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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白玉簪(3)
上官心心还想漠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些莫名其妙的胆怯,究竟在怕什么她也不清楚。
令狐玄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弄得她愈发烦躁。
“需要我上去接你吗?”
那人的声音更冷了,上官心心斟酌了一下厉害,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拂了拂衣裙,衣袂飘飘飞了下去。
楼顶令狐玄悠闲自得地转着玉笛,扬声道:“姑娘早些休息,在下明夜再来寻姑娘赏月,先行告辞了。”话毕,身形一晃消失了。
眼看着南宫子珩不紧不慢消失在客栈里,上官心心愈发觉得这夏夜有些冷,正准备也跟着回客栈,刚转了个身,手腕突然被轩辕一扬握住。
月色如练,透过头顶玉兰树稀疏的枝叶投下一地斑驳光影,夜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斑驳光影更显碎乱。
“我跟你道歉,我不该对你发脾气,能不能……不生气了?”
沙沙声里,传来轩辕一扬带了一抹柔软的低哑嗓音,她愣了愣,压在心底所有的委屈,转瞬风起云涌地冲向眼底。她努力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手腕用力挣了挣发现挣不开,只能愤愤咬着唇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泪水便再也不听话了,一颗接着一颗跌落下来。
轩辕一扬的神色有些慌乱无措,叹了口气:“我已经道歉了,你别哭了好不好?”
上官心心吸了吸鼻子,哽咽的语声里全是委屈:“你知不知道……你发脾气真的很吓人……”
轩辕一扬低头凝着她,眸子里溢出难抑的自责和后悔:“我知道,我以后会注意的,不哭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又轻柔又好听,还隐隐约约带了一丝宠溺的味道,如果她的心上有弦,那么他说出的每一字都是在她的心弦上跳舞,但是他不是一个好琴师,因为他将她的心弦拨得很乱。
纷纷乱乱的弦音弥漫在她的意识里,恍惚的须臾,他修长手指轻轻掠过她布满泪痕的面颊,她像被烫到一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忙敛了心绪,胡乱擦了擦面上的泪痕,语气愤愤的:“你以后要是再那样对我发脾气,我就真的再不理你了。”
轩辕一扬保持着为她擦眼泪的动作怔了怔,转念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唐突,忙松开她的手腕,退到玉兰树下的石桌旁坐下:“我记住了。所以……是不是应该说一下那个令狐玄是怎么回事?”
观火阁毕竟是一个近乎江湖百晓生的存在,因此轩辕一扬知道那人是令狐玄,并不是一件值得人惊奇的事情。
上官心心坐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声音里还带着委委屈屈的浓重鼻音:“所以,你们是什么都没有查到喽?”
轩辕一扬望着绮红苑的方向,淡淡道:“若是有什么状况我们在这里也看得到。”
上官心心翻白眼儿,承认没有收获就这么难吗?
见她不说话,轩辕一扬斜倚着石桌凝了她片刻,轻轻笑了笑:“难不成果真是在赏月?”
上官心心觉得他的笑容里面似乎藏着冷兵器,有点儿割人皮肉的意味,忙清了清嗓子:“我觉得这个令狐玄有很大的问题,他夜半吹笛引我出现,又跟我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可是我就是想不明白,他能跟黄金宝盒扯上什么关系?”
轩辕一扬眉目静谧:“一五一十讲给我听。”
然后上官心心就把整个过程讲给了轩辕一扬,当然,最后那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片段,她很自然地忘记了,嗯,很自然。
轩辕一扬听完之后手指轻敲桌面沉思了少顷,方道:“似乎没有什么重点,虽然令狐玄一向放浪形骸惯了,可是今夜的行为还是有些反常,他明显是有目的地来寻你,却说了半天废话。”他的目光渐渐定在她的眸子里:“也或许……不是废话。”
上官心心气得敲了敲桌子:“你能不能说清楚?”
轩辕一扬道:“一,他的武功不该这么高;二,他似乎认识你。”
上官心心蹙眉:“怎么可能?考槃宫和栖迟山庄没有任何来往,在此之前我根本不曾出过宫,考槃宫又不许外人进入,他怎么可能认识我?”
轩辕一扬随口问她:“那你写给墨封的信怎么说?”
上官心心瞬间闭了口,低头不说话了。
轩辕一扬凝着她的视线带了几分凌厉:“信上写了什么?”
上官心心莫名其妙的又有些胆怯,纤细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袖,也不敢抬眼看他,其实自己明明坦坦荡荡的,信上也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是被他这样审犯人一样盯着问,她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跟他说好,纠结了一会儿,咬了咬牙:“也没什么啊,就是……”
“算了,别说了。”
轩辕一扬突然打断她,然后气氛就变得有些不太和谐了。
原本是讨论令狐玄的问题,没有结果也就罢了,现在把那封信也扯了进来,好了,更乱了。
上官心心觉得没意思,起身就走:“困了,明天再说吧。”
“等等。”轩辕一扬站了起来,语气温和了一些:“饿不饿?”
上官心心没好气地回头看他:“是有点饿了。”
轩辕一扬挑眉问:“拿给你的夜宵没吃?”
上官心心努了努小嘴:“你说呢?”
轩辕一扬走到她身边,柔声问:“想吃什么?”
上官心心眨着大眼睛想了想,拉起他衣袖就走:“咱们去厨房偷点儿东西吃。”
轩辕一扬:“……”
转眼又到夜幕降临,上官心心趴在长亭里的石桌前唉声叹气地抱怨:“哎呀,咱们已经查一天了,什么发现都没有,那个令狐玄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人,毫无头绪啊,毫无头绪啊。”
持剑立在牌坊前的轩辕一扬和南宫子珩同时收了软剑,南宫子珩走向长亭,坐在廊凳上摇着折扇叹气:“算了,一扬,劈不开,这次的结界太厉害了,咱们就是劈到地老天荒也未必劈得开。”
轩辕一扬闪身落在石桌前:“看来只能寻找黄金宝盒了,原本宝盒每夜子时都会出现,如今怎么出现一次就再不出现了呢?”
四周青山绵延,一片黑影,月亮还不曾露头,周遭愈发黑暗,阿芷忙将放在石桌上的灯笼点燃。
上官心心枕着手臂看灯笼里的火光,推测了一下:“有没有可能被令狐玄拿到了?”
轩辕一扬坐在石桌前手指轻敲桌面:“当时在场的人很多,黄金宝盒出现不到一刻钟,便自行消失,期间没有任何人接触过,令狐玄如何取到?”
上官心心有些愁闷:“的确无法解释。”
四人坐在暗夜里思索了半晌,月亮渐渐从对面的山坡上露出头来,莹莹光辉如流水般泻入这个被结界困住的小镇。
静谧的月色深处突然翩翩飞来一位白衣男子,风流倜傥落在上官心心身前,魅惑众生地勾唇一笑:“原来姑娘在这里,让在下好找呀。”
令狐玄脚下还未站稳,一道冷光直冲他面门而去,令狐玄轻踮脚尖飞速后掠,玉笛出袖,迎面反击。
两抹俊逸绝俗的皓白身影在皎洁的月色里如蛟龙翻飞,明明是震慑心魂的招式,却好似水墨画般写意,下笔凌厉,却行云流水。
南宫子珩摇着折扇喟叹:“令狐玄的武功何时精进到如此地步了?”
上官心心轻声回答:“我早说了他有问题。”
夜风渐冷,高大耸立的牌坊顶端似有两道白光自天而降,分立两头,夜风拂过皓白衣袍,猎猎作响,俨然一副天神下凡的仙姿。
那时圆月刚好悬于牌坊正上方,银色月辉映着立于牌坊两端神仙一样的两个人,那种摄人心魄的场景,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上官心心喃喃自语:“这两个人是在跟月亮肩并肩吗?”
南宫子珩瞟了她一眼,到底忍不住嗤嗤笑了半天。
轩辕一扬翻转手腕收了软剑,冷声道:“令狐公子如今的武功路数并非出自栖迟山庄,于此多事之秋出现在十魂镇,屡次三番接近上官姑娘,到底意欲何为?”
令狐玄玉笛横于胸前,言笑晏晏:“上官姑娘又不是观火阁的人,轩辕公子可以接近,在下便接近不得吗?”
令狐玄言罢,风度翩翩飞了下去:“姑娘昨夜送给在下的药极为有效,不知姑娘可否再送一瓶?”
上官心心浅浅而笑:“第一个问题令狐公子还不曾回答。”
令狐玄优哉游哉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颇为认真地想了想:“那是因为在下行走江湖时,不小心掉进了一个遍地白骨的山洞里,然后,在下就拾得了一本武功秘籍,里面竟记载了一种绝顶武功,可惜没有名字,在下便擅自为其命名为令狐心法,姑娘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上官心心笑着点了点头,起身便走:“既然令狐公子毫无诚心与我们结交,那么本姑娘便不奉陪了。”
令狐玄立刻起身去阻拦,却被一道白光闪了眼睛,再次睁开双眼时,轩辕一扬已将上官心心扯到身后护住,凝着他的目光像冰刀一样凛冽。
令狐玄似颇为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南宫子珩摇着折扇笑吟吟地道:“江湖传闻令狐公子虽然放浪不羁,却是个坦荡爽快之人,如今令狐公子这般行事,倒是令我们看不懂了。”
令狐玄不以为意地坐回石桌旁,转头细致观摩起桌上花灯的图案来,好一会儿,嗤笑一声:“看不懂又如何?”
上官心心一把将花灯夺了过去:“若是令狐公子不知道黄金宝盒的下落,也并不想与我们交朋友,就不要来招惹我们;若是令狐公子知道黄金宝盒的下落,且并不想告知我们,那就更不要来招惹我们,我们很忙,没时间陪令狐公子玩儿。”
转身扫了另外三人一眼:“我们走。”然后提着灯笼率先走了。
四人走出很远,长亭里开始传来笛声,明明是昨夜的曲子,却变得幽幽咽咽起来,再无那种灵台空明的通透感。
上官心心听得心里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的,愈发搞不清楚这个令狐玄到底想干什么,低低问:“你们说令狐玄到底想干嘛?他真的是令狐玄吗?”
南宫子珩始终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摇着折扇:“除了武功突然精进之外,模样性情丝毫未变,应该是他,只是实在想不通他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
轩辕一扬若有所思:“或许果真跟黄金宝盒有关,否则太难解释了。”
上官心心苦恼地摇了摇头,却见阿芷一副锁眉凝思状,向来没有表情的阿芷,能有如此状态还真是少见,上官心心忍不住问:“阿芷在想什么?”
阿芷“啊”了一声反应过来,谨慎地斟酌了一下,方道:“阿芷只是觉得令狐公子很面善。”
上官心心不免有些吃惊:“怎么会呢?以前你又没出过宫。”
阿芷蹙了蹙眉:“所以阿芷才困惑。”
轩辕一扬扫了上官心心一眼:“令狐玄或许真的认识你。”
上官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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