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与共

　　身后，叶朝夕不轻不重地甩上了门，应四季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叶朝夕看样子是真的刚刚洗完澡身上穿着睡衣，不算太长的头发湿湿的垂在两边发梢甚至还在微微淌着水。

　　应四季喉咙紧了紧，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又怕叶朝夕看穿他的小心思，连忙拿起那本书来看。

　　“吆，可以啊，现在都随身带着英语书看了。”叶朝夕看了他一眼，勾着嘴角说。

　　“额…哈…哈…哈。”应四季尴尬地笑了两声，他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谁不知道他应四季在全年级出了名的英语文盲，次次考试英语成绩都是全年级倒数第一，随身带英语书看，傻子都能知道他心里有鬼。

　　“这不是明天就考试了嘛，我复习一下，复习一下。”应四季硬着头皮解释道。

　　“以你这个水平，现在看书应该算是预习吧？”果然，叶朝夕丝毫不相信他的鬼话。

　　一听这话应四季立马就急了，板着脸回怼道：“咱俩半斤八两好吧？谁也别嘲笑谁。”

　　“好。”叶朝夕脸上的笑微微淡了一些，正色道：“所以你到底上来找我干嘛？”

　　“该死……”见水果和书都行不通，应四季暗骂一声，立马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们班“灭绝师太”和我们班老张都住我隔壁，一左一右，她俩生怕我们考试紧张，就跟约好了一样，轮流敲门给我们那一层的学生进行心理辅导，就这一会儿工夫，我已经被敲了三次了。”

　　叶朝夕给他倒了杯水放在面前，应四季一看有门儿，又趁热打铁软磨硬泡道：“你就当行行好收留我一晚吧，不然我肯定得被她们俩活活折磨死。”

　　应四季边说边偷看着叶朝夕的反应，但后者就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也不是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板着脸说：“收留你可以，但先说好，不准烦我。”

　　“保证不烦你。”应四季拍着胸脯保证，“你看你，笑一笑嘛，刚认识那会儿我还以为你挺爱笑的，怎么最近总是板着张脸就跟谁欠你钱一样。”

　　叶朝夕无奈，摸不透应四季到底想干什么，极其不耐烦地冲他假笑了一下，“够了吧？磨磨唧唧，再废话你就回去睡。”

　　“不磨叽了，我现在就睡。”

　　说完，应四季立马安安分分地躺在了床上，叶朝夕站在沙发前看着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随后将灯一关这才慢慢地躺在了床的另一侧。

　　街道的灯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撒进来一些，应四季转头看向叶朝夕，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想说什么就说吧，过了今天可能以后就没机会了。”黑暗中，叶朝夕的声音显得格外不真实。

　　“朝夕，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我说的是……朋友。”

　　“没有谁能和谁一直在一起，不管是什么关系。”

　　“那你以后会忘了我吗？”

　　“不会。”

　　“那你……”

　　不等应四季说完，叶朝夕的身子突然动了动两人的嘴唇猛地碰在了一起，他的嘴唇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脑子里轰的一声，应四季感觉自己像被一道强劲的雷电瞬间劈中了一样，劈得他的灵魂都已经飘离了□□。

　　叶朝夕吻过他之后就迅速地退了回去，两人谁都没再说话，过了很久，应四季才听到叶朝夕嘴里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睡吧。”

　　浑浑噩噩地做了一晚上的梦，应四季早上起来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路上，老张照例在说着那些千万别紧张认真审题仔细检查之类的话，应四季一句也听不进去，脑子里想的全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吻。

　　现在想想，也太不真实了，也许那只是自己昨晚那么多梦的其中一个吧，他心想。

　　老张将提前统一收起来的准考证挨个儿发给大家，应四季顺着准考证号一路找进了考场，一进门就看到叶朝夕和董星潮居然都分在了这个考场。

　　考试的学校是所小学，桌椅板凳都是木头做的外面刷着一层黄漆，就连高度都是不可调节的，应四季勉勉强强地把腿塞进了桌子下面，准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董星潮，只见他两腿膝盖并拢双脚呈内八字，硬生生地把那一米八专属的两条大长腿塞了进去。

　　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模样，应四季憋笑憋得很是辛苦。

　　看完董星潮，他又将视线飘去了坐在最后一排靠墙的叶朝夕。

　　叶朝夕没董星潮那么搞笑，他直接将两条大长腿叉开放在了桌子两侧，就算是坐着，膝盖也还是比桌兜下面的空间高出了一大截，这要是能放得进去就奇了怪了。

　　看来长得矮点儿还是有好处的嘛，应四季生平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谢了一把自己的身高。

　　第一门考数学，监考老师进来发了卷子，应四季翻来覆去盯着卷子看了好一会儿，确定自己除了会做几道需要套公式的题以外，其余的一道也看不懂，有点儿失望，随便把空都填满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昨晚做了一晚上梦没怎么睡好，再醒过来的时候收卷铃已经响了，应四季打了个哈欠又检查了一遍名字考号之后就交了卷子往外走。

　　“怎么样？”董星潮从后面走过来搭着他的肩问。

　　“你觉得呢？”应四季一脸悲伤地看着他。

　　“哎，我和你也半斤八两，基本上没几道会的。”

　　两人一起回到了车上，老张一上来就问他俩考得怎么样，应四季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事，下场好好考。”老张安慰道。

　　下午应四季的情况和上午差不多，基本都不怎么会，把会的都写好不会的都懵好以后就开始望着窗外发呆，他总觉得自己今天好像和昨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具体又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第一天终于考完结束了，晚饭过后大家都各自回了房间开始准备明天要用的东西。

　　应四季将东西都整理好之后就开始坐在床上纠结今晚到底要不要去找叶朝夕，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想明白昨天那个吻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做的梦。

　　更何况今天一整天他和叶朝夕都没怎么说话，如果那个吻是真的，那现在叶朝夕这个态度是说明不想继续的意思吗？

　　可如果那个吻是自己的梦，那为什么叶朝夕今天都不理自己了呢？

　　烦躁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后应四季猛地站了起来，不想了，反正也想不明白。

　　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全都是刚才食堂的饭味儿，干脆就去洗了个澡，可衣服还没穿好门铃就响了。

　　应四季胡乱地套了件浴袍，又顺手拿了条干毛巾，边擦头发边伸手开了门，门一开就愣了，只见叶朝夕一脸紧张地站在门口，身上背着画板手里还提着很多工具，应四季扫了一眼，都是明天要用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间？”

　　叶朝夕没回答他径直朝里面走去，将带来的东西全都放在茶几下面的地毯上之后才回头看着他说：“我的床脏了，今晚你也收留我吧。”

　　见应四季傻站着一动不动，叶朝夕又说：“不乐意啊？那我只好打车去星潮那边找他住了。”

　　“没，乐意，啊不是……反正你来都来了，就住这儿吧。”应四季磕磕巴巴地说。

　　关了灯躺在床上，应四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昨天……好像……真的是真的！！！可他又不好意思直接问，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那个……你好像习惯睡在右边哈。”

　　“什么右边？”叶朝夕问。

　　“就……昨天晚上，你也睡在床的右边。”

　　“应四季，昨天是你先选了左边好不好？而且我不是特地选这边的，这边有烟灰缸，我睡前有抽烟的习惯。”叶朝夕沉声说。

　　应四季仔细回忆了片刻，昨天好像确实是自己先躺在左边的。

　　“那昨晚怎么没见你抽烟？”半晌后，应四季又讷讷地问了一句。

　　叶朝夕愣了一下，但那个神情转瞬即逝，紧接着嘴角就向上牵了起来。

　　“我昨晚也抽了，是你不知道在想什么，躺在那儿直挺挺地一动不动一直在盯着天花板看，还怪吓人的。”

　　应四季脸颊微微有些发烫，“那……昨晚，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不一样的事？”

　　叶朝夕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语气听起来淡淡的。

　　“有，昨晚我亲了你一下。”

　　如果现在亮着灯，应四季的脸肯定红的就像个大灯笼一样，还好自己有随手关灯的好习惯，他心想。

　　“那你为什么亲我？”应四季声音有些颤抖。

　　“昨晚你身上太香了，其实你刚一进来我就已经有点把持不住了，忍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对不起。”

　　“那……你喜欢我吗？”应四季又问。

　　叶朝夕这次没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儿才说：“不讨厌。”

　　黑暗中，应四季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

　　“也就是说，我还是有点吸引力的吧？说不定你以后也会从不讨厌变成喜欢呢？或者喜欢得死去活来也说不定。”

　　叶朝夕也笑了。

　　“别想那么多了，睡吧，明天好好画，发挥你的长项。”

　　“诶对了，你报了哪个学校？”应四季追问道。

　　“和你一样的，星潮也是。”

　　“真的吗？”应四季开心的一下坐了起来，黑暗中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快睡吧，太晚了明天该起不来了。”叶朝夕看着应四季，语气里充斥着平日里没有的温柔。

　　也许是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让应四季开心的事了，开心到胆子也跟着变得大了起来。

　　“你能再吻我一下吗？”他小声试探道。

　　叶朝夕没动，应四季等了一会儿见他没动静，有点儿失望的刚想躺下睡觉的时候，叶朝夕冰冰凉凉的吻就再次落在了他唇上。

　　“睡吧，明天加油。”叶朝夕摸了摸应四季的头顶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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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考美术，班主任的敲门声比昨天来得更早了一些，吆喝同学们起来最后再检查一遍画具。

　　老张在门开了看到叶朝夕后明显愣了一下。

　　“叶朝夕同学你怎么在这儿？这好像是一班同学的房间。”

　　“啊……那个……昨晚我吃零食的时候不小心洒在床上了，就来找应四季同学拼了个房，我现在马上就把他叫起来让他检查画具。”

　　老张急着去叫别的同学无心与他多说，边往别的房间走边说：“行吧，那你快点叫应四季起来，他就指着美术成绩呢，不能犯画具没带好的这种低级错误。”

　　“好的，我马上就叫他起来检查。”

　　送走老张关上门，叶朝夕自己也有点儿懵，怎么就忘了昨晚没住9层了，跑过去开什么门啊……

　　连推带叫地叫醒应四季，叶朝夕又仔细地将应四季的画具检查了三遍，在确定没有任何遗漏之后，两人才坐着学校的大巴往考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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