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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俞清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几步开外,他眉眼柔和,气质温润,穿着剪裁得体的长衫,显得风度翩翩。
俞清觉得这人长得有点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他哪里眼熟,她保持着礼貌的疏离,微微颔首:“你好?你是?”
那男人见俞清对自己感到陌生,反倒有点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走上前来:“方才在厅内,有幸听到俞小姐一番高论,真是令人耳目一新。”
他的声音和他的长相一样,温和悦耳,“我一直觉得,像俞小姐这样敢于直言、打破陈规的人实在太少了。若多一些,这个社会或许能进步得更快些。”
男人夸得很真诚,俞清也接受得很坦然,“谢谢。”
男人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继续说道:“尤其难得的是,你身为女性,身居高位,却能对男性的处境抱有同理心。我也觉得唯才是举,本就是正道,所谓的性别优势,理应为真正的才华让路。”
俞清倒不觉得自己是在为某个性别鸣不平。
穿越至此,她固然享受了性别红利,但五年蛮荒世界的经历,早已将她某些观念重塑,在残酷的自然法则面前,人类与天争命,哪分什么男女尊卑?活下来,靠的是本事和运气。
所以在她的眼中人类就是人类,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才能是最重要的,其次的都是其次。”俞清想了想,说了这么一句。
“其次的都是其次。”男子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咀嚼这句话的分量,随即眼中亮起光彩,由衷赞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俞小姐简单一句话让我受益匪浅,此言简单,却直指核心,可惜,社会积弊,偏见根深蒂固,改革谈何容易。”
俞清可以说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不愿与陌生人多谈敏感话题,只不咸不淡地引了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的确!若只因困难便唯唯诺诺,不敢争取,那也太过软弱了。俞小姐,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我很看好你。”
“看好我什么?”俞清觉得这人有点莫名其妙。
“看好你这位‘改革家’啊。”男子笑了笑,“不瞒俞小姐,周家那位新过继的孩子,其实是我奶娘的儿子,我们算是一同长大的奶兄弟。他品性纯良,只是命运弄人……”
就在这时,俞清敏锐地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是獬豸!是何毓!
她立刻四下张望,却没看到人影,想了想,她干脆扬声唤道:“何毓!”
话音落下没多久,一旁的花丛阴影里,赫连毓有些无奈地走了出来。
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便装,“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问道,语气带着惯有的清冷和一丝被发现的不可思议。
赫连毓会出现在这里,当然是因为赫连琛,她哥哥品行纯良,说是这次一定要偷偷过来看自己的奶兄弟的人生大事,赫连毓为了保护她哥哥也只能一同前来的,。
再次感受到那浓郁的、让她安心又兴奋的獬豸气息,俞清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连带着对赫连毓说话的语气都带上了不自知的亲昵:“今天运气好,又碰到你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上……班?”被晾在一旁的赫连琛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低声疑惑。
赫连毓心中一紧,生怕自己哥哥说错话,让自己的身份暴露,连忙解释:“我们安保护卫一周也可修两天,属于轮休,我今日正好调休。见你在与人谈话,不便打扰。”
俞清却惦记着喂血的大事,立刻发出邀请:“这个宴会没什么意思,一会儿结束了,我们找个地方再聚聚?”
发出邀约后,就注视着赫连毓,眼眸明亮,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热情,与刚才同赫连琛交谈时的平和截然不同。
自家二哥在旁边看自己用假名字骗人,赫连毓觉得很是尴尬,她想都没想就推辞道:“我还要回……”
“何毓,”赫连琛适时开口,喊着自己妹妹的假名,也觉得很是有趣,“既然俞小姐盛情相约,不如一起?我能否也厚颜同往?”
赫连毓只觉得额角微跳,有些头疼。“安全要紧,我与你一同回去便好。”
她试图做最后挣扎。
俞清却已经想到了喂血方案,自然要留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来定位子,等下把地址发你。”
恰在此时,宴会厅内传来了仪式即将开始的钟声。
赫连琛顺势说道:“仪式要开始了,何毓,我们得先去寻我那奶兄弟说几句话。失陪了,俞小姐,稍后联系。”
他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将还想说什么的赫连毓半请半拉地带走了。
二人站在二楼的贵宾室,透过单向玻璃俯瞰着楼下喧嚣的仪式,也清晰地看到了人群中的俞清。
俞清长得也好看,属于在人群中也会被一眼关注的存在。
赫连琛饶有兴致地问:“你为何要用假名与她相交?”
“她以为我只是个普通王室护卫。”赫连毓的目光落在楼下的俞清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二哥,能平等地交到一个朋友,没有身份的隔阂与试探,这种感觉很舒服。”
“我也是第一次体验到,”赫连琛笑了笑,带着点自嘲,“没想到这帝都里,还有人不认识我这张脸。”
“她离家求学多年,刚回来不久,没认出你也正常。”
“你调查过她了?”赫连琛挑眉。
“嗯,”赫连毓承认得干脆,“认识之后,简单了解了一下背景。”
“她很有趣,不是么?”赫连琛的目光也追随着俞清,“我真的很想知道,她这颗投入死水里的石子,究竟能在这个国家掀起多大的风浪,带来怎样的改变。”
赫连毓听出他话中的深意,立刻表明态度:“她既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我便只想以‘何毓’的身份,单纯交这个朋友。”
赫连毓害怕赫连琛拉她进入政治游戏,连忙阻断赫连琛的想法,对俞清倒很是保护。
“她既然不知道我们身份,我也就只想单纯交个朋友。”赫连琛逗着赫连毓,随即了然一笑,带着几分宠溺:“知道了,我们的小毓儿也会这么紧张地护着朋友了。放心,二哥明白。”
楼下,仪式终于结束。
周澜与许多人社交后,才慢悠悠领着新过继的儿子周归找到了俞父。
过继的儿子叫做周归,长得并不算难看,可比起已逝的周沐,确实少了几分惊艳。
已经察觉自己被怠慢的俞父压下心头不快,勉强客套:“周公子小小年纪,倒是气度沉稳。”
周澜却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惋惜:“方才听闻俞小姐一番高见,锋芒毕露,志向高远。这般性子,与我那温吞的沐儿或许相配,但归儿年纪尚小,恐怕更倾向找个性子稳重、能持家安内的。”
这话,已是委婉的拒绝。
俞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俞家虽然逐步在走下坡路,但也不是落魄到这么没脾气,他可以在俞清面前贬低自家,以此来驱动俞清进行联姻,但在外面是不能接受对方先看不上他女儿!
他当即冷下脸,语气也硬邦邦的:“我女儿自然是谁都配得上的。既然周家另有高见,那就祝你们早日觅得佳婿,可千万别辜负了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有个‘儿子’的这番苦心!”
他这话夹枪带棒,讽刺周家执着于男性子嗣来维系联姻,一个儿子去世,就过继一个新儿子,周家要儿子就是想要联姻。
说完,也不等周澜反应,俞父昂首挺胸、拂袖而去。
周澜脸上的社交面具裂开一丝缝隙,但很快恢复如常,她侧头对身旁沉默的周归低声教导:“归儿,记住母亲教你的第一课: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周归其实在仪式前就听到了俞清那番“唯才是举”的言论,只觉得字字珠玑,悦耳无比,但他不敢反驳新母亲,只得低声试探:“母亲,若俞小姐她,真的成功了呢?”
周澜看着儿子,目光深邃而冷静:“归儿,你要记住,贵族的根基是政治资本,而非简单的商业价值。俞清即便富可敌国,若不涉足真正的权力场,俞家,便永远只能是现在的俞家。”
周澜看得很清楚,俞清就算商业最成功,也只不过是维持现有的贵族身份不掉价,可不从政,俞家想要往上跃进却是不可能的。
而早已溜出会场的俞清,压根没把周家这点心思放在心上。
她正忙着实施自己的重大计划——
给她的“獬豸”喂血!
俞清让管家帮忙联系了一家清吧,而管家还非常靠谱的包下了这家清吧。
等三人推开厚重的木门,与外界的喧嚣恍如隔世,吧台后一整面墙的玻璃酒瓶在昏黄射灯下泛着琥珀色的光,空气中弥漫着醇厚的酒香与若有若无的蓝调爵士乐。
“环境不错。”赫连琛环顾四周,温和地评价道。
赫连毓则更警惕些,目光迅速扫过正整个清吧环境,才随着俞清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坐下。
俞清没叫酒保,反而径直走向吧台内侧,“想喝点什么?我请客。”
她唇角微扬,带着点自信的痞气,“或者,让我自由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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