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您在哪儿

作者:一缕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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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是一场苦旅


      “妈,听说咱家里住着一个小女孩,她是谁呀?”伴随着喊声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个头不低,有点儿胖,大屁股有点儿翘,胸脯高高地耸立着显得有那么一点儿张扬。她肤色有一点儿黑,眼睛很大,嘴巴不小,嘴唇有点儿厚。这位是常春生的嫂子叫常槐花,因为她是五月出生的,当时正是槐花飘香的时节,她的父母就给她起了槐花这个名字,希望她像槐花一样,香甜漂亮。可是这槐花长大后不像槐花,很像一株粗大健壮的槐树,村里人称女汉子槐。
      “槐花呀,咱家的孩子啊,不是咱家的能住咱家里吗?”老娘瞥了一眼儿媳妇说。
      “咱家的,我怎么感觉有点儿懵,春生好像没有结婚呀,这怎么就冒出这么大一个孩子呢?”女汉子槐说。
      不结婚就不能有孩子了?“老娘说。
      能,谁说不能呢?不就是有点儿野吗?娘,我就不明白,自己的亲孙子你不愿意带,却愿意带一个野孩子呢?”女汉子槐不高兴地说。
      “谁说我不愿意带亲孙子,那不是你不让我带吗?”老太太不高兴地说。
      “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带了?那不是因为你不亲孩子,打孩子,孩子不愿意跟你吗?”女汉子槐说。
      “我打孩子,你问孩子为什么打他了吗?”老太太说。
      “诶呀,不就是顺口骂了你一句吗?”女汉子槐不屑地说。
      “顺口骂了我,那他顺口骂你吗?”老太太生气地说。
      “你怎么跟孩子一般见识?”女汉子槐也生气地说。
      “他犯了错,还不让说是不是?一棵树还需要修枝剪叶呢。我看你能把孩子教成什么样子?”
      “哦,就你会教育孩子,我也没看出你教育的孩子有多么优秀呀?”女汉子槐撇撇嘴说。
      “我的孩子当然好了,不像有些人,素质低,满口脏话。”老太太说。
      “你这老不死的,说谁素质低呢?你骂谁呢?我给你儿子家里家外的干,田里地里的干,又给你们家养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就是多吃了一点儿墨水吗?有什么了不起?田里地里的活儿你干过多少?”女汉子槐竟然流出了几滴委屈的眼泪。
      老太太也哭了。老太太名叫贾云平,她的确是干农活儿不行,因为他是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十一岁时妈妈有病离开了她和爸爸,二十岁那年她进了工厂,认识了工友老赖和他的两个朋友---黑哥和龙弟,在一次下夜班回家的路上,她遇到这黑哥龙弟,他们说带她去看电影,老赖在电影院门口等着呢,年轻的女孩由于家里穷,没有去看过电影,好奇心让她跟这俩儿流氓走了,结果这俩流氓把她骗到一间废弃的工棚里□□了她,心碎无助的云平回到家,躺在床上流着泪,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仅有的就是一腔苦水。老父亲是环卫工人,一大早就走了,去打扫那长长的街道了。云平闭上眼就是那面目狞狰的噩梦,她害怕,她不敢独自待着,她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的出门,穿过街道,去哪里呢?她不知道,她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公园假山后边的湖边,她静静地坐下来,坐了也不知多久,湖面上好像有了金光,红日好像也在湖面上开始跳跃了,她忽然有了意识,太阳快落山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跳进湖里结束一切,还是回家。犹豫很久,她没心没肺地走出来,冰冷的惨白的马路拖着这个伤心的人晃晃悠悠地回了家。回家后,老爸的同事常二山等候在她家的门口,见她回来急急地上前告诉她说,她爸爸被车撞了,在医院里。云平发疯般地跑到了医院,她的老爸闭着眼,任凭云平怎么喊,老爸都无动于衷。老爸躺了难熬漫长的七天,还是狠心地离她而去了。因为爸爸早就出来了,老家没有什么亲人了,他们很少回大山里那个老家,老家也只有一个无儿无女的伯伯,于是碰上这样的事儿,这丧事儿就有常二山他们几个同事和邻居帮着把老爸安葬了。云平不吃不喝在床上躺着,她想就这样躺着,也许就可以跟着老爸走了,老爸会带着她到无忧无虑的天国。云平不知道自己跟着老爸飘了多久,她忽然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人说:“云平,你醒醒吧。”她无力地睁开眼,朦胧中她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哦,你醒了,来先喝口水吧。”不知怎的,云平很听他的话,喝了一点儿水。“来,再喝一点儿奶粉吧。”云平又听话地喝了几口奶粉。云平知道她没有人可以依靠了,爸爸走了,自己怎么又回来了呢?是不是刚才不该听二山的话呢?他知道二山是个好人,老爸身前经常跟她说的,说二山是一个实在人,能靠得住,姑娘们只是看外边,不看内心,如果谁跟二山过日子肯定会踏实。
      接下来,二山有空就来云平家,帮着她收拾家里,给她做饭,饭做好了,他把饭端到跟前说:“云平吃点儿饭。”云平总是一边吃饭,一边流泪。这个二山话不多,只是默默地干活儿。
      日子在窗外悠悠地荡来荡去,半个多月就这样荡过去了。工厂里云平的岗位已经有人代替了,其他的岗位暂时没空缺,云平也不想再去那令人伤心的地方了,自己的家里也是愁云笼罩,他就请求二山哥能不能带她离开这里,二山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云平的请求,带着云平回到了乡下的老家。二山六十多岁的老母亲也是一个善良可亲的老人,很喜欢云平,对云平无微不至的关怀照顾,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云平很小就失去了母爱,在这里她竟然享受到了母爱,有人给她掖被角,有人给她擦泪,有人给她系鞋带,有人给她穿衣服,有人给她梳头,云平一颗孤寂冰冷的心渐渐地有了温度,她感觉自己像云雾中漂泊迷离的一只小小倦鸟,有了温馨的小巢,她不想再回到原来的那个家,她愿意看这里的青山,她愿意看这里的绿水,她愿意看这里纯洁的月亮,她愿意和这位慈祥的母亲待在一起。
      时光在大门前的树梢上悠悠荡荡,又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云平忽然老想吐,可是吐吧也吐不出什么东西,她对饭菜也开始挑剔起来,还嘴馋的很,老想吃酸的,她自己也不只是怎么了,有时甚至自己对自己都挺讨厌的,伯母好像看出了端倪,她没有烦云平,变着法儿的给她做好吃的,知道云平喜欢吃煎饼,就给她摊煎饼吃。因为云平在自己家住,二山也就回来的多了。二山回来后,娘面带微笑,悄悄地告诉二山:“咱家有喜了,云平可能是怀孕了。”二山愕然的一愣,说:“怎么可能呢?”
      “我的预感没错的,要不,你带云平到医院去看看。”二山娘说。
      二山看看云平的脸色,果然没有前一段的气色好,二山关心地问:“云平你怎么了?”
      云平说:“没什么,就是身上软,没力气,吃什么也是不香不臭的。”
      “不行我带你到医院看看吧。”二山看着云平的脸说。
      “就是感觉挺累的,我这也不干活儿,我也不知这是咋了?”云平软软地说。
      “走吧,我不放心,咱去医院看看吧。”二山语气坚决地说。
      二山带着云平到县里的医院,二山说:“咱们应该到那个科室?”
      云平说:“女人一般到妇科吧。”
      他们来到了妇科,屋子里有三个人,其中就有两个挺着大肚子,最里边坐在医生对面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个子女人,医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女人,头发上有了星星点点的白,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带着大大的口罩。云平等了大约半个小时,站在了医生的面前,医生听她把症状说完,笑笑说:“喜事儿,你可能是怀孕了。”云平吃惊地看着医生,医生给了她试纸,让她去测试一下,测试结果出来,果然是怀孕了。
      二山问云平:“孩子是谁的?”
      云平不回答,就是哭。
      “你想怎么办?”二山问。
      云平还是哭。
      云平的哭声让二山心里很烦躁。
      二山娘笑嘻嘻地一边烙饼一边唱小曲,
      吃饭时,云平不出来吃饭,二山娘送到屋子里说:“云平啊,不哭,我们就是你的亲人,这里就是你的家,你不吃饭怎么行?”
      二山娘一边吃饭,一边跟二山商量:“二山啊,没想到你不言不语地,偷偷地就把事儿干了,这下媳妇有了,孩子也有了,那就领了结婚证,咱正式地把事儿办了吧。”
      二山只是蒙着头吃饭,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我去跟云平说。”二山娘说。
      “娘,你急什么?”二山皱着眉头说。
      “急什么,孩子都有了,等着肚子一天天地大了,让别人看笑话吗?”娘说。
      “娘,别急,商量商量。”二山着急地说。
      面无表情的二山坐在云平的旁边瓮声瓮气的问:”你说咋办?“
      云平不说话还是哭。
      “哭,就知道哭,哭就能解决问题了?”二山生气地说。
      云平还是哭。
      “不行,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二山说。
      “不,我不回去!”云平突然说。她真的害怕,回去她怎么活呀?
      “不回去,你就说话,说说怎么回子事儿。”
      云平抽抽噎噎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二山低着头,抱着脑袋呆坐了不知多久。窗外,没有月亮,星星也好像是累了,疲倦的躲进了云层里,只有桌子上那个小闹钟在不知疲倦地滴答滴答走着。
      云平的哭声停止了,透过朦胧的昏黄的灯光,她看到二山低头抱着脑袋的影子,苦涩的泪水一直流,流到了嘴里,滴到了衣襟上。
      “两条路。一条是咱们结婚,一条路是你回去。”二山无奈地说。
      小闹钟依旧在不知疲倦的滴答滴答走着,秒针不知走了多少圈的路,分针不知走了多少个格的路,云平长出了一口气,咬咬牙说:“结婚吧。”
      三天后,二山和云平到乡镇府领取了结婚证,五天后,二山和云平带着一袋喜糖放在了在村大队部的桌子上,在村干部的见证下,他们正式结婚了。
      此时,云平听见女汉子槐说自己养野孩子,指着女汉子槐生气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浑身颤抖着。女汉子槐还在说:“野孩子就是野孩子,你以为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吗?”
      扑通一声,老娘倒在了地上,女汉子槐有点儿害怕了,赶紧上前去扶婆婆,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平时蛮有力气的女汉子竟然没有把婆婆扶起来,她长喘了口气,用尽了力气,才把婆婆抱起来,放到了床上,然后赶紧回家找丈夫常春林。常春林让媳妇儿赶紧去找村里的大夫,他慌慌张张地跑来喊娘,娘没有一点儿反应,看娘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春林着急的在地上转着,身上头上急出了汗。大夫来一看,说还是到医院吧。
      春林告诉媳妇儿说:“我去打电话,找救护车,给春生打电话,你在这儿看着。”春林跑到村子里西边的大海叔家,大海叔的儿子在外当了官儿,就给大海叔安上了电话,大海叔好说话,村里人有什么急事儿都来找大海叔。半个多小时后,响着警报的救护车进村了,救护车在常春生家的巷子口停下车,两个医生拉开后盖,拿出担架快步向春生家走去。此时,小盼盼正好放学回家,她看见穿白大褂的医生很害怕,站在院子的角落里偷偷地看着。大耳朵黄旺旺地叫着。医生和伯伯他们用担架把奶奶抬出来,她才知道是奶奶病了。一群人抬着奶奶慌慌张张地走了,院子里立刻死一样的寂静,大黄好像也累了,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小盼盼害怕,她慢慢地走到大耳朵黄的身边,慢慢地蹲下来。抱住了大黄的脖子。
      黑云吞没了最后的一缕夕阳,夜开始张开了他巨大的翅膀。小盼盼觉得很饿,她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屋子门口,她要伸脚迈进去时,突然又快步折回来,她走到大耳朵黄身旁,吃力地解着系着大黄的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盼盼终于解开绳子,她牵起大黄进了屋子。小盼盼先打开昏黄的灯,又走到柜橱前,打开柜橱,里边的盘子里放着两个馒头,小盼盼拿起一个,自己咬一口,给大黄掰一块,自己再咬一口,再给大黄掰一块儿,就这样一个馒头吃完,她感觉不是太饿了,但很渴,她到院子里的水缸前,掀开盖子,用瓢摇起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又把剩下的倒进大黄的碗里,大黄也低下头喝了几口,然后她们相跟着又进到屋子里。屋子里是死一样的寂静,好像只有自己和大黄的呼吸声。突然大门哐啷一声响,小盼盼吓得一激灵,大黄旺旺地叫了几声。原来是一阵风吹得门儿响。
      “大黄,你能插上门吗?你去插门吧,我好怕。”小盼盼说。
      大黄又旺旺地叫几声,然后用嘴牵起小盼盼的裤脚往外走。小盼盼跟着大黄轻轻地穿过院子,走到大门,大黄汪汪汪地叫,小盼盼踮起脚根儿去插门,可是有那么一点儿够不着。大黄一转身跑到了月台,钓起一个小凳子跑过来,放下凳子旺旺地叫着,小盼盼站在小凳子上,把大门插上了。她害怕,转身跑进屋子里,大黄跑了两步,又转过身叼起小凳子跑进了屋。屋子里小盼盼上身趴在床上,腿和脚耷拉在床边,大黄趴在她的脚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想。窗子外面零零星星地飘起来冷雨。
      桄榔桄榔的敲门声把小盼盼从梦乡中惊醒,大黄狂吠着跑出屋门。天已经亮了,太阳的光芒一点儿点儿驱赶走了黑夜的大翅膀,小盼盼的害怕好像也一下子卷进了夜的大翅膀里逃走了。她跑出屋子,跑到院子里,看见爸爸正从梯子上往下下,她喊了一声爸爸跑过去。爸爸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急忙跑到大门口,把大门打开,几个人抬着奶奶进了门。原来是奶奶死了,奶奶被救护车送进医院,经过检查,医生说她是脑出血,在手术室抢救了一晚上,终究她没有挣脱开死神的大手,离开了这喧嚣的尘世,永远地走了,在这冷雨飘零的秋日里,她去了没有痛苦,没有烦恼的天国。
      子女亲属披麻戴孝地哭着,念着再也见不到的亲人,乡亲们和家族的人们帮着把春生娘的棺材抬到了坟墓,一铁楸一铁楸的黄土夹杂着一点点的雨滴把她一点儿点儿地掩埋了,她闭着双眼,安安静静地躺在这寂静的山岗上。大耳朵黄卧在墓穴旁,静静地看着,看着忙碌的人群,它的眼睛里也噙着一汪晶莹的泪滴。此时,天上一群大雁排着整齐的人字队伍,扑闪着大翅膀飞走了,它们去了温暖的南方。人啊,就是一场苦旅,当尝尽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就该到达自己的终点站了,也许人生的终点站都是这三尺墓穴,一抔黄土。还有这寂静的山岗,还有山岗上这一簇簇的荒草,还有那挡不住四季的风霜雨雪。
      春生娘走了,常春生不得已,只能留在家里照顾这个家。这样也好,在家里种种地,养养鸡,照顾照顾孩子,常春生这样想。小盼盼心里很高兴,她像一只小鸟绕着常春生飞来飞去。爸爸不走了,可以天天陪着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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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人生是一场苦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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