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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阿宁走进内室,坐在火炉旁,打开了书信,是谢殊的字迹,她认得。
阿宁,我找到了你阿娘,她此时就在东宫颐和殿里住着。
谢殊只有这简短的话语,没有说他是如何找到的,又是如何确认那就是她阿娘,也并未与她说何时可以让她见见阿娘。
她心中瞬时乱了,这么多年寻找阿娘就是她心中支撑着的信念,爹爹宠信姨娘待她冷漠,自她长大了些,开始懂事,寻找阿娘就成了她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爹爹跟她说她阿娘是南楚人,南楚与北召向来不合,隔三差五的就要打仗,没有通关文牒她根本去不了。
后来,她打听到离望江三十里外的望远山上有位神秘的道士,他那里有通关文牒,不过是假的,但是可以以假乱真,想要得到通关文牒需要银子。
后来她的生活就变成了攒银子。
她羡慕那些自小有阿娘在身边的人,虽说她是县丞嫡女,在望江县里也是极其尊贵的,却也时常被人嘲弄,后来她爹爹的姨娘更是欺她,总是护着自己的孩子,她便更加迫切的想要攒够银子去南楚。
而如今,谢殊说他寻到了她阿娘,她心中虽半信半疑,可依然慌乱,有种不可言喻的紧张,她根本不知道阿娘的模样,虽是想过无数次,却不知真正见到时会是如何。
谢殊让人给她传信,是想让她去东宫吗?
可她在坤宁殿的这段时日还是知晓一些皇后娘娘与谢殊之间的恩怨的,皇后娘娘待她极好,她该以何理由去东宫呢?
阿宁坐在炉火边,眼眸低垂,轻咬着下唇,陷入沉思中,许久,听得院中有脚步声,她本想将书信收起,听到那脚步声已走至外殿,便直接扔进了火炉里,只是瞬间,化为灰烬。
皇后一袭紫色雍然淡雅向她走来,阿宁急忙起身行礼,“阿宁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满眼笑意,拉起她柔嫩的手,“在殿中做什么呢?”
“阿宁闲来无事,看会书。”
皇后与她坐下,见她鬓角有碎发贴在脸颊,给她轻抚至耳后,“尚衣局新裁的冬衣你可瞧见了?”
“瞧见了,谢皇后娘娘关爱。”
皇后见阿宁始终与她客气,不像永清那般亲密,她温和道,“你住在坤宁宫里,就跟永清一样,日后就算你嫁了人,想来宫里住就还住在这里。”
阿宁垂眸含笑,“谢皇后娘娘。”
“昨日,我看张国公府的三公子与你相谈甚欢,你觉着他如何?”皇后娘娘云淡风轻的说着,虽是有意来问,可就像随口的一句话。
阿宁知晓皇后的意思,她迟疑了下,“张公子很好,只是阿宁还不想……”
皇后轻笑,“不急……我也想让你多在宫里……陪陪永清。”
说完,皇后又道,“听闻,太子殿下今日一早来落荷院了?”
阿宁心中倏然一惊,有些慌乱,“是……阿宁曾在东宫住过些时日,顾容前些日子回了东疆,因走得急就拖太子殿下给我送本书,已有些日子了,太子殿下许是今日凑巧了,就送了来。”
说完,阿宁才觉得不合适,任是再重要的东西也不能劳烦太子给她送。
皇后握着她的手,轻笑,“看把你紧张的,我有所耳闻,太子他有意于你,不然怎会顾容拖他来送书他就来了呢。”
阿宁有些不安,皇后娘娘听到这些,应是会面露不悦才是,可她的面色却从进门一直到现在都是和悦的。
她垂眸不语。
皇后又道,“大皇子你应是还没见过……”
“昨日他并未去莲台园……”皇后说着,轻叹了口气,“他掌管着南楚皇城的军机处,昨日军机处刚制定出的神□□被盗了。”
皇后忧虑的说着,阿宁认真的听着,虽是不懂这些,可皇后愿意与她说,她也是愿意听的。
“阿宁,太子殿下来给你送书你是要回谢的,听说盗取神□□的人已被常守军给抓了。”
常守军是谢殊的人。
“你去东宫见太子时,不妨跟他提一提神□□的事,看他是何反应。”
阿宁明白了,皇后娘娘是想让她去东宫试探谢殊……
她本想回绝,可这是她去东宫见阿娘的好机会,她点了点头,“阿宁知道了。”
……
皇后离开后,阿宁去了东宫,她本想先去颐和殿的,却还是向理政殿走去,怕是没有谢殊的手令,颐和殿现在她进不得。
李公公站在外殿,看到宁安郡主来了,露出喜色,他一直跟在太子殿下身边,殿下的心思还是知晓些的,笑声道,“郡主,殿下在里面呢。”
胡嬷嬷留在了外殿,阿宁走进去,谢殊正坐在桌案旁翻看着什么,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谢殊的理政殿,这里比她想象中要简朴许多,有种空旷的寂冷之感。
因着殿内只有谢殊一人,她并未行礼,只是淡声说着,“我要见我阿娘。”
谢殊抬眸,将手中的书本放下,睨眼瞧她,“阿宁除了要见阿娘外,应还有其他事。”
他语气坚定。
阿宁怔了下,谢殊他在说什么?
皇后娘娘交代她的事难道他知晓?
见她露出不解的神色,谢殊站起身,倒也不跟她掖着藏着,“神□□被盗……皇后让你来问我……”
阿宁心中一怔,“谢殊,你今天早起是故意让坤宁宫的人看到你去了落荷院的。”她话语中虽有疑虑却也带了许多肯定。
谢殊轻笑,“我只是想知道皇后会不会利用你。”
他早就知道皇后会利用她,东宫里的人怎会一时口快,说出他有意将她纳入东宫的话来,要知道,东宫里的每个下人要想活命都得求他。
他不过是想知道皇后究竟可以凉薄到什么地步,看她会不会利用她。
果真,皇后没让他失望。
她迟疑了片刻,冷声问道,“所以,神□□失窃与你有关吗?盗窃之人被抓了吗?”
谢殊冷笑,“我要神□□做什么?”
他走向她又道,“这神□□前天夜里才修整好,一共两份,昨日就被盗了……父皇已经命我严查此事,你可回去告诉皇后,盗窃之人抓到亦或是还未抓到……我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人。”
阿宁心中暗叹,原来皇后娘娘让她试探的是谢殊传出的盗窃之人被抓是真是假。
他们之间的恩怨她不想牵扯其中,迟疑了片刻,她道,“我阿娘呢,我要见她。”
谢殊站在她面前,修长的手指触碰她如玉的脸颊,阿宁向后退了退,一双淡漠的眼眸盯着他,谢殊的手掌落在那里,露出一抹痞笑,“阿宁应是已经了解我了,想要见你阿娘,是有条件的。”
她确实想到了,面色未有丝毫变化,淡声道,“你说。”
谢殊从桌案上取来一只香囊,里面是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气,谢殊递给她,“阿宁不妨将此物送给皇后娘娘,让她放在床头,可助安眠。”
阿宁瞧了眼他手中的香囊,上面绣着藕荷色的睡莲,很是清新淡雅,她终于明白了谢殊那日为何会让她去怡春园。
他猜准了这一切,只是为了这个香囊?
她淡声道,“谢殊,你怎么就知道,我将这个香囊给皇后娘娘,她会要呢?”
“阿宁问的好,若是皇后娘娘没有要了这个香囊,你的阿娘与望江县所有你认识的人都会死……”
谢殊坚定的话语落在她心上,她一时气愤,扬起手掌就要向他打去,可惜,她的力气太小,被谢殊紧紧攥住她的手,“阿宁,皇后她没有你认为的那么好……她是一个淡薄凉情的人。”
阿宁只知道,皇后娘娘待她很好,她在坤宁宫的这些日子凡是有永清的,皇后娘娘也总会给她准备一份,待她温和,待她笑颜……
就算皇后娘娘让她来东宫打探一下谢殊的想法又如何呢?
只是谢殊去了落荷院让皇后娘娘以为他心中有她,才会让她来问一句,这本就是谢殊的试探。
她冷冷说道,“谢殊,我不会这么做的。”
她的淡漠让谢殊眉眼间闪过怒气,他知她性子倔强,总是要对她软硬兼施才行,他迟疑了片刻,又道,“你放心,这香囊要不了她的命,只是会让她头晕乏力而已……我不想让她过多干涉朝政。”
他真诚的说着,让人不得不信。
而他想要对付皇后有数万种办法,却偏偏要用这一种。
见阿宁依旧有疑,他又道,“阿宁可想想,若是这香囊能让她致死,一国之母,岂不是会牵扯甚多,到那时我岂不是自找麻烦。”
说完,他又加了句,“不过是只香囊,却能救你阿娘与望江江畔所有人的性命,不值吗?”
阿宁垂眸,谢殊虽是这般说,却从来没有给过她选择。
许久,她淡漠的声音响起,“那你会放了我和我阿娘吗?”
她的声音清冷又带着一丝飘荡,充满着无力感,虽是知道答案听与不听似乎都一样,可她还是想问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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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