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

　　池沁最近几天课很满，乔诗蕾他们也差不多，所以把拍摄期往后面挪了，都在准备考试。

　　听谈景树说沈纪淮请了几天假，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学校。他给池沁发了信息说自己有事回繁川，池沁有好几次点开他的微信头像，想给他发信息，可最终思来想去，还是忍住了。

　　他没发过朋友圈，最新一条还是那张照片。

　　而庄尧信依然在锲而不舍追她，这两天还跑来陪她上课，送她回宿舍，知道的人都在议论他们，甚至还有人打赌他什么时候能追到，池沁被他弄得很烦躁，只有在图书馆的时候才能可以彻底安静下来。

　　这天，池沁从里面出来，为了避开庄尧信，她特意绕了远路，经过学校东门，她看见了很久没出现的沈纪淮。

　　他穿黑色卫衣，头发有些凌乱，没开那辆兰博基尼，坐的是尹斯林的车子，刚关车门就被甩一脸尾气，他顿时被气笑，从口袋拿了烟点燃，刚吸一口转身就见池沁抱着两本书在看他。

　　离学校不远的甜品店。

　　池沁一边翻书一边慢慢吃着酸奶小蛋糕，沈纪淮坐在对面，没骨头似的靠着椅子，眼睛盯她又长又密的睫毛，还时不时眨两下，就是不看他。

　　沈纪淮靠近桌子，伸手帮她按住书本页面，方便她吃东西，池沁头都没抬，说了声：“谢谢，月底考试，得抓紧时间才行。”

　　“我回繁川的时候路过一中，大门和外墙翻修了。”

　　池沁终于抬头，问道：“要修成什么样了？”

　　沈纪淮给她翻了一页，低头单手回复微信，语气很随意：“不知道，等弄好了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虽然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但池沁很期待和沈纪淮再次回到繁川一中的场景，和自己喜欢的人重游一遍故地，是很值得纪念的事情。

　　看得差不多了，沈纪淮去前台结账，池沁收拾好书去外面等，忽然间，一个女生一步步走近，惊讶地望她，看清正脸后喊出声：

　　“池妮妮？！”

　　池沁被这称呼吓一跳，女生已经过来抱住她，矮半个头，脸圆圆的很可爱，她迟疑着问：“白容双？”

　　“呜，原来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

　　白容双是她初中时候的同桌，池沁一直都没什么朋友，而她们玩得很好，在繁川的时候周末放假都在一起，初三时，白容双家里生了变故，转学到元湖，他们靠手机联系着，再到后来升高中，白容双被收了手机，他们就断了联系。

　　“你考来元大了？”白容双问道。

　　池沁点头：“嗯，你呢？”

　　白容双高中成绩一落千丈，高考发挥不好，只考了个专科，她不愿意多提，于是聊起其他话题，余光又睹见坐在高脚凳上面低头刷手机的沈纪淮，戳了戳池沁手臂：

　　“那个男的侧脸好好看，太帅了吧，我想去要个微信，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池沁回头，正好跟沈纪淮对上眼。

　　她默了下，回头跟白容双说：“没有，他算是我朋友。”

　　“哈？”白容双有点尴尬，挥了挥手：“那算了，改天我们约吃饭逛街啊，我换号码了，重新加个微信吧。”

　　“好。”池沁拿出手机。

　　又聊了几句，白容双离开后，沈纪淮插兜走出来，池沁抱着书在前面，他挑着嘴角，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语调故意拉得长长的，透着一股坏劲：

　　“池妮妮，走那么快干嘛？”

　　池沁闭了闭眼，她就知道沈纪淮这个坏人会调侃她的名字，转过身，他笑得蔫坏，她瞪过去：

　　“怎么，改过名字不行吗？”

　　沈纪淮记起上次惹她生气的事，收了笑容：“行，就是这名字还挺……可爱的。”

　　“……”

　　池沁在初中以前的名字都叫池妮妮，后来她妈找庙里的大师算过命，说她命里严重缺水，于是全家开会一起查字典，给她换了个带水偏旁的字，写出来也简单好看，第二天就去改了名。

　　因为以前和白容双玩得好，所以她才知道这个曾用名，池妮妮这个名字只有她亲近的家里人才会叫。

　　*

　　中午图书馆，池沁没去吃饭，拿着书就来了。

　　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戴耳机听新闻，拿笔记要点，阳光倾斜进来，那个角度刚好没有晒到她，在身后折成了一半阴影，从正前方看，她逆着光。

　　白色的卫衣，高马尾，干净整洁，认真专注的模样，容易让人心念一动，在斜对面，一个穿格子衣的男生拿书走过来：“同学，你对面位置有人吗？”

　　桌子笼罩了一片黑影，池沁抬头，竟是上次在屋檐下一起和她躲雨的人，看了眼对面位置，她摘下耳机，微笑道：

　　“没——”

　　“现在有人了。”

　　她的话戛然而止，熟悉又冷冽的话音传来的同时，一瓶酸奶和一盒虎皮蛋糕卷出现在了桌上。

　　池沁和那个男生同时转头，沈纪淮面无表情绕过男生坐在了对面位置，手中空无一物，不是来学习的，是来宣示主权的。

　　男生也不是个不识趣的人，对着池沁抱歉的眼神微点点头，然后离开了图书馆。

　　沈纪淮轻嗤了声，骨节清晰的大手给酸奶插上吸管，分开蛋糕卷的透明盒子，正面移向池沁，抬下巴：“先吃。”

　　元大不限制学生在图书馆吃东西。

　　看到吃的，池沁也觉得饿，拿起一块蛋糕卷咬了一口，蓝莓夹心的，口感绵密软糯却不腻，很好吃，不像是学校对面甜品店的，她问：“哪里买的？”

　　“友北园。”

　　友北园是前两年兴起的星级烘焙蛋糕坊，周边城市都有，糕点做得独一无二，是每日实名定制的，不对外零售，订单很多需提前预约。

　　沈纪淮继续解答：“这是尹斯林那混球给他那颗小青梅开的，糕点师从国外请回来，人又闷骚不肯承认，为了堵我的嘴，免费拿。”

　　池沁好奇问：“小青梅？那上次吃饭怎么没见？”

　　“好像闹别扭了。”沈纪淮回想。

　　池沁应了声，没再多问。

　　他坐直，笑着说：“我在那边打过招呼了，妮妮以后想吃什么随便去拿就行。”

　　池沁听见他强调的那两个字，被嘴里的东西噎了一下，咳嗽声闷闷的，沈纪淮把酸奶递给她，喝了几口总算咽下去，喉咙舒服了才说：

　　“你能不能别那样叫我。”

　　沈纪淮挑眉，盯着她看：“为什么？”

　　池沁紧张的舔了舔唇，她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一听到沈纪淮叫她这个名字，她就容易起鸡皮疙瘩，总会胡思乱想。

　　“我不习惯。”池沁随便扯理由。

　　“这样啊。”沈纪淮缓缓点头，手指在桌面敲了下，抬手捏后脖子，往后面靠，脸上呈现出很深的笑意：“我还挺喜欢妮妮的。”

　　池沁心仿佛停了一瞬，又听见他补充后半句：“这个名字，以后多叫几遍就习惯了。”

　　指腹轻轻摩挲着手里的笔，池沁觉得不能再搭理他，要不然得寸进尺，喝完酸奶，把挂在脖子的耳机重新戴上，把心思从他那里挪开。

　　沈纪淮把玩打火机，不再打扰她复习，安静坐在对面勾着唇看她，有风抚过来，她耳边的头发被吹落，散在脸颊，发尾贴着涂了润唇膏的嘴唇，他心一动，手不由自主的伸过去，帮她把头发撩弄到原来的位置。

　　池沁依然低着头，他指尖贴过来的瞬间她同时抿唇浅笑，默认他的举动，耳机里的新闻声音变得不再枯燥乏味，一字一字跳动了起来，像钢琴曲乐符。

　　图书馆外，庄尧信带着奶茶，站在树干旁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他们像情侣般的亲昵。

　　他喃喃道：“池沁，你从来没对我这么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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