不时窜出两个衣裳褴褛的小孩,官鸢以为的破衣裳,在这里都算得上奢华了。
不少人家门口坐着白发的老太太,借着昏黄的光挑着蚕豆。
“老人家,这蚕豆是你们自己吃的吗?”
老人缓缓抬起头,那是一双满是沟壑的脸和早已经磨没了光亮的眼睛,老人用看不出颜色的布包着头发,散发出一股异样的味道。
“哪里吃得起晚饭咯,挑这蚕豆明天家里人挑到街上去卖两钱。这一坛子,值两文钱呢。”
官鸢不忍,解开钱囊就要给那老奶奶些文钱。秦止按住官鸢摇摇头,跟老人道了一声,将官鸢扯远了。
秦止凑到官鸢耳朵边说,“你给了这一个,就要给这一街的,老人先不说,这些小孩见你给了钱,会跟着你讨要一路,到时候就麻烦,再说…你帮得了这一个还能帮下所有人吗?帮得了今天帮不了明天的。我知道你心软,只是…”
官鸢抬头瞧了一眼秦止又低下头说到。
“我刚瞧见了,你给了那老奶奶一些零钱,你给的我怎么就给不得?”
“说不过你。”秦止往官鸢手里塞了一块糖,拉着官鸢朝前走去。
一个小孩拉住了官鸢的衣裳,那小孩脸上身上都脏兮兮的,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
“姐姐,你刚刚吃的什么?可以给看看吗?我妹妹病了,我自己攒钱给她买块甜的,让她开心开心。”
秦止见状,将手中的糖拿出三分之一悄悄递给那小孩。
“藏好,别给人抢了。”秦止蹲下身子嘱咐到。
那小孩接过糖并不吃,马上就揣好藏了起来,忙声到了谢,又像官鸢讨要了吃剩的糖纸。
“要这个做什么呀?”官鸢以为小孩要收藏便将那没来及丢的糖纸掏了出来。
秦止要制止没来得及,那小男孩接过糖纸舔的干干净净,回给官鸢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甜,谢谢好心的姐姐。”小男孩说完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官鸢蹲在原地迟迟不肯起身,秦止半哄着将人托了起来。
“你没见过正常,这样的事儿,这儿天天有。”
“那孩子拿了糖,自己也是吃不上的,家里有姐姐妹妹,有母亲奶奶,轮不上他。”
“哪怕是他讨来的糖,他也吃不上一块。”
秦止拉着官鸢过了个转角,黄土屋子破败的几乎瞧不出住了户人家,只听见沉重的喘息声和此起彼伏的咳嗽。
“外头什么人来了?”屋里传出带着咳嗽的沉闷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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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铛花又叫白药是中国桔梗。夏天里面开的非常漂亮清爽的白色花花~
秦止和官鸢是前篇马上就要来咯,那个就甜一丢丢啦~
感谢宝贝看到这里,咕咕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