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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姝公子
离开清风城,山予提出与岺暙一同前去九宫。岺暙思绪纷杂,最终决定先回到月亮湾。
两人沿着姜水分支而行,预计后日抵达下游月亮湾。沿河而下,山高水远,前方视野开阔,景色极美。
月亮湾是鲛人族栖息之地,岺暙年少时光多半在此渡过。
“阿姊曾说把那座岛屿赠我。”
“哥哥,你想起来了?”
“记起一些少时零碎时光。时过境迁,让人感慨。”
“哥哥见着昔日故里,都会黯然。可是,你却把我忘了。可见,从始至终我在哥哥心中……”
山予拉着缰绳,与岺暙并肩而行,看向远方,视线又转回岺暙侧脸,语带苦涩。
岺暙脚步一顿,手足无措。他想起遇到山予后的种种,交缠的衣袖,清风城灯火下的柔软,踟蹰伸手拉住山予修长手指。
“昔日,我们手足情深...”
“可不止这。”
山予反握住岺暙的手心,语带委屈。垂下眸子掩饰其中得逞之色。
“骗人!家兄,他就是个淫贼!”
宁云归冲出密林,跳下马匹,一把拽过岺暙,怒目瞪视。
他早就想跳出来指控一番,奈何担心那黑衣人身边的黑影,一路尾随方知黑影早已经消失,如今又听到这颠倒黑白的‘淫贼’口中的话,忍不住立刻打断控诉一番。
“那天,我们好不容易离开汤城,就是他把你打晕,还和你嘴对嘴。”
岺暙立刻拉住宁云归,神色淡淡带着疏离。
“我术法使用过多,他为我渡灵气。”岺暙说着,视线却避开山予,侧过脸去,耳尖变得绯红。
山予抬头对着宁云归戏谑轻笑,一把抓住宁云归的领子,开口训道:“什么‘淫贼’?没大没小!”
“若按照辈分,你当叫我一声曾叔祖。”
宁云归想要拉扯的手一顿,立刻骂道:“你这‘淫贼’胡说八道,以为我会相信!我曾叔祖哪里能活到现在?”
山予此时心情极好,便耐心解释道:“你祖母本是当朝‘云溪’公主,因发现皇帝的小秘密全家被杀头。你父亲带全家东躲西藏才保全你姊妹与母亲性命。”
宁云归挣扎变小。
山予笑眯眯扔下宁云归,继续道:“哦?清风仙人听过没有?”
“家兄不是你能叫的,辈分差得有点多。”山予煞有介事。
宁云归一呆,被话中的信息填满。
这人是几百年前的清风仙人?还是他的曾叔祖,他祖母的父亲是皇帝,这个人和皇帝是亲兄弟?可是皇帝怎么会活几百年?
一时间,宁云归脑子混沌,他父亲被皇帝杀死,他曾经对皇帝恨之入骨。
他早已不把自己当做皇家人。他就是个无赖小厮混混。就算这些话都是真的又能怎么样!他的父亲再无不能回来了!
宁云归看向岺暙,阿姐被赎出来,不知道一直跟在岺暙的身后是为了什么?
“家兄我......”宁云归有些无助。
岺暙轻声道:“回去吧。你也有你的路要走,我们不一样。”
宁云归抿紧嘴唇后退,转身之时只觉被人远远抛弃,他紧咬嘴唇咬出一股铁锈味,心中发狠再不回头。
“嘭!”重物砸落在地。
不远处,天上掉下来两个白衣飘飘的修士,跟着掉下来的还有两把剑,宁云归大吃一惊,用手揉揉眼睛。
这两个修士乃是连珏门弟子,前些时间听得掌门楚天鸿说这个小世界被人撕开一处通道,于是请命前来查看。
没想到这个小世界屏障虽然裂开一道口子,但是这个世界灵气稀薄,无法修炼。
他们很快感受到灵气无法补给,体内的灵力也逐渐流失反噬的情况。两人呆了这些时日,不但没找到原因,还因为灵力不足无法御剑离开。
这两人摔的灰头土脸,脸色极为难看,其中一位是连珏门中玄青峰峰主青阳子的内门大弟子名唤徐篙,此人脸色阴鸷,开口便质问道:“道友何故如此欺人。”
他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由着师弟荒淼给他整理发带。
山予听得这话挑眉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他神态慵懒,姿态随意道:“尔等学艺不精与我何干?”
岺暙见山予不愿解释,这两人身怀绝技却来者不善,开口淡淡:“走吧。”
徐篙伸手拦住两人:“虽与道友无关,两位却在看我等笑话!”
他这人一向自视甚高,来到小世界更是目中无人。见山予身边有灵气波动,实则也并未放心上。因无法离开,心中怒气更甚。
话毕徐篙伸手按住山予肩膀,抬头却见岺暙回头,凤眸微蹙淡淡倪向他。
徐篙眼神微眯,收回手开口笑道:“你这凡人好相貌,抹去额间的朱砂和那位倒是相似。”
“你若随我回连珏门,必然送你一场好机缘。”
岺暙皱眉:“不劳你费心。”
徐篙却是不肯罢手,昔日‘姬姝公子’大名,门派之中谁人不知?想要见他一面都要排上十里长街,听自家师傅还曾十分不屑的说起,掌门曾为了‘姬姝公子’生出心魔。
可惜,昔日‘姬姝公子’那可是天上的神祇,只差那么一点就飞升成神,何人敢染指?有了这凡人若通知师傅,掌门必然会派人与他接应。
忽而,徐篙肩膀一沉,双腿沉重好似千斤,随之陷入泥土中,他大骇挣扎却对上山予那双如深渊的黑色眼眸。
“你要如何送人一场好机缘?”山予语带威压,嘴角含笑,眸色极寒,瞳孔中隐隐有血色蔓延。
听得问话,荒淼看向山予,身体僵直。
这般骇人的威压,如此凶戾血煞...这不是江陵那位吗?听说是他劫走‘姬姝公子’的尸体后消失,如今江陵大乱,他怎会出现在此!
“师兄,他...他是......”
徐篙顶住千斤压力,膝盖弯折跪到地上,满头冷汗咬牙开口道:“闭嘴!”
徐篙被威压震荡,早已认清来人身份,心中已经明白此间世界撕开的口子便是这位江陵鬼王!
徐篙低头喘息,半晌才挤出一句话道:“我等是连珏门弟子,容在下细说。”
山予收手挑眉。
徐篙缓过一口气,立刻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打扰了您的雅兴。”
“若您偏爱‘姬姝公子’这般容貌,回头我便替您寻找,有修为且知情识趣的人服侍。”
宁如归早已见识过山予神鬼身段,他悄悄回来,愤愤不平。
“家兄,他不是好人。定是把你当做那什么‘姬姝公子’,你是你,那人是那人。”
岺暙听得徐篙龌龊之言,脸色亦是冰冷,转头便走。
“只要您带我二人离开此处,连珏门必有重谢。”
徐篙见山予面无表情不为所动,阴鸷开口:“我知有一人模样与那位相似,半男半女,若您喜欢,亦可为您...”
“啊!”徐篙一声惨叫,整个人都没入泥土中,再无声响。
山予脸上带笑,看着荒淼道:“仙门中人,原是如此下贱龌龊?”
“我倒是不知,连珏门私下里竟做这般勾当!”
荒淼惊恐后退,不料山予出手如电,转身刹那间已经身首分离。
这时候天上雷云之中传来一声大喝“何人害我徒儿!”
原是中世界的青阳子见着自己两个徒弟命魂灯双双熄灭,心中大痛,使出千里传音出言震慑。
那倒下的尸体冉冉升起一阵金光,迸射出刺眼的法力。
连珏门内门弟子皆有师傅所赐本命法器,玄赤峰是利用指尖血激活,玄黄峰是利用护体咒文激活,而这玄青峰弟子法器是在死后被自身死气激活,且具有追踪功能。
此时徐篙、荒淼二人本命法器便是被他两人死气激活,金色光芒追寻山予而去。天上的雷云也因着那不应存在的金光越发厚重,里面仿佛有万钧之势。
接着有十来股雷电击落而下,与金光互相抵消又发出“滋啦”的声音。
山予心知这些是朝他而来,见着岺暙已经离开百步之远。他向着反方向而去,不停有雷电击中树木,起火燃烧。
而那金光在雷电攻势下减弱不少,金光占不到山予的便宜,如有神志调转方向对着岺暙袭来。
金光沿着地面飞快冲向岺暙,紧接着一道天雷尾随而至。
岺暙一惊,一把将宁云归推开,手中不停,口里念念有词使出一个术法笼罩宁云归。
山予发现身后追兵消失,看向金光与天雷的方向,瞳孔微缩,他立刻飞身而去。
刺眼的白光向着岺暙袭来,宁云归离岺暙只有几步之遥。这时候他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到了。
也许这辈子可以像父亲一样做一回大侠。
如是想着,向前两步向岺暙背后跃起,张开双手一把将他扑倒在身下。接着他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耳朵痛得厉害。
四周都是雷电之声,他全身都失去知觉。也许这回自己的腿和身体真的不再一块儿了。
山予脸色很差,天雷已在他身上劈过两回,头发混合后背皮肤发出一股青烟。他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只是僵硬的站在原地。
虽然那金光被这雷电一网打尽,消失不见,山予又使用术法将这雷电之力消去一大半,但是见着宁云归焦糊一片,山予脸上的惊慌逐渐变成嗜血。
他不能再次失去,不能。
“哥哥。”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好似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山予身体僵直,死死看着那黑乎乎的一团。
他双眼充血,目眦欲裂。脑中一片血色将他蒙蔽,一时间分辨不出时间空间,‘姬姝’死了。他没有做任何准备,再没有一个躯壳供人逃离。
山予跪下,直勾勾看着眼前人形焦黑,好似失了心神,成了死物。
突然,岺暙从宁云归身体下伸出一根手指动了动。
山予立刻伸手抓住岺暙的手掌,将人从宁云归身下拉起。他一把将人抱在怀里。双臂紧紧箍住他的身体,似要融进骨血之中。
岺暙还未来得及抬头,山予便用虎口钳住他的下巴迫使岺暙抬头,山予低头咬住那一片柔软,似乎想要攫取活着的证据。
岺暙鼻尖萦绕那股烧焦的味道,分不清是宁云归的,亦或者是山予的。他张口呼吸,伸手欲推开山予,山予却被激怒发疯,一把撕开岺暙的衣领,露出一片雪色肌肤。
岺暙被山予按到地上,后背伤处磕到石头,不禁闷哼。
“山予!”岺暙厉喝。
山予啃咬岺暙的脖颈,听到耳边声音动作一顿,看向岺暙的眸子血色逐渐散开,神情却依然带着狂热。
他舔过嘴唇声音邪肆:“姬姝,姬姝。你是我的。”
话毕,山予好似隐忍已久的恶鬼终于露出真面目。他面露癫狂,图穷匕见。
岺暙睫毛轻颤,脸上因薄怒带来的红晕消失殆尽,只余下苍白。
他闭上眼大口喘息,用尽全力对着山予的侧脸挥出一巴掌。
“清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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