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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
亦鸢也一样抱拳回礼,目光向下一扫,发现祁连琰居然还站在擂台旁边,带着一脸的玩味把她从头打量到脚,最后咧嘴一笑。
亦鸢额头青筋猛跳。
强压火气,举剑指向李睿:“刀剑无眼,小心了。”
一声鼓响,两人斗在一起。
城墙之上的王公贵族们纷纷讨论起来。
“这个带面具的看着也不壮,竟这般厉害。我看他之前把一个使着双锤的大胖子都打翻在地。”
“靖华君手底下还有这等奇人。”
“啊?是靖华君手底下的。”
“是啊,是靖华君的贴身侍卫,平时闷声不吭的跟在身边。”
“那个拿刀的也不错,两人打成平手。”
公子烜一言未发,一直专注擂台上的情况。旁边华服少女水汪汪的眼睛一直望着公子烜,似是想与他说说话。可公子烜并未将眼睛从场下比赛中挪开,少女等得急,正欲开口,被旁边的中年男子用眼神制止了,只能闭嘴悻悻看向一边,却发现王座另一侧里的公孙烨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少女眉头一皱,扭过脸看比赛,一副不愿多往那边多瞟一下模样。
公孙烨见此状,脸色发白。
擂台上,李睿挥刀一阵快速又猛烈的劈砍,亦鸢辗转腾挪。
“铛”的一声巨响,亦鸢避无可避,只能举剑架住劈砍而下的长刀,一时间虎口阵痛、手腕发酸。
李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突然笑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小兄弟,你的力量不及我。时间一长,你肯定撑不下去。”
亦鸢咬牙:“若以力量定胜负,不妨看看前面被我击败的人。”
李睿嘿然:“他们是虚胖,我是真壮。”
亦鸢眸子里燃起两团火焰。
李睿松手向后撤退:“嗳嗳,别生气,哥就开个玩笑”
亦鸢没心思跟他开玩笑,翻腕向李睿袭去。二人缠斗了几个回合,亦鸢的剑术越发变幻莫测且越来越快。李睿看得眼花缭乱。
最后三招同时发难,李睿躲闪不及,膝盖内侧、手腕关节各挨了一脚,骨酥筋软跪在地上,抬头时剑尖已经抵上脑袋。
这次换成亦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气息不稳但语调冷冰:“你输了。”
周围爆发出地动山摇般的喝彩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输掉比赛,李睿没有半点不自在。他龇牙咧嘴地揉了揉刚被踢到的地方,自己站了起来。然后颇有风度地收了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亦鸢身边。
亦鸢捏紧双拳,提防李睿反扑。
没成想李睿将她的左手手腕握住,猛然举过头顶。
这个举动再次点燃了群众热情,现场再次沸腾了,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直欲淹没整个南邑城。
山呼海啸的喝彩声里,亦鸢转头看见李睿好像嘟囔了一句什么。
他说了一句什么?
还没等亦鸢问,李睿就放开她的手,在武官的引领下走下擂台。
亦鸢微不可查地轻出一口气,握剑的右手微微发抖。
太险了,刚才架住李睿刀的那一刻,她几乎又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在发软。果然药物支撑不了那么久,尤其在高强度的对战中。
也就在那一瞬间,亦鸢下定决心速战速决,三招齐发虽然会极大消耗体力,但可以瞬间压制对手。还好这是万人瞩目之下的一对一比武,只要意思到了两方就能停手。若是换成现实对战,她绝不敢冒险用这一招。
同样如释重负的还有公子烜。眼见已决出胜负,他原本因紧张而绷直的身体尽数放松下来,微笑着跟旁边的中年男子和少女寒暄。
“真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亦鸢侍卫还是那么厉害。”少女兴奋地拍着手,目不转睛地盯着擂台中间的亦鸢,眼眸中流光泛彩。
坐在王座另一侧的公孙烨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由得捏紧了拢在大袖里的手。此时正逢内侍官来请他赴宴,公孙烨不想再多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起身跟着走了。
台下的欢呼声依然还在继续,王城之上内侍官们已经开始有序地引着各位贵族去往宴会厅,
接下来王城内是夜宴,王城外是百姓彻夜的狂欢。
前三已决出,武官在高声宣布名次,三人站在中间的擂台上接受众人的喝彩。
亦鸢的右手比起刚才颤抖得厉害了些。宛如神助的力量在连番激战后消磨殆尽,虚弱感再次席卷而来。眼前所有欢呼的人影和高台上公子的身影变得模糊,耳中滋啦的声响越来越响,几乎盖过了场下人的喧闹。
肩膀上忽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亦鸢清醒了过来,耳畔又恢复了场上的喧嚣,扭头一看正是祁连琰。
“亦鸢侍卫今日竟能直拔头筹,我都有些嫉妒靖华君了。”祁连琰将手自然地搭亦鸢右肩上仿佛好友一般,说话间略施手劲捏捏她的肩膀,“最后那一下简直犹如神助,比那日在树林里厉害太多。能见识到这等英雄是我的荣幸,走走走,喝酒去。”
祁连琰伸长胳膊搂住亦鸢的右肩,步履从容地裹挟着她下了台。途中手又向下挪,抓了一把前几日右臂受伤的地方。亦鸢脸色顿时煞白。
就知道祁连琰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自己,只是这厮太过无耻,大庭广众的强拉硬拽不说,还这样试探自己的伤处,右臂的伤虽已经无碍,但还结着痂,被他这么一按还是会不适。
祁连琰是有实权的将军,又是世家贵族。众目睽睽之下,亦鸢不能直接拂他的面子,只能咬牙硬忍,待到人少之处再拒绝。
就这样,祁连琰把其他武官、内侍和参赛选手抛在身后,不顾还在围栏外喝彩百姓们。一路拐着亦鸢从王城大门进入王宫。
现在走的这条路,与上午的小侍官带她走的偏门完全不一样。这些地方能看得出来是主路,时常被人修缮刷新,夜间亦被灯火装饰的非常美丽,脚下砖块和墙上雕刻都清晰可见。
可亦鸢并没有欣赏的心情。刚进来那会她就想挣脱祁连琰,祁连琰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出手如电一把扣住命门。这下亦鸢是彻底挣脱不得了,只能随着他一路往里走。
祁连琰似笑非笑地扭头看着亦鸢,不停地打量她。
这还是亦鸢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祁连琰。他的脸上有常年行军带来的风吹日晒的痕迹,皮肤是黝黑又粗糙的,华贵的武官衣裳下隐约可见硬挺的肌肉轮廓。佩上腰封装饰,束好发冠,又显得没那么粗糙。这些糅合在一起,成就了一种不同于中原男人的野性美。
不过现在再好看对亦鸢来说也没用。祁连琰放肆打量的目光,让她有强烈的被冒犯感。
虽然手脚发虚,还是拼着力气一路上不止一次地尝试挣脱,两人暗地里一来二去地斗了半路。最终亦鸢认命一般不再挣扎,耳边却传来祁连琰低低的轻笑,这笑声又让亦鸢腾起了满腹怒火。
又想挣扎时,迎面过来了几人,是公子手下的新晋臣子林秋安,还有雨芙和几个王宫的内侍官。
“来要人了,有点意思。”祁连琰低声笑道。
林秋安身旁的内侍官快跑几步,先于旁人来到祁连琰身前:“将军,宴会要开始了,请往宴会厅移步。”
祁连琰:“行,我安排完朋友就过去。”
说着扣着亦鸢命门的手扯了扯,拉着人就要走。
林秋安赶上前,拱手一礼:“将军,君上要召比武三甲觐见册封,亦鸢侍卫得去面圣,只能以后再受将军美意了。”
祁连琰嘿然一笑:“到底是君上召见,还是靖华君要人啊?”
林秋安刚想说话,就被祁连琰打断:“别这么紧张,本将军就是想同新科武状元交个朋友,高手之间惺惺相惜么。”
一个饱含讥讽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他靖华君要人,你还敢拦?你有几条命!”
在众多内侍官的簇拥下走过来了一个人。
来人生得很清瘦,薄薄的皮肉包裹着骨头,使得脸上的骨骼轮廓异常明显,看起来有种刀削斧劈的凌厉感。皮肤苍白,连单薄的嘴唇也是没有血色。看人时,一双眼睛里满是讥诮,嘴角向下撇着,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来人正是昭王唯一的儿子,储君傅熙。
“这班新贵都是君上眼前的红人,咱们惹不起。你还敢打人家奴仆的主意,你是活腻味了。”这句话是对着祁连琰说的,可太子熙只直直地瞪着林秋安,末了轻哼一声不再理会。
祁连琰浑不在意地笑笑,手仍然扣着亦鸢的命门,没有放开的意思。
林秋安大抵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太子,现场顿时无人敢应话。
傅熙是储君,昭国未来的君王,没人大胆到当面顶撞他给自己仕途添堵,就连靖华君封烜每次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太子熙转动眼珠一一扫过在场所有的人,最后定在了雨芙的身上。
“你也是封府的奴婢?上次那个呢?”
“啊?”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雨芙应对不及,没想到太子会直接对着自己突然发难,迅速反映过来,极其小心地回答:“奴婢今日第一次入宫,斗胆问殿下指的是哪一次?”
“上次送胭脂水粉的。”
“……是家姐,家姐在府中打理事务,这次派奴婢过来侍奉。”
“你姐……哼。”太子熙细长的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雨芙,看得雨芙如芒在背,连忙跪下了。
“靖华君身边的人都金贵。从侍女到侍卫都碰不得动不得。”太子熙对着祁连琰嚷道,“还不松手,等着人家把状告到君上那里去吗?”
祁连琰这才松开了对亦鸢的钳制。
“站住。”
亦鸢本欲悄无声息的退下,却被太子熙叫住,立时定在原地不动了。
一个年长的内侍官见情况不对,凑上去劝道:“殿下,宴饮马上开始了。”
太子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内侍官被看得惊慌失措,只得躬身退开。
“一个小小侍卫都能托君上的内侍官来要人。”太子熙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亦鸢面前,审视着眼前这个沉默不语的人,“还带着面具,这张脸是价值几何?别人都看不得了!”
说罢直接上手朝亦鸢的面具抓去,第一下没抓到,第二下又紧接而至。
亦鸢身手太敏捷,两下都躲了过去。
太子熙眼看这么近的距离都没抓到,加之旁边那个没眼色的祁连琰还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恼羞成怒喝道:“你胆敢躲!”
太子恼怒的样子让亦鸢突然胆寒,难不成这下要得罪储君了?若真将人惹恼了,又得连累公子。
一念之间,她立在原地不敢动了。
太子熙见人老实了,冷笑一声,伸手去抓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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