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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何适拖着簿实,犹豫了下,将他放在床上。
簿实的衣裤已经湿了,水滴蔓延到床沿,床单被浸染了一块。
何适皱着眉头。
这种情况下,不好往病人身上直接铺一张被子。
他指尖停顿在簿实脖颈上空,心一横,解开了簿实的衣扣。
水珠在空间被打开的瞬间,落了进去,沿着胸膛的路线一路向下,簿实感到异常,动了动身子,腾出一块空地。
何适推着他,直接将衣服从下往上翻过去,遮在簿实脸上。
“你干什么!”
忽然,陈贵气喘吁吁地从门外跑过来,整个人愣在原地,手里的热水壶啪的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没管热水壶,直径走路过来。
何适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衣领被陈贵揪住。
“我就一会不在,你就想谋杀他。”陈贵痛心疾首道,“你不能仗着你未成年保护法胡作非为…”
何适冷淡地推开他:“你眼瞎了?”
说着,他用力往上一扯,簿实身上那件湿漉漉的上衣褪去,露出完整的上身。
陈贵悻悻的转过身,嘴里念叨着非礼勿视。
何适奇怪道:“都是男的,你怕什么?”
陈贵:“……”
他这一天的糗都在何适上用完了,所有点疑问和动作都过于显得没智商。
何适没空搭理他奇怪的心理,踢了他下:“去重新打水,我去找药。”
陈贵蒙着脸快步走了出去,走的时候硬核的摔上了门。
门一关,何适正经的脸便绷不住了。
那件湿漉漉的上衣在他指尖上缠绕,没人发觉,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指尖颤个不停。
簿实侧过身,露出半个后背,少年的脊背略微弯曲,他弓着身,似乎是在和胃病做无声的抗议,他脖颈上的胎记一路向下,形成一道增生的疤痕。
疤痕已经淡去,何适判断不了时间,或许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停止了增长。
何适第一次跨过这道三八线,对簿实的东西没有过多关注,平日里只看的出书桌上凌乱不堪,草稿纸演算纸堆在一起,书架上的书里藏着几本小说,他的行李都在柜子里,也算排放的整齐,但放眼望去,都是囫囵叠在一起,勉强算得上方方正正。
换作平时,何适早就提出抗议。
但现在不行。
他们还在冷战。
在簿实神志不清的状况下,何适并不想惹是生非。
医药箱…
何适转了一圈,都没发现那期待已久的医药箱,在簿实的呻吟中,他忽然踢到一个白色的药瓶。
药瓶顺着他踢出去的方向,进入了床底,何适犹豫了下,卷起了裤腿,轻手轻脚地半跪在地上。
簿实的床下真算得上五花八门。
除了几双鞋,还有个箱子。
箱子里有几根电线和小零件,药瓶滚到最里面,与墙壁轻碰了下,折返了回来。
何适捏着药瓶,上面的字有点眼熟。
“跌打损伤。”
似乎和之前簿实给自己的一模一样。
“……”
何适意外地看着簿实,簿实脸上皱着的眉始终没有舒展,他半睁开眼睛,低声道:“在箱子里。”
何适几乎在同时,从箱子里勾出一个被电线缠在一起的药盒。
药盒已经扁了,里面的胶囊探出头,与何适对视。
何适刚想递过去,眼尖地发现不对劲。
“生产有效期是去年,你是一直拿它当摆设吗?”
簿实迷糊的摇头,没接话。
何适面无表情地将药盒抛进垃圾桶。
转身找到了自己的医用箱。
他的医用箱一般没怎么用过,除了磕碰之外,找几个创可贴,其他的东西也没过多注意,何适没有胃病,却在此时希望医药箱里能有些派上场的胃药。
在医用箱底部,何适如愿以偿的翻出来一盒胃痛丸。
陈贵猛地推开门,提着两壶热水气喘吁吁跑过来。
“他们都在上课,我偷用的他们的热水壶,这点水我还是跑去的女生宿舍那边打的,够不够——”
他话还没说完,正准备擦擦汗,忽然停止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何适。
何适动作很快,他扯开一个药片,含在嘴里,坐在了簿实旁空出来的空地上。
簿实整个人被拉了起来,还未反应过来,嘴唇贴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很软,又带着怨气。
簿实也不知道自己被强吻了脑子里还能想这么多,在发呆之际,一股苦味充斥整个口腔。
药片很快在他口中融化,挣扎着要进入他的咽喉。
簿实刚想吐出来,何适端着一杯水,直接往他嘴里灌。
簿实差点被呛到,他企图缓和着气息,清除嘴里的苦味。
迷糊之际,陈贵飞快地上前,摇晃着簿实:“吐出来啊,哥,他在给你下毒——”
簿实被摇晃地反胃,勉强开口:“晚了,你记得给我找个好点的墓地。”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
陈贵泪瞬间飙了出来:“哥啊,你不能死,你死了那你化学作业能不能玩继承!”
见簿实没回话,他把视线转向何适:“都是你,实哥连遗嘱都没有下,他还有好多话想说,你看他死都不瞑目。”
何适:“……”
簿实除了脸上的细汗,嘴角上有一抹水渍外,与正常人无异。
他合上医用箱盖子,低下头:“你安静点,他死不瞑目都是你造的孽。”
“怎么是我?”陈贵泪汪汪道,“明明是你下毒……”
他顿了下,嚎的更猛:“还嘴对嘴,你没安好心!”
“……”
何适原本看热闹,忽然提及了刚刚的过程,顿时束手无策,他站了起来,语无伦次:“胡说八道什么!你…你以为我愿意?你看他那死样,连水杯都拿不起来,你还想指望自己吃下去药?”
“再晚点,也就120给他来个胃切除,”何适一口气说完,“到时候他才是真死不瞑目。”
陈贵:“……”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何适,让何适心里一紧。
“你…不会是心虚了吧。”陈贵擦了擦眼睛,露出一抹微笑,“一般心虚的人,才会着急的解释。”
何适头一回见识到这人存在是多么头痛,他一时语塞。
“你说吧,你口口声声说讨厌实哥,但是你刚刚可是一点也没犹豫就下了手,呸,嘴,”陈贵不知道从哪搞出来的眼镜,戴在了鼻梁上,一副名侦探柯南的样子,“如果我看见一个巨讨厌的人在我面前虚弱成这样,我只会拍手鼓掌叫号。”
“你这算什么?”陈贵步步紧逼,“你该不会,看着天天找事,其实就是想吸引实哥注意力吧!”
何适岿然不动,他注视着陈贵,露出高深莫测地微笑:“你猜?”
陈贵忽然停下,他坐在何适床上,顺其自然地翘着二郎腿:“其实也没什么,咱们学校这种事情出现的太多了,上上上界还有人在年级里出柜呢,上上界还有学长在校长面前出柜,咱们学校早就把名声打出去了。”
“说什么,在这个学校里,最大的敌人不是早恋。是同性恋啊!”
陈贵对着何适挤眉弄眼:“实哥,十九岁,理科天才——学生之间自称,但是长的也不差是不是,高一的时候,一开学,他就接了不少女生表白,但是他非要给女生介绍高等数学和什么机械论,没留住一个女生,看的我痛心疾首。”
“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就长了个直男脑子。”
何适幻想了下,忽然笑了一声。
“他真的给女生讲高等数学?”
“对啊,还能骗你?”陈贵说,“我还记得那几个女生脸色跟吃屎了一样,找借口说有补课,然后跑了。”
“然后呢?”何适顺着他的话推,坐下来。
“然后实哥就拿着书叹气。”陈贵加粗声音,模仿道,“怎么就没人爱你呢?我亲爱的宝贝,也就我能发现你的美~”
何适完全没办法将这一幕和躺着睡觉的簿实联合在一起,他是从被禁赛后扒了参赛名单才看见了簿实的身影,少年在台上挺直着腰板,面孔严肃,与旁人产生一种格格不入。
其他参赛选手都会用幽默诙谐的口吻与其他人互动,簿实不一样,他自己像是在背稿子一样,条理清晰地一条按着一条往下讲,中间的评委试图插话,也没预留时间,直接无视了过去。
但簿实说,这一切都源于他紧张的走不动路的情况下产生的,那陈贵的描述,忽然就很合理。
而然这些故事听了也是图一乐,跟他没有多大关系。
他只保证簿实不会在比赛前死掉就行。
他点点头,看了眼时间:“你似乎不打算上课了?”
陈贵悠闲道:“我才不回去,回去干嘛,等着和陶榆吵架吗?这种情况下跑了最好,反正学生会也不查——”
忽然,他低骂一声,跳了起来。
何适挑着眉,含笑不语。
最后一节晚自习。
学生会为做表率,会巡逻一圈,为一天做个收尾。
他们是二班,一般情况下,现在已经查完了。
何适和陈贵的位置算得上是前排,扫一眼就知道哪里空着。
更何况,陈贵忽然想起一件大事——
今天是那个狗学生会长亲自值班的日子。
他要是被记了名,不求个十遍八遍,他的逃课记录撤不下去。
他窜到门口,又悻悻的回来,往何适床上一躺。
“随便吧,我现在很累,学生会什么的,等我休息好了,一窝端了他。”
何适没说话,他走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里面的花洒垂着脑袋,滴落着几滴水珠,地面的水聚集在一起往下水道趟过去。
何适一手撑在洗漱台,他盯着镜子,无意识地揣摩了下嘴唇。
第一次亲吻。
是和男的。
好像……也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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