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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初醒竟是愚人
染月跪下磕头道:“皇上,这药是奴婢端来的,奴婢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皇上!”
院落里突然传来秋华的尖叫声,沈逢洲不愿离开喻星槐半步,就道:“你们去看看。”
染月边擦着眼泪起身,道:“是!”
沈逢洲道:“你也去!”
太医道:“是!”
两人闻声出来,只见染星躺在院落里,血已经从七窍流到了地上,嘴里还在不停涌着鲜血。
染月起初有些不可思议,一瞬后便跪在染星身边,抱住了染星的上半身。她歇斯底里地哭道:“染星,染星!你怎么了?太医!太医!救救她,求求你!救救我妹妹吧,求求你了太医,救救她……”
染星却使尽所有力气抓住了染月的手,她的嘴角吃力地扬着,道:“姐姐,帮我,帮我告诉,皇上,我倾慕他,谢谢……”
染星的话还没有说完,脑袋便无力地耷进了染月的怀里。
太医上前仔细看了看,唉声道:“姑娘节哀,她已经没有气息了……”
染月却似乎不相信似的,一直摇晃着染星的脑袋,喊道:“染星,染星你醒醒,你不要吓我,不要吓我啊!”
刚才还晴着的天空猛地下了场暴雨,地上的血迹渐渐被冲刷干净。可染月还在雨中抱着染星的尸体。
殿外大雨滂沱,殿内的两个人虽然没有出去,却也大概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下毒谋害喻星槐的凶手已经了然。喻星槐不知道是不是沈逢洲指使染星这么做的,不过他觉得沈逢洲这人虽然疯,但却不像是会背地里耍阴招的人。
事已至此,喻星槐有些担忧染月,因为染月是染星的姐姐,他怕沈逢洲会因此降罪于染月。
沈逢洲突然道:“这件事……”
喻星槐抓住沈逢洲的手,摇头道:“不,不。”
沈逢洲似乎会意,温声道:“嗯。”
过了一会儿,喻星槐睡着了,醒来时沈逢洲还守在他身边。
他的体力恢复了一些,坐起身子,道:“皇上政务繁忙,就不要守在这里了。”
沈逢洲却道:“忙与不忙都在我一念间,我只是想守着你罢了。”
喻星槐躲开沈逢洲的视线,道:“是要我说明白吗?我不想见到你。”
沈逢洲道:“为什么?”
喻星槐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见到你。”
沈逢洲的手搭在了喻星槐的肩头,喻星槐弄开他的手,道:“我真的很讨厌你!你不过就是把我当个玩具罢了,只要你开心想怎么玩就怎么玩,甚至杀了我都可以,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个人,我不是玩具!”
空气突然沉寂了。
过了一会儿,沈逢洲道:“好。”
说罢就离开了南槐殿。
喻星槐只感觉心口一阵闷,听着远去的脚步声,他的心情越来越失落。
秋华突然进来,道:“小主,您对皇上这样……”
喻星槐道:“去把染月叫来吧。”
秋华叹气道:“是。”
染月换了一身素衣,虽然是面无表情,但却能教人看出她心里的悲痛。
喻星槐道:“染星她……”
染月道:“宫女自尽,尸体是要被丢去乱葬岗的。”
喻星槐垂头道:“对不起。”
染月道:“这不怪小主。”
喻星槐道:“给染星烧些纸钱吧,好让她黄泉路上有盘缠。”
染月道:“小主的好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宫里不允许烧纸钱,不吉利。”
喻星槐道:“咱们把殿门关了,谁也不许进,悄悄烧。”
染月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傍晚时,秋华在殿外放哨,喻星槐和染月来到染星的寝屋前,放了个铜盆,开始烧起了纸钱。
染月抬头间看到染星寝屋里桌子上的那截枯树枝,那曾经是沈逢洲摘下的一枝槐花。沈逢洲把那枝槐花给了染星后,就一直被放在那里。
染月叹气道:“怪只怪染星想错了人。”
喻星槐有些疑惑,但当他顺着染月的视线看去,便就知道她在说什么了。
“你在怪皇上吗?”
染月抹了把眼泪,道:“这事不怪皇上,是染星的心气太高了。”
喻星槐往铜盆里放了个金元宝,道:“或许这事真的该怪我。”
染月道:“真的不怪你,小主你知道吗?我和染星的名字是皇上取的,命也是皇上给的。”
喻星槐道:“什么意思?”
染月回忆道:“其实我和染星是前任尚书家的女儿。我们的母亲精通医理,和先皇的妍贵妃关系甚好,哦对,妍贵妃也就是当今皇上的母妃。只是后来先皇病重,暂由袁皇后执政,在先皇病重的那段时间里,袁皇后以我父亲贪赃枉法为由,就要将我们满门抄斩。那夜里,尚书府火光漫天,一片纷乱。母亲透过火光看到了皇上,就央求皇上一定要保住我们姐妹,那时一样年少的皇上拼尽全力把我们从大火里救了出来,还给了我们新的名字。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染星才对皇上……不过皇上已经尽力了,如果没有皇上,我和染星就死在那场大火里了。”
喻星槐的心里突然有些难受,他不知道原来天下人公认的暴君其实也有这样的一面。
染月擦干净眼泪,起身道:“就到这里吧小主,染星,你一路上小心一些,有什么想要的就给姐姐托梦,姐姐尽量给你。”
她自言自语了一番,而后又把烧完的灰烬清理掉了。
自从沈逢洲离开南槐殿后,已经有三日没有再来了。
这三日里,喻星槐有些纠结。他的脑海中时不时浮现小太监门框的脸,这时他的嘴角也会忍不住上扬;可是沈逢洲的脸又偶尔会闯进他的脑海,这时他便有些害怕。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可在喻星槐的心里却有着两种截然相反的感受。
同时,喻星槐实在是不明白,沈逢洲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明明沈逢洲已经知道了喻星槐是男人,这是欺君之罪,为什么还不杀了喻星槐?侍寝的那夜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喻星槐醒来时已是衣衫不整,可是那把西域弯刀去了哪里?侍寝之人身上随身带着弯刀,这已经是很让人起疑的事情了,可是沈逢洲为什么从来不提那把弯刀的事情?
喻星槐想不出个答案,于是只当沈逢洲是个蠢货,蠢到所有东西都浮在表面却还是不知道他睡得那个人其实是来取他性命的。
*
国舅府。
堂屋里只有袁臣忠和袁思情父女两个。
袁臣忠道:“那个宫女死了。”
袁思情惊道:“那沈逢洲会不会……”
袁臣忠道:“不会,那个宫女什么都没说。”
袁臣忠从袖口掏出来一包药粉,递给袁思情,道:“今夜里你就扮成宫女去乾阳殿伺候。”
袁思情道:“爹,这是什么?”
袁臣忠叹气道:“能将生米煮成熟饭的药。”
袁臣忠突然打了自己两巴掌,又道:“思情,是爹对不起你,都是爹没用,才让你这么委屈。”
袁思情看着这药思量了一会儿才放进袖口,咬牙道:“爹,为了云白哥哥,女儿会尽力一拼,只是这一夜万一不成,女儿恐怕是回不来了……”
袁思情跪在地上磕头道:“爹,女儿唯恐不能尽孝,先给爹磕头了。”
袁臣忠不舍道:“爹相信你,你一定能成功!”
傍晚时分,袁思情换上宫女的衣服,悄悄进了乾阳殿。
此时沈逢洲正一个人坐在正殿里喝着闷酒,他的眼尾本就有些泛红,喝过酒之后,显得那抹红色更重了。
夜渐渐漫上来了,正殿里只点了几支蜡烛,有些昏暗。
沈逢洲拿起酒壶,却怎么也倒不出来,他把酒壶摔在地上,道:“来人啊,给朕拿酒来!”
桌腿道:“皇上,您已经喝的太多了,不能再继续喝了!”
沈逢洲两眼无神,道:“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做什么不行?给朕拿酒来!”
桌腿道:“皇上,您要想见南槐殿的娘娘,奴才现在就去请,您不要憋着一个人喝闷酒,奴才忧心您的身子啊!”
沈逢洲醉醺醺地道:“什么娘娘?没有娘娘!要叫公子,或者先生!”
此时袁思情已经在新的酒壶里倒了十足的药粉,趁着沈逢洲在和桌腿拉扯的时候,她端来了新酒。
桌腿斥责道:“你这丫鬟怎么这么不懂事?还给皇上送酒!”
袁思情没有回话,低着头撤到了一侧。
沈逢洲直接拿起酒壶全部倒进了嘴里,酒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他一下后仰在龙椅上,道:“出去!你们都出去!不要在这里碍朕的眼!”
桌腿道:“皇上,您要是不如意,把奴才打一顿都行,千万别再喝酒了,恐伤龙体啊!”
沈逢洲一脚踹在桌腿的大腿上,道:“滚出去吧你!”
桌腿道:“哎,是是是!”
桌腿把在这殿里伺候的所有人都赶了出去,他见守在沈逢洲身边的宫女还在那里杵着,伸手揪住了她的耳朵。
“嘿你是聋了是不是?皇上叫你出去!”
袁思情吃痛地捂着耳朵,却还是不敢抬头,只能被门框揪了出去。
殿里只剩下沈逢洲一个人,他的身上渐渐开始发烫,甚至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燥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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