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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芽糖
按四六分成，夏无双拿到了二十两黄金，一枚枚小小金锭看得她眼睛都圆了。
对黄金的狂热喜爱是人的天性，不过她还是咽了咽口水，拜托朱娘给她换成了碎银与铜板。
朱娘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唤伙计去给她称银两了。
此番合作过后，夏无双心知朱娘有在处处照拂着，郑重其事地道了谢。
朱娘却素手一挥，眉眼含笑：“这有什么。”
她回忆道：“我师傅常说，大气运者必有其不凡之处，他老人家从未看错过人。”
她又探究地打量着夏无双：“虽看不出你有何等本事……总之日后别忘了我就好。”
二人就此分别，夏无双乘着夜色，被车夫送回了宅院。
夏依首和夏还椟见她迟迟不归，有些心焦，时不时地探头向门外望去。
远远听见了车马声，二人心中大石落下，安心了不少，快步跑到了门外迎接。
见夏无双一身鹅黄的崭新衣裙，还盘了两个精巧的发辫，二人眼前均是一亮。
“姐，先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看？”
夏还椟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她腰间的衣带，却被夏无双一掌轻轻劈在额头上。
“什么话，你姐我这叫天生丽质。”
她心情实在是好，忍不住开起了玩笑。
夏无双将眉开眼笑地将二人推进了屋，小声告诉了他们何首乌的卖价。
“什么！二十——”
夏还椟的惊叫声被夏依首一掌按回了肚子里，他自己也连声都不敢出，眼睛瞪的溜圆，用气音道。
“二十两，黄金？你当真？”
夏无双弯了弯眉眼冲他们一笑，将鼓鼓囊囊的钱袋拉开，在飘摇的烛光下，银两与铜钱亮闪闪的，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有了这些钱，我们就可以在城里买铺子，送阿椟念书了。”
夏还椟难得听见念书一词没有反驳，而是眼神期待，轻轻地点点头。
他知道，这次他心中所愿大概要成真了。
三人当晚翻来覆去，谁也没睡着。
第二天，夏无双顶着两个黑眼圈，早早爬起来去城里看铺面。
可她一连看了五六个待租或待售的铺面，找到老板时谈价时，却都被告知“店铺已出兑”或是其他的托词。
有几个铺子老板甚至见了她便直言“不卖”，将她赶出了门。
一两个便也罢，一整条街都是这样，夏无双可不信是什么巧合，这大概又是李府的手脚。
一而再地遭到阻拦，她反而愈发不愿屈服，他李家难道能手眼通天不成？
夏无双决心明日再来，城中的所有铺子她都要问个遍，这边城中总会有李家不敢招惹的。
不过这一趟也算不得无功而返，她赶上了早集收摊的时候，摊贩都急着售空回家。
她便已极低的价钱买了些当地的麦种，还有些茄子种、胡瓜种之类。
回家路过村口，正撞见夏还椟正坐着块被太阳晒得暖融融的大石，腿边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蹲在地上拄着脸，全神贯注地听他讲故事。
夏无双可算是知道他那些声望值怎么来的了，她站着听了一会儿，见他讲得投入，便也没打扰。
现在天气渐渐回暖，他家的小麦苗窜得很快，已经钻出土壤，绿茸茸地扫着脚踝。
村里的其他人家却才开始播种，夏依首热心肠，又一家挨着一家帮村里老人料理田地，时不时会带回来些老人家亲手编的草鞋与竹篮。
二人的声望值飞速上涨，转眼间，夏无双又多了二百多的声望值余额。
既然要种胡瓜，也就是黄瓜，干脆将葡萄一并种了，二者都是生藤条的种物，一并搭棚子倒也方便。
边城没找到卖葡萄种的，夏无双只得从系统那里兑换，好在果实和蔬菜类的种子在系统那儿卖得比较便宜，她只花了40声望值，系统干脆送了她扦插好的葡萄苗。
这样的葡萄苗当年便能结出果实，边城少粮寒冷，酒便成了极贵极烈。
可葡萄酒绵软，她的成本也低，夏无双已经想象好葡萄酒酿出后供不应求的场景了。
夏依首下午回家，帮她搭好了胡瓜架子，又立了个葡萄棚。
二人前前后后将菜园子种上菜蔬，夏还椟则给他们递种子倒水喝。
这几天，夏无双每天都要跑去城里看铺子，可她从西街逛到东街，没一个铺子肯出兑给她。
更有甚者，见她来了便慌张撕下门上出兑的纸条，她一转身便又粘了回去，还总对她指指点点。
纵是夏无双心态再好，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在家呆着也心绪不安，干脆出去找些事做。
种下的当地麦种此时也长出了苗，她拢了一大捧，连根拔出。
在系统那儿买的优质种舍不得动，这些当地麦苗是她特意留着熬糖的。
手里没有糯米，夏无双便用红薯来熬麦芽糖，这可是小时候邻家婆婆手把手教她的法子，连发酵都省了。
她将麦芽与红薯都洗净，麦芽切碎，红薯切块加水熬煮成浓稠的糊糊。
等到红薯糊全部熟透，飘出甜香，颜色也变得橙红明亮，再将捣锤好的小麦碎倒进去，继续熬煮。
制作麦芽糖的步骤算不上繁琐，可却时刻离不开人，为了防止粘锅，夏无双不停搅动着锅中的汤糊糊。
半个时辰的热气蒸腾，卖力搅拌，她脑中什么杂念都没了。
关上火，夏无双便跑去屋外透了透气，傍晚的风凉爽而惬意，不消多时，锅里的糊糊便凉了下来。
用白布将糊糊中的水分彻底滤出后，她便用小火将这深褐色，看似平平无奇的水，一点点熬成红棕亮眼，半透明的浓稠糖汁。
夏无双试着用筷子挑了下，成功扯出细长的糖来，一层层缠绕在筷尖。
用舌尖一抿，口感丝滑细腻，绵长柔软，喉咙咽下一半，筷上仍缠着不少糖，越扯越长，根本挣不断。
她怕粘牙，不敢用牙齿咬断，干脆啊呜一口整个吞下。
一闪而过的甜意让夏无双心情好了许多，剩下的红薯麦芽糊糊她舍不得扔，干脆用些白面拌了，打算晚饭煎成饼子吃。
她将刚将麦芽糖装好了罐，夏还椟便回了家，身后还跟了五六个小伙伴。
这几个旁家孩子懂礼貌得紧，只扒门眼巴巴地看着，从不随意进来。
这几天夏无双没摆摊，准备弄串串自家吃时，恰好遇见了这些小孩子来找夏还椟讲故事，却纷纷被汤料香气馋的走不动道。
夏无双穿来之前，村里的村民虽也不宽裕，但仍给了他们不少接济。
她自然也没有让孩子们光看着的道理，一人发了根鱼肉串串，便让他们玩去了。
再之后，一到饭点，这些孩子时不时便会跟着夏还椟过来。
他们从不空手，每次来都会带着自己捡的柴禾与蘑菇野菜之类的。看着噌噌上涨的的声望值，夏无双也愿意用美食收买这些小顾客。
今天夏无双没做串串，便用竹签卷了麦芽糖，发了一人一根，收获了一连声脆甜的“谢谢姐姐”。
几个孩子轻轻舔了一口，便惊喜地叫出声来：“甜的，是糖果！”
在村里，连白糖都是难得的调味，更别提甜品零食了，这几个孩子只小小地啃了一口，便与夏无双道了别，举着竹签急匆匆地跑开了，嘴里还不住念叨着“给阿娘/阿姐尝尝”。
夏无双看着这串小小身影消失在小路尽头，回过神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嘴角也染上了笑意。
他们家前些天尝过糖馒头，本以为不会怎么喜欢甜食。
用晚饭时夏依首与夏还椟却蘸着麦芽糖吃着麦芽糊糊饼，一口一个，吃得香甜极了。
夏无双整理好心情，又一大早进了城，只剩南边那片的街道她没打听过了。
先前不肯去，是因为那一片是边城最为热闹的街区，之前拍卖行包场的酒楼就在那里。在这条街开铺子的生意极好，很少有出兑店铺的。
就算有店铺出兑，价格也必然会极贵，夏无双发的这笔小小的横财，完全不够看。
但她还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挨家挨户地去看了一遍。
南街果真没几个出兑的，去问的那几家大概也是收到了李府的指示，一见她便闭门送客。
最终只剩下了一家铺面，也是她最为心仪的一间。
铺面看着不大，却紧挨着民巷与驿站，平日里驿站搬货的伙计，回家路过的人都能来用饭。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夏无双拾起些希望，门口的贴条上写着：“欲租赁或购买店面者，请移步荣泽布行详谈。”
这间布行她记忆深刻，它在南街唯一的十字口占了个拐角，牌匾与铺面堪称为全城规模最大的。
夏无双站在布行门前，顿感卑微，打起了退堂鼓。
可无功而返的结果似乎更糟糕，犹豫再三，她还是推门，迈过了高高的门槛。
布行内，伙计们都在忙着给客人看新的布样，没有人注意到夏无双一个小丫头。
还是她踮起脚尖，将从铺面门口撕下来的纸条放在了极高的柜台上，掌柜的才站起身，发现了夏无双。
他拾起一副琉璃镜，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沉声开口道：“租赁店面来这边谈。”
夏无双跟着他进了布行的雅间，里面茶桌点心一应俱全，倒像是郑重其事地准备过。
她刚站定，掌柜却推门出去了，还未等夏无双出声叫住他，身后便突然传来一道明朗清润的声音，调笑道。
“我还在想，是什么姑娘值得柳夫人亲自登门拜访，让我帮她出手针对？”
闻言，夏无双有些警惕地转身，雅间内竟有一道暗门，而那殷梓臣正在暗门门口，用扇子轻轻敲打着手心。
他眉眼含笑，走到茶桌边坐下，招呼道：“又见面了，阿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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