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y Lord

作者:夕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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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晨曦,破晓,灰岩城。
      五、六月的北境,春季微寒。
      可能沾染了清晨的寒露,黑麟旗服帖的包裹住旗杆,雪山依旧远远矗立,永不融化,有溪水自山中流下,溪畔的村庄小屋,随意的散落着,晨起的炊烟淡淡的环绕,宁静祥和,已不见战后的疮痍。

      城门刚一开,一人一马飞驰而出,身形颀长,唇边已然蓄起了软须。行至一处小山包,立在顶端,自腰间取出一镜筒放在左眼远望,镜头中,清晰可见黄底黑麟旗,终于来了,年轻人嘴角上扬。

      灰岩城内,麟秋然甫一打开房门,就是一个大大的喷嚏,唤来侍从“龙敖呢?”“回大人,他一早就出城了,去迎羽修大人他们”“嘿,这么迫不及待,总算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忒冷”麟秋然悻悻道。

      叩叩叩,姬羽修敲了敲马车,过了好一会儿没有回应,正打算掀起车帘,车帘就被麟梦卷了起来,看着坐在里面的麟梦还有天鼋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两人脸红红的神色也不自然,也未多想开口道“前面就是灰岩城了,咱们先进去修整几日”,麟梦点点头,放下了车帘。“大人,你看谁来了?”麟啸大声的说着,移了移身形,“师父!”“羽修!”来者便是龙敖。

      二人脸上皆是一喜,“师父,你怎么来啦?”“来接你啊”龙敖乐呵呵的,“瞧你说的,我又不是找不着路”,“瞧瞧,瞧瞧,这带过兵打过仗的,就是不一样了”,众人皆笑了,一行人走了近一个月总算安全抵达了。

      进城以后,安顿好天鼋裴他们,龙敖带着姬羽修去见麟秋然,彼时,麟秋然还在火盆边上烤着火,见到来人,再仔细看了看姬羽修的身后“怎么,空手来的?”姬羽修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笑了,“抬进来”。两个板车上,整齐的码放着大大的酒坛,麟秋然立马眼睛放光,他可喝不惯麟冬烈的酒。“都是你的,我可一口都没喝!”“好好好”麟秋然脸上笑开了花。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相比南方的炙烤,北方更喜欢简单的炖煮,再配上初春的韭菜花制成的酱料,别具风味。军中之人,肆意洒脱,围坐一处,喝酒吃肉,好不惬意。毕竟是一族的公主,还是未来的族长,天鼋裴和麟梦被安排在一处别致的院落,并未参加宴会。许是近乡情怯,许是未知的冒险,天鼋裴心下有些不安。

      简单的梳洗沐浴,梳妆台前的女子,褪去那些繁杂的妆容,眉眼清秀,清丽出尘。这不是麟梦第一次看见天鼋裴的如此的模样了,可每每都不由的心口滚烫。细心的为天鼋裴打理着一头的秀发,梳理、擦干。感受到身前人的紧绷,麟梦轻轻叹气,将人拥入怀中,天鼋裴身形不由一颤,感受着身后的温暖,纤细却有力的臂弯将自己环绕。心跳自背后传来,真实有力,缓缓闭上眼睛,逐渐放松下来。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若是生,咱们要一起回到云水村;若是死,我便与你葬在一起;若是来生,我也会找到你”耳畔的低语,熟悉而坚定。

      耳垂猛然传来一阵温热,天鼋裴不由的深吸一口气,热源下行。“不可以”却也是无力招架,四肢松软落入温暖的怀抱。广袤的枯草地,被一颗火源点燃,裹挟着燎原之势,铺天盖地。天边星光乍现,亮的刺眼,转瞬间水火相交,甘霖浸润的每寸土壤,温热鲜活。

      篝火渐熄,繁星点点,仿若嵌在黑色丝绒上的钻石。城墙上,一个身影背靠旗杆坐着,脚边散落着几个酒罐。“姐姐,姐姐,天上为什么有星星?”“那是祖先们的灵魂在看着我们呢”“那么多,哪一个是母亲呀?”“最亮的那颗呀!”“我想母亲了”......

      酒意上头,发生过的、逃避过的,清晰浮现,过去的是存在的亦是永恒的。视线模糊,身形堪堪下坠,被一只手及时稳住,龙敖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脱下,将姬羽修包裹住。“母亲,我想姐姐了”姬羽修喃喃道,一滴温热砸龙敖在手上,心口紧缩带着刺痛。将姬羽修轻轻抱起来,“妹妹,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书房里,姬羽修静静的啜饮着热牛奶,宿醉的滋味可不好受,一旁的龙敖看着她,满眼的‘宠溺’。麟秋然不由的牙酸,这龙敖怕是对人小丫头有‘非分之想’吧,尤其是昨晚看到龙敖抱着姬羽修走下城头,他本想好好问一问,怎奈被龙敖飞了一个冷眼,得!惹不起哟!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做?”姬羽修喝完牛奶,抬头,唇上覆上一层奶白,龙敖长手一伸拿着锦帕就要帮她擦,姬羽修急忙接过,自己擦干净,总觉得有些......坐在对面的麟秋然,‘啧’,他就不该在这里。

      龙敖:“在你们来的前几天,我收到了天鼋部落里探子的密信。天鼋翁修南下,几乎带走了部落里所有兵力,目前还有几位部落年迈的长老主持大局,而天鼋术被封了大将军。”
      姬羽修:“他难道不想自立为王吗?”
      麟秋然:“名不正言不顺”
      龙敖:“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龙族内部有消息,大量军队在向北部集结”
      姬羽修:“意料之中,天鼋与龙族,世仇不休”
      麟秋然:“我们大可坐山观虎斗”
      姬羽修:“可是......”
      龙敖:“你是担心天鼋裴?”
      麟秋然:“她本来就是一步虚棋,在与不在,于大局而言,作用不大,左右不了什么”
      姬羽修:“我答应过她,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可以找我”
      龙敖:“那你打算怎么做?”
      姬羽修:“留三百轻骑,执我令牌行事,令牌便交与天鼋裴”
      麟秋然:“可这也并不能保证她可以全身而退啊”
      龙敖:“毕竟是麟族提出,推举天鼋裴为天鼋族族长,生死有命,我们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诚然,他是懂姬羽修的。

      逗留数日后,一切整顿完毕。姬羽修继续北行,这次龙敖也跟她一起,护送天鼋裴抵达天鼋部落。而麟族的三百轻骑也换上了天鼋族的衣服,听候天鼋裴调遣,后者自是感激万分。

      冬去春来,当天鼋裴再次踏上故土,两年了。天鼋翁修的惨败身首异处,天鼋术的大权独揽,部落上下唯一让她放不下的是母亲。她本打算见到母亲将她带走,离开天鼋,可万事事与愿违。

      当一行人抵达天鼋部落,万事戒备,可看到天鼋族上下的一众长老皆着礼袍,由纯金打造的大君王座置于众人身前,立于王座一旁的天鼋术盯着天鼋裴自马车上下来,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松动,双眸中的占有欲不加掩饰,天鼋王族仅剩的一位公主。

      天鼋术身体不知名的某处,腾起一阵燥热,他帐内的美姬无数,若能让天鼋裴,呵呵。“恭迎大君”耳畔是众长老的声音,天鼋术只是微微俯身,眼睛却像是黏在天鼋裴身上,恨不得将其衣物层层剥落。天鼋裴自是注意到了天鼋术,背上渗出一层冷汗,幸得麟梦在她身后用一只手掌支撑着她。

      彼时姬羽修心头闪过一丝动摇,若是天鼋裴开口让她帮忙离开这里,姬羽修觉得自己很难不答应。天鼋裴深深一吸一呼,转身望向姬羽修他们,“有劳羽修大人相送,我到家了,辛苦你们,一路平安”微微行礼,这是送客了。

      “你...”姬羽修微微一叹止住话头,终究只说了两字“保重!”一切尽在不言中。最终,一南一北,背道而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宿命。

      返回途中,姬羽修情绪有些低沉,龙敖自是注意到了,他还想多陪陪自己的妹妹,可是。“羽修”龙敖轻唤一声,骑马走在前面的姬羽修和麟秋然调转马头看着他。“我可能不能与你们同行了”,“为什么?”姬羽修急忙问道,“我,我有些私事还要处理”,“私事”姬羽修定定的看着他。也对,自从龙敖来到麟族,几乎没看见他与龙族有任何联系,但姬羽修和麟秋然都明了,龙敖绝非一个剑术师那么简单。

      整个易魁大陆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的情报他的才智,还有那令人心惊的机甲。这一切仿佛为他蒙上一层神秘面纱,姬羽修直觉龙敖对她没有什么害处,甚至处处照料。可她还未来得及去深究,龙敖便要离开了。

      “那你还会回月河城吗?”麟秋然问道,龙敖此人绝不简单。“当然,不会太久,到时候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羽修。”“现在说不行吗?”“现在还不是时候”龙敖看着姬羽修,眼中尽是不舍,“对了,这个给你”自袖袍里取出一物,递给姬羽修,“机甲鸟”姬羽修接过。
      “对的,你若是有任何事都可以用它传递给我”,龙敖细细的嘱咐着。

      离别在即,又有要事在身,龙敖也不敢耽搁太久,“那咱们就此别过,很快会再次见到的,还有,你的剑术可不能偷懒不练”,“嗯”姬羽修点头应下,乖巧模样,惹得龙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在月河城等我”言罢,扯了扯马缰向东而去。

      啧,一旁的麟秋然脑补一出大戏,私事,这个龙敖难不成是准备嫁妆要娶羽修大人,一个没落贵族,有些门不当户不对呀,再说族长大人会同意吗?就算族长同意,还有洛言大人呢;再说,麟族可是不娶不嫁的呀;不说其他,就是羽修大人自己明白这这男女情意吗,看着不像呀。
      这羽修大人,诶?人呢?

      姬羽修已经打马走了好几里地了,眼看背影都要消失了,“喂,等等我呀!”
      当追上姬羽修,麟秋然才发现这不是来时的路呀,两人并驾齐驱,“我们这是要去哪呀?”“难得出来一趟,我想再到处看看,咱们麟族的土地”。

      “那想好去哪里了吗?”“凤天、凤华两城,顺便把老人家送回临凤城”“嘿,那感情好,总算要回我的老巢了”闻之,姬羽修一脸漾笑打马疾驰,“喂喂喂,你说谁是老人家!!!把话说清楚”风裹挟着麟秋然炸毛的声音,可不是吗?四大领主中就数他年纪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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