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

　　接下去几日，索性晚上九点睡下。反正凌晨三点要被楼上吵醒，睡够六小时也算对自己有交代。起初入睡困难，后来渐渐习惯了到点犯困。
　　几次晚上十点多牛锦麟打电话，王紫都没接上，因为早早调了静音。白天他也没再打过来，估计想着在父母家不能有什么事。但是，也没听爸妈说牛锦麟打过电话询问她。颇为奇怪。
　　王紫近来倒不担心别人，多半怕别人担心自己。找不到对方才好呢，正好省得被对方找。
　　执行新作息，进行到第四日。电话终于晚八点半拨进来了。王紫手里端着一碗助眠的小米百合粥。
　　低头一看，瞿冰的。
　　“十万火急！”情绪上来很激越。
　　“怎么啦？不会又想住我这儿吧？告诉你啊，我每天九点睡觉，别来打扰我。”王紫先下手为强。
　　“没空打搅你，小姐姐忙得很。”
　　“哎哟哟，猥琐的。”王紫知道小情侣合好了。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这种时候打电话，都是为了让她眼馋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别闹，找你正经事。前两天不是说你家牛锦麟出差了吗？”
　　“对呀，十天呢，下周末回来。”
　　“完了出问题了！你听我说哈，我今天晚上下了课，看见他和一个女的从隔壁桔子酒店出来。”
　　“别扯了，他知道你在哪个机构上课，专门跑楼底下方便被撞见。是不是傻呀？肯定天黑看走眼了。”
　　“不是，这不巧了嘛，我替别人代课晚上两个时段，校区之间跑点儿来着，东城到西城跨着区呢。”
　　“女的？长什么样？”王紫不禁严肃。
　　“这个没看清。但老牛我熟悉啊，磨成灰都认识……前几天，看你云淡风轻的，以为你们谈妥了呢……”
　　磨成灰都认识？这话说的。
　　另一个信息纠结着，王紫的心脏缩成一团，揪得紧紧巴巴，来不及计较这句的弦外之音。
　　“没看清，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我跟你说，这次你真得感谢我。看见你们家老牛之后，我心里就起了疑。事先不知道出差也就罢了，这会儿看见他不奇怪吗？所以啊我顺手摸黑拍了几张。不咋清楚，总归看得清男女，马上发给你哈……”
　　说话功夫，随着叮咚一声，三张照片同时微信过来。
　　只见照片上，牛锦麟手插外套口袋，侧头拧着胖脸正说话。身旁立着一个女的，确信长发，看不清长相。
　　俩人并没有搂搂抱抱的亲呢动作。显然不是那种，可以拿着照片直接怼到对方脸上的证据。
　　但这会儿，“出差”在外的他，已然身在本地，不报备也没回家，倒是一个严峻问题。
　　想起前两天，牛锦麟腻歪的样子，各种照顾她口味喜好，变脸之快不可思议！捏手机的手微微发颤。
　　瞿冰那边，还在五六条微信语音甩过来。王紫挑着听了两个，全是问她看完的感受。这问题没法回答。
　　过分私密的感受，闺蜜也分享不得，只能默默承受。没法回答就不回答，静音都懒得设，直接关机完事，再无下文。

　　瞿冰提供的线索诸多漏洞。然而加上之前王紫亲眼所见那些微信，暧昧气息再度氤氲缭绕。
　　按照牛锦麟正常的返程日期，还差最后三天的时候，王紫决定住回父母家守株待兔。牛锦麟这两天收不到王紫电话，他打过来王紫又不接，总该问到那边寻找下落了。
　　倒数第二天，牛锦麟果然打过来了。谁都没问他呢，他就主动汇报出差城市的天气和饮食。王紫听了一会儿干脆直接问他：“哪天回？”
　　“没变化，按原计划。”接着他反问王紫，“你呢？继续住爸妈家？”
　　“是啊。医院给慢慢开了药，我妈眼睛不好，细微刻度对不准，一直是我给它喂呢。再有两天一疗程了。现在回来，前功尽弃。”
　　“也好，趁机多陪陪他们。回来那天我去接你顺便一起吃饭。”
　　“好吧……”王紫都顺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藏着掖着，有一句没一句搪塞过去了。挂下电话，王紫寻思一会儿，觉得或许是个机会，今晚不妨回去看看。

　　打开家门，只觉气氛诡异。
　　牛锦麟的公文包，撂在五斗柜上。人却不在客厅。
　　这间单位分的单元房，一室一厅棋盘大小，仅够两个人勉强下脚。
　　平常时候，他们在客厅区域内活动。周末午睡，或者每晚睡觉，洗得干干净净才舍得钻进卧室。
　　王紫进门，首先路过厨房里面没人。接着路过卫生间，黑灯瞎火也不大可能。再往里走，心都在抖。
　　卧室房门虚掩着。越临近，越有声响。分明是两个人角力时，才会发出的绞缠顿闷。
　　本意不想靠近，好奇推她往前。逼近门口时驻足，正好听见牛锦麟放肆：“轻点，深些……”
　　看不到画面，听反馈对方配合了。粗喘一声比一声狂浪。他这个嗜好，王紫是知道的。没想到在谁身上都要试一试。一股邪火蹿上来，这是在自己的家，自己的床上。
　　不看一眼这对男女的样子，日后也没完没了恶梦惊醒。天天脑补不如自虐一把，更能狠下心断绝。
　　王紫哗一声推开门。眼前一幕，刺瞎双眼。
　　犹豫开门的功夫，两人已换了姿势。
　　女的面向卧室门，两腿搬起朝天翘得老高，男的正全部体重迎难而上。相比之下，牛锦麟的背影形如肥膘 ，像一块跕板上的猪肉，油腻且死板。
　　被王紫破门而入，猛然一吓，女的脸上登时绯红一片，两腿咣当砸了下来。只听惨烈“哎呦”了一声。
　　王紫当即看见了，白晃晃的一片，分不清这里那里，混沌中抖成筛子。
　　仿佛有充足思想准备。王紫站在门口，死死盯住万分窘迫的二人。愣是没扭身走掉，语气淡定，不吵不闹。
　　“你们在干嘛？”
　　到底牛锦麟，神情更为慌张一些。他连忙扯过旁边被子，将覆盖在底下的乔莎从头到脚蒙了起来。好像这样做了，王紫从来没看见她这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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