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云往

　　十二
　　佟吉开始对我格外的好。他已经考上本校的研究生了。虽然学业也会很忙，但只要他有空，就会带着我去球场看他踢球。他踢得不错。刚开始，还会有一些女孩子站在操场边为他加油。但是他总是眯着小眼睛，笑盈盈地看向我。渐渐的，为他加油助威的女生就少了。
　　我开始变得爱回忆，而且总是在夜里。一回忆起过去，我就在床上发呆，一发呆就是好久好久。晚上睡不着，白天就变得嗜睡。妈妈给我打电话时，问我行之去哪里了，我的心痛了一下，却故作轻松地说：“他爹妈送他出国读书去了。”此时，我脑子里却满是天宿的背影。
　　天宿又消失了。
　　行之经常与我视频，他说话仍然像过去一样逗趣，但我知道，他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他常常绕开天宿和Emma，说笑话逗我开心。对行之，我不用装作不在乎。他知道我的心思，也知道我不愿意多问关于天宿的近况。我害怕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时，总是会顺带知道他和Emma如何如何了。
　　末末开始经常地不去上课，平时我都很难得见到她。
　　一天晚上，末末破天荒地回到寝室睡，她看上去瘦多了，脸色也不太好。
　　晚上熄灯后，我听见了她不住地叹息声，就忍不住问：“末末，你怎么了？”
　　“老大，”她悉悉索索地摸索起来，爬上了我的床铺，“今晚我跟你睡吧。”我摸摸她的头，说好。
　　她一直在辗转。我也是习惯了失眠，倒是无所谓。半夜里，两个人的眸子在漆黑的夜里发出莹莹的光。
　　末末还是哭了，哭得像个孩子。她就这么一直小声地、嘤嘤地蜷缩在被窝里哭泣，像一只受伤的小猫。
　　不知过了多久，她停止了哭泣，翻身下床，摸索着点燃了一支烟。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
　　她坐在桌子上，雪白的大腿在空中荡着。她开始跟我讲她的故事：
　　高考结束后，末末独自跟旅行团去了九寨沟。那是她的第一次毕业旅行：“那里的风景真的很美。”末末笑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九寨风光。
　　她在那个旅行团中，认识了同样独自出行的张轩。他们在大巴上坐在一起，于是相互攀谈起来。末末被这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吸引，而张轩也很喜欢这个单纯得不经世事的小姑娘。“旅行的时候，他对我很照顾，却一直把握着一个很好的尺度。这让我欲罢不能。后来我才知道，他所在的城市，就是我的大学所在的城市。”
　　“我喜欢他喜欢得疯了。我上大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他公司门口等他。”末末自嘲地说，“老大，我知道他有家庭，也知道他很爱他的妻子。但是当时我就是不顾一切的要和他在一起。”
　　我有些感慨。
　　“我是从一个保守的小城市出来，家庭教育也很保守。我虽然很爱他，但是我一直没有把自己交给他。几次过后，他好像开始失去耐心了，现在对我更加冷淡。现在想起来，可能他有很多很多像我一样的女人吧！”
　　“我害怕失去他，所以我还是把自己给他了。我……”末末开始掩面哭泣。
　　“下周三是我生日，我今天打电话给张轩，希望他能来陪我过生日。可他对我说抱歉，他太太最近一个月一直病着，他要陪她，还请求我的原谅和理解。我今天突然间就开窍了，我觉得我真是不自爱，也不自量力。当我发现我在他心里就像一个宠物般地存在的时候，跟他提了分手。他没有挽留我。“
　　末末收起了笑容，从桌上跳下来，把烟头扔到地上，用拖鞋底用力踩灭。
　　我也起身下床，拥抱了末末。我用手拨开她脸上的碎发，轻轻地对她说：“末末你做得对。搬回来吧。明天，我给你过生日。”她也用力回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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