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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云竹数学课犯困是被程慕摇晃醒来的。
“诶诶，你头上的发卡怎么是歪的？谁买的？怎么好看！最近你跟那个人怎么样了？我看你相处得还行嘛！哈哈哈哈哈哈！”程慕趁着数学老师转过身写黑板字时，偷偷捂住嘴和身旁的云竹聊天。
“可能是出门走的太急，不小心戴歪了吧……”事实上，云竹戴上谭以南别的歪发卡后一直没有再重新整理过，一方面是她发型乱，家里梳子又丢失不见，另一方面是，她觉得歪的也挺好的。
“谁给你买的？你妈妈看起来不像是会给你买头饰的人啊。”程慕心直口快，有话直说。
“不是，是我自己买的，当时谭以南说要赔我，他不知道我原来那本多少钱，又赔我了一本新本还有一些零钱，再加上我……我缺钱就顺手拿下了……”云竹清醒的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说话说到最后，眼神飘移到双脚下的地板缝隙里，音量也小了起来。
这话越说逻辑越矛盾，云竹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妙。程慕对云竹的家境不能说十打十的清楚，起码也有七成八成的熟悉，云竹怎么可能会拿钱买除了吃穿住行以外的身外之物？
但好在程慕心眼子大，从不细究这些。
云竹昨晚想了一夜，不确定这种感情算不算得上“喜欢”，鬼使神差问了句:“程慕，你会写情书吗？”
程慕呆滞片刻，随后双眼圆瞪：“我靠可以啊，可以可以，身为你的好姐妹，我准备助你一臂之力！”
云竹心脏砰砰直跳，“你声音小一点。”
“好好好，我们都明白你这个胆小性子，就是不好容易向别人开口，老师来了下课再说！”程慕笑嘻嘻对她说。
云竹却手心出汗，头皮上也不断生出汗液往下流。事情怎么会这样？她只是说了下情书，又不是说要表白谁，而且对谭以南算、绝对算不上喜欢！
“我…”云竹想解释，但却被程慕一把堵在嘴里。
“哎呀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们当了这么久的朋友了，怎么可能不清楚你在担心什么啦？”程慕趁着老师不注意继续和云竹开小差。
云竹两只手蜷缩在一起搁在双腿上，“算了，没事，你就当我乱说的……”
大脑中的所有氧气在这一瞬间全部被抽走，连同耳膜也糊上了一层隔离纸，云竹此时此刻，完全接收不到外界传来的任何信息，也听不到程慕现在在说些什么。只是任凭身体本能的恐惧和抗拒在作祟，在控制这副躯体。
“算了，追谭以南的人能排满整个教室，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别当真，别当真，就认为我学习学傻了就好。”云竹抬起头，摆摆手。
“为什么这么说？相信自己！我们在后面默默为你加油打气！遇到喜欢的人就要大胆去追啊！万一错过了咋整？你一定可以的！”程慕边说边握拳作加油状，云竹更不知所措，只是低着头。
“没事没事，等到下课后我把楚彩叫过来，她以前跟谭以南同一个小学的，肯定比你知道的多一点，大家一起商量，想办法。”程慕以为云竹太过恐惧和人接触才变成这样，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
*
楚彩坐在云竹面前时，后者已经勉强稳定住了自己分崩离析的情绪。
“我、我不喜欢他，我也不会写情书……程慕她胡说的，你不要相信。”云竹紧紧抓住校服衣角，咬住下唇说道。
这无论怎么看都很奇怪吧……？朋友，不对，她和谭以南应该算不上朋友，只是同学关系，既然是同学关系，那就好好维持同学之间应有的联系。
她不喜欢谭以南。
不喜欢。
对。一定不喜欢。
脸红什么的，都是天太热的原因。
心跳乱颤，也是天太热的原因。
如果同学关系变质，到时候连普通同学都不一定能维持。一旦拥有了友谊，便会尽力维持这种微妙的、平衡的关系，不想再失去。
但是云竹还是止不住去深想。
按照事情发展的趋势，她按照程慕和楚彩的鼓励下去勇敢追爱。
谭以南会怎么看？会直接收下情书吗？还是当面拒绝她？无论哪种情况，云竹都会吓到腿软，无法应对，甚至封心锁爱。
“但是，喜欢一个人，总要去追吧，难不成让谭以南主动去追你？或者让其他女生帮你传？总不可能让别的男生传给谭以南吧，那些没素质的臭男生还会自己翻开偷偷看呢。”楚彩顿了顿，又说道，“我也感觉你俩挺般配的，而且我也好奇谭以南这种性冷淡，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不可能是同性恋。”
云竹又开始纠结起来。
内心有两个小人叫嚣着打架。
随后楚彩抽出来云竹放在桌子左上角垫在数学课本下方的手账本，翻出来观察前后封面，盯着手账本后方下角的条形码，“诶，这是手账本诶！这好东西我可没有买过。上次我瞅见谭以南去小卖部了一趟……他这人肯定对你有意思，我从来没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生这样。”
云竹握紧了右手的按动笔，欲开口解释，却被程慕一把打断。不过云竹不怪她，以程慕的视角，云竹的正脸刚好是死角，看不到她开口说话。
身边女生笑声如银铃般好听，可偏偏传到了云竹耳畔，却变成了聒耳不已的噪音。上课铃声打响，潮水般的笑声褪去，云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目光凝视在课本的某一页。
窗外有风吹进来，课本书页轻轻翻页，飘落在纸上的女孩的思绪飞舞到空中，继续发散。
云竹打小就这样。但凡发生了什么事情，必然第一时间会想到所有事件的可能性，这样一来，最坏的可能性也做好了心理建设。她垂下眼皮，视线又落在笔杆上。
仔细想想……
她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谭以南，
……吧？
抬起眼，飞鸟晚归巢，翅膀掠过橙红色的晚霞，扇起空气气流，惊扰梧桐枝头，引得直颤颤随风引动。
这一幕刚好落在云竹的眼眸之中。
伸手敲一敲家门，果然苏琦不在家——这种情况算得上异常，但出于对大人生活没有兴趣，云竹也没有多问什么原因，多嘴会引火上身。
关上卧室门，云竹穿着粉色塑料拖鞋坐在折叠桌边，家里没有专门供用学习的桌子，折叠桌平常会堆满瓶瓶罐罐，喝完只剩空瓶子的，还有喝了几口就扔在桌子上的变质了的饮料瓶。
收拾好折叠桌，云竹陷入沉思，她语文成绩名列前茅，作文可是在省里面得过一等奖……写情书应该也不差吧？
白天被那两个人一哄一激，她倒是真起了那一点心思。
偏头看向月亮，云竹倒是苦中作乐。
这点小心思都能被程慕她们看出来，那她是不是太明显了？
会不会……谭以南也看出来了呢？
少女时期的暗恋往往是最苦涩的，既没有成年人的拿得起放得下，也没有大胆追爱的热烈赤诚。
这点悲弱的感情，只有她和月亮知道。
没关系，先试一试。
大不了再说嘛。
月光皎皎，倾泻到手账本的特种纸上，云竹咬着笔头，目光在窗外楼下眼神过来的虬枝游走。
“谭同学，你好。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情书……”
云竹打开手机，去百度上搜索“情话大全”，复制了好几样作为素材。
思来想去，还不如发微信比较好。
拒绝了，可以扯个理由说被盗号，相对体面。
云竹打开手机，开始打字。
打开联系，点击输入框。
微信是在谭以南赔她本子时加上的，不知道有没有删。
于是云竹打算先发个消息试一试。
却不想，点开对话框的瞬间，手机上弹出复制粘贴的选项，云竹一个手抖，意外间碰到了粘贴，大段字体弹出。
旧手机的死机模式又刚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开启了，等到整个屏幕变为正常时。
云竹的心乍然停止。
她，好像，把那段素材发给谭以南了。
发给他了啊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云竹揉揉眼睛，的的确确看到占据一大片绿色消息框的黑体文字。
云竹:【亲爱的谭同学，你好。见字如晤，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情书，还不太熟练，请多多包涵，也请你不要扔掉，耐心看完，我相信你会有所触动。
古人有句诗说的好，不知道谭同学有没有听说过，“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其中，“相思”一词，不仅是诗人的心意，更是我对你日日夜夜的相思，没料到古人也会用“相思”这一唯美的词语来表达自身难以抑制的爱情，体现了当时古代社会的痴情女子对爱情的向往。同样，我在写这封情书时也如同她这般。还有一句话说得好，你若折她一根翅膀，我定毁你整个天堂，天堂是白色的，是纯洁的颜色，白色代表纯洁和救赎，你便是我的救赎，我的唯一……】
云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快速点击撤回键。
还好还好，谭以南估计没看到。
就在下一秒——
谭以南:【？】
谭以南:【怎么复制到拼多多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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