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火

　　李烟明明吃饱了，坐沙发抱着便利店买的零食继续吃，几个朋友在玩斗兽棋，拉着她一起。

　　靳司郁半倚着窗边，微微垂头，从烟盒抖半根烟，抬手，用嘴咬着烟完全抽出来，又闲散点燃打火机。

　　隔着烟雾，看向那一片热闹热闹，眉目流转，眸里皆是她浅笑时的风情。

　　对面唐宋正回消息，关掉手机，“你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恋爱，真看上了？”

　　靳司郁没承认也否认，目光移开，“我这人不太会拒绝。”

　　操了。

　　唐宋皱眉，他妈的，以前七八百个奇葩理由狗都想不出来，他能想得出来，现在说不会拒绝？

　　李烟心思全在棋局上，手里捏着棋不知道该往哪放。

　　他嗓音沉磁，“这里。”

　　李烟听着指示放下，堵住了对方的路。

　　顾阮泄气手一摊，“干嘛啊，好不容易要赢了。”

　　“没办法，靳哥心疼女朋友，不然坐过去玩一局。”

　　“...”

　　靳司郁本身就是随性的人，已经坐到对面。

　　李烟有些紧张，“你得让让我。”

　　靳司郁没穿外套，黑色宽松毛衣下，肩颈宽而直，扬眉，“我有什么好处。”

　　唐宋跟过来，挑眉道，“难不成要人跟你回家？”

　　话落，大家憋着笑，一本正经指责唐宋口无遮拦，实则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烟被说红了脸，像是闯进禁忌之地，神经牵扯着她不让躲避。

　　“不管管？”靳司郁淡声，却是看着顾阮说的。

　　冷不丁的全场哑然。

　　顾阮没想到，拉着李烟的手臂，“关我什么事，烟烟你老公怎么这样啊。”

　　都是熟人，说话大胆又暧昧。

　　李烟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唐宋喜欢顾阮学姐？细想一下，俩人确实经常在一起。

　　“学姐，你先管好唐宋，我再收拾靳司郁。”

　　“...”

　　妈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片笑语中棋盘摆好。

　　李烟后知后觉自己那句话，好像间接承认了靳司郁是她老公的说辞。

　　思绪心不在焉，回过神，她的棋子已经快被吃的差不多了。

　　最后一步，他的狮子直接吃了她的小猫，占领自家兽巢。

　　靳司郁靠着椅背，笑着看她，“你输了。”

　　一如上次打游戏，他游刃有余的着同样的句话。

　　她没在继续玩，身边朋友有人提议，去天台赏星看月。

　　李烟有点感兴趣，想附和一句。

　　可下一秒又有几个人说，天太冷，不去。

　　李烟没再开口，坐了会，打了声招呼起身去卫生间。

　　当冷水泼到脸颊，整个人才清醒些。

　　回想那些玩笑话，轻描淡写但足以在心底引起海啸。

　　她以前不像这般主动去和人调侃的，完全是因为靳司郁，她才试着融入这个圈子。

　　打开门，客厅依然其乐融融。

　　男人站在走廊对面，手臂搭着件羽绒服，看见她也灭掉手里烟。

　　印象里，靳司郁虽然一副浪荡公子哥模样，但喝酒抽烟都有度，只是最近好像抽烟的频率比以往高。

　　公司马上就要成立，估计有心事。

　　靳司郁上前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发什么呆，走了。”

　　李烟有些听不懂，“去哪？”

　　“看星星。”

　　-

　　从二楼去天台，是个窄楼梯。

　　李烟是怕挤到他，人不停往旁边凑。

　　手被人轻扯，她整个人躲在他的臂弯，男人掌心熨在她的腰间，即使隔着羽绒服，依然能感觉到力道。

　　这里只有他们俩人，客厅传来遥远的吵闹声。

　　“烟烟，别看我。”

　　她目光一动，发现自己刚刚一直盯着他。

　　鬼迷心窍，美色误人啊。

　　李烟赶忙低下头，“怎么了。”

　　靳司郁哼笑一声，气息洒在她耳边，“容易做坏事。”

　　“...”

　　又逗她，李烟赌气似的挣脱开他的手。

　　上了天台小跑到栏杆前，新鲜空气扑面而来。

　　夜空清澈，星光忽闪。

　　这里离市区不算近，一眼望去远处高楼耸立，霓虹像是空中落了零碎的星子，若隐若现。

　　旁边有个双人秋千，李烟迫不及待坐上去，心情极好，抬眼示意他过来。

　　男人在站在月光下，影子被拉长，漫不经心的坐在她身边，李烟主动去握他的手，“最近累吗。”

　　“募资出了点问题。”想到什么，指尖有些烦躁的反握住她。

　　“韩阿姨给你使绊了？”

　　他没说话，自己也猜到了，低声，“靳司郁，你会成功的。”

　　靳司郁偏头，看不清情绪，几秒后抬手揉了揉她的脸蛋，再次望向天空，嘴角扯出意气风的弧度，“吾辈当自强啊。”

　　少年应该烈火燎原，云星缱绻，而他是少年本身。

　　十指相扣，李烟悄悄靠着他肩头，无不提醒，此刻真真实实的，她是靳司郁的女朋友。

　　走神中她呢喃一句，“我想听歌。”

　　本以为这句话会随风消失。

　　静默过后，男人声音沉郁，自然轻哼，虚无缥缈。

　　/翻山越岭之后
　　/爱却神出鬼没
　　/你像一首唱到沙哑偏爱的情歌

　　银河乍泄，宇宙荒谬。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大概就是现在这种感受吧。

　　即使从粗粝一生中榨尽所有温柔，悉数奉献于他，她仍觉得不够。

　　即使命运多变。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个说吾辈当自强。

　　这个给她唱陈奕迅情歌的男人。

　　从她一开始蓄意接近，便从此奠定一边万劫不复，一边死而后生的基础。

　　-

　　没待多久，靳司郁手机闪了下，估计是楼下的人找。

　　风大了，散下来的头发被吹的遮住眉眼。

　　李烟想撩开，有人比她快一步。

　　靳司郁指尖微顿，拿出头绳，不算温柔有些生涩的帮她把头发扎起来。

　　她摸了摸，很乱还松垮，但也能维持断时间，“头绳哪来的。”

　　男人语气随意，“捡的。”

　　李烟没怀疑，将外套盖到头顶，遮住头发，只露出脸颊。

　　回到楼梯间，她靠着墙停下脚步，“刚刚那盘棋你让我输了，你得赔我。”

　　靳司郁来了兴致，“让你赢回来？”

　　李烟摇头，因为外套遮挡，小脸白皙，真有点像猫了。

　　靳司郁看了她一会，喉间弧线滑动，施然走近，“我赔。”

　　李烟脑袋一片空白，他已经低头吻了下来。

　　舌尖相撞，卷走所有氧气。

　　他的手指贴着她的后颈，被迫仰头，腰也被他禁锢着，哪也去不了，只能紧贴他的身体。

　　鼻翼似有似无的摩擦，交换呼吸，唇微凉，轻咬着缠绵。

　　李烟脚底发软，脑袋发胀，柔软被侵略的无路可退。

　　靳司郁退开些距离，眸底暗沉，轻声，“烟烟，这才叫接吻。”

　　李烟张了张口，话没说出，又被他再次堵住。

　　心跳，暧昧，欲望，酥酥麻麻一路到心脏。

　　忍不住抬手攀上他的脖颈，连同外套上移，一同盖在两人头上，愈发热烈。

　　门没关，从天台外灌进冷风，脖颈微颤，唇被温柔含着辗转。

　　时间失去概念，靳司郁缓缓松开她，没有立刻离开，借着微光，视线从她眉眼一寸一寸打量到唇瓣。

　　她骨架小，五官也灵巧，身上没有任何人工世俗的香，就这样看她几秒，姑娘也抬眸，四目相对，又胆怯的移开视线。

　　他笑了笑，“困么。”

　　李烟蓦的就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红着脸推他，“混蛋。”

　　外套从头上掉落，靳司郁任由打闹，没半点心虚，将姑娘揽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细颈上，音色沙哑，“我混蛋，你第一天知道？”

　　“...”无法反驳，侧颈温热一片，引发细密的颤栗，他咬在了上面。

　　v领针织衫挣扎中往肩膀滑了些，全身紧绷，呼吸也急促。

　　他终于舍得放过她，不经意的帮她拉好领口，李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莫名其妙被人吃了豆腐，小声嘟囔了句。

　　靳司郁没听清，凑近，话到嘴边，怀里一热。

　　李烟站不住，抱住了他的腰，脑袋埋在他心口，挡住快要燃烧起来的脸颊，“过分...”

　　光影明灭，靳司郁身子僵了瞬，调笑般，“我们烟烟，撒娇还挺磨人。”

　　嘴唇若即若离擦到她耳廓，留下一片绯红，李烟掐了下他的腰。

　　靳司郁收敛笑意，抱着哄了两句，才带人离开。

　　客厅，他们在打牌，只是不见顾阮，李烟目光一撇，看见站在别墅外的俩人。

　　没多久，唐宋开门进来，一脸低沉，从茶几上拿了烟和打火机又出去。

　　跟着进来的顾阮依然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一饮而尽，说话带笑，“你俩刚刚去哪了？”

　　李烟看了眼在屋外抽烟的人，“天台吹风。”

　　对方当然不信，“很热吗？”

　　她被问的尴尬，倒是靳司郁破天荒接了调侃，挑眉说，很热。

　　顾阮没再问什么，起身去点歌，是一首王菲的老歌。

　　李烟靠在靳司郁怀里，目光落在不远处抱着话筒气质冷然的女人。

　　风轻云淡，清澈灵动。

　　不是唱爱情，又像是唱爱情。

　　这一生。
　　敲谁的钟，做谁的佛。
　　你慈悲，我便罪过。
　　等你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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