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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一连几日，谭辛都没有动作，犹如一只看似安逸洒脱实则躲在草丛里暗中观察猎物的豹子安安静静地等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这日清晨天蒙蒙亮，一切似乎都没有苏醒过来万籁寂静，一颗石子轻轻地敲在谭辛的窗框上。
不过是一粒石子，谭辛却在瞬间猛然惊醒，她直愣愣地坐在床上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她喘了口气平静思绪才掀开窗牖。
牧云像是被吓到似地有些吃惊地看着她，“辛爷这就醒了？我还准备打第二颗石子呢。”
谭辛说道，“我向来浅眠。”
瞬间牧云觉得她没有说实话，可转念一想这么一件小事她也不必说谎。
“是不是公子有任务安排？”
“公子让你早日解决这里的事，有更重要的事交给你。”
谭辛猜他也是为这事而来，那位公子素来有耐心，如今催得这般急想必是真有大事要自己帮忙。
“这几日就会有分晓。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早就办妥。”
“多谢。”
牧云走后谭辛又躺下，但心中藏着心事怎么也睡不着，不是因为世子府即将要来的暴风雨，而是为她心中筹谋的事情。
到底她该不该这么做？
洗漱打扮之后她竟是这院中最早起床的人，自然也是今天这好戏最近的一位看客。
“开门！开门！”
“庄晓莹，你给我开门。”
谭辛嘴角微微一翘，好戏开锣咯。
院门才打开一条缝她就被一股蛮力推开，要不是她身手机敏，恐怕也要摔在地上。
嬷嬷推开门，身后跟着林娇儿院里的几名壮汉鱼贯而入。
嚯~来得如此气势汹汹。
嬷嬷平日里没有少吃谭辛的亏，面对她也有些害怕，可今天却不同，总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
“你去把庄晓莹给我喊出来。”
谭辛的美眸冷冷扫过她，扫得她顿觉乌云压顶，喘不过气来，可她知道今天不能退，退了日后就么好日子过了。
被压垮的腰板又挺直。
“去……把世子妃请出来。我们家姑娘有话说。”
谭辛说道，“世子妃还在歇息，嬷嬷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和你？我和你说得着吗？”
嬷嬷指着谭辛，但见清冷的脸上那双平静如常毫无波澜的眸子，又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站在她身后的林娇儿如今却是换了一副气色，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病恹恹的模样，“嬷嬷，不得无礼。”
林娇儿站在院中盈盈一施礼，“宋氏妾室宋林娇儿请世子妃出来说话。”
晚霓缓缓把门打开，庄晓莹说道，“这么一大早的，娇儿姑娘就打上门来，惊扰世子爷算怎么回事？”
“世子爷？”林娇儿冷笑一声，问道，“既然世子妃提起世子，我倒要问问已经好几日，世子爷如今醒了吗？”
庄晓莹看了看林娇儿身后站着的几名壮汉说道，“醒还是没醒都容不下你在这里撒野。”
“庄晓莹，你还真敢说呢？你以为宋向秋醒不过来，这王府就你说了算了？”
“你怎么敢……敢说世子殿下醒不过来？”
嬷嬷说道，“事实就是如此。”
林娇儿还未开口，嬷嬷先开口，“庄晓莹，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问你昨夜半夜你们院里是不是都在哭？为何哭？”
庄晓莹像是被戳穿谎言似地犹豫回避她俩的目光，“我……我没有。”
“没有？”
“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们，世子爷确实受了重伤，不过现在还不到你们闹的时候，一切等世子醒了再说吧。”
嬷嬷说道，“现在不闹，什么时候才闹？等宋向秋出殡吗？”
林娇儿拉着嬷嬷，使劲朝她摇摇头。
庄晓莹指尖轻轻按压太阳穴，无奈地说道，“林娇儿，你今天带着这么多人来这到底想怎样？”
“还能怎样？我们姑娘要分家。”
“分家？娇儿姑娘现在想这些会不会太早了些？”
“不早！”
根据大雍律法，丈夫亡故之后所有生前妾室和妾室院内所有奴仆均由当家主母发配，当家主母要打要骂还是要发卖到妓院都是一句话的事，任何人不得插手。
所以林娇儿一定要趁宋向秋还没有咽气和庄晓莹谈好条件。
嬷嬷说道，“我们就要现在分家。”
“分家？笑话，别说世子并未怎样，就算有个好歹也轮不到你们现在分家。”
“若是不分家，我就告到告到官府。”
话音刚落，谭辛倒是来了兴致，问道，“敢问娇儿姑娘状告何人？因何状告？”
“自然是状告世子。”
万万没想到啊。这就是平日里宋向秋万般疼爱的妾氏。
谭辛纳闷，“世子爷招你惹你了？”
谭辛料到林娇儿无赖，可没想到如此泼皮无赖。
今天算是领教了。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庄晓莹说道，“世子爷平日里待你可不薄，宫里赏的好东西都先留给你，你竟然要趁这个时候告他？”
“自然是告他。奴这就告他强抢民女。”
“抢强？”
“是的，按照大雍律法，娶妻娶妾都要下聘，妻子三媒九聘，妾室也要三聘，但世子爷娶我时没有聘礼，这还不是抢强吗？”
谭辛冷笑一声，“我今日算是见识什么叫做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管家是府里老人，他实在是看不下去，站出来厉声呵斥道，“娇儿小姐，当日之事世子妃不清楚，老奴还是清楚的。您可是自己拿出当年您父亲救皖南老王爷的凭证对世子爷说你不在乎什么聘礼，只要跟着他哪怕做婢女也心甘情愿的。世子爷一心软这才让你进了王府。你怎么现在竟能这么说？”
“红口白牙，谁说得清楚呢？”林娇儿说道，“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我也不怕世子府家大业大官官相护，若是我状告到府尹那，世子爷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原来这才是重点。
林娇儿自知告到官府也未必能赢，但至少能利用宋向秋的名声拿捏住庄晓莹。
庄晓莹说道，“好，就依你分家！管家，拿账本来。”
林娇儿看着这些账本反倒心里有些发憷。
见账本一摞一摞地搁在桌上，林娇儿忙不迭地想开口，倒还是她身旁的嬷嬷老谋深算地按住娇儿的手，问道，“世子妃打算怎么分？”
庄晓莹瞧出她俩是有备而来，但她并不慌，因为她身后站着谭辛，心里底气十足，况且这个林娇儿所有的行动都被谭辛料得透透的。
“不急，”庄晓莹依着谭辛的教诲露出当家主母该有的气度，“既然要分家，我们自然要好好算算清楚。”
“管家，今年府上账上还有多少银两？”
“回世子妃的话，今年已经过半，账上还有一百多两余银。”
“好。”庄晓莹一页一页翻看账册，“您先来报报今年的账目收入。”
“每年世子爷的例银共计一百两，今年荣升户部侍郎比往年稍稍涨了一些，再加上老王爷总会贴补一些家用，大概在二百两左右，自家店铺收租盈利在一百两左右。”
“每年的开销呢？”
管家自然知道庄晓莹要查林娇儿的账，“每月娇儿姑娘那房里吃喝花销20两，衣衫绸缎20两，燕窝药材40两，这些还不算娇儿姑娘在店铺里拿的胭脂水粉这些。”
林娇儿怒骂道，“你瞎说。”
“是不是瞎说，账册在这里，你看看便知。”
“这事关世子府的银两账册，你可不能胡乱攀咬冤枉娇儿姑娘。”
“老奴没有。”
庄晓莹又问道，“娇儿姑娘一月花销就占了王府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一？你是如何弥补亏空？”
管家道，“是这样的，平日里娇儿姑娘的绫罗绸缎就是赊着年底由世子爷自己去结账。”
庄晓莹点点头，说道，“合着世子爷还给娇儿姑娘藏小金库呢？娇儿姑娘嫁进世子府也有三年了吧，这三年统共的花销是多少？”
算盘声劈啪作响，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管家道，“一共二千八百八十两左右。”
谭辛轻笑，“刚才你说要去府尹状告世子抢强民女，这还真是笑话，一个抢强回来的女人竟能花掉世子爷三千两银子。世子爷还真是会做赔本生意。”
林娇儿被这么一怼，哑口无言。
嬷嬷说道，“这是世子爷宠爱我们娇儿，莫非世子妃要秋后算账？世子妃要是不高兴，大可以等世子爷醒了让他也为你花这么多钱。”
庄晓莹说道，“嬷嬷多虑了，既然娇儿姑娘进了府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吃喝用度，我连眼皮也不会眨一下。只是我得先把账算在前头，然后再听听你们打算怎么分家。”
庄晓莹如此淡定，反倒是林娇儿心里有些发毛，昨晚和嬷嬷商量好的条件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嬷嬷见林娇儿犹豫不决，从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手背，她才鼓起勇气说道，“世子爷曾答应过我，把城西甲子楼附近的两家金铺一家药材铺都给我。”
谭辛道，“两家金铺？一家药材铺？你怎么不去抢呢？”
林娇儿咳嗽一声，问道，“怎样？世子妃答应不答应？不答应也没事，当今天子最烦皇室宗亲有这些腌臜事，实在不行我就告御状。”
庄晓莹笑了，说道，“好，我把铺子给你，林娇儿。”
林娇儿面露喜色，忽觉自己这样一下被庄晓莹看穿又不太好看，连忙沉下脸说道，“世子妃当真？”
“自然是当真，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娇儿姑娘需要把进府三年世子爷为了你在外面欠的债还清。”
“你刚才还说一家人的吃喝用度你不会开口问我要。”
“的确如此，只不过店铺赊的绫罗绸缎燕窝鱼翅还有胭脂水粉都不包括在吃喝用度里吧。管家，娇儿姑娘这些赊账有多少？”
“一千五百六十两七钱。”
庄晓莹笑了，“那我把零头给你抹了，就一千五百两，一分不能少。”
“庄晓莹，你欺人太甚！你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
“告去吧。笑话，我父是当朝二品，我会怕你一个小小叼妇？况且全天下就你长嘴了是吧，就你能耐会告官？回头我也告你，告你欺诈。”
哟，庄晓莹学得倒是挺快。
“你！”
“或者你也可以等等，毕竟世子爷最宠你，你或许等他醒过来能护着你。”
林娇儿说道，“你别拖延时间了，庄晓莹。世子爷醒不过来了。这几日太医的诊断我已经统统知晓，你前几日快马加鞭送到皖南王府的家书上写的清清楚楚，让皖南王爷赶紧赶过来见世子最后一面。想必如今宋向秋已经只剩一口气吊着等见他老爹最后一面了吧。”
庄晓莹诧异地站起来，问道，“娇儿姑娘你这都是听谁说的？”
“听谁说的你别管，你还是把三家店铺给我，我会带着我的人立马离开王府。”
“我何时答应把这三家店铺给你的，林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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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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