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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快乐
滴滴答答的,秒针飞快的走着。
时间从各种地方流逝。平淡的日子里偶尔有些爆炸性的新闻,例如哪个班又成了一对啊,学校又画大饼要做出什么样的改变啊,转眼已经十月末。
十月九号那天,江桥生日。
一伙人也像暮迟生日那天一样,偷偷地谋划,属暮迟最起劲。食堂里的人都开始见怪不怪,学校当天在食堂执勤的老师佯装生气训斥几句,随后便走掉不干涉。
那一天,天气意外的好。江桥笑意盈盈,揽过离得近的人道谢。
明明是秋,他一笑,暮迟却觉得心底刮起一阵春风。
不知道是谁从哪里搞来一个有些滑稽的生日帽,何年叫着李蔚一人一边按住江桥,任他怎么挣扎都没用。他也不恼,最后还是被强制老实戴在头顶上。
“老实交代啊,你们谁是主策划?”江桥当时在喝水,杯子挡住视线。
刹那间周围视线全部聚集在暮迟身上,她僵住,难以置信指指自己。
江桥喝水的动作停住,望向坐在对面规规矩矩的暮迟,随后笑起来。
“原来是你啊。”他眉眼弯弯道。
“那么,策划老师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江桥没等周围的人发声,紧跟一句。
暮迟喉咙有些莫名发紧:“生日快乐?”
“嗯,”他语气欢快,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时眼尾上挑,“谢谢我们迟姐。”
“江桥你真有意思,刚才大家不是集体说了一遍吗?怎么,就想听同桌的不想听我们的啊。”有人打趣道。
“哎就是啊,都是同学,江哥怎么这样啊?你莫非……”廖葉把接下来的话咽下去,没有说。
只剩下周围人顿时亮起来的眼睛,目光炯炯看向江桥。
江桥比了个“停”的手势,心猛的一沉,下意识瞟一眼暮迟又收回目光:“哎,打住打住啊,没有莫非。”
“好好,你生日你最大。”
“江哥,我由衷的祝你生日快乐。”
—
十月中旬,气温循序降低,到了月底已经开始穿起薄一点的毛衣。
运动会本该在秋季举办的,但似乎下半年的事情多到学校忙不过来,这个学校评比那个教师树先,再加上什么公开课讲课比赛,接二连三排着,索性也就不办了。
也没有完全不办,只是向后拖延到下学期春还乍暖的时节。
天冷下来,人的惰性与困意便愈发明显。学生多数都想赖床,每天还是得拖着困倦的身体踏入校门。
天亮的晚,有时候往学校的方向去,路灯都还亮着,太阳和月亮的交接式正在进行。
暮迟和江溯前后脚踏进教室,教室里来的人已经不少了。这节是语文,语文的早自习老师一般都不来,全靠自觉。
“课代表,上啊。”江桥单肩背着包,随后拉开椅子把包随意撂下,手拍拍暮迟的肩。
“上什么?”暮迟把昨晚带回家的书从包里归到桌上该待的位置,动作没停搭话。
江桥坐下,朝讲台做了个“请”的手势,很恭敬地说:“带领我们沉浸在学习的海洋里。”
暮迟看他一眼,手掌撑着额头,语气明显没睡醒,闭眼睛拖着长腔,另一只手在桌洞里翻找什么:“那还是江哥起带头作用吧……我风油精呢?”
江桥打了个哈欠,从笔袋里掏出小红饼,抠开盖子“啪”拍在她桌子上。
暮迟被这声响吓了一激灵,头往下倒,睁开眼。
江桥从书里拿出课本要背书,余光看她抹清凉油:“注意点,别抹眼里了。”
她点头,抽出书来后找清凉油的盖子:“盖子呢?”
“在我这,给我吧。”江桥伸出手。
暮迟把那块小红饼放到他手中,指尖不经意刮到他掌心。
江桥手心一痒,接着心也颤起来。
他伸出手扣上盖子,就听见小芒说:“江哥,清凉油用一用。”
江桥放回笔袋的动作一停,传过去。
天一冷,学校必然跑操。哪怕育才的高中部从来不做课间操,但跑操必须参与。
而且,那个跑操音乐真的是经典永流传,从来没换过。
“站队了干嘛呢!”李柠穿着意见米色呢子大衣,抬手指着个在操场上摇摆给别人看的的男生。
摇摆听到了,反而来了兴致,还扬言要给老师整一遍。
话音刚落,摇摆就看见所有人立马站好,李蔚朝摇摆身后给了个眼神。
慈祥的声音从摇摆耳后传来,主任拍了拍摇摆的肩:“这位同学,想摇啊?行,下周一升旗,让我们领略你的风采。”
主任其实年纪也不大,应该说算是这届所有年级主任里最年轻的。育才的主任要么有很久的教学经验,要么兢兢业业到这一天。他教了将近十年就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
摇摆突然哽住,主任依旧用很慈祥的声音说:“还有,没有按时站队,算是扰乱秩序,占用其他同学宝贵的时间。一千五百字的检讨,别忘了。”
摇摆更哽住了。
差点噎死了。
熟悉的跑操音乐响起,操场上一大伙一大伙的人往前跑,跟海浪一样此起彼伏的。
还恰好是蓝色的海浪。
“哈哈哈哈……你们看到了没看到了没?杰瑞好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何年边喘气边笑,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李蔚给他背拍了两下顺气,转弯的时候回了下头就看到了徐谙。
徐谙她们班在往后两个班的位置,那么多人,李蔚一眼看到也是个奇迹。
“你别说话了,一会岔气有你受的。”江桥看何年一眼,继续往前跑。
女生在前面跑,男生在后面跑,不过每个班老师的要求不一样。
a班女生体力普遍可以,基本不掉队,因此男生跑起来也顺畅。
刚转过弯的时候,徐谙他们班正好开始转。李蔚下意识转头找了找徐谙,徐谙应该是跑不动了四处张望着喘气,正好就看到了李蔚。
巧了不是,那既然对视了,李蔚就笑了笑。
跑操确实很费体力,一大堆人要跟节奏还要保持队形,特别费事。
“哎,杰瑞哥哥,你想好检讨咋写了吗?”一起跑在后排的男生看向摇摆问道。
“滚滚滚,你看看我,我看起来很会写?”摇摆体力不错,竟然不喘气,相比何年那个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强多了。
“哎,不能这么说啊杰瑞,你可是很倔强的啊。”男生打趣道,还伸了个大拇指。
“去你大爷!”摇摆骂了一句。
摇摆在班里中上游,可能是生性活泼了点,也可能是有点大病,反正看起来很跳脱的事他都行。
跑完操结束,接下来是李柠的课。李柠走上讲台,第一句就是:“杰瑞,主任专门来让我提醒你让你别忘了写检讨,别忘了啊。”
讲台下爆发出一阵笑声,能把天花板都顶起来。
有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幸灾乐祸,有人表面上波澜不惊背地里笑的要死。
“柠姐,我Jerry一世英名,怎么你也这么样对我!”摇摆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手吃痛立马缩回,声嘶力竭地大喊。
是真的声嘶力竭,隔壁b班的老师敲了敲门:“李老师,你们班可以小点声吗?”
李柠给人家赔笑,转头就又看到笑的人仰马翻的一群人。
江桥转头只看见摇摆悔恨的捂着脸。
到了a班同学期盼已久的周一,升旗前又出了点小插曲。
“同学,不穿校服怎么回事?”学生会执勤的同学例行检查,敲了敲手里的板。
江桥从地上把校服捞起来一抻穿上:“我这不是穿了吗?同学,你好好看看。”
“暮迟,你能不能管管江桥?”学生会的人突然把话锋转向暮迟。
暮迟本来站的好好的,手插兜里正瞅着前方发愣,突然被喊名字,她转过头。
一看来人,登时明白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名字——艺术节时稿子是她负责的。
“为什么让我管啊?”暮迟吹着冷风,头脑愈发清醒,指着自己。
学生会的人被问住,到最后只能冒出来句:“艺术节的时候在后台,感觉你们看起来很要好啊。”
暮迟刚要开口,便被江桥打断:“是的,我们确实关系不错,但是她……管不了我。”
“但是也未必。”江桥看暮迟一眼,她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着主席台前的旗杆,淡淡开口。
学生会的人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
李柠从后面停止与其他老师的交谈,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结果学生会的人撂下一句“没事老师,我看错了”就走了。
“我很抱歉在跑操的时候没有立即站好队,耽误了大家宝贵的时间。”摇摆已经上了台,一字一句的念检讨。
那语气恭恭敬敬的,台下的人都快抹眼泪了。
天空有雁群排成“人”字扑闪着,看着陆地上人们在欣赏的一场喜剧。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行为。检讨人,高一a班郭杰瑞。”
摇摆把话筒递给下一个要检讨的人,下了台。
江桥的目光从升起的国旗,看到旗杆下毕恭毕敬拿着检讨纸的摇摆,最后定格到斜前方的暮迟的背影。
她束起的马尾被一阵风吹起,衣领处隐约露出一小片脖颈,加上校服里套的深色卫衣,那一片颜色更显扎眼。
他看着看着,垂下眼,耳朵竟红起来。至于校领导传达了什么,一点都没听到。
—
又是周五,周测结束。晚上放学回到家,暮迟在桌前手里转着笔。
她继续转了会笔,今天老爸值夜班,妈妈和她自己两个人在家。
实在是不想写了,倦意越来越浓,再加上明天周末,她爬上床。百无聊赖的时候,她看了看手机。
手机这时震动了一声。
暮迟点开消息,笑了笑。
江桥:干什么呢?
暮迟眼皮打架回的很快:写作业。
江桥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暮迟迟疑几秒,最终接了。
“喂?”暮迟抓过一只大鹅形状的毛绒玩具。
她听见江桥低笑了声,不解地问了句“笑什么”。
“没什么。”或许是晚上的缘故,他声音有些哑,似乎是压低声音。
“别啊,跟我聊聊。”江桥一听要挂,不自觉的直起身坐起来。
“聊什么?”她眼皮打起架来,索性闭上眼,声音越来越小。
江桥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声音也温柔下来:“你困了?”
“嗯……”明知故问。
江桥从艺术节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但是具体在哪里她自己也看不出来。
他还是和平常一样,永远笑眯眯,永远和和气气。
只是自己的心跳不太对劲,像是得了什么病症,有时看到他便开始不受控制。
有时也会因为他的言语而跳动。
甚至有时候,想再跟他说话,再去接近一些。这与她信誓旦旦要“保持距离”的话却相悖。
快节奏的学习生活,她没时间找到“病因”。
“马上要十一月了,冬天了。”江桥说。
“嗯。”暮迟多一个字都没有力气,只是答应他。
江桥被她这迷糊的语气一带动,自己也有些困:“那,我要第一个祝你冬天快乐。”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江桥等了一会,打算挂掉:“晚安。”
“……冬天快乐啊。”这句几乎与晚安重叠,却在江桥耳朵里特别清晰。
电话挂断,暮迟整个脸埋进鹅里。
她闭着眼,呼吸逐渐恢复平稳的同时,回想起那句“冬天快乐”脸颊又开始发烫。
又开始跳了啊,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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