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冬天

　　正欢欢喜喜跟好友分享进度的乐瑶看到这条短信，瞬间懵了。
　　他们最近相处得不是很愉快吗？甚至成功加上好友，这变脸也太快了吧！

　　瑶瑶爱吃鱼：？
　　瑶瑶爱吃鱼：？？
　　瑶瑶爱吃鱼：？？？

　　她不理解也不接受，一连串问号轰炸过去。

　　电话那头的李西月有所察觉，立即询问发生什么事，乐瑶顺口说明情况，并告诉她：“我憋了好多事都没敢问，怕干涉别人的隐私，但这个我必须问清楚。”

　　耳里还挂着耳塞，手指也忙个不停。

　　得知真相的李西月不由得感叹她这朋友是真的勇：“别人都小心翼翼把喜欢的人藏起来，生怕被发现，你是直接往前冲，生怕他不知道。”

　　乐瑶握拳的手一下就砸到软绵绵的枕头上：“那当然了，要是喜欢一个人却不告诉他，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意？”

　　少女的心炙热明亮，李西月被她充满生机的语气感染：“你不怕被拒绝吗？”

　　“如果因为害怕被拒绝就不去靠近，那就一点机会都没有，那样的喜欢没有意义。”她永远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道理。

　　乐瑶打字速度快，几秒钟发出一条，等谈修点开时，原本空白的记录已经被刷新好几页。

　　“我主要是想去喝杯奶茶。”
　　“在奶茶店做作业效率比较高。”
　　“奶茶店环境优美……”
　　她编不下去了，干脆问：“学长，为什么？”

　　谈修迅速浏览完消息，言简意赅道：“辞职。”

　　望着屏幕上的新消息，乐瑶有些惊讶，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显得不正常。

　　瑶瑶爱吃鱼：“为什么辞职啊？”
　　X：“学习。”

　　这理由没毛病，乐瑶半信半疑。
　　关键是，谈修离开奶茶店，岂不代表她以后都没理由找他吃晚饭了？

　　乐瑶一转身，抱着枕头哀嚎不已，她的情路怎么这么坎坷！

　　那天之后，乐瑶的心情半喜参忧。
　　喜的是她终于加上谈修好友，能够随时发消息问候对方，刷存在感；忧的是她失去了跟谈修见面的机会。

　　元旦收假返校的升旗仪式上，穿着校服的乐瑶从高二三班队伍旁经过，跟谈修四目相接时，流露的眼神尤其复杂。

　　纪池用胳膊肘去撞谈修：“诶，你看那个学妹，好像叫乐瑶吧？每次升旗都站那儿。”
　　谈修垂下视线，语气淡淡：“哦。”

　　纪池歪头盯着那边，摸着下巴故作深思，忽然见乐瑶小弧度挥手跟他打招呼，还笑。
　　纪池一个激灵，耸起肩膀，语气微惊慌：“她不会是来看我的吧？”

　　谈修瞬间抬眸，嫌弃地睨他一眼：“做梦。”

　　天真的乐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她只是见纪池看过来，顺便打个招呼而已。

　　乐瑶最后一个归队，作为班长的李西月故意拖延到现在才点名。

　　升旗仪式结束，乐瑶跑去小卖铺买了瓶酸奶和一盒饼干，赶往教学楼的途中遇到谈修跟纪池，回想起上次被退回来的草莓味酸奶，乐瑶暗自撇嘴。

　　这一幕被纪池捕捉到，眼里透着迷茫：“学妹那是什么表情？”
　　谈修低声冷哼：“看不惯你的表情。”

　　纪池跳脚：“你今天吃炸药了？”
　　不然怎么句句话都带刺。

　　谈修随意插兜，进了教室。
　　乐瑶故意从高二三班门边路过，然后匆匆上楼。

　　教室的座位每周一轮换，大家正在搬桌子。
　　高中教学书籍又大又厚，加上各种学习资料，整个抽屉都塞不下。不仅桌上堆满，地上也叠了一层。

　　李西月费劲的挪动桌子，额头紧皱，手背起筋。抽屉里的东西摇摇欲坠，她下意识伸手去接，被其他同桌推过来的桌子挤到手掌心。

　　她吃痛，发出“啊”的一声，同学转过来发现她，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李西月皱着眉头说“没事”，却托着发红的手掌暗暗咬牙。
　　全班都在搬桌子，卡在中间很挡事，她忍着疼去拉桌子，旁边伸来一双壮实的手臂，轻松替她把桌子搬去目的地。

　　李西月抬头，林远舟站在前方摩挲手掌：“哎呀班长，下次搬不动喊我就行。”

　　李西月走到自己的座位前跟他道谢：“谢谢。”

　　“小事。”林远舟毫不在意地挥手，又自觉地把乐瑶的桌子搬过来。

　　他坐李西月后桌，办完桌子开始收拾东西，忽然，李西月回头往他书里夹了张纸。
　　林远舟翻开看，是一元钱。

　　他满头问号：“干啥呢？”
　　李西月推推眼镜框，老实道：“每次瑶瑶找你帮忙，都给钱。”
　　“……”林远舟迟疑两秒，默默把钱揣进兜里，“你真聪明。”
　　他林远舟的做人准则：只进不出。

　　过了会儿，李西月再次回头打听：“你帮瑶瑶搬桌子也收钱吗？”
　　林远舟捂着兜里的一块钱，抬眸盯着她，说了句实话：“这个不收。”

　　没想到守财奴也有免费帮忙的时候，李西月诧异问：“不收也搬？”
　　林远舟摊手：“那不然呢？瞧我们老大那小胳膊短腿，能搬得动吗？”

　　话音落，他的肩膀被人狠狠戳动。林远舟回头就见乐瑶双手叉腰，睁圆眼睛瞪他，“你说谁是短腿？”

　　能伸能屈的林远舟抱拳求饶，乐瑶气哼哼的：“看在你帮我搬桌子的份上饶你一次。”

　　两人的对话实在幼稚，李西月却很羡慕这样的友情。
　　乐瑶从来没搬过桌子，因为林远舟会帮她搞定。

　　为转移乐瑶的注意力，林远舟问起关于谈修的事：“老大，进展如何？”
　　乐瑶果然上钩，一副嘚瑟的表情：“一般一般，也就是拿到电话、加上好友而已。”

　　“这么久才加好，那确实挺一般的。”林远舟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
　　乐瑶眉头一皱：“？”
　　林远舟立马改口：“我的意思是，胜利在望，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定成功把他拿下！”

　　这句话气势十足，让乐瑶深受鼓舞。
　　虽然丧失奶茶店相处的机会，但她已经掌握谈修会出现在的其他场合，比如阅览室。

　　从最初凿“书”偷看到后来面对面，乐瑶胆子越来越大，甚至凭自己舌灿莲花的本事跟管理阿姨混熟。

　　乐瑶一出现，管理阿姨就指着某处给她眼神示意，乐瑶连连道谢，嘴里甜甜地喊着“孙阿姨”，谁见了那模样都忍不住喜欢。

　　乐瑶找到谈修，现在她也不装爱看书了，直接把作业摆在桌上，遇到不懂的就把练习册往谈修面前推。

　　整页的物理题进入谈修视线范围，谈修不动声色，静静看她。
　　乐瑶笑露小虎牙，细嫩的手指往一道计算题上点了点：“学长，这道。”

　　被当做辅导工具人的谈修微抿唇角，把练习册拖到面前迅速扫了几眼，推回去：“先设飞机的初速度为正向，再代速度公式。”

　　乐瑶豁然开朗。
　　明明谈修和物理老师都不是好相处的人，她畏惧严厉的物理老师，却一点不怕谈修，甚至经常得寸进尺。

　　她发现谈修很聪明，夸他并不是为了奉承。想起谈修每每靠后的月考排名，乐瑶实在不解：“学长，你是不是偏科呀？”
　　谈修抬眸盯着她。

　　乐瑶直截了当地问：“你教我的时候明明很会做题，你是不是偏科，考试成绩才靠后的？”
　　谈修捏着书页：“……嗯。”

　　乐瑶突然兴奋：“偏哪科？”
　　谈修却说：“每科。”

　　乐瑶噘唇，拿起笔埋头做题。
　　她感觉谈修在敷衍，却没有证据。

　　这学期已经接近尾声，期末考试定在下旬，学生们纷纷忙碌起来，准备迎接寒假。
　　尖子班的进入期末冲刺阶段，乐瑶也暂时收心，见不到谈修的周末都跟李西月一起复习。

　　“你最近，不追人了？”
　　“这不忙着考试嘛，我也怕打扰他学习。”
　　“那倒是。”

　　做好充足的准备再上战场，毫无疑问，乐瑶收获了一堆好成绩。
　　当她得意洋洋向爸妈展示年级第二十的排名，乐家成跟肖慧云笑得合不拢嘴，特意带她出去加餐：“宝贝女儿，你今天想吃什么玩什么，我们都带你去。”

　　乐瑶“嘻嘻”笑，顶着被挨骂的风险举手：“我想吃汉堡。”
　　肖慧云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跟你说小孩子不能吃这些垃圾食品。”
　　乐瑶委屈吧啦：“我十五岁了，妈妈。”

　　这话倒是提醒了肖慧云：“唷，说起来你生日快到了。”

　　乐瑶生在立春，寒冬褪去、万物复苏的时候。
　　今天的立春是2月4号，因为是小生，没有大肆操办，他们一家三口再加上大姑和表哥，在家里给乐瑶过生日。

　　三个大人聚在一起聊天做饭，乐瑶盘腿坐在沙发上，跟旁边的周云想一起激情组队战斗。
　　她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全靠周云想带飞。

　　一局接着一局，乐瑶被胜利迷了眼，周云想中途停下：“瑶瑶，我拉个朋友。”
　　“行啊。”乐瑶点头，周云想拉来一个女生。

　　危急时刻，乐瑶大声喊着“哥哥救命”，周云想却跟掉线似的，每次都说来不了。
　　当乐瑶第五次被击杀，她无比确定，周云想见色忘友，眼里再也容不下她这个亲妹妹。

　　她听到周云想喊那女生的名字——霓裳。

　　周云想，霓裳？
　　云想霓裳？不对劲！

　　游戏结束，乐瑶搓着手指暗示：“哥，最近手头有点紧。”
　　周云想秒懂她的潜台词，“我妈最近管我管得紧。”

　　乐瑶立马站起身：“那我告诉大姑你谈了女朋友叫霓裳。”
　　“啧，你这小孩怎么回事？”周云想边说边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给给给，就当哥哥请你吃糖了。”

　　乐瑶揣着从周云想兜里打劫来的零花钱，心满意足。

　　生日当天，乐瑶断断续续收到生日祝福。

　　李西月提前送过一支钢笔做礼物。

　　林远舟上午特意跑到她家来送了一块自制的小蛋糕，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老大Happy Brithday”。
　　乐瑶总说他字丑，送了这么多年也没点长进。

　　乐瑶一边嫌弃，一遍邀请他进屋：“我们家中午要吃饭，你也一起来呗。”
　　林远舟摆手：“我爸那边不太方便，就不玩了。”

　　林远舟家庭环境不太好，跟瘫痪在床的爸爸相依为命，除了上学时间，他基本都待在家里照顾父亲、打理家务。
　　乐瑶了解他的情况，没劝。

　　下午，乐瑶把过生日的照片发在空间，收到一堆“生日快乐”的评论，唯独没有谈修。
　　她把消息列表从上往下又看一遍，其中有新旧同学、网络好友，以及一些不认识的账号。
　　祝福消息时间段很分散，只有一个系统头像的小号在0点0分准时给她发了一条“生日快乐”的祝福。

　　这谁呀？
　　乐瑶试图从账号信息去回忆这个好友的来源，却怎么也想不起。

　　消息列表来回看了两边，她确定谈修没给自己发祝福，而且从聊天记录显示，每次都是她主动发消息，对方才会回复。

　　乐瑶不满地戳戳手机屏幕，小声嘀咕：“今天是我生日，都不能说声生日快乐么。”

　　话音落，“特别关注”的铃声响起，乐瑶心中一喜，连忙点开，却在看到内容时望着天花板叹气。
　　原来是她不小心按到符号发送过去，谈修回了个问号。

　　她很想耍脾气不理人，却又忍不住打字问：学长，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X：生日快乐。

　　乐瑶诧异：你知道我过生日？
　　谈修没回话，过了会儿，屏幕跳出新消息：想看雪吗？
　　乐瑶毫不犹豫：想！

　　谈修发来一句语音：“乐瑶，接我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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