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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精修版）新增章节
第十二章
“殿下，春寒料峭，您该多穿件衣裳再出来。若不小心冻着了，陛下又该心疼了。”
李彤儿笑容甜蜜，任由何嬷嬷为她系上披风，一张小脸俏生生地陷在雪白的狐狸毛领里，又纯又媚。
“嬷嬷，你说今年的春天是不是来得特别晚？你瞧这园里的雪都没开始化。”
“是啊，今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还没有转暖。”何嬷嬷的目光落在雪堆里一对牵手的雪人上，忍笑道：“这样也好，您与陛下一起堆的雪人可以多留一些时日。”心中却道：殿下刚刚及笄，年纪小爱玩闹也就罢了，怎的陛下这么稳重的人，也跟殿下一起玩闹？
“哎……”轻愁染上李彤儿的眉，她幽幽地叹息，“哥哥不该这样任性，明知太后一直不喜欢我，他还执意封我为安乐长公主。本朝立国不过百年，至今才封了几个长公主呢。”
“那是陛下宠爱您。”
“我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哥哥的心意。可是太后那里……她只怕要对哥哥生出更多的芥蒂。”李彤儿愈发地愁了，蹙着眉尖，只是美人忧愁独教人怜惜不止。
“殿下是听到什么人嚼舌根了吗？”
“不是随便什么人，是皇后嫂嫂。”
“原来是皇后娘娘啊。”何嬷嬷其实不太喜欢皇后娘娘，总觉得她对公主好得过了些，不似一般的姑嫂，这些年倒更像皇后娘娘上赶着，但凡事总得有个度，过犹不及。
“可是纵然她不提，我又怎能不知？只是我没料到事情竟严重到如此地步。”有些话李彤儿不能说出口，但自她懂事起这么多年，她始终不明白为何太后如此偏心她的小皇子，明明哥哥与恭王爷都是她的亲生儿子。
何嬷嬷建议道：“既然殿下担心，不如与陛下直说？”
李彤儿嘟了嘟嘴，嗔怪道：“可是哥哥总对我报喜不报忧，恐怕不肯对我说实话。哥哥年后才登基，算来不过月余。太后那里，还有朝廷的事……”说着情绪低落下来，落寞地道：“我是女子，除了给哥哥添麻烦，什么都帮不了他。如果我是男子，就可以入朝为官，帮哥哥了。”
“这些话，也是皇后娘娘对您说的吗？”何嬷嬷试探道。
李彤儿轻轻地摇头，何嬷嬷又问：“那是您自个儿琢磨的？”
李彤儿“嗯”了声，何嬷嬷感慨道：“九公主殿下是长大了呢。”
“我当然长大了，只是你们都还把我当小孩子。”李彤儿得意地哼哼。
“姑娘家长大了就该嫁人了。殿下已经及笄，想来不日陛下便会为您相看世家公子，只等定亲成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彤儿若有所思，喃喃道：“姑娘家都是要嫁人的，如果能帮哥哥……如果……”
她坚定了神情，只觉得一刻都等不了，“嬷嬷嬷嬷，快去问问皇兄现在在哪儿，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与他商量。”
晚些皇帝听了她的建议，不仅一口否决，甚至生了滔天怒意，连眼尾都气红了。他牢牢地抓着她单薄的肩膀，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方寸之间，“彤儿是想离开我吗？我绝不允许！”
他气急了，抓得她有些疼，可言语间又带着莫大的恐慌，李彤儿反而笑了，安抚地碰了碰他发红的眼角，“哥哥是怎么了？就算我嫁了人，也永远都是你的妹妹。更何况，姑娘家都是要嫁人的。”
“不嫁！我的彤儿永远不嫁人！”皇帝失了理智般地抓住她的手，甚至逾越地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近乎痴迷。
“哥哥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会儿比我还孩子气？”李彤儿略感不自在，正要抽回手，却眼尖地发现他的鬓角竟长出了一根白发。她心中“咯噔”一声，当下什么都顾不上，声音发颤：“哥哥今年……才二十四岁吧？怎么就……早生华发了？”
“……朝廷之事多如牛毛。”皇帝含糊道。
李彤儿咬了咬唇瓣，发狠道：“是太后与恭王。早些年太后便向父皇进言过，要废了哥哥的太子之位。如今哥哥已登基，太后竟然仍不死心。”
“此事你竟知晓？”皇帝心不在焉地应着，一手悄悄地揽过她的腰肢，见她没有抗拒，便大着胆子双手环住她的腰身，向前踏出一步，彼此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处。
“当然知晓。大约是父皇看我年纪小，不留神间在我面前露了口风。”
“那当时怎么不同哥哥说？”
“因为我怕。”时隔多年，李彤儿仍心有余悸，靠在他的胸膛上，听他略微快速的有力的心跳声，方能安下心，“自古废太子只剩一条死路。我害怕极了，怕得不敢跟任何人说，包括哥哥你。”
皇帝不忍想象当时的场景，听她继续道：“好在后来哥哥娶了太子妃，我听说太子妃是车骑将军的嫡幺女，那太子妃的父兄定会为哥哥保驾护航，这才彻底放心。”
“对不起，彤儿。哥哥让你担心了。”皇帝含着满满的歉意，收紧拥抱，只希望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彻底地藏着守着。
李彤儿越说越清醒，抬起脸，凝视他的眸光坚定而勇敢，“我意已决，哥哥……不管是谁，只要是朝廷重臣，只要驸马的家族能帮哥哥稳固皇位，我都嫁！”
恰似温柔一刀，不见丁点的伤痕和鲜血，皇帝却生生地疼得站不住，躬了腰，垂首靠在她的颈项间哽咽出声：“……你不懂……彤儿，你始终不懂……我只是不愿失去你。这九重深宫太寂寥，我只有一个你……”
李彤儿能感觉到自己颈间的湿润，那是年轻帝王的眼泪，她确实不太懂，但她止不住心疼之情。
“嫁给谁都是嫁，哥哥不是曾夸我长得美吗？我就不信驸马不会待我好。而且我只是嫁人，还是可以时常回宫陪哥哥的。”
“……好，哥哥会护住皇位，护住你。”
不出一月，皇帝已与魏丞相悄悄地议定结亲事宜，等太后收到消息，一切已成定局，只等下月初六拜堂成亲。
此等婚嫁之事显得极其仓促，何嬷嬷为公主出嫁一事忙得脚不沾地，心中不是不埋怨的：对女子而言，选夫君是何等重要，应当慎而又慎。公主才及笄，多相看相看才是正理，陛下何必这般心急？但最后谁又能料到堂堂安乐长公主的驸马是个病秧子！？
不日即将嫁人的李彤儿倒清闲得很，见何嬷嬷始终忧心忡忡，寻了机会开解这位看着她长大的老嬷嬷。
“嬷嬷，驸马魏恒是丞相嫡次子，他足以配得上我的长公主身份。”
不提倒罢了，提起来何嬷嬷便忍不住伤心道：“可是殿下，魏公子他身子不好，他……他并非长寿之人啊。”
李彤儿微笑道：“没关系的，嬷嬷。”
何嬷嬷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泪，哆哆嗦嗦地牵过她柔软的手掌，“殿下，您自幼没有母妃在身边教导，虽然先帝与陛下一向疼爱您，但他们都是男人，哪儿能真正地懂女儿家的心思？魏公子那样的身子骨，万一有一天他……他……公主可怎么办？”
“嬷嬷，我真的没关系。”李彤儿并不介意，本来就是一桩生意，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这便够了。“没了驸马也没关系，皇兄会一辈子护着我。”
何嬷嬷哭得更伤心了——几乎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傻公主啊，魏公子那样的身体，能不能同房都两说，您怎么就鬼迷了心窍？！”
李彤儿无奈地叹口气，没有再劝，却有些想念年轻的帝王，心道：哥哥大约也伤心了，自婚事定下来，他都不再主动过来，每每都要她前去找他。
这日从太后的长乐宫出来，李彤儿坐上象征着长公主尊贵身份的轿鸾，一路往梧桐殿而去。她的目光怔怔得，似在看阴沉的天色，又似什么都没瞧，只是在发呆。
想到方才太后那番绵里藏针的话，何嬷嬷心跳得厉害，“……殿下在想什么？”
“只是突然想起那年皇兄大婚时，我对皇兄说得那些孩子话。”
“殿下说了什么？”
“……没什么。”李彤儿没有说话的兴致，恹恹地抬手撑住腮，心思又一次回到太后方才的话里。太后固然厌她，但太后的一句话说得不错：等你嫁出皇宫，有了自己的驸马，你与皇帝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哥哥，这便是你所害怕的“失去”吗？
她心中难受，连带着身体也有些异样的不舒服，“嬷嬷，我们去找皇兄吧。”
“可是这个时辰陛下大约在未央宫批奏折，不如我们午膳之时再去？”
“不。”李彤儿少见地耍起小性子，拢着眉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眼皮沉沉地想合起来，喃喃道：“现在就去，我想哥哥了。好想……好想……”
她浑浑噩噩，意识忽而清醒，忽而迷糊，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见皇帝近在咫尺，便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呓语不停：“……哥哥……我好热……好难受……”
恍惚间听皇帝似乎在厉声斥责谁，李彤儿娇娇软软地道：“……不怪何嬷嬷，是我……是我想哥哥了……哥哥哥哥……”
身边猝然扑过来一个人，那声嘶力竭又惊慌失措的声音应该是何嬷嬷：“陛下！万万不可！您与殿下是亲兄妹，又已成年。男女有别，陛下！让老奴来……来为殿下沐浴。要……要冷一些的水，不不！越冷越好！泡个澡，等药效过了，就没事了！殿下会没事的！陛下快走！走啊！”
——不要！
——不要走！
李彤儿徒劳地张了张嘴，然后被人腾空抱起，对方的身上是她无比熟悉的龙涎香，她安心地昏睡过去，又被突如其来的湿冷激醒，神识随之清醒了许多，见自己正仅着小衣、亵裤，置身在冰冷的浴桶里，身边只有何嬷嬷一人照料。
“……嬷嬷……我这是怎么了……”
她轻轻地说着话，无意识地夹紧双腿，双手虚虚地搭着桶沿，只觉自身体深处漾起古怪的陌生的滋味，无法控制，煎熬又欢愉。
“殿下，你忍忍，过会儿就好了。”何嬷嬷抖着手为她擦去额间的热汗，只是这汗擦不净似的，滚烫的汗珠又争先恐后地从她红润细腻的肌肤上冒出来。
李彤儿兀自忍耐了多时，目光逐渐变得涣散，双颊开始由红转白，泛白的唇瓣无意识地动了几下，何嬷嬷焦心地凑上去听。
“……哥哥……好热……好冷……好难受……好痛……”
毫无预兆地，李彤儿微弱地咳嗽一声，竟咳出一口鲜血，点点喷在冷水里，迅速地化开，消失得无影无踪。何嬷嬷软了腿，几乎连滚带爬地冲到外殿，扯住皇帝宽大的袖摆，颤颤不成音调：“……殿下……吐……吐血了……”
她的手兀自不肯松开皇帝的袖摆，语无伦次地道：“陛下是公主的兄长，不可以！不可以！让……让驸马来……或者……或者外头当值的……当值的侍卫……哪个……哪个都行。只要做得隐秘些，不会再有人知晓此事。”
何嬷嬷被皇帝狠狠地甩开，她浑身战栗地望着皇帝进内殿的背影，目露绝望，哀声道：“殿下虽然从小说最喜欢陛下，但那仅仅是兄妹之情，殿下年岁尚小，不知男女之情。陛下，您这样做会毁了公主的！”
皇帝脚步微顿，回头深深地看何嬷嬷一眼，连同角落里缩成一团的钱德茂，钱德茂自觉地伏地拜倒，恭声道：“陛下尽管放心，奴婢知道怎么做，必将此事瞒得密不透风！”
皇帝已经进了内殿，何嬷嬷呼吸急促，没有力气起身，几乎爬到钱德茂的跟前，拎着他的衣襟恨恨地道：“钱公公，你是什么意思？！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陛下犯下……犯下……”
她简直耻于说出口，钱德茂已经恢复平静，“何嬷嬷，你是宫里的老人了，这辈子也不知见过了多少事。你以为陛下那么宠爱殿下，当真只是因为兄妹情深？”
“你……你什么意思？”何嬷嬷彻底地摊在地上，“可是……可是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他不能……不能……”
钱德茂却不多言，镇定地起身，顺手将何嬷嬷也扶起来，“嬷嬷看开些，接下来我们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做下人的，可管不到主子的头上。”
***
身体离开冰冷的水，有人解下她的衣裤，又温柔地擦净她身上的水珠，然后她被裹在温暖的锦被里，被人抱着往下走。
四周死寂般的安静，唯独一道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
“……哥哥……”李彤儿几乎气若游丝。
皇帝顿了顿，垂首见她脸色煞白，只怕是情毒耽搁太久，随时会要了她的命。他来不及再往地宫深处走，就近选了处尚算干净的角落，让她靠墙坐下。
李彤儿勉强笑道：“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是太后宫里的茶水，是不是？太后她想要了我的命……”
“哥哥不会让你死的。”皇帝抚上她的脸颊，李彤儿娇娇地笑着，无比依赖地蹭了蹭他干燥的手掌，“舍不得哥哥，想跟哥哥永远永远地在一起。这皇宫太大太空了，我一个人待着害怕，好在找到了哥哥。”
皇帝眼眶微热，几乎贴着她的唇轻轻地问：“你一直说喜欢哥哥，最喜欢哥哥，如今可还喜欢？”
李彤儿虚弱地点了点头，蓦然唇瓣一热……她睁大了黑眸，心跳顿时漏了一拍，然后剧烈地跳动……
她的后颈被温柔地锢住，随着她的动作，裹身的锦被缓缓地滑落……他退开一些，听见彼此混乱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地宫里响起，说得略显迟疑：“彤儿讨厌……我这样吗？”
李彤儿的目光有茫然，有怔愣，更有不可名状的情绪裹挟其间，仿佛第一次认识身前的青年。
他无疑是俊美的：轮廓精致，五官英气而张扬，眉宇间明明是一派养尊处优下的冷冽和傲气，偏偏双眸含着浓烈而赤诚的情意，欲说还休。
她红了脸颊，他险些乱了分寸。
“……彤儿……彤儿……”
他控制着不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情深时也不过与她交颈而吻。饶是她有药性相助，她坐在他的腿根处，也实在有点受不住，眸中被逼出泪意，讨饶得好不可怜。
皇帝心中牵挂太后的后招，不敢耽搁太久，恋恋地搂紧她娇软的身躯，意犹未尽地缴了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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