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底呼唤你

　　叶枝语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叶乘言。

　　他开的是客厅的小灯，光线有点暗。

　　叶枝语只能隐约看到有个人坐在那儿，但看不清。

　　她有些意外，她故意在顾一泽家拖延时间，就是以为这个点叶乘言肯定睡了。

　　“回来了。”叶乘言听着动静立马立起身。

　　“为什么不开大灯？”叶枝语关上门后顺手将大灯打开。

　　暗沉的客厅瞬间亮了起来，叶乘言原本模糊的脸也逐渐变得清晰。

　　叶乘言是长得好看的，高鼻梁，薄嘴唇，跟叶枝语相似的是，他一笑双眼就会弯成月牙。

　　再加上他脸上永远带着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总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一个人在家开大灯也没什么用”。叶乘言捏了捏手里的布偶：“我看你收到礼物的时候不怎么喜欢，原来是已经有一个了。”

　　叶枝语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弯腰换上：“爸爸去上夜班了？”

　　“没有，在洗澡。”叶乘言说。

　　“哦”。不用他多说什么叶枝语也能猜出叶建议请假了。

　　想跟多年没见的儿子叙叙旧，这也很正常。

　　叶枝语换完鞋后就自顾自地回了房间。

　　看着紧闭的大门，叶乘言维持在脸上的笑容悄无声息地消散。

　　等叶建议从卫生间出来时又再次挂在脸上。

　　“般般回来了？”叶建议问。

　　叶乘言笑着点了点头：“刚回来。”

　　叶枝语听着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停下了收拾书包的动作，安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叶建议：“聊会儿？”

　　“好”。叶乘言弯腰倒了两杯水后，两人一同坐上沙发。

　　“般般跟阿泽关系看上去不错。”

　　“这两孩子感情是很好。”叶建议端起水杯：“我有时候上夜班工作忙，她都是去你顾阿姨家吃饭的，上下学又都跟阿泽一起，两人天□□夕相处的，感情自然好得跟亲兄妹一样。”

　　叶乘言笑容变得有些僵：“那挺好的。”

　　叶建议笑了笑：“我都有想把阿泽收成干儿子的想法，就是没好意思说。”

　　“为什么？”

　　“我试探着问过阿泽。”叶建议喝了口水说：“他好像不怎么愿意。”

　　叶乘言：“般般呢？顾阿姨没想过收般般当干女儿。”

　　“这个肯定是想过的，当时你跟你妈刚走……”叶建议顿了顿，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刚走没多久你顾阿姨就提过了，说以后让般般叫她干妈，阿泽就是她哥哥了。”

　　“那后来为什么没叫呢？”叶乘言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叶建议叹了口气：“她当时说不想让阿泽当她哥哥，她有哥哥。”

　　叶乘言听到这话，心脏像被人揪了一下。

　　躲在房间偷听的叶枝语满头问号。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句话？她小时候那么不愿意喊顾一泽哥哥吗？

　　“你妈最近怎么样了？”叶建议端起水杯，将自己的半张脸遮住。

　　“挺好的。”叶乘言低下头，捏着手里的布偶：“前几年才生了对龙凤胎，这几年一直在家带小孩。”

　　叶建议扯了扯嘴角，突然大笑两声：“那挺好的，这是你妈一直的愿望，她想参与孩子的成长，这样挺好的，挺好的。”

　　一句“挺好的”他连说了几遍。

　　叶枝语虽然没看见自己老爸的表情，但从声音中也能听出他心里不怎么好受。

　　如果说叶枝语对哥哥的印象是模糊的身影，宽大的手掌和温柔的声音的话，她对妈妈的印象可能连模糊的身影都没有。

　　从她有记忆开始周围的人就只有爸爸，阿泽和顾阿姨，没有丝毫妈妈的影子。

　　叶建议叹了口气：“以前她错过你们兄妹俩的成长也都怪我，本来也不是做生意料，还不自量力。”

　　“我知道您是想让我们过上好的生活。”叶乘言又给他喝尽的水杯加了点水。

　　叶建议笑了笑，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两人一聊就聊到了半夜，叶枝语坚持不下去了，耳边伴随着两人断断续续的声音入睡。

　　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听到了雨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但由于实在是太困了，她都懒得掀一下眼皮。

　　顾梅听着动静从房间里跑出来，打开灯看着浑身淋湿的顾一泽，她松了口气。

　　她在屋里听着外面有声响，以为进贼了。

　　随后反应过来问：“大半夜的你出去干什么？”

　　“外面雨太大了。”顾一泽说着走到阳台把一直捧在手里的兰花盆放在地上。

　　“快去换衣服。”顾梅赶忙拿了条毛巾过去，语气有些焦急：“以前院里我种那么多花，都没见你这么急过的。”

　　“这是兰花，比较娇气。”顾一泽把花盆摆正后说：“跟别的花不一样。”

　　清晨，闹钟刚响两声，叶枝语就迅速起身，关上闹钟。

　　打开房门，一阵香味扑面而来。

　　叶枝语走出去就看到饭桌上摆着还冒着热气的豆浆油条 。

　　叶乘言站在桌子旁，微微弯了一点腰，把豆浆的打包盖打开，将豆浆倒进碗里。

　　听到对面传出的动静，他才抬起头，看到叶枝语时温柔一笑：“起来了。”

　　叶枝语抬起手遮住半张脸，毛手毛脚地跑进卫生间。

　　留着叶乘言一个人茫然地愣在原地。

　　叶枝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头发睡得乱糟糟的，眼角上也沾着东西，她连忙拿过洗脸布洗了一把脸。

　　随后深吸一口气，势必要将头发一次梳成功。

　　今天难得被命运之神眷顾的叶枝语，头一次梳出一个完美的马尾。

　　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收拾干净之后才打开门走出来。

　　叶乘言早就把豆浆凉好了：“般般，来吃饭。“

　　叶枝语慢慢移到桌前 ，端起豆浆喝了一口：“谢谢。”

　　“不用谢。”叶乘言笑着递了根油条过去：“吃完就去上学”。

　　叶枝语捏起豆浆：“嗯。”

　　叶枝语背着书包下楼时顾一泽如往常一般等在了楼底下。

　　他听着楼道的动静，下意识抬了一下手。

　　叶枝语清楚他这动作是什么意思。

　　他以为自己的头发又没扎好 想帮忙整理。

　　但今天的叶枝语不一样了，她成长了。

　　叶枝语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头，头顶马尾也跟着她的动作而晃动，她语气中透着掩饰不住的骄傲：“怎么样，我今天头发梳得好看吧。”

　　顾一泽抬起的手停顿了好一会才收了回来，他眼神沉了点：“嗯，好看，看来以后不需要我帮忙了。”

　　沉浸在喜悦中的叶枝语没注意到他突然的落寞，转身就开始放大话：“我不能只停留在只会扎马尾这简单的一步，以后我要尝试更复杂的发型。”

　　“去弄个脏辫吧。”顾一泽坐上车：“那个复杂。”

　　叶枝语：“我不喜欢那个。”说着就要上车，身后一道声音喊住她。

　　“般般。”

　　叶乘言急匆匆跑下楼：“你保温杯没拿。”

　　叶枝语摸了摸自己的书包边沿，还真没带。

　　叶乘言走过来，把保温杯往她书包里塞：“我在里面给你泡了柠檬水，现在还有一点烫，也不知道你这个保温杯保不保温。”

　　“挺保温的。”叶枝语说。

　　叶乘言笑道：“那就好。”

　　顾一泽坐在车上看着两人的互动，他脑中突然闪过几段小时候的画面。

　　好像从很早起，只要有叶乘言在，叶枝语总会下意识往他那边靠，留自己一个人孤独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阿泽，我上去了。”叶枝语跑到他面前说。

　　顾一泽回神：“好。”

　　车骑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叶枝语探出头问。

　　顾一泽从口袋里拿出手套戴上：“太冷了。”

　　叶枝语看着他戴在手上的手套是昨天自己送的那副时，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暖和吗？”

　　顾一泽重新把手放在自行车龙头上：“暖和。”

　　叶枝语习惯性地将手放进他的校服口袋里：“我看着的时候也觉得暖和。”

　　“般般。”顾一泽：“今天放学你可能要自己回去了 ，我有点事。”

　　“什么事啊？”叶枝语问。

　　顾一泽沉思片刻，等组织完语言后才开口：“跟我妈出去见个人 吃个饭。”

　　叶枝语立马猜出：“是去见跟顾阿姨相亲的人吗？”

　　她知道顾梅近几年一直都有在相亲，但都没找到合适的。

　　顾一泽：“嗯。”

　　叶枝语偏了点头：“顾阿姨如果跟那个人真的成了的话，阿泽你会不高兴吗？”

　　“没什么不高兴的。”顾一泽。

　　他爸爸早在他六岁的时候就出意外去世了，他知道她妈妈这几年独自将他拉扯大很不容易，他没资格不高兴。

　　只要她妈妈对这次相亲的人满意，尽管他再不喜欢也会支持。

　　“你晚上要早点回家，别在路上玩，别去走那边的桥。”顾一泽嘱咐着。

　　他到现在都不理解为什么叶枝语会一直惦记着想走那座桥。

　　她经常趁自己不在时悄悄在上面走。

　　顾一泽抓了她好几次了，每次被抓到后都保证不会走了，结果转头就忘。

　　“我不会走了。”叶枝语：“我今天放学还要去帮老师改卷子，回去肯定很晚了 ，我才不敢走那个桥，我怕滚河里去了。”

　　顾一泽：“你今天回去很晚吗？”

　　“不清楚。”顾一泽在前面把风挡得严严实实的，叶枝语只有仰起点头才能吹到点风。

　　“你还是尽量早点回去。”顾一泽说：“晚了很危险。”

　　“知道了。”叶枝语无力地答了句。

　　顾一泽平时总是沉默寡言的，也只有在教育自己这方面才会变得啰嗦，叶枝语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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