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月亮偷给你

　　五点三十分。

　　沈清规缓缓睁开双眼，房间昏暗，分不清几时，可强大的生物钟让她知道不过五六点。

　　她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人，轻轻覆上她的唇瓣，浅尝辄止，声音慵懒轻喃，“早啊，沐知然。”

　　沈清规勾唇，静静看着熟睡的人，眼神缠绵缱绻，细细描画她的轮廓。

　　直到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沈清规才轻轻从床上起来。

　　室内一片寂静。

　　“渴……”

　　沐知然翻身掀开薄被，一手捂着头，一手支撑起身子，宿醉之后的疼痛令人窒息，脑子空白坐在床头缓了半晌，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掀开被子，衣服还是昨天的衣服。
　　规规矩矩。
　　摸摸脸，卸妆了。
　　很好。

　　四处张望过后，沐知然拿过床头柜的手机。

　　七点四十分。

　　三个未接电话。
　　都是晓晓。

　　沐知然默默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宋思秀宋女士的电话。

　　她回晓晓电话，铃声刚响，晓晓的声音就传来，带着尖锐的急躁，“知然，你在哪，昨天发生什么事了？我拿完东西回来你怎么不见了。”

　　沐知然心里吐槽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发生了什么。

　　“昨天酒喝多了，我没事，在朋友这里睡了。”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晓晓缓下情绪，话声仍带着紧张：“我差点要报警。”

　　安抚几句，沐知然才挂了电话。

　　起床，叠被。

　　蹑手蹑脚来到门口，耳朵紧贴着门，门外一丝声响都没有。

　　她一点点打开门，探出脑袋。

　　熟悉的客厅，熟悉的落地窗，还有沙发上闭目侧躺的人。

　　原来是沈医生啊。

　　她笑，踮起脚尖悄悄走到沙发边上。

　　阳光已经透过落地窗爬上沈清规修长的双腿，沙发上的人侧身闭目，翘而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密密麻麻。

　　沐知然趴在沙发边上，一瞬不瞬盯着沈清规。
　　感慨着，沈医生怎么连睡觉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沈清规却在这时轻轻低喃，“沐知然……”

　　“昂？”沐知然误以为她醒了，自然应声道。

　　声音不大，却让沈清规的睫毛颤了下，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沐知然弯唇，笑靥如花，如清晨洒下的阳光，明媚灿烂，“早上好啊，沈医生。”

　　沈清规一滞，睫毛颤了颤，连呼吸都乱了节拍，“早……”

　　说完起身拉开距离，沐知然自然而然坐在沙发边上，屈起双腿，盘坐，摸着下巴困惑，“沈医生，昨天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沈清规轻飘飘睨她，眼神似乎就是在表达不然呢的意思。

　　“也是，我都在你家了。”沐知然笑嘻嘻，“沈医生，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昨天有没有很闹腾？”

　　“以前醉过？”

　　“醉过……”沐知然难为情嗯哼了一声，“就一次，在发小面前，然后她和我说，很严肃的那种表情，让我以后不要喝醉。”

　　“可是我昨天回班里，只喝过一杯，而且还是小杯的。”

　　沈清规：“……”
　　“沐知然，你是傻吗？度数越高的酒，杯子可能就越小。”

　　沐知然恍然，一拍脑袋瓜子，“对哦！”
　　“那我昨天喝醉酒有没有做错事说错话，沈医生不要介意，那都是喝醉酒，不是我本意。”

　　不是我本意五个字重重砸在沈清规的心头，她垂眸，声音轻飘虚无，“你发小说的没错。”

　　“什么？”

　　沈清规笑笑不语，起身走向厨房，询问道：“早餐吃挂面可以吗？”

　　“可以可以。”沐知然知足道：“有的吃就好。”

　　她背手踱步而来，“沈医生，你能不能借我一套衣服，我想……洗个澡。”她哭丧着脸说道：“难受！”

　　沈清规熟稔往锅里打下两个蛋，勾唇，柔声道：“柜子里的衣服，你不介意的话，随意，抽屉有一次性的贴身衣物。”

　　“好～”沐知然高兴地回房间。

　　等两碗挂面端上桌的时候，卧室的门咔的一声被打开。

　　沐知然穿着白色衬衫，白皙的肌肤被氤氲雾气染上些许粉红。颈项的小碎毛发因为沾湿，软绵贴在上面。

　　沈清规抬眸，呼吸一顿，声音僵硬，“沐知然，穿裤子。”

　　后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物，一件宽大的衬衫，垂坠下来，只到大腿根，并无不妥之处，她扁扁嘴，“热。”

　　沈清规垂眸，敛去眼底的异样，复道：“去穿，我开空调。”

　　沐知然：“不，沈医生，我好饿啊，先吃啦。”说完人已经坐在餐椅上，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沈清规只好作罢，坐下来吃面，等两人吃完，又将碗筷洗了。

　　“沐知然，去穿裤子。”

　　“不要，热。”

　　“……”

　　“沈医生，都是女生怕啥呢？！”

　　“……”

　　“对了。”沐知然倏然倾身靠近，“早上就一直想问，沈医生的唇怎么了。”

　　她伸出洁白细腻的手指，轻柔触上沈清规的唇，结了浅浅血痂，“这里。”她点了点血痂，“痛吗？”

　　沈清规盯着倾身靠过来的人，身上萦绕着熟悉的沐浴露清香，扬长的颈项，线条迷人，视线跟随再往下，是宽松衬衫里圆润饱满的雪白，若隐若现的红梅。

　　红梅……
　　她轻吐舌尖，舔了舔唇瓣，湿热的柔软碰上冰凉的指尖，一瞬沈清规觉得胸腔的心尖猛烈地颤动两下，被触摸的唇也酥酥麻麻，痒得令人抓狂。

　　沈清规轻轻抿住她的指尖，一点点靠近，沐知然被迫跟着移动手指，直到两人气息交融，舌尖滑过指腹，她轻启红唇，声线慵懒，撩人心弦，“某只，闹腾猫咪咬的罢了。”

　　沐知然一惊，慌乱收回手指，顿时手足无措，红晕爬上脸颊，“我……我醉了。”说完，灰溜溜躲进厕所。

　　“哈哈哈哈哈……”

　　沈清规掩唇笑出声，冷艳的眉目染上暖意，如沾了窗外阳光的明媚。

　　-

　　吃过午饭，宋女士就打来电话催促。

　　“然然，什么时候回来啊？”

　　“等会，等会就回去。”

　　“昨天给小沈添了不少麻烦吧？你这孩子，怎么没回家？”

　　“沈医生昨天也在那，想着不想回去吵你们……”沐知然眉开眼笑接受沈清规玩味的眼神。

　　挂完电话，沐知然几步走到沈清规跟前，后者放下书，抬头，眸子清凉，“想几点回去？”

　　沐知然嘻嘻一笑，“还是沈医生懂我。”而后啊了一声，叹息道：“可是，不想走，在这里有吃有喝有玩，又没有人管我。”

　　沈清规浅笑，起身，指节分明的手握住她的手腕，纤细柔软，将她引到门口。

　　“沈医生，怎么了吗？”

　　沈清规笑而不语，执起她的手，食指轻轻盖在门上的密码锁。

　　然后响起机械性的女声，“保存成功。”

　　“沈医生这是欢迎我随时来的意思吗？”

　　“给你个秘密基地。”

　　沐知然弯唇，手指轻轻按在门锁，同时响起“门已开”，她笑盈盈，眸光潋滟，“沈医生，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去换衣服，我送你回去。”

　　“好～”

　　大夏天的，挤公交太累人了！

　　沈医生，你怎么这么懂我啊！

　　-

　　翌日清晨。

　　榕城市医院，妇产科。

　　“清规，等会找一下6床患者，做个术前谈话。”

　　“好。”沈清规颔首，转身朝办公室方向走去。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小护士喊道：“沈医生，办公室有人找你。”

　　“好，谢谢。”

　　办公室里的沐知然早就听到门口的声音，一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转身走过来，“沈医生。”

　　“怎么过来了。”沈清规染上笑，“不热吗？”

　　沐知然扁扁嘴，“去你家，你不在。”

　　沈清规一笑，抬手，食指微弯轻轻点了点沐知然眉间，带着无奈，“要上班啊，沐知然。”

　　好吧。
　　沐知然一个无业游民，确实忘了这点。

　　“怎么想着去家里？”

　　沐知然勾唇，揶揄道：“沈医生昨天给我弄了密码，不就表明我可以随时去，我怎么能让沈医生失望呢！”

　　“贫嘴。”

　　“快到饭点了。”沐知然转身拿起保温盒，一推，“沈医生，宋女士亲自做的午饭，给你了。”

　　看着沈清规微微诧异的眼神，沐知然解释道：“宋女士说我昨天折腾你厉害，让我过来聊表心意。”

　　沈清规勾唇，眼神逐渐玩味起来，“沐知然，你昨天怎么折腾的我啊？”尾音上扬，玩味十足，却又饶人心痒。

　　“……”沐知然抿唇，对于喝醉就断片的她，此刻哪里记得。

　　她眨了眨眼，视线落在被口罩遮住的嘴唇位置，蓦然想起昨天看到的，那唇瓣上的血痂。

　　“某只，闹腾猫咪咬的罢了。”慵懒的声音在脑海挥之不去。

　　“不不不记得。”说完推开身前的人，“午饭记得吃，下次我来拿保温盒。”

　　沐知然小朋友又遁走。

　　“清规。”同科室的陈婉进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喏，今天的饭后甜点。”

　　沈清规低头看着小蛋糕，透明的包装，一览无遗的草莓蛋糕，中间缀着的草莓红艳欲滴泛着莹亮光泽，酸酸甜甜，一如沈清规现在的心情。

　　“你说，是谁，近五个月里每天小零食投喂你。”

　　“也许，是某只闹腾的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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